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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吃到味道如此相似的慕斯蛋糕,韓希對于能夠做這個蛋糕的主人還是充滿好奇的,他不自主地點點好:“好。”

穆知勤走回到韓希的身邊,将手中本有兩個禮物的其中一個禮盒遞到韓希的手中,并說:“兩個老人家挺喜歡孩子的,也好讓二老開心開心。”說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神色。

韓希不明所以,只點了點頭。此時,從樓上準備下來的同學們看了看韓希又看了看韓希身邊的男人,見是個亞洲人便沒有多問什麽,打了個招呼就相互告辭各回各家了。

韓希跟着穆知勤走到餐廳內部。內部均是一些在忙碌的廚師,這些西點便是出自他們之手。穆知勤走到一位服裝和別人不怎麽統一的男人身邊說了幾句話,那個男人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并沒有一下子想起眼前這個似乎認識他的人是誰。

穆知勤并沒有在意,雖然他是這裏的常客,不過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從他從事美國駐南極科考隊的一員後,他便不經常晃蕩在紐約街頭了,也就是上學那會比較放肆一點而已。穆知勤笑笑,并沒有作過多的解釋便向那位男人告辭了。

廚師男人依舊處于一臉懵逼的狀态。

穆知勤帶着韓希又離開了餐廳。

韓希問:“不是要見老板麽,不在?”

穆知勤出門啓動了那輛臨時租來的車:“嗯。兩個人年紀也大了,不怎麽管店裏的事情,歇在家了。我認識他家,希希如果不方便就不用跟去了,就此告別吧。”

韓希用力搖了搖頭,他似乎有預感,穆叔叔口中的兩位老人很有可能就是當初手把手教他做慕斯蛋糕的安德森夫婦,無論如何他都想去看望看望。

當初,當韓希從浦北區回來的時候,本想去安德森家,可誰知他們早已搬走,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學習牛排的做法。從小,安德森夫婦在他心中扮演的角色不比盛光哥哥少。很多時候,盛光哥哥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業和學業,媽媽也在忙着她自己認為很重要額事情,繼父唐嚴臣就更不比多說了,而每當這個時候,韓希都需要自己找樂子,除了看看動畫片意外,就只要安德森家是他可以想到的地方了。

“爸爸”的角色暫時有盛光哥哥代替,而“爺爺奶奶”的角色,一直嫁接在安德森夫婦的身上。當然,其實所有的孩子都對爺爺奶奶有印象,他們是隔代的親人,比起沒有爸爸,這個方面的卻是要輕很多。

但是,有了總比沒有的好。

韓希很确定的說:“我也想去看看。”

穆知勤想起這兩個老人,在兒子出現問題的一段時間裏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而當時他正忙着報考科考隊方面的準備,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去陪兩個老人,更加……更加沒有注意那個人的不對勁。穆知勤一咬牙點頭同意,心想:也許韓希能夠給兩個老人帶來快樂吧,與其見到他這個“已故兒子的朋友”,也許小韓希可以緩解這樣的尴尬。

穆知勤将韓希安排到側坐,一邊開車一邊問:“現在住哪裏的?要不要先聯系家裏人說一下情況,免得擔心。”

韓希這才意識到天色已晚,已經過了家裏的晚餐時間,雖然先前和阿姨說過會和同學出去聚一聚,但是答應會在晚餐時間到家。畢竟是寄居在人家家裏,不好這樣言而無信、無故消失,便拿起手機給莫妮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可能會晚點,既不想瞞着也不想說慌,便實話實說了。

二老的家距離餐廳不是很遠,開車20分鐘的路程。路上穆知勤順便買了一束花帶着。

本身天色太晚拜訪不大合理,但是穆知勤沒有想到和以前上司談話談到這麽晚,更沒有想到二老會不再餐廳裏。想到明天就是飛國內的機票,也只有這個時候有空了。

敲開了,來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和一只大金毛狗。

此情此景,像極了當初韓希敲開安德森夫婦家門的場景,簡直如出一轍,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站在穆知勤身後的韓希看直了眼睛——果然是奶奶。這麽多年過去了,韓希變化很多,可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除了歲月之風更加摧殘了眼角的皺紋,大體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所以,韓希一眼就認出了,就算認不出,身邊的大金毛早已聞到了韓希的味道,一下子跳起來撲到他身上了。

簡直就是小時候的回放。

安德森夫人愣了愣,看着突然熱情的阿九,似乎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嗫嚅着想要開口說點什麽。

穆知勤便率先開了口:“伯母你好,還記得我吧?這麽晚拜訪真不好意思。”

安德森夫人收回想要問清楚的話:“記得,不打擾,進來坐吧。”

彼此心知肚明,只是都不想提及罷了。

穆知勤便帶着韓希進去,大金毛死拖賴拽着韓希的褲腿,央求着他一起耍子,韓希不好意思只顧着和狗玩,只好擡腿伸了伸表示委婉拒絕。開口道:“我叫韓希。grandma。”

安德森夫人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縮,嘴唇顫抖,好似下一刻就要心肌梗塞般地激動:“是……希希嗎?阿九的希希?”

