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酒後亂性其實就是兩個互相喜歡的別扭男的借題發揮。
可邱尚完全忘了受方的享受,隔日一醒,他就給滔天的憤怒覆蓋了。
陳濤差點被殺人滅口,原因是邱尚始終沒下的去手。
陳濤很有事後獻殷勤的自覺,親自去廚房熬了肉粥,完了端到房裏,瞧着時間差不多了把邱尚叫了起來。
被窩裏又暖又軟,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好時機卻被陳濤硬生生打斷,一醒來又全然是陌生的環境,身上還帶着難以啓齒的酸楚,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好夢被擾的原因,邱尚整個人都不好了。
特別肇事者還滿是柔情的看着他:“我給你揉揉。”
邱尚握住就要偷襲得逞的手,冷笑道:“陳大人這是做什麽?”
陳濤抽回手,柔聲道:“先洗漱吃點粥,待會再睡。”
邱尚簡直想一掌把這自說自話的人拍死了:“看來陳大人的記性不怎麽好,要我提醒你嗎?”
接下去的話定然是傷人的,他們兩個就是在拉鋸着最後一條戰線的敵我兩方,手上的兵沒了,招數用盡,唯有拿肉身搏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陳濤也不想再跟他彎彎繞繞下去,與其遍體鱗傷,不如同歸于盡:“我在做什麽,你不是知道了。”
邱尚氣笑了:“陳大人君心難測啊。”
陳濤輕聲道:“別說氣話。”
他的确跟以往不同了,可邱尚反而越加恐慌。
一個人忽然對你好,你本能的會懷疑他的目的,而這個人恰恰是邱尚最不想的。
邱尚不想在他面前落荒而逃,傷疤一旦露出,就得再痛一次:“怎麽?陳大人這是要追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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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陳濤在強撐笑容的面孔裏直接看入他的眼睛,邱尚在那注視下兵敗如山倒,僞裝即将撕裂。
陳濤開口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邱尚臉上的血色褪了個幹淨:“道不同不相為謀,陳大人…”
陳濤打斷他:“我聽見了,我也喜歡你。”
邱尚頓住了,愣了好久才知道他說的聽見是哪一個聽見。
可聽見了又怎麽樣,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如今再說什麽,只會讓邱尚越發覺得自己可悲。
他苦笑一聲,既然知道了也不必再藏了:“你說的沒錯,我們注定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裝模作樣的時候你說我不思上進,如今我心死成灰你卻要我死灰複燃,我沒這個精力了。”
他每說一個字,陳濤眼裏的光就暗一些:“為什麽?”
“它經不起浪費。”邱尚小心翼翼将它藏在心間,難過的時候拿來暖一暖,可是它在一夕之間熄滅了。
陳濤的笑容都是苦澀:“你說我不信你,可你又何曾信過我?我是愛慕過老師,而你就直接判我死刑,邱尚,這對我不公平。”
邱尚心頭一震,陳濤的話鑽進了他的心,讓他将那藏住的情感拿出來捋,他從不告訴陳濤,并非怕兩人因此訣別,而是他清楚,陳濤心裏一旦住了人,就極難挪得開。
這個英俊的人其實很長情。
邱尚張了張唇,想開口卻不知說什麽。
恐慌,不安,急躁都化成了無奈而苦澀的沉默。
陳濤先一步平複了情緒,他将從滾燙變溫熱的粥端了過來:“我還你六年,你不要喜歡別人。”陳濤擡起頭,注視着他的眼睛:“不然我會瘋。”
邱尚全身的血氣都活了過來,在身體裏四處亂撞,最後停在脖子裏,一口噎在喉嚨。
陳濤探過身,親上他的唇角:“我愛你。”
邱尚還是走了,陳濤沒送他,一個坐在房裏寂靜如夜,一個挺直了背脊奔赴他的戰場。
楊嘯是黃粱山人,那個地方邱尚和陳濤恰巧去過,邱尚還在那殺了人,好像因果輪回,他如今也要被人尋仇了。
楊嘯等了他一夜,他本可以直接殺了陳濤和邱尚,卻為了還邱尚一個君子之交。
邱尚告訴他:“你是我最尊敬的對手,只可惜我們緣盡于此。”
楊嘯道:“你何時能應我的戰書?”
