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愛說多就太便宜了(八)
我記得第一次見她的場面:
爸媽帶着五歲的我和她的父母去吃火鍋,我們兩個小孩子坐在一起。
我那時候有一點怕生,幾乎沒怎麽說話,是她像個小鳥一樣叽叽喳喳個不停,才讓爸媽沒發覺不對勁。
然而在我撈上一只蝦滑以後,小鳥不再叫了,睜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我勺子裏的蝦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大概她是真的很喜歡吃這個吧?
我想了想,把那只蝦滑作為這一晚上聊天的感謝,送進了她的碗裏。
她果然很開心,後半場說得更歡了。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
秦楓小時候肉肉的,幹什麽都顯得笨手笨腳,剛來幼兒園的時候,沒什麽人喜歡和他一起玩,也因為他肉肉的,和他做同桌的小朋友總是喜歡去找老師告狀,因為他侵占了他們的地盤。
小林子衿不太明白,桌子這麽大,自己都用不完,秦楓實在沒辦法才占用了一塊地方,為什麽就不能相互理解呢?
秦楓可是第一眼見面,就能特別大方的把蝦滑讓給自己吃的大好人,為什麽其他人就不能寬容一點呢?
小林子衿抱着滿腔疑問,把自己的桌子,搬去了空空蕩蕩的秦楓邊上,并且很大度的表示:你可以占我的地方,我不怕擠!
畢竟在她的眼裏,蝦滑可是溫柔善良的媽媽都要和自己搶的東西,秦楓能把那麽美味珍貴的蝦滑送給自己,他一定一定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她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可是啊,為什麽最近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揮也揮不開,吹也吹不散,完全探究不到究竟世哪裏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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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衿毫無睡意,抱着被子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一點了。
帶着一身燥意,她去廚房取了根冰棍,趴在窗臺邊上吃。
淩晨時分,幾乎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路燈蒙蒙亮的發着暖黃的光,偶爾有一輛車子從遠處的公路駛過,只能看見微若星光的紅色尾燈,安靜的不可思議。
林子衿坐上飄窗,抱着雙膝,機械的嚼着雪糕,奶油在嘴裏化開,香濃的奶味包圍整個口腔,緩緩閉眼,頭頂在玻璃上,試圖防空思緒。
腦海裏猝不及防出現一雙眸子,那是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睛,像是雪原黝黑的叢林,看得時間久了,要把人吸進去。
薄霧褪去,景象變得清晰起來,眸子的主人展現出了全部的樣貌,随意的插着褲兜,勾着嘴角,深情溫柔熟悉,但仔細看,他的眼裏,深深藏着隐忍,是從未見過的侵略性。
一個激靈猛然回神,林子衿攥緊了手中剩下的雪糕棍。
這算是做噩夢了嗎?
“子衿?怎麽這麽晚不睡,跑來吃冰棍啊。”林爺爺起夜,看着坐在飄窗前忽然打了個哆嗦的人,坐過去不贊同道:“年輕是好,可也要注意點啊,大冬天的還吃這麽涼。”
“好的爺爺。”林子衿乖乖坐正,轉着手裏的雪糕棍,回想起剛剛腦海中毫無征兆浮起的畫面,試圖找閱歷豐富的人解答自己的問題:“爺爺,如果有一天,你忽然看不懂一個你很熟悉的人,你會怎麽辦?”
“看不懂?”林老爺子被林子衿這個形容詞迷惑了:“怎麽樣才是看懂呢?”
“就是……”林子衿斟酌着語句,解釋:“你知道他每一句話的意思,知道他所作所為的原因,默契得像是孿生子,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一樣,幾乎知道他的所有秘密。”
“哦,那真是很熟悉的人呢。”林爺爺像是回想到什麽,嘴角泛起笑意,“那你又是怎麽看不懂他的?”