韓希抿着唇點頭。

安德森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就好像磕了一把強心藥終于松了口氣一般:“我還以為不會再見面了。沒想到,真是緣分啊!希希快來這裏坐坐,讓奶奶好好看看,都長這麽高了啊。怎麽也這麽瘦,是不是也不愛吃肉啊,是不是……”

忽然,安德森夫人忽然意識到,她為什麽要用“也”這個詞,眼前這個少年的身形,乍一看如他那可憐的兒子一般,一下次她居然有種“觸景生情”的感觸。

一旁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的穆知勤:“……”

見還有客人在,安德森夫人忙打住自己的絮叨,轉向穆知勤道:“好些日子都沒見到你了,晚飯吃了嗎?”

穆知勤道:“吃過了,剛剛在您餐廳吃的。”雖然那不算是一頓晚飯,但是總不能麻煩二老在突然間要準備晚飯招待他吧,他繼續說,“伯父怎麽樣,怎麽沒見到他。”其實這次來,主要就是想看看二老過的怎麽樣,雖然自己不是他們的兒子,可是心裏總有些不放心。

談及安德森先生,安德森夫人嘆了口氣:“他前些日子往華盛頓趕了一趟,那邊的餐廳也該準備轉讓了,我們年紀大了,照顧不來了。”也沒有繼承人。

穆知勤知道這裏面的苦衷,也不便做太多的安慰,至少現在他可沒有辦法變出一個繼承者讓二老開心開心。

在看到兩位老人現在過得還比較安穩,穆知勤也算放心了,聊了幾句便告辭了。安德森夫人多穆知勤倒是沒有太多的挽留,但是對韓希就不一樣了,得知韓希在紐約讀書,千叮咛萬囑咐地叫他要多過來看看,并且答應他要準備教他做牛排。

出門前,外面開始下起了細密密的小雨,叫人打傘嫌多事,不打傘又被細雨打得難受。安德森夫人将二人送到車前,又對韓希叮咛了幾句才遙遙地望着他們離開。

大金毛阿九似乎年紀有些大了,前些日子可能不小心跛了後腳,平時不大看得出來,但是跑起來還是明顯看出有些一颠一颠的,如此一颠一颠追出去了好遠,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瘸着腳走回來。細雨早已打濕了本來光鮮亮麗的毛發。

車上,穆知勤問了韓希才得知前因後果,唏噓感慨後又說:“既然來了又開始下雨,順便陪我去看個人吧。看望完我一道送你到家也省的淋雨了,好吧?”

韓希點點頭。

車一路開往一個公墓。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公墓顯得尤為肅殺寂冷,連綿秋雨就好像是萬千小鬼依依不舍地留戀着人間,綿長而決絕。

韓希突然心裏一空,就要像一失足落入了萬丈懸崖,卻連一聲“救命”也喊不出來,只好默聲跟着穆知勤。

穆知勤将先前買的一束香水百合拿出來,理了理有些散亂的根部,帶着韓希往黑暗的公墓深處走去。聲音幽幽響起:“是我一個大學同學,也是剛剛那位老人的兒子。死的時候很年輕,還沒有結婚。”

韓希心一揪:“怎麽死的?”

穆知勤說:“先心病,隐性先心病。這玩意兒好像是遺傳的。”

韓希那個落入萬丈深淵的心似乎着了地,不,那不是地,而是一片冰獄,寒冷而求助無門。不自主地伸手覆蓋在自己那塊永遠不可磨滅的傷痕。

內心一路掙紮了到了墓碑前,穆知勤放下花,擦了擦墓碑上的雨水,笑着說:“沒想到你這個小子這麽脆弱。”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放心吧,二老過得挺好的,無病無災的,可比你這個小子強多了。”

天色很黑,但是公墓裏的每個墓碑下都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燈光,就好像每晚定時亮起的路燈,只不過路燈照耀的是行人,而這個,照耀的是游魂。

韓希站在穆知勤身後,看不大清楚這墓碑上寫着什麽,內心驅使,他也像穆知勤一樣彎下了腰蹲下,才看清了墓碑上的字,和照片。

名字是凱恩·安德森。

照片是——

韓希一下子反應到這個照片上的人,熟悉不能再熟悉了。曾經有多少個夜晚,他都悄悄地将媽媽留下的那些未發出去的微博看了又看,這樣一個陌生的臉,這麽多年也已經熟悉至極了。

這就是媽媽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少年啊。

也是——他的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韓希爸爸媽媽的故事就要開始交代了。

先心病遺傳有概率性,并不是每一個下一代都會有遺傳。

當然韓希不必考慮下一代的事情(攤手

☆、第 41 章

《最美的病魔》/佛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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