邱尚笑了笑:“明日吧,昨夜太過折騰了。”
楊嘯收起了劍:“好。”
邱尚喊他:“楊大哥,我不後悔殺了你哥。”
楊嘯的腳步頓住,他背對着邱尚,背影挺直。
邱尚道:“我也是山賊出身,可以偷可以搶,但是不能把手伸到老弱婦孺身上,你哥欠了太多。”
楊嘯:“我知道,可他是我最後的親人。”
邱尚由衷笑了:“多謝。”
“明日午時,老地方。”
邱尚要赴生死戰場,陳濤也在擺平他追求邱尚路上會遇到的最後阻礙,他的爹娘。
陳父陳母覺得他從京城回來了也好,雖然官路不及京城廣,但不用提心吊膽。
陳母還打算為他尋一門親事,人選都定好了,幾次差人讓陳濤回家談談,陳濤都給推了,昨日回來,剛把飯吃到肚子裏,冷不防的就說要和邱尚成親。
氣的陳父差點被飯憋死,盛怒之下見他态度堅決,絲毫不讓,揚言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将他逐出家門,一時間,陳家硝煙彌漫。
陳濤要和邱尚在一起,也不能真的把爹娘氣死,幹脆撩袍下跪,在陳父門前跪了一天一夜。
秋風瑟瑟,饒是陳濤再好的身子骨,都經不住這一跪一吹,等他倒下時,陳家又一陣兵荒馬亂。
陳濤在床上躺了兩日,才勉強有了些精神,樓清和何遠他們來過一趟,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後,都對他豎起了拇指。
可陳濤第一個見的不是邱尚,他也不問,仿佛這些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的事。
他沒有接那個人給出的機會一樣。
十月下旬,天已經冷了,房門緊閉,風從半開掩的窗戶吹進來,吹的燭火一跳一跳的,陳濤靠在床頭看書,專注的好似魂已經進了書裏。
“吱呀…”風随着門開闖進,陳濤瞥見來人,魂活了。
陳濤非但忘了來人如入無人之境的行為,反而被來人直接翻身上床的舉動給取悅了。
“我累了。”連聲音都帶着疲憊。
陳濤連忙放下書,摸了摸他的額頭:“睡吧。”
“嗯。”他輕易就睡了過去,速度快的好似從不知睡為何物急着要一窺真容。
陳濤下床将床頭的燭火滅了,再上床把人抱住,他聞到皂莢的清香,青年是洗過澡了。
一夜無夢。
隔日房外人聲鼎沸,邱尚在陳濤懷裏醒來。
陳濤親了親他的額頭:“睡得可好?”
邱尚有些不适應,任誰都會不适應的:“我來晚了。”
笑聲透着唇齒溢出:“來了就好。”
邱尚撐起身子看着他:“你不問我這麽多日去哪了?”
陳濤搖了搖頭。
他不會問邱尚,這是他和自己的一場豪賭,只要邱尚能來,他就贏了。
邱尚嘆口氣:“如若是我,我一定問個水落石出,我很自私,跟誰分享你都不行。”
“我很榮幸。”
邱尚是想他的,不然不會才回東南縣就翻陳濤的牆。
好像心有靈犀的,邱尚才微微低頭,陳濤已經按着他的後頸吻了過來。
邱尚的心如擂鼓,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時和陳濤接吻。
充滿暧昧和小忐忑。
陳濤的吻很撩人,唇舌稍分又迫不及待的親了回去。
溫柔裏全是意猶未盡。
“唔…”邱尚發出滿足的鼻音。
陳濤眼帶笑意的看着他。
“還要。”邱尚舔了舔唇。
陳濤再次以唇描繪他的唇線。
溫度變高,漸漸成了燎原之火。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斷了就要被翻紅浪的兩人。
邱尚不悅的蹙起了眉,陳濤只顧看着他,見他這模樣心中當真是喜愛的緊。
邱尚正想吼一聲誰,門外人就開口了:“濤兒,你怎還未起來?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陳夫人...邱尚渾身一震,抱着他的陳濤感覺到了:“怎麽了?”
