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chapter74，別人的感情

駕駛位的門開着，聶骁站在前面一點在跟崔靜姝說話，顧想倔脾氣上來，黑着臉不上車，顧盼一心給顧想做思想工作，也沒聽見聶骁跟崔靜姝說了什麽，倒是把崔靜姝哄的心情挺舒暢，嘻嘻哈哈沒個停。

崔靜姝過來問的時候，顧想還是咬死了不上車。

崔靜姝蹙眉，善誘道：“你又不着急了？競賽班不想上了？快遲到了哦？”

顧想沒說話，眼神卻直直的超崔靜姝身後的聶骁瞪眼過去，帶着明顯的敵意。

聶骁環抱着雙臂，側身倚在路虎黑亮的車身上，迎着顧想的眼神勾唇一笑，痞裏痞氣的吹了聲口哨。

“多大的人了還得讓姐姐和媽媽哄？是不是爺們？嗯？”

顧盼聞聲心嗖的一涼！

這人！說話一點兒都不過腦子！顧想才十歲，爺們兒什麽爺們兒！聶骁這麽說，萬一刺激到顧想……

顧盼的憂慮還沒開始，就聽身後一個稚嫩的男低音不服氣道：“是！”

“诶？”顧盼回頭，十歲的小孩兒眼神堅定又淩厲的瞪着沖他吹口哨的那位。

聶骁輕笑着拍了拍車身：“那還不上車？！是爺們兒的話，慫什麽慫？！”

顧盼：“聶骁你……”

“上就上！”

“诶？！”

再回頭的時候，顧想已經扒着後排的車門，踩着腳蹬上了車。

路虎底盤比別的車高不少，顧想腿邁的老高，卻堅持不讓崔靜姝扶，真真一副小大人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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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想在後排坐好，顧盼也跟着要上車的時候，崔靜姝的自言自語不經意滑過她的耳邊。“這小聶同學還真有一套。”

別人無心的一句話，卻聽的她耳根驀地就燒了起來……

大院離北華一中不遠，但也要十分鐘的車程，上了車，氣氛就低壓了起來。顧想小腦袋始終不往前看，只看側面車窗外的風景。她要是再看另一面的風景，那就真是煞風景了……

“咳，那個……”清了清嗓子，她打算先道個謝。

“謝謝你今天送我們。”

“客氣。”

“你今天過來，是……”

“順路。”

“是陸辰……”

“是。”

“好。”

聶骁雖然有問有答，但傻子也看得出來這簡略的不能再簡略的答案，擺明了是不想跟你聊的意思，尬聊下去她真就太沒意思了。

“姐。”

“嗯？”

她應聲回頭的時候，對象顧想一雙滿滿狐疑的凝視眼。

“你上次，衛生間裏打電話。”

“什麽？”

顧想呃話都是順着大腦裏傳遞的意識直接說出來的，沒有經過什麽特別的組織，但也不至于聽不懂。

顧盼的“不懂”是裝的，畢竟當事人正在開車，豎着耳朵什麽聽不見？什麽叫衛生間裏打電話，顧想！你姐姐我不要面子的？！

她沖顧想裝傻的時候，似乎看見顧想的眼角劃過一絲狐貍笑。

為什麽是狐貍笑？因為她下意識覺得，那一絲稍縱即逝的笑裏，好像看透一切似得，陰恻恻的。

顧想卻沒再說什麽，又把頭扭向窗外看風景去了。

這一路，顧盼坐在車裏表示不好過，很心塞……

開到北華一中門口的時候，門口百米範圍內都劃了黃線不能停車，顧盼領着顧想下了車，對聶骁致了謝，示意他趕緊回去。

于是，他就真的說了句再見然後開着車拜拜了。

“姐？”顧想已經往學校裏走了兩步，覺着身後的人沒跟上來，回頭喊了句。

“噢！來了！”

午後的太陽毒的刺眼，熱的身上也跟着燥燥的。

這樣也好。

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不也挺好。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麽？現在又在矯情什麽？顧盼你真是個大矯情精！

北華一中給周末來陪讀的家長開了一間教室等候，裏面有個家長抽煙，她不太習慣就出去了。

這棟樓的門口就是北華一中的籃球場，她在攔網外的長凳上坐下，沉下心來才想，那煙味真難聞，可聶骁身上的就不一樣，淡淡的，不嗆人，也不讨厭。

籃球場裏有人在打球，九月底的下午三點，場地經過了一天的暴曬，在這個時間大概最熱，那些男生們似乎是一點也不在乎悶熱的天氣，球打得熱火朝天的！

周末，北華一中的初中教學區除了來全區小學六年級參加競賽班的來補課，就再沒什麽對于的人。打球的那群男生穿的隊服上印着“北華.高三（6）班”，也是高中學區的過來打球。

長椅旁的槐樹上也不知住了多少小知了，“嘶嘶”的拉長了聲音叫個不停。

她的眼神落在球場上奔跑的身影上，不知不覺的想起了高一時的那場球賽。

“小可愛，來看我打球啊！”

少年眸眼含笑，灼灼如光。

“小可愛，就讓我喜歡你，行不行？”

那天，陽光也像今天這般，透過婆娑搖曳的樹影落在地上，靜悄悄的。

她聽見她心裏說了一萬遍“行！”

