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再不早戀我們就成年了（六）

你愛我嗎？

我愛你。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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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武——！！！”郝柴仁手中的中性筆咔吧一聲斷成兩節，鏡框稍稍滑下，露出鏡片後面怒火熊熊的一雙眼睛，她顫顫巍巍的指着黑板正中間的題目，像是即将爆發的火山，煙氣陣陣飄出來。

“你是想找事嗎？”

紀武站在講臺上，對待郝主任的态度依舊像街邊游手好閑的流氓浪子：“哎呀，這不是郝主任嘛，什麽風……哦對，這是例行檢查。”

他看了眼身後的題目，笑道：“這不是和同學們一起探讨一下情感問題嘛，關愛學生的身心健康，是人名教師應該做的事情，我在履行我的責任。”

履行你的責任？

中性筆徹底碎成了渣渣，郝柴仁再也不想和繼續紀武扯皮，幹脆破罐子破摔，深吸一口氣道：“不知我是否有幸，旁聽紀老師這堂，關心學生的身心健康的主題班會呢？”

紀武很無所謂的表示：“您只要想，別說一堂班會課，就算是平時的講課內容，您想來就來，我們班永遠有您的一席之地，永遠敞開大門歡迎你！”

衆同學齊齊排斥：您duck不必。

郝主任喊了幾個同學去隔壁空自習室搬了幾張椅子，放在教室後面，等他們檢查完其他班級就上來聽課，臨走前，郝柴仁掏出手機對着黑板拍了張照片，“希望回來後，班會的題目沒有變。”

紀武拍胸脯保證一番，送走了一行人。

全班同學依舊繃着那口氣，目光掃過後面一溜椅子，內心複雜更甚。

今天怕是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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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憂國憂民的時候，紀武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老趙頭啊，我今天早上沒空……對，我要開班會……嘿你別瞧不起我，這可是我準備好久的，連郝主任都感興趣，準備聽一堂課的……你愛信不信，反正椅子都擺好了，她總會來的……你？那我就再添一個座位……”

沒兩分鐘，電話挂斷了，紀武笑眯眯的擡起頭，對上了一片生無可戀的臉。

老趙頭就是趙校長，對吧？

您為什麽三言兩語的把校長也給招呼過來了？是覺得還不夠熱鬧嗎？

紀武無視朝他嗖嗖射來的哀怨目光，指揮道：“去，再給後面添兩張椅子，動作快點，別耽誤班會課。”

坐在門邊的秦楓應聲，提了兩張椅子放在教室後面的中間位置，一個絕好的觀影位置。

沒幾分鐘，郝主任等政教處老師就位，趙校長就位，PPT就位，主講人紀武就位，伴随着上課鈴聲的響起，這場名為“如果我開挖掘機你還會愛我嗎？”的主題班會，開始了。

紀武最開始并沒有直接點題，而是點了幾個人回答問題，問他們對題目的了解。

被迫接過這個燙手的山芋，同學們生無可戀，只能硬着頭皮搬一些寫作文的通用話，試圖給自己争取一絲求生機會。

當然每個人搬運的作文段落都不一樣，有些說，自己以後要努力學習，當上為國家建設的棟梁之才，幫助人類解放雙手，不用再去做那些高危又機械的工作。還有些說世界是有少數人推進的，卻是由大多數人撐起來的，那些大多數人同樣值得尊重，平凡之美依舊動人。

整體上看，這竟然變成了一堂還算正常的班會課。

當然，只是整體上看。

攪亂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氛圍的奇葩總是有的，就算遲到，也不會缺席。

莫傑被點起來，幹脆回答：“不管你開挖掘機，還是開瑪莎拉蒂，結果成立的前提是——我愛你。”

一針見血，直接點題。

扯遠的題目被他圈了重點，重新拉回來。

教室後面的情感波動更強烈了。

後幾排的同學瑟瑟發抖，生怕邊上的郝主任會突然暴起掀桌。

紀武哈哈一笑，不緊不慢的表揚了莫傑拉回題目的行為，表明态度：“大家就事論事，不需要說那麽多沒用的，只表達對題目的看法就好了。”

說完，紀武點了下一個人：“下一位……就由我們的副班長，武萱來吧。”

班上的空氣寂靜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盯着第三排的短發女生，繃緊神經。

孫瑞手指攥得緊緊的，肌肉僵硬，半擡着頭看女生的反應。

武宣站起來，想了想：“挖掘機代表的，不過只是一類工作，可能在大衆的眼中并沒有那麽光鮮，但我覺得并不用太在意他人的目光，若是對方本身就對這份職業抱有熱愛，職業本身不會變成什麽阻礙。相反，若是他渾渾噩噩走上絕路，是因為走投無路才抱着無所謂的态度，那麽，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愛上他。”