林子衿:“有很多時候,我覺得他會在意是事情,他反而沒什麽想法,不經意的時候,他又會流露出很多信息來,那些信息……我從來沒有注意過。”
“這樣啊。”林爺爺手肘撐着膝蓋,思索片刻,回道:“或許,并不是你沒有看懂,而是,你看得太懂了。”
為迷路的孩子指引回家的方向,林爺爺的聲音親和緩慢,像極了沉澱濃香的老茶,每一口都極具韻味,“人這一輩子能夠遇上的人,不多。在這些人裏,能碰上三兩個合自己眼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如果有這麽一個人,你自認為掌握了所有,那也就代表,那個人一定占據你生命的很大部分。”
“你一定用很長的時間和他相處,你太熟悉他了,太了解他了,所以對方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你就會立馬注意到。”穿過透亮的玻璃,林爺爺似有若無的看着天上寥寥星點,“那能證明,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
“而重要的人在你的心裏,終究會牢牢的占領一席之地,能不能看懂他不重要,你所在意的,其實就是他這個人。只要他還是他,不管有什麽變化,都只是缭繞在心頭的一縷煙,飄過去,就散了。”
老人睿智的目光重新回到林子衿的身上,女孩仰着臉,和小時候坐在桂樹下聽自己講故事的深情一模一樣。
“只要你相信,他還是那個你熟悉的他,哪怕是一點變化,你最終都會明白,他當初的所做所為是因為什麽,畢竟,那個人是你很熟悉的人。”
林爺爺的話就像是拂面而來的清風,撥開雲霧,讓腦海裏那個模糊的身影清晰起來。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等煙散去。”
煙散去,腦海中的眼睛更加清晰。
那個人,那個有着黝黑雙眸的人,一直都是笑着的,如兒時一般,并無不同。
他身邊站着的,是自己。
似乎一直都是自己。
思緒清明澄澈,解開了心結,林子衿的心情無比暢快,撲上去給林老爺子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爺爺!”
林爺爺笑了笑,拍拍她的後背,稱時間不早了,哄着自己的孫女快回去睡覺。
林子衿回屋睡覺了,林爺爺依舊坐在飄窗上,望着空濛月色,幾點星光。
大城市裏的天空和老家的格外不一樣,老家的院子很寬,星羅棋布,哪怕從樹影縫裏透出的幾點光亮,都是幹淨空明的,然而這裏,卻很難再看到那樣的夜空。
即便是高層的窗戶,朝外望出去,也只能從樓與樓之間的縫隙中窺見天色,星火寥寥,天很遠,地面同樣很遠,腳板沒有踩在實地上的感覺他很不喜歡,讓人沒有安心踏實的感覺,經常一覺睡到大天亮的他,最近也養出起夜的習慣。
他習慣站在窗前看天空,這樣可以證明自己确确實實呆在這片天空下,他也會想,這樣的高樓,會不會把人的心氣也帶着拔高了?
并沒有。
他的目光,聚集在夜幕上最亮的那顆星星上。
原來,不管在哪裏,最亮的星星依舊不會消失,在心裏藏着的那個人,也永遠在心裏藏着,哪也不去,城市鄉村,天上地下,一直陪着你。
那是今生,最最熟悉的人,是他這輩子,最最重要的人。
子衿,爺爺也要謝謝你啊。
離開飄窗,林老爺子回到了床上,逼上眼睛,似是呓語喃喃:“老伴,孩子她,終于長大了啊。”
**
煙花展是有坐票可以購買的,主辦方圈出來一塊觀賞位置不錯的場地,用來送給合作單位送人情。
林父秦父他們剛好和主辦方有合作,主辦方分別送了兩家三張坐票,林父也通過一些其他的渠道買到了一張坐票,原本就擔心煙花綻人會很多,可能會擁擠的兩家總算能稍微松下眉頭,可問題也有,坐票不夠。
快過年了,秦楓的姐姐秦霏霏也回家了,沉迷于和兩位老爺子飙車技比槍法中無法自拔,完全不在意後幾天的煙花會上,甚至表現得很豁達:“哦,給爺爺他們留着看吧,我們幾個年輕,随便找一空地,遠處觀望一下就好。”
除夕當晚,秦霏霏拉着秦楓和林子衿,組成一個小隊,自行出去找看煙花的場地了。
煙花是在海市最大的人工湖上放的,本來就是一個大型公園,場地足夠,找個觀賞煙花的場地也不難。
臨走前,秦霏霏一把拉住秦楓,向他透露自己的作戰計劃:“咱們進去以後我就和你們走散了,你要看好子衿,人流量那麽大,千萬別把人弄丢了,知道嗎?”
