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吐槽&家庭&異世界

“不是這個世界的地獄？”路西法臉上的陰郁暴戾刷地一下消失了, 他瞪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到渴望已久的寶物閃閃發亮地出現在他眼前一樣，要不是貝利亞排斥的意味太濃，這個路西法都要撲過去抓住貝利亞的肩膀了。

“啊哈, 你來自于其他世界！”路西法的眼睛異常明亮, “不是那些乏善可陳, 祂用來試驗某些想法或是傾倒垃圾的平行世界, 而是一個真正的, 祂伸不去手的其他世界！我了解祂, 祂絕不會出自于某種‘慷慨’的心态來幫助其他世界的人, 還放任你在祂的牧場上随便行走。哈哈, 你之前還掀過一次地獄, 是吧？”

路西法一撫掌，笑嘻嘻地道：“我有一個非常麻煩的兄弟，他整天試圖勸我老實回地獄幹活, 他提起過你。哦，可憐的阿曼納迪爾, 他以為自己沒幹好活兒，讓我們親愛的老爹生氣了, 所以才創造出一個新的大天使取代他。我是不在乎祂生不生氣, 但阿曼納迪爾, 可憐又可悲的阿曼納迪爾，他就是太在乎了。”

貝利亞：“……”

不好意思, 他們兄弟之間的小問題, 跟他有什麽關系？

他可沒興趣探尋別人的家務事, 呵，造物主口中可愛的小兒子。

貝利亞當即轉頭看向一旁被三人對話搞得有些發懵的克洛伊·戴克, 道：“女士，我想将之前的行車記錄儀交給你們已經足夠配合調查了，現在，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等等，等等。”路西法張開手臂，“兩位康斯坦丁先生，別急着離開啊，為什麽不到我的地盤上喝一杯？我請客。”旋即，他壓低了聲音，“我看到了，你留在某些人身上的印記，那是媒介吧？你們想要做什麽？我那位父親可不喜歡別人在祂的牧場裏亂來，不過，我可以幫你們。”

康斯坦丁：“……”

糟糕，忘記這不是他們的世界了。

這個世界有着自己的天堂和地獄，有着自己的主宰神祇，普通人也就罷了，同樣的事情放在如貝利亞這樣超然存在的身上就會被解讀出不同的意義，不管是哪一種，恐怕都不會這是世界上帝樂于見到的。

誤入領地中的生物是一只小螞蟻還是一只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鷹隼，這兩者的區別可是非常大的。

“不勞閣下費心。”不同于康斯坦丁的擔憂，貝利亞神情不變，冷淡地道：“月前正巧遇上了你的父親。”

路西法的臉色陡然一變。

貝利亞異常平靜地道：“真是一位和善的長者，他親口說，十分期待我在做客期間的表現。我想，有了這樣的邀請後，如果還要太過束手束腳，這才是對主人應許承諾的不信任吧。”

——這邊上帝的話都發了，他既沒拆地獄人間的法則屏障，也沒有試圖跟這個世界創始神明搶奪信仰，就是按照人類社會的流程，準備舉報一波人渣，法律給予不了正義他才采取自己的方法來懲戒那些人渣。

不好意思，見過這麽遵紀守法的堕天使嗎？

要不是因為他家康斯坦丁，貝利亞才不會費這心思。

“……Well，真是讓我陰謀論不斷的行為模式呢。”路西法扯平了嘴角，片刻後，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一次強調道：“真不去喝一杯？我的光之吧可是整個洛杉矶最棒的酒吧，你們不去坐坐就太可惜了。白來洛杉矶一趟！”

貝利亞：“……等等，你說什麽酒吧？”

“Lux，光之吧。”

***

洛杉矶好萊塢大道，光之吧。

不同于普通酒吧整個會場裏充斥着彩色燈光與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走高奢路線的光之吧每晚營業的時候更像是在舉行一場場主題酒會，在大衛·鮑威經典曲目《名利場》營造出來的背景樂中，衣冠楚楚的男女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行走在這酒池肉林之中，克制又虛僞。

“這裏的酒倒是不錯。”吧臺旁，康斯坦丁單手托着下颌，他瞟了一眼吧臺對面那個隐隐散發着硫磺氣味的女惡魔，一旁的貝利亞将一片切好的檸檬夾在杯中邊緣上，然後推到他的面前。康斯坦丁舉起杯子，跟貝利亞手中那杯酒輕輕一碰，然後将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絕對物超所值。”吧臺後的路西法一個滑步，直接取代了女惡魔酒保麥姬肯的位置。他的手肘杵在吧臺上，身體微微前傾，以着一種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Lux有着全世界最好的酒。”

