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他抱我去浴室清洗時我已經困的不行了。好景在床上陪我一會兒，看我睡了過去，離開了。

聽到外面車子開離的聲音，我才慢慢睜開眼，我不困，裝得很困。我赤腳來到窗戶前，确定好景不在了，拿出手機給嚴諾弦祈打電話。電話嘟了幾聲也沒人接，我正想挂掉，他便接通了。

“圖江？”

“嗯。”

他在我應聲後沒說話，是在等着我問他事情。

“江雅心她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我順着他意思問道，眼睛有些放空的盯着窗外。

“你那麽聰明會不知道嗎？”他諷刺我，我怎麽聽心裏都不舒服。

“我只是想問一問，你要是不說就算了。”

他在電話那頭一笑，“圖江，你打電話其實不是想問她吧。”

我心口緊了緊，穩住聲音，“我……我哥是不是陪着江雅心呢？”

他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凜然，透露冰冷，“你可別忘了你選的是好景。”

“我知道，可我想……再見我哥一面。”想問他有沒有把我當成弟弟看，想知道他對我有真心嗎？我本可以不去證實那些困惑我的事，但我心在不安，那個不安擾亂着我的思想，使我必須去面對。

“你不會真對你哥有情吧？”

“那你對好景不是更情深了？”我反問，他笑了。

“哈哈……圖江，果真我越來越看重你了！”

“……”

Advertisement

他後面接而說，“你想見你哥也可以，但你要知道好景他也在那裏，說不定你會面對兩難的局面。”

“……這不是你想看的嗎？”

“雖是這麽說，但我還是挺可憐你的。”

他這話真是諷味多，我卻反駁不了他。我可憐？可能是有一些。

“醫院地址和她的病房號我等會兒發給你，就這樣挂了吧，我還有事。”

“等等！”

“怎麽？你還有想問的？”

“夏謙……他還好嗎？”

他聽得我說夏謙，語氣冷了，“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少多管別人家的閑事。”

不等我追問，他挂了電話。短信片刻後發了過來。我記下地址，撐着有些發疼的身子穿好衣服鞋子出了門。

我等了一會兒才打上出租車，這個地方車輛不多，我能打上車都算幸運吧。我向司機報了醫院的名字，他開動車駛去。我盯着車窗外，心裏很平靜，平靜的讓我覺得這都不是我自己。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我進入大廳，拿出手機順着上面的病房號找相應的樓層。我坐電梯上樓，看着快要到樓層的數字，胸口不可抑制的疼了起來，而我沒想到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我就與江兼對上面。

那一刻我心空蕩蕩的，随後就是疼。比起說，親眼見到才會那麽難過和悲傷。

他愣了一下後，表情可算是千變萬化，他猶豫走了進來，我卻出了電梯。江兼望着我，眼神複雜的很多，電梯門漸漸合上，他擋住了門板，把我拉了進去。門之後緩和上。但電梯裏只有我和江兼，氣氛太壓抑和詭異。

“江兼，好景他在病房裏陪江雅心嗎？”我叫不出哥了，而我覺得自己能夠這麽淡定和他說話都是奇跡了。

江兼皺着眉，他抿唇，本欲張口說些什麽，電梯門這時打開，有幾人走了進來，他便什麽都沒對我說。

我胸口還在發疼，只好掐着手心讓自己轉移一點注意力。到一樓門打開，我們倆沒動，其他人都走出了電梯。

“你怎麽不說話呢？”我帶笑的看他，看不見自己笑得有多假。

江兼開始沒說話，拉着我往外走。我沒掙脫他的手，直到到了一個花園處他停下腳步。

他轉身看我，臉上有些歉意，吞吐道，“圖江，我……對不起。”

他的對不起太傷人，而且他連編故事騙騙我都沒有，怕是清楚我知道真相了。既然早知道我了解了真相，那就來和我說清楚啊。

“你還沒有回答我前面問你的話。”我淡淡的露出一笑，語氣很生疏。

他大概沒想我會這樣，有些難受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圖江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們還是兄弟啊……”

我掙脫他握着我的手，退後幾步，輕笑，他這“兄弟”說的那麽可笑。

“我們是兄弟？江兼你說我們是兄弟？那麽你告訴我，一個哥哥連自己弟弟都傷害和算計的人又怎麽配做哥哥？”我比起諷刺他，更想諷刺自己。因為說他，就感覺在說自己的傻。

江兼沉默，他沒有能夠解釋的話。大概從他選擇傷害我而救江雅心的時候，他就只剩下對我的內疚了。

我對他的沉默更多的是認為他無話可說，而我一直以來壓抑的悲憤隐隐快要爆發。

“江兼我在想你當初聽我叫你哥的時候是不是在笑我蠢呢？我一聲一聲哥的叫你，你的負罪感會不會增加？還是說你根本一點都不在意？”這個人是我哥哥，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搞笑。我像小醜一樣的被人擺弄時，他大概都在臺下鼓掌吧。

“圖江我沒有，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他這時說的這句話惡心到我了，他絕對不會知道他的話活生生的像一個巴掌打我臉上。我要是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我一開始就不會叫他哥！我就該早認清楚他的真面目，而不是那天被抓走時想清所有的事情！我多想這輩子都不理清自己的疑惑，但真相我還是知道了。

尤其是我身處水深火熱的時候，我多麽多麽希望他能夠救贖我……

“你是哪種人？假善良的人？真自私的人？還是當初說要帶我回家的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我笑，笑得我快要岔氣，心髒那麽疼，也清楚的告訴我，他對我這弟弟做過有多殘忍的事。