“放心吧,我把自己丢了也不會丢了她的。”秦楓反問:“姐,你和我們走散了之後要去哪啊?”
秦霏霏回答得理所當然:“找個高一點的位置看煙花啊。”
“……就你自己?”
秦霏霏疑惑:“不然呢?”
秦楓不語,但看眼神,明晃晃的透露出幾個大字:孤家寡人,你真可憐。
“臭小子,你別得寸進尺!不然我抱着我的警犬一起去看煙花!”
秦楓嗤了一聲,“你要看好狗子,人流量那麽大,別把狗子弄丢了。”
秦霏霏:“……”
在秦楓的刺激下,秦霏霏最終還是抱着母上大人送給自己的哈士奇踏上了旅程,她十分體貼的想:要是自己都不帶狗子,狗子就自己一個人在家了,那豈不是真正的孤家寡狗!
實在是太可憐了!
還是同病相憐,抱團取暖吧。
**
煙花炸開的聲響太大,交流全靠喊,林子衿在前面走,忽然就被扯住了胳膊。
“怎麽了?”林子衿喊。
秦楓跟着喊:“……!”
林子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搖頭:“不行啊!我什麽都聽不見!”
秦楓會意,帶着林子衿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又往前挪了兩步停下了。
她終于能聽見秦楓的聲音了:“這裏是拐角,人少些,不會擠,我們就在這裏吧!”
煙花高高升起,在漆黑的夜空炸開,花火在空中一閃而過,留下片刻的美麗,緊接着,一朵又一朵,黑綢般的夜幕變成了争相開放的百花園,絢爛的色彩鋪滿夜空,再如流星墜下,星星點點,瑩瑩碎碎,展成一幅國盛民強的畫卷。
在人群的驚嘆聲中,煙花聲漸漸停了。
塵世從隆隆作響的巨大炮聲中回神,周遭全是暢快的談笑。
林子衿滿足的感嘆:“真漂亮。”
她的邊上站着一對小情侶,女生拽着男生的袖子問:“你剛剛許願了嗎?”
男生回她:“許了。”
“我也是。”女生點頭,臉蛋紅紅,不知是因為凍的還是太開心的緣故,“那我們一定會天長地久的!”
男生問:“你許了什麽願望?”
女生嬌嗔,搖頭道:“願望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默默聽完全程的林子衿:姐姐你已經把你的願望說出來了,現在覺得不靈了是不是有點晚啊?
她沒有吐槽出聲,反拽了拽秦楓的衣服,壓低聲音問:“秦楓,剛剛你許願了嗎?”
“沒有……為什麽看煙花要許願?”
林子衿科普:“因為對煙花許願像對流星許願一樣,都是一種網傳有用的祈禱方式。”
“煙花會的最後有巨型煙花,那個時候在許願也不遲。”
林子衿想了想:“巨型煙花是最重要的噱頭,如果為了許願錯過了,反而有點得不償失。”
煙花重新升空炸響。
林子衿抓緊時間,雙手交握,閉眼許願。
秦楓看了一眼,舉起手機,把女孩的側影定格下來,暖黃的光線照在睫毛上,投下一層陰影,笑容恬淡又滿足,像狡黠的小狐貍睡着的樣子,想把她抱在懷裏。
林子衿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忽然道:“對了,你知道嗎?在動漫裏,煙花告白這個場景經常出現呢!”
秦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一遍:“告白?”
“對哦,告白!”她異常認真的說着,“而且煙花告白的場景總有相似的地方。”
“男女主總是要等到煙花綻開的一瞬間說話,那個時候轟隆的炮響聲總會把一些特別重要的話蓋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告白就怎麽烏龍過去了,更讓人抓狂的是,對方問男女主剛剛說了什麽,他們也總是能裝作沒事人,風輕雲淡的回一句:沒什麽。”
眼看就要吃吃到表白成功這樣的高能片段,被臨陣退縮給搞回去,實在是不爽。
林子衿仰着頭,臉上印着月亮透過煙氣散下來的薄薄光亮:“我有點搞不懂,既然都鼓起勇氣說出來了,為什麽不再說一次呢?”