“決定是否愛一個人的原因，不是他本身是否足夠優秀，而是他是否想要變優秀，并為之付出努力。”

她的語氣從容不迫，就像和老朋友訴說近況如何一樣平緩，裏面裝着的全是她初具成型的人生觀念。

這是一個很好的姑娘。

林子衿想，要是她站在武萱的立場上，她能不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恐怕是不能的，那個女生之所以形成這樣的獨立觀念，離不開她的不屈性格，就像經歷過敗仗的将軍，即便兵臨城下，也不會棄城而走，而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敵手：我要勝利！我會勝利！我即勝利！

紀武對她的回答似乎也很滿意，臉上的笑容發自真心，完全不理會後面郝主任的死亡射線，出口表揚她。

在一瞬間，林子衿忽然很慶幸自己可以成為這個班級的一份子。

和這些人一起去經歷喜怒哀樂，一起去面對未知迷途。

林子衿高興的笑了。

這樣真好。

“下一位同學，林子衿。”

林子衿：……

我高興的太早了。

林子衿慢吞吞的站起來，面無表情的凝視紀武。

紀武溫和的沖她點頭：“來說說吧。”

聽見椅子挪動聲，郝柴仁下意識往後看，看清人的臉，她的眼睛亮了，像看見羊羔的豺狼，冒着綠光。

自從坐在班裏，她就有意無意的找之前那對和自己作對的學生，愣是沒找到，原來就才眼皮子底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被郝柴仁的視線牢牢鎖定後，林子衿确信，那天紀武威脅他們，說下次對付他們的是“世紀佳緣”，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斷，老紀他，真的是切開黑！

“我覺得……不管您開什麽，我都會愛的。”

“哦？為什麽？”紀武饒有興趣。

林子衿義正言辭：“因為，我就是這個班級的一份子啊！”

“我知道，我們班現在還不是最優秀的，但是我們有一群優秀的同學，優秀的教師，我們團結一心衆志成城，我們堅韌不屈奮發向上。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可以從挖掘機，變成戰鬥機，然後告訴別人，過去的我你愛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所以，為班級的明天獻出一份微薄的力量，總會積少成多。學會包容，懂得理解，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這班級将會變成美好的明天！”

哼，切開黑，誰還不是呢？

最愛為班級謀幸福的林子衿同學今天也在營業呢。

紀武不在意林子衿拐彎抹角的說自己不夠包容，反而稱贊了她的這種“明辨事理”的态度，然後點起她的同桌繼續回答問題。

秦楓：……

冤冤相報何時了，蒼天繞過誰？

秦楓面不改色道：“愛！”

“為什麽？”

秦楓今天像是個不會妥協的大佬，哪怕前有郝柴仁後有趙校長，依舊面不改色道：“愛了就是愛了，哪有什麽為什麽。”

在一連串的倒抽氣聲中，秦楓開始認真剖析題目：“如果我開挖掘機你還會愛我嗎？裏面的這個‘還’字很有深意，也就意味着這兩個人本身就對彼此有一定的好感，只是結果成立的前提改變，這份好感是否存在又變成了問號，從而引發假設，得出論題。”

他甚至十份好心的幫助紀武完成過渡：“我們現在都是學生，還沒誰有開挖掘機的本事，若是想展望未來，更應提及現在。将題目的假設去除，事件人物的預想情景去除，疑問去除。剩下的就是現實時空內，班會應該讨論的問題——”

“你愛我嗎？”

所以我的回答是：愛！

……

紀武的班會最終還是提及了早戀。

區別于郝柴仁的氣勢洶洶嚴懲不貸，他委婉的提醒，感情要好是好事，但若得此失彼，反而有悖初心。

你們的時光正好，若是真的有那一份心思，不如先藏在心裏，等到正好的時機，大大方方的公布給全世界。

相信那時，所有人都會為你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包括我們。

班會結束，郝主任重新看了眼黑板上的題目，輕哼一聲，心情還算不錯的走了。

趙校長收起了手機，向講臺揮手示意，從後門離開了。

這場班會只有轟轟烈烈的展開，平凡的過渡，簡單的總結。

紀武并沒有參與的過多，只是不斷的提出問題，找人回答，最後做出總結，意外的合了郝主任的心思。

手段不同，目的相似。

同學們，我們真誠的希望，你們有一個錦繡般美好的如花前程，那裏有青山有綠水，有百草有鳥鳴，也有獨一無二，只屬于你的，愛。

這是班會課的結尾。

當然，這只是班會課的結尾。

熱度真正的源頭，在某位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校長，将手機錄制的視頻上傳後，才剛剛開始。

周末，在莫名奇妙的一頓推薦後，名為《震驚！高級教師課堂上竟然對同學公然講這些》的熱搜一點點上升，闖進了人們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