“圖江，我承認當初的我是自私了一點，但我也做了你一年的哥哥，算還清了一些吧，怎麽說我也是你哥，你也不能這麽說我。”江兼被說的心裏煩燥，一脫口就這麽說了這話，他說完就後悔了。

我蒼白的一笑，他發慌的看着我，欲圖想拉我的手解釋，卻被我躲開了。

“圖江你聽哥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才是你心裏話吧，是我傻，我……居然會那麽奢望你給的親情，那麽奢望……”我發顫的說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我要問他的話，他都說明了。

他擡起他微抖的手，卻又垂在了腿邊。

“原諒我吧，圖江……”

他難受的樣子我看不清，只是我在聽到他這話時身子一震，江兼要我原諒他？那不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他！

“我不會原諒你的，而我也不會恨你！你不配我恨，你不配讓我那麽在意的……”我譏諷的看他，又自嘲，“我真是傻到家了。我怎麽會想要來問你是不是有真心對我……你怎麽可能會真心待我如弟弟……”

江兼身形頓了頓，他想要把我摟進他懷裏。我卻一把推開他，慌亂的後退，跌坐在草坪上。草坪裏的小石頭割破了我的手心，疼痛清晰的傳入進大腦。心髒是疼，還不及皮開肉綻的疼痛。

江兼過來扶我，我抵抗他的觸碰。他不小心扯開了我的衣服，身上布滿的吻痕展現在他眼前，他一愣。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擡手把衣服合上，站起身要走卻被他拽住，他抓起我的左手，看着那無名指的戒指，臉色變了。

“他今天和你在一起？”他扳過我肩膀問我，更像吼，指甲有些好像是掐進我肉裏。

我模糊不清的視線看不清他的面容，我揚起嘲諷的笑容，“是啊我一直和好景在一塊，就你妹妹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教唆好景和你妹分手，而且我們還去買了情侶戒指，開房，後面聽到她自殺住院我很開心！”

“啪——”

江兼甩了我一巴掌，打的我臉發麻，耳朵發鳴，我吐了一口血，這下心髒……終于不疼了。他打完也愣了愣，可他卻沒任何歉意。

我看清他臉，才覺得他那麽陌生，他怎麽可能是我哥。如果他是我哥，他就不會為了一個女人連我真假話都不辨別一下的打我。

我挂着嘴唇邊的血，諷刺的看他，“江兼你有什麽資格打我？我不欠你任何東西了，我也沒欠江雅心任何東西！”

“可你知道雅心喜歡的是好景！你的存在阻礙着他們！”江兼對我吼，他隐忍着他的壓抑，他打我的手還在發疼着。

“所以呢？讓我放棄好景？那要是我不退出，你是不是要殺了我呢？”我慘笑，等着他的回答。江兼讓我對你徹底的失望吧，那樣我就不會為你還難過。

江兼一動嘴唇，遲遲沒有吐出那個“是”，他大概也知道他一旦說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江兼……只要我活着，我就絕對不會讓江雅心和好景在一塊的，所以你別想你妹妹有幸福。”我惡毒的說道，看他轉怒的雙目，捏緊了拳頭。我閉眼等着他又一巴掌的打下，但他卻遲遲沒有動作。

江兼打不下去，就如同那句“是”，他做不到，而他更加做不到第二遍把巴掌打在對方的臉上。只能說他還顧及那帶有可笑意味的兄弟情意。

“圖江別逼我好嗎？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傷害你……”他控制着他的聲音，手擦過我嘴唇邊的血。他的動作溫柔，和那時我和他生活一樣，卻給我不一樣的感覺。

我真想笑他這時還再說種令人都想諷刺的話，可心作疼的厲害。我根本就從來都沒有逼他，是在間接他逼我走上一條有着荊棘的路。

江兼啊，你到現在還撒謊啊。

我撫開他的手，搖晃着身子站直，我對他冷笑，“那麽我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都不會離開好景的，所以你要不然最好弄死我，要不然就少在這裏假情假意。”這話依稀有點像好景曾經對我說的話。

他臉難堪着，扯過我的衣領，手便掐上我的脖子，他用力，眼睛裏有着血絲。

我和那時一樣，竟然有的是解脫。我閉眼，腦袋充血着，如同漂浮在雲端上。

突然江兼松開了手，他好像被自己的動作吓到了。他慌張的看我，見我還有呼吸，抱緊我，替我順氣。

“圖江對不起，哥不是想傷害你的……哥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懷抱給我的是徹骨的冰冷，沒有暖意了。手心也是冰冰涼涼的，他不是在小城和我一塊生活的哥哥，他是江雅心的哥哥。我與江雅心不能相比。

“咳咳……”我咳嗽，呼吸有點上不了，喉嚨那塊蔓延起血腥味。我捂着嘴，手上沾染着刺眼的鮮紅。

“圖江，你……圖江！”

江兼焦急的聲音在我耳邊放大聲了好幾倍，吵的我好煩，我用盡力推開他，卻好像沒力氣一樣。我一擦嘴，手都是血，映透着我的眼通紅，而我不知自己半張臉覆滿了血。

“我……會死嗎？”我蒼白的笑着，虛弱的問他。

江兼驚恐的抱起我沖向醫院大樓，我恍惚的看着黑白色的天和地在旋轉，不停的旋轉，而後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