“哈哈。”康斯坦丁假笑一聲，吐槽道：“你的信徒們給你‘虔誠’獻上的嗎？”

提到“虔誠”這個詞的時候，康斯坦丁語氣裏的嘲諷都快溢出來了。

“當然不是。”路西法做嫌惡狀，“那些人類總是不明白，我壓根不需要他們獻上的任何東西，噫，一堆垃圾還想跟我讨價還價。你們人類是怎麽回事。”路西法攤手，“一廂情願地搞獻祭，一廂情願地談交易，一廂情願地認定我會答應下來。拜托，我很忙的，誰有空理你們啊。”

“總有惡魔有空的，不是你也會是別人。”康斯坦丁懶洋洋地靠在貝利亞身上，慢吞吞地道：“呵，惡魔。”

“哇哦，犀利，我也不喜歡那群總愛撿破爛的沒品味惡魔們，簡直拉低了地獄的審美。”路西法轉頭看向貝利亞，“我喜歡他。”

貝利亞的目光變得幽深，他擡手将人類往懷裏攬了攬，護食的意味簡直再明顯不過。

“嘿嘿嘿，只是比較單純的那種喜歡。”路西法擺手，這朵帶刺的黑玫瑰，貝利亞沒被紮死也是奇跡了，“我還是更喜歡女士一些。你知道，那種火熱……”

路西法的話還沒有說完，貝利亞杯中只喝了一口的藍色酒水倏然騰起，化作一柄鋒利冰刃，直直地向路西法刺來。

地獄之王當然不至于躲不開那一下，但他身後酒架上陳列的美酒卻齊齊遭了殃。要不是這邊籠罩着結界，這樣的動靜絕對會引來全場注目。

“拜托。”路西法一臉無奈地看向貝利亞，“你這是在暴殄天物。”

“我不喜歡這樣的話題。”貝利亞目光冷淡，一字一句。

他懶得評價這個路西法對他那些數目龐大女伴們輕佻又暗含蔑視的态度，投入魔鬼的懷抱總是要有心理準備。但他厭惡路西法将他的人類與那些人相提并論，他無法容忍任何方式對康斯坦丁的冒犯。

應該說，幸虧眼前的前地獄之王除了名字以外，各種特征無論是真容、性格還有羽翼情況都與他真正的兄弟路西法不同，不然貝利亞真的要錯亂了。

他的兄弟路西法，曾經的光耀晨星路西菲爾，現在的地獄之王魔王撒旦，無盡深淵染黑了他十二羽翼和力量，但他的外貌依舊是世間極致的美麗。圍繞着這顆墜落的晨星，人類編排出了無數靡豔傳聞，認為他在地獄廣開後宮，然而事實上，沒有一個魔女、惡魔或是堕天使爬上路西的床。

不是路西還在固守曾經天堂的戒律，在他們入主地獄之後，天堂曾經的規定于他們而言就是一張廢紙。

這種事情的關鍵之處在于，縱覽地獄，那些自薦枕席的，路西沒看上一個。

路西本身就是世間美的極致，能與他相較的只有同階級的熾天使，同在地獄之中的兩個熾天使，路西和貝利亞對彼此都沒那個意思。剩下的選項裏，不客氣地說一句，是對方自薦枕席還是被自薦枕席的被占便宜，結論還真是顯而易見。

反觀眼前這個路西法，還真是不挑剔。

貝利亞不知道這個路西法到底經歷過什麽，曾經在虛空中與這個世界造物主對話中聽聞的種種不能跟作為證據，同一件事，兩個立場不同的人看來完全是兩碼事。

還有，他的真容是怎麽回事？

實力抵達到路西法和貝利亞這個層次，有些僞裝只要他們不想看，那些僞裝就無法迷惑他們的眼睛。第一眼看穿對方真身是對峙時最基礎的操作，然而這一看，大大傷害了貝利亞的眼睛并讓他懷疑起了人生。

這仿佛扒掉皮膚只剩下血紅色肌理的臉孔和猩紅色燃燒着的眼睛，這比起初堕者那張臉好不到哪裏去的真容，怎麽可能屬于這個世界原本的光耀晨星嗎！黑暗的力量雖然對光明生物極具腐蝕性，但只要足夠謹慎，以着路西法曾經的實力等級，根本不會有這種燒傷毀容般的可怕臉孔。