“你娘。”
陳濤哭笑不得:“現在才怕?”
兩個人許久不見正打算小別勝新婚,卻被陳母陰差陽錯的搞成了偷情。
邱尚梗着脖子道:“誰怕了。”
陳濤的手指劃過他的眼眉,柔聲道:“我讓娘走。”
邱尚拉住他:“我去,你躺着。”
陳濤啞然失笑,若是他看的沒錯,愛人是起了捉弄的心思吧。
邱尚輕手把陳濤按回被窩裏,鞋子也不穿了,噔噔噔的跑過去開門。
陳母準備了一籮筐關心的話正等着說,門開的那一剎,那些話就成了一把把鑽心的箭,萬箭齊發的釘在她身上,她一張風韻猶存的臉頃刻花容失色。
“你...”
“陳夫人好。”邱尚用着讨好的語氣道。
可陳夫人卻從這讨好的話裏聽出了十分炫耀。
邱尚的确是故意的,他和陳濤在被窩裏滾,衣衫早就亂了,他出來的時候也沒整理,加之眼含春水,兩頰帶紅,陳夫人好歹是兩個娃的娘,裏邊是怎麽回事她看不出來嗎?
陳夫人不死心:“濤兒呢?”
“床上呢,他不舒服,嘿嘿。”邱尚嘿的很猥瑣。
陳夫人被他嘿的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邱尚真誠道:“陳夫人,你也看見了,我們都這樣了,已經是分不開,您和陳老爺要還不同意,我就去大街上喊了,你知道,我這個人有點卑鄙,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陳夫人見過多少卑鄙無恥的人,卻被這個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無賴給氣得兩眼發暈。
“你害我兒...你...”
邱尚急着回去接着滾呢,哪還有心情再和她說,當即直言道:“不就斷子絕孫嗎?有我陪着呢。”說完正想關門,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對已經石化了一半的陳夫人道:“您要真放心不下,可以再生一個,不用擔心尚學會跟他搶家産,他有我養,您放心。”
說完,利落的鎖門。
這小子反客為主的一招将她噎的有口難言,陳夫人不知此時是該喊人踹門還是安靜的走開。
她心裏難受的很。
她難受裏邊的人是舒坦了,邱尚三步并兩步的回到床上,又去摟陳濤。
陳濤也不阻止他解衣帶的手,假意問道:“我們分不開了?”
邱尚專心致志的解他的衣服:“生同衾死同穴。”
“一起斷子絕孫?”
“你可以過繼。”
“威脅爹娘,不同意你就喊人?”
“哪能啊,說說的而已。”
陳濤終于有了動作,他拉住要往衣衫裏面探去的手,低頭看他的眼睛:“只是說說?”
“總不能真不管你爹娘,大不了我帶你私奔,長風山寨多得是房子。”
陳濤失笑:“這就是你說的養我?”
邱尚的男人尊嚴受到懷疑,老大不樂意了:“我拿分紅拿到手軟,你就是要找十八個姑娘服侍你都行,還做不做了,不做我走了。”
陳濤把人抱到懷裏,輕聲道:“你給我找十八個姑娘做什麽?不想要我了?”
