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

漫長的手術對于江兼來說是一種煎熬，他焦急，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焦急的。他不敢去想圖江問他的那句話時帶有的什麽樣的心情。死難道對圖江而言是一種解脫嗎？

圖江受到的遭遇他知道，而他也欠圖江太多，所以他說他不想傷害圖江是真的。他一直怕面對圖江。他怕聽到圖江對他的責問，怕失去這個弟弟，于是逃避。他應該明白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燈亮了綠燈，醫生從裏面出來，臉色帶有疲憊和一絲沉重，這讓江兼的心咯噔一下。

“我弟弟他沒事了吧？”江兼不知他聲音都帶有的顫音，緊張的問着。

“手術是成功了，但情況不是很樂觀。他的心髒應該不是第一次出現排斥反應，多次的手術讓他心髒功能有些衰竭，如今需要度過危險期才行，要是他能撐到明天就會好起來。”

醫生說的話重重的壓在江兼心裏，他無力靠着牆，自責，痛心，內疚，各種感情湧向他。他都不敢問，要是撐不過去呢？答案估計不用醫生說。

江兼來到重症監護室外，看着床上那靠着呼吸機才能呼吸的人，他多想是他躺在裏面，可他哪能後悔。

“嘟——”手機一響，他接通電話。

“喂？雅心？”

“哥，好景他說要見你。”江雅心在電話那頭一說，江兼不由把視線放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他沉默之後，開口，“我等會兒去找他，你讓他先陪你吧。”

“嗯。那我挂了。”江雅心有些開心的聲調讓這時的江兼聽了居然覺得很厭煩。

“好。”

江兼合上手機，坐電梯下樓時進來的人都不免多看他幾眼，他先奇怪，後面拿着衣服來到廁所間一看，原來胸前沾染了大片的血。這都是圖江的血，好像灼燒他皮膚一般。他洗幹淨手上的血，換了一身衣服，把那原有的衣服猶豫後扔進了垃圾桶裏，離開。

他沒想過在他口袋裏有一只白色的千紙鶴，上面寫着一句他最熟悉的話。可他錯過看到了，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江兼來到江雅心病房外就聽到江雅心開心的聲音，他覺得異常的難受。江雅心的開心和圖江的悲傷有着顯明對比，他又想起圖江的眼淚了，心有些發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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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門進去，入眼就看到坐在江雅心病床旁邊表情冷淡的好景，他只是皺眉。

好景起身，走了出去，路過江兼時他好像聞到一股血腥味，又有點像他的錯覺。他按下自己的想法，在門口等江兼。

江兼早就習慣好景不搭理他的模樣，他不介意。江雅心等好景出去後，扯了扯江兼的衣角，對江兼比劃嘴型，“好景他不知道我是裝得，哥你在去替我說說話，他也許就心軟了。”

看江雅心的模樣，女孩子中是很漂亮，他喜歡江雅心是從到了江家的第一天，江雅心漂亮，男人都喜歡。而他沒得到過，所以覺得對方好，假如對方要是沒有這張臉，假如他一開始遇到的不是江雅心，他會喜歡嗎？江兼這一想，恍惚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可笑極了，他在仔細看着江雅心，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第一次敷衍的點頭，走出病房。好景在一旁看着手表，他見了眼皮一跳。

“你有事對我說？”江兼他開口問，他其實并不喜歡好景，不只是因為江雅心喜歡好景，而是好景的性格，還有好景對他的态度。都令他覺得這人不能做朋友，只能是敵人。

“別再讓雅心裝了，我不會和她在一起的。”好景開門見山，他不想浪費時間。

“因為圖江？”

“是。”好景從江兼嘴裏聽到圖江就煩，特別是他想到圖江今天一看到江兼打來電話失神的樣子，他就很不爽。

江兼無意掃過好景的左手，果然和圖江戴的是同一款式的戒指。

“圖江和你……在一起了？”江兼說的艱難，他不知為何看到那枚戒指他覺得刺眼。

“這不關你的事吧。”

他聽好景這話，只覺有個鴨蛋塞他喉嚨裏，卡的難受。

“那雅心呢？你知道她很喜歡你吧。”

“我和她已經分手了，今後我可以把她當成我妹妹，但絕對不是戀人。”好景他已經想清他的感情了，他對江雅心的喜歡只能說小時候是待在一起習慣了，不懂愛是什麽，自認為那就是愛情，可如今想想卻什麽都不是。

“你這麽做雅心會崩潰的，你也知道她有多在乎你。”

江兼說的話讓好景聽到只覺得諷刺，他想到圖江之前那麽在乎江兼，其實都是傻的行為，而江兼不過只為了江雅心而已。

“她再怎麽在乎我，我也不能犧牲我自己的幸福。你偉大，我可沒你這樣的胸懷。”好景不由譏諷江兼，要他絕對做不到把自己喜歡的人一步步推離自己。那種愚人才會做的蠢事，想想都可笑至極。

江兼聽到好景的話眉頭皺緊，他不是聽不出來好景對他的嘲諷，而是他居然也有點認同。

“你已經打算好了一定要和雅心分手？她這麽多年對你的情意你一點都不在乎嗎？”江兼還是替江雅心說好話，只是他說了之後，他都有遲疑。

“我是在為她好，你也不想雅心不幸福吧？而且我不是給你創造了一個好機會嗎？就像你那時讓我能找到圖江一樣。”

好景前句聽起來仿佛是好言，整個一聽就是在嘲笑他。

江兼臉色難看着，他陰郁的盯着好景，“你別拿那件事來說，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呵，我就算再怎麽不好，我也沒有算計過圖江，更沒想過傷害他。而你可是圖江的親哥哥，你對他的傷害比我還多，我要是圖江，都會替有你這哥哥感到惡心。”

江兼聽這番話後，腦海裏浮現圖江哭的那麽一幕，那是得有多大的難過才會落眼淚。他揪心，要是他能早些遇到圖江，而不是帶有目的的陪在圖江身邊就好了，可他已經不能後悔了。

“你在說我時沒想說你自己嗎？好景你以為你又是什麽好人？你現在不喜歡雅心了，以後也可能會一腳踢開圖江。你不過是一時玩心，你對圖江又能有幾分真，幾分假。”江兼不認為好景比他好哪裏去，要不是好景當初發短信說找到合适的心髒源，他也不會知道圖江是他弟弟，他也不會想要去傷害圖江。嚴諾好景其實和他沒什麽區別，都是自私的人。

好景憤怒的一手拽起江兼的衣領，陰霾的雙眼冰冷的注視着江兼，“你知道我對圖江的感情嗎？我可以為他去死，你能嗎？江兼你根本就不配當圖江的哥哥！”

江兼愣了下，然後止不住的笑了，那笑又蒼白，又難看。他拍着手掌，自諷說，“是啊我确實不配做他哥，我連你一點都比不上，可是嚴諾好景，你以為我傷害他的時候我不難過嗎？我騙他的時候我也很內疚！”

“你內疚？你不過只是在找借口，因為你都不敢去承認自己是那麽心狠手辣的人。”

好景話音落下，他便松開了江兼。他輕蔑的看了一眼江兼，轉身離去。他懶得在跟江兼廢話，真要是江兼愧疚于圖江就不會還陪着江雅心。

人都自私，只不過這個自私分好多種。有時自私過頭，就會産生後悔。

江兼沒從好景話裏回神，他想到圖江，他就難受和痛苦。他捂住臉，滑坐在牆邊，身形孤寂。他好像哭了，但沒有眼淚從指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