可是，一遍也好，一萬遍也好，她克制着自己不能說出口的話，他永遠也聽不見。

那天從他家走了以後，她回到自己房間裏窩在被子裏哭了好久。

不是因為聶骁對她做了什麽，而是因為他說“你走吧。”

聽見他說，她不由得拉開門跑了出去。

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害怕那句話之後，他會再說。

“別再回來。”

明明是自己先決絕的，卻害怕別人比自己了斷的幹淨，顧盼你憑什麽？！

你這個連自己的人生走向都不能選擇的人，你憑什麽去左右別人的人生。

想着想着，眼前的一切就開始慢慢模糊起來，是天氣太熱流的汗吧！一定是！她咬了咬下唇讓眼底的東西不要流出來，不然呢，你有什麽資格流這些不争氣的眼淚！

“喂！小心啊！”

球場那邊急切的叫聲傳到她耳朵裏的時候，她的腦袋被什麽東西“嘭”的砸了一下，因為其實是有些距離的，球砸到她的時候已經卸了很多力，并不是很痛，她的眼淚卻在這個巧合還是契機之下，絕了堤……

既然哭，就哭個痛快吧。

她這樣想，卻苦了那個扔球的“禍頭”。

那個高個子的男生站在她跟前說了好一會兒道歉的話，紙巾遞了一張又一張，直到在那個小袋子裏再也掏不出紙巾來，她才慢慢收了聲。

“不，不怪你。”

她哽咽着站起來，沾了沾眼角殘留的淚，擡眼跟男生說話的時候，跟前的男生滞愣了一下。

她見男生盯着她卻沒說話，又自己在自己身上上下看了看，也沾什麽土，沒什麽籃球的球印兒，沒什麽不妥。

“我，我真的沒事兒。”她又跟面前的男生确認了一下。

男生這才回了神兒，撓頭笑笑：“哦！那個！砸着頭不是小事兒，你看你哭的那麽兇，肯定特別疼吧！要不去醫務室看看吧，或者去醫院也行，市中院離這兒不遠，我帶你去看看好嗎？”

這回換做顧盼不好意思了。

早知道，就不哭好了。

“我真的沒事兒！剛才……呃，是有點疼了，現在一點兒也不疼了，你去接着打球吧！你看，他們還等你呢！”

男生回頭看了看，果然，一群隊友排排隊盯着他們的方向看，也不知道正在說什麽，一個個兒，那眼神兒倒是蠻有意思的。

男生悄悄在背後朝籃球場的隊友們比了個中指，然後朝顧盼溫和的笑了笑，聲音謙和道：“你也是北華的嗎？初幾了？”

顧盼：……

“我不是北華的，而且，我高二了，呵呵。”

“高二？！可真不像……呃，你不是北華的？”男生微微蹙眉。

她解釋道：“噢，我來陪弟弟參加北華初中部的競賽培訓班，家長等候室裏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

太悶了？！其實是太嗆了。想着，她不自覺的扁嘴笑了下。

“那你下周還來嗎？”男生忽然問。

“嗯？”她沒理解，皺眉道：“要看家裏……”

要看家裏讓不讓她陪，畢竟她，一個朋友女兒的身份，以給顧想補課的街口總來顧鵬安的家裏，太招搖。

“那你能給我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男生撓撓頭，這話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讓顧盼一瞬間覺得，仿佛是他比自己還要小很多。

她笑笑：“不用了，我真沒事兒！你不用愧疚，也沒必要記挂。”

“可是……”

“她說不用，你聾？！”

顧盼身後，一個聲音悶悶的走過來。

她聞聲，驀地回頭，聶骁還是那件白襯衣，袖子挽到胳膊肘以下，兩手抄着褲兜，走到她身邊站定，眼神輕蔑的在那個男生身上輕掃了一下，舌尖抵着後牙，眼角邪笑了下：“看着挺健全啊，聽不懂人話？”

“你是誰？！管的寬了吧。”

男生并沒很生氣，略略的問了一句聶骁的身份，不高興的意味明顯，卻又不失風度。

“擦！我？她經紀人！你說管得寬不寬？！”

男生嗤笑了聲：“經紀人？！哥們兒，想個像樣的身份不行麽？！小姑娘還個學生！”

“反正她的事兒，我說了就算！不信你問她，你是事兒，我說了算不算？！”

聶骁也不惱，只是伸手拉住顧盼的手腕，眼神轉向她的時候，一下子溫柔起來。

“算！”她笑，聲音很輕，卻堅定無比！

那是她甘願永生永世都沉淪的眼神，哪怕一時，她想貪戀一下。

一下也好。

聶骁就在她脫口的瞬間笑了起來，又低下頭貼在她耳畔說了句什麽，顧盼的臉驀地就紅了。

兩個人走開好遠，男生才悻悻的轉身回到球場。

一個穿個同樣隊服的走過來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操！什麽情況？！這小子來嗆的？！是咱北華的麽？要不要兄弟們……”

“不用了，人家有主兒了，呵呵。”

穿白襯衫的那個男的，視線落在男生的身上時，眉眼溫柔，除了她，眼裏再無其他。

讓別人的羨慕，嫉妒都成了陪襯。

他偏偏不喜歡陪襯。

所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