秦楓再一次跟着重複:“為什麽呢?”
他們還沒有總結出答案,最後一輪煙花就開始了。
五彩的光亮投射下來,影子都被鍍上夢幻的色彩,林子衿安安靜靜的盯着天空展開的巨大花火,驚嘆之餘,轉過臉和秦楓說話,卻發現他的眼睛正牢牢盯着自己。
她問:“怎麽了?”
天空的最中央,一簇明黃的火焰升騰而起,快速爬升,發出尖銳的嘯聲,在夜幕的正中央,傳說中的巨型煙花在所有人的期盼下轟轟烈烈的炸開,鋪滿了整個天空。
巨大的響聲裏,林子衿沒有聽見秦楓的回答,她只能看見他的嘴巴微微動了動,以及眼眸裏倒映着的,巨型煙花四散的粉紅火星。
就像看了無數番的場景一樣,這樣的煙花夢幻又浪漫,不真實得心裏發慌。
等周圍重歸嘈雜,林子衿才問出聲:“你剛剛……在說什麽!”
秦楓輕笑,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發絲冰涼柔軟,擦過手心,讓他的思維更加清晰,他用惡作劇一樣的語氣回:“沒什麽。”
林子衿憋紅了臉,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秦楓!你耍我!!!”
秦楓哈哈哈的大笑,像是偷吃的糖的孩子。
“你還哈哈哈?哈哈什麽啊!到底說了什麽!”
秦楓任林子衿拍打自己的胳膊,纏着自己一個勁的問剛剛到底說了什麽,也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他知道為什麽大部分人會把煙花和流星比做一類了。
二者有一個極其相似的地方——一瞬即逝。
那樣片刻的美麗,總是能夠以永恒的姿态留在腦海中,他們大概也是希望能夠把自己的願望寄托在這短暫的永恒裏,才會閉上眼睛許願。
而開口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的一瞬間,天地就被綻放的煙花所包圍,囊括了他們,和那三個字。
他們鼓起勇氣告白,這聲告白卻被煙花變成了秘密,藏在漫天燃燒的光亮中,就像有心人輕閉雙眼,在心底默默許下的願望。
不是為了告白的結局。
而是為了那個一直喜歡,深深愛着的,你。
我不要如熱氣球般一時脹起的勇氣,不要如此匆忙毫無準備的意外。
我愛你是永恒的,片刻的愉悅不能讓我滿意。
所以這三個字我一定要留到最完美的時候去說,或低附在耳邊,或半跪在面前,隆重認真的告訴你。
愛說多了,就會變得太便宜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的默契不像暧昧小情侶,更像老夫老妻。
哇我感覺自己這章寫得好好哦,日常自戀真的沒救了
下一章開啓全新的小标題,和這個小标題是上下句哦!
秦楓的姐姐,秦霏霏是預收《我的警犬是哈士奇》的女主,感興趣求預收。
我真的挺喜歡把不同書裏的人物聯系在一起的,就目前為止的所有腦洞來說,不管古代還是現代,人物和人物總會有聯系。
有時候自己想着這麽一大群人都能被我串在一起,就感覺很神奇很有意思,像是真的生活在一個世界裏的。
就這本書,已經發表的章節裏,有五本已經确定好大綱,還沒動筆的人物出場跑龍套,燕黎宇是最能出鏡的一個。
這樣就感覺很神奇。
閑着沒事在這章作話說說明顯一點的人物關系吧:
《我把課桌分給你》(現代校園)主角:林子衿,秦楓
《唯有套路得人心》(沙雕古穿文) 主角:何晴(秦霏霏的閨蜜),莊睿靳(莊烨的表弟)
《既見君子》(古言) 主角:關妘,何溯溆 配角:莊烨,黃泌,赤狼
《桃李前傳》(山海經類玄幻) 主角:陶黎 配角:黃泌
以上是已經寫完的,下面是預收的:
《我的警犬是哈士奇》 主角:秦霏霏(秦楓的姐姐),赤狼(《既見君子》出場)
《我女朋友是鋼筋直女》 主角:燕黎宇(秦楓的學長),管曦潔
這是已公布的,還有幾個沒寫文案,就不放出來了,寫下來順便給自己記錄下,希望以後能越來越好。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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