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隔天醫生給我檢查了身體，他說了一大長串異語，也不挑重點講，大概來說是沒事了。他又囑咐了我許多事，還是說要在繼續留在醫院察看一下。醫生的話對于我這種病人來說應該是聖旨。我得照做。

我并不想待在屋裏，外面太陽暖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我本想下樓去，但猶豫了一會兒只來到走廊邊的窗戶。站在這裏看外頭，發現這個醫院還是挺大的。

藍色的天空渲染了我的瞳孔，我輕閉上眼，感受着清風拂過臉頰的舒适。

“哥哥，哥哥……”

我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拉住，低頭一看，是一個藍色瞳孔的金發小孩，要不是他叫了兩聲“哥哥”，我都以為他是外國人。

我蹲下身子與他平視，看着他的眼有點像在看藍天。

“有事嗎？”

他的小手拉住我，指了指窗戶外，“哥哥你能抱我起來嗎？”

我遲疑，最後抱起他，感覺他很輕，可能小孩子小時候都很輕吧。

他摟着我脖子，頭向窗戶外看去，他指着太陽對我問道，“那個是希望嗎？”

希望？我想了想，可能在小孩子眼裏，太陽應該算是希望吧。

“嗯，是希望，也叫太陽。”

“太陽可以讓我活的更久一點嗎？護士阿姨說，只要太陽還在，生命就永遠存在。”他用他那雙大眼睛看着我，詢問道，“哥哥，這句話是真的嗎？”

他的話讓我有些不知該怎麽說。這個孩子是個患病兒童吧……

我竟然有些艱難的吐不出話來，很想告訴他，太陽的壽命不能跟人的生命相比，但我要說了，是不是在這個孩子心裏就對生命有了別的錯誤的思考。

他這時又指着藍天，笑得很純真，“哥哥，這個是不是浮起來的海？我很喜歡海，但是爸爸和媽媽沒時間陪我一起看海，他們說這個是浮起來的海洋，可以天天見到，而那個流動的海藏在神秘的地方，說只有去往另一個世界裏的人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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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帶笑容，可我聽得卻難受。

我很想安慰他，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好像一旦我說話就會忍不住想哭。

這個孩子很可憐。

“哥哥，你眼睛怎麽紅了？護士阿姨說這是哭鼻子的前兆，難道哥哥要哭了嗎？”

他那麽天真的看着我，那雙眼裏的我有些狼狽。

我努力一笑，“我并沒有才沒有哭鼻子，那是懦弱的人才會有的表現。我只是眼睛裏面進沙子了，有些疼……”

“那我給哥哥吹一吹吧，那樣應該會好受一點。”

他說完，便對着我眼睛吹氣，有些涼意灑在我眼睛周圍。

我不知是他前面說的話引起來我心裏的感慨，還是心中的有些共鳴，我突然覺得生命真的太寶貴了。

“哥哥，我……”

“寶寶！”遠處女人呼喊的聲音，使我轉向視線。

往我這邊跑來的是一個有些臃腫的女人，她的臉上挂滿了擔心和着急，她的額頭上冒着汗。

男孩被這個女人抱進懷裏，她一臉戒備的看着我。

我有些尴尬，該解釋一下嗎？

男孩從女人懷裏轉過頭，對着女人說，“媽媽，這個哥哥不是壞人哦，他有陪我看海。”

他一說話，女人對我視線才變成善意。保護孩子是母親的天性，她以為我是壞人很正常。

她不好意思的對我笑了笑，看着男孩，“寶寶，媽媽不是告訴你不要亂跑出病房嗎？”

他有些委屈說，“我知道，可是病房裏好無聊，我想出來看海。”

他的言語讓女人眼裏閃過悲傷，她抱緊男孩，“等寶寶身體好了，媽媽每天都陪你看海。”

“那我什麽時候身體才好呢？”

女人表情有些不自然，卻還是微笑着說，“會有一天的，只要寶寶好好聽醫生叔叔和護士阿姨的話就可以。”

“真的嗎？”他有些不相信，估計這話，女人和他說過許多遍。他望着我，問道，“哥哥，只要我聽話，我的身體就能好嗎？”

女人有些懇求的眼神看我，我知道她的意思，可看着他這單純的樣子，真覺說不出假話。

可我……

“是啊，聽話就會好的。”

我面不改色的一說，看着他的眼，心裏面很壓抑。

善意的謊言哪怕是說出來，也讓人難受。

我覺得這孩子要是知道這是假話，會很多傷心的啊。

“那麽等我好了，哥哥陪我一起去看流動的海吧？”他期待的睜大眼睛看向我，臉上帶着簡單的笑。

我勉強挂起笑容，對他點了點頭。

我喉嚨裏像是塞着一塊異物，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我們拉勾。”

他舉起小拇指，我遲疑一下，也擡起手。

我的手和他的小手指接觸時，有悲傷在我心裏蔓延，我盡量微笑着，免得自己想哭。

女人看到我們這一幕，眼睛微紅。

我見她這樣，不免産生共鳴，也想哭，于是我慌忙抽回手，控制聲音道，“……其實我……還有事要做，就先離開了，你和你媽媽繼續看海吧。”

“嗯，哥哥去忙吧，拜拜。”

他對我擺手，笑的純真。

我有些難受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走的每一步都是帶着沉重的心情。

孩子啊，希望你能夠有一天去真正看海，有機會我一定陪你去，但恐怕不知會是何時。

冰冷的液體滑過我的臉頰，打落在瓷磚地板上，敲出一聲哀鳴。

我回到房中，關上門不可抑制的哭了。

我不知是不是竟來我壓抑了太多痛苦，我想哭完，那樣我應該不會寄存過多的悲情。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可能有點無聊，我也不知自己當初為什麽想寫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