邱尚嘟囔道:“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陳濤把頭頂着他的肩膀,嘆口氣:“你要我怎麽辦?我是高興啊,高興地要瘋了,我誰都不要,只要你。”
邱尚又聽紅了臉,還結巴了:“別...別廢話。”
陳濤悶聲笑了出來,抱着人滾做一團。
愛人剛剛調戲了他娘,作為兒子該小小的為親娘讨回些公道。
邱尚和陳濤剛雨過天晴,他就得承受另一波暴風雨。
由于他的‘不告而別’失蹤了五六日,樓清和季長風極度擔心,特別他們還查清了楊嘯的真實身份。
因此兩人手牽着手出現在清行書院時,樓清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希望的有個啥成了真,而是先松了口氣,然後才點着邱尚教育:“你這幾日都去哪了?信都不留一個,大家都擔心你。”
邱尚剛從濃情蜜意裏滾了圈回來,身上到處透着甜,被樓清指名道姓說了才知自己把這茬忘了。
邱尚啊了聲:“和楊大哥出去了。”
然後不止樓清,陳濤的臉色也變了。
樓清僵着臉道:“他人呢?”
邱尚還不知事情的嚴重性在哪:“回德安去了。”
陳濤在他身邊把拳頭握的咯咯響。
楊嘯還回德安,說明這兩人沒鬧翻:“為何要和他出去?”
邱尚這才解釋五日前的事。
話說那日邱尚去老地方也就是他和楊嘯第一次見面的擂臺,兩人又打了三百個回合,沒受傷,內力卻損失不少。
楊嘯殺不了他,他也殺不了楊嘯,打一場這事就算過了,誰都知道楊嘯他大哥是惡有惡報,邱尚就說去給他大哥上支香,還楊嘯的恩情。
楊嘯也同意了,兩人就連日出了東南縣,去那黃梁山。
“...我和楊大哥惺惺相惜,若真因為他大哥就失去這個對手,我是百般不願,江湖人都說一笑泯恩仇,我去給他大哥上支香,換楊大哥這個朋友,怎麽說都是我賺啊。”
邱尚自覺他在此事上賺的鍋滿盆滿,也沒注意到他心上人正在鑽牛角尖。
樓清道:“這麽說你早知他身份了?”
邱尚道:“楊大哥沒瞞我,那日我去回複他,答應去德安書院指導學生,順口問了句他是哪方人士,他就說了,我就跟他說起我和尚學在黃梁山上遇到的事,他就問我知不知那土匪頭子,他說是他大哥,這次來是找我報仇的,他大哥一身的流裏流氣,他卻正直的跟什麽似的,說這是兄弟我還真不信,回頭見了墳墓,不信也不成了。”
“倒是個正人君子。”
“可不是嗎?”邱尚看了眼陳濤:“他若不是分得清楚,尚學早糟了他的毒手,我就是沖這才甘心去給那土匪頭子上香的。”
陳濤一驚:“你是為了我?”
邱尚哼道:“江湖人被尋仇是跟吃飯一樣正常的事,遇上心思歹毒,沒掂量清楚的,家人肯定遭殃,雖說人是我殺的,可楊大哥要真怪罪,你能逃得了?”
陳濤握緊的拳頭松開,他冷靜下來才知手心一片黏膩:“以後不許單獨見他。”
“為什麽?”
“我會吃醋。”他攤開雙手,原來是剛剛太激動,指甲掐破掌心,一個個月牙形的血印子。
邱尚忙把他的手握住,罵道:“你傻啊,我和楊大哥能是那關系?你...你...”邱尚心疼的難受極了。
樓清一頭霧水,看完這個又看那個,他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希望有□□發生的兩人終于破了冰,有了個什麽了:“你們...”
邱尚仍在罵:“傻子...”
陳濤無視大燈的存在,将人抱在懷裏,親吻他的發頂:“我要和你成親。”
樓清很有眼力見的起身走了,反正答案他已經知曉。
陳濤哄道:“哪怕他們的目光在你身上停留片刻,我都不舒服,品賢,讓我光明正大的吃你的醋可好?”
邱尚這個人,早就被陳濤滲入了,陳濤這話一出口,邱尚就被熱血燙的心肝脾肺腎都缱绻了。
那一起成醋壇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等清明節回來開坑,《坑王特殊的脫坑技巧》歡迎大家提前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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