還有他的羽翼。

能想象得到嗎？這個世界的路西法居然沒有羽翼。

說好這個世界的路西法曾經是天堂的大天使長呢？

這個世界的天使沒有像他們那個世界被分成三級九等，只被簡單分成普通天使和大天使。路西法是曾擁有聖光六翼的大天使長，即使堕入地獄，也不該失去自己的羽翼。

貝利亞難得的好奇心讓他瞟了一眼路西法的後背。

然後，他看到了羽翼被斬下後留下的疤痕。

那是永不會被修複的傷疤。

在貝利亞的世界裏，羽翼是地位與力量的象征，是決定一個天使能夠走到怎樣高度的關鍵。那不是什麽可有可無的東西，即使是熾天使，如果他失去了羽翼，他的力量将會永遠缺失一部分，就像是抽掉一部分木板的水桶，不管再往裏面倒入多少水，那只水桶能夠裝的水永遠只會到最短木板的高度。

失去羽翼，是一個天使最大的恥辱。

所以，這個路西法的羽翼哪裏去了？難道是這個世界其他大天使幹的？

貝利亞忍不住陰謀論了。

路西法不知道貝利亞的想法，他從酒架上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中挑出一瓶朗姆酒，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沒忘給貝利亞和康斯坦丁面前的空酒杯裏續上半杯，口中道：“好好好，不說這個話題……地獄啊，貝利亞，你可真不像是一個堕天使，古板又教條，那位老人家最、虔、誠的信徒都不會比你更加……純潔。”他轉頭看向康斯坦丁，假惺惺地道，“跟這樣一個古板的人生活在一起，有些時候一定會很無聊吧？”

貝利亞的呼吸一滞，虛握住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細小的咔嚓聲裏，玻璃酒杯上出現一道裂縫。

這個路西法，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代名詞！

“不勞費心。”康斯坦丁瞟了一眼路西法笑得異常英俊欠揍的臉蛋，歪了一下頭，僅僅只是發頂與貝利亞臉側的輕觸就奇跡般地讓貝利亞冰冷鋒銳的目光緩和下來。他微微垂眼，看向沒骨頭似的靠在他身上的驅魔人。

他的人類慢悠悠地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釀中，透明的冰塊與杯壁輕輕碰觸，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喝了一口朗姆酒，然後微微挑眉，睨向吧臺後的路西法，慢吞吞地道：“貝利亞的好，不需要跟你來分享。以及……古板教條？”

康斯坦丁忽然擡手，抓住貝利亞的衣領，力道不重，卻讓地獄之君順從地低下頭，迎上驅魔人異常幹脆的親吻。雖然只是嘴唇的用力相貼，還是刺激到了路西法的眼睛。

“我的貝利亞是最好的。”

用親吻示威了一把後，康斯坦丁宣布道。

貝利亞抿緊的唇角忍不住翹了起來，他微微收緊攬住人類腰肢的手臂，輕聲道：“你在我眼中也是最好的，喬尼。”

“噫，愛情鳥。”路西法撇嘴。

真特麽見鬼啊。路西法想，這個堕天使，還有這個人類巫師，都特麽太見鬼了。

他們居然相愛，他們居然真的相愛！

康斯坦丁拉着貝利亞狠狠地秀了一把恩愛，兩杯酒下肚，吧臺的氣氛終于緩和起來。

“說真的，貝利亞，親愛的貝利亞，你真不能跟我說說你怎麽來到這個世界上來的？”路西法露出憂郁的表情來，“瞧，好客如我，今晚的酒水都給你們這對愛情鳥免費了。難道就不能看在這份慷慨的份上，請我到你家裏那邊轉轉？”

貝利亞無動于衷。說實話，如果他能走，他早就拉着康斯坦丁回他們的世界了。不過，即使貝利亞能回去，他也不會将這個戲精往自己世界裏帶——他又沒瘋。

見貝利亞鐵石心腸，壓根不理路西法這茬，路西法長長地嘆了口氣，抱怨道：“你們根本不知道有那麽一個獨-裁專-制控制欲強的父親是一件多麽不幸的事情，我就是想到其他世界喘口氣，就一口氣，難道也不行嗎？真的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瘋狂吐槽的路西法#

路西法：我老爹，呵，掌控欲爆棚的老不死。我大哥，呵，只知道讨好老爹的小可憐。

貝利亞：……你，路西法，你父親口中叛逆的小兒子→_→

路西法：我不是！明明是那個老頭子%￥#￥@！*%【省略一萬字抱怨】

***

現在的路西法莫得羽翼，是因為他将羽翼給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