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chapter75,顧想發病①

聶骁把顧盼帶到教學樓裏就松了手,松的很自然,俨然這一路就是“解圍”,“幫忙”。

而已。

顧盼手腕上還有些汗,潮潮的,在他松手的時候,涼絲絲的觸感把她拉回了現實。

她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她在提醒自己,剛才發生的都是真實的。

可真年連自己都覺得可笑極了,自己對他的一絲絲貪戀,如今都顯得卑微又可恥。是她自己先放棄的,現在又在不甘心些什麽?

“你弟什麽時候下課?”聶曉問。

她抿嘴淺笑:“快了。”

聶骁看着她揚着下巴望着自己笑的樣子,一瞬間出神。

那雙眸子坦然又幹淨,什麽都沒有。

“哦。”

他有點失望,錯開眼神,轉身往門口走:“我剛才去爺爺家打好了招呼,一會兒我送你們,我把車停在學校停車場了,我去開車,你們好了直接來停車場就行。”

“聶骁。”她朝着他的方向邁了一大步。

聶骁站在臺階上,回頭:“怎麽了?”

“我,那個,剛才謝謝你。”

說完這話想砸頭!

“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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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笑着,回答她照例循規蹈矩,跟之前那個逢開口就不正經的樣子,判若兩人。

顧盼不自覺的有點緊張,低頭小聲道:“那個,我和顧想,我們一會兒走回去就行的。”

她聽見臺階上,聶骁嗤笑了聲,擡頭的時候,他正看着自己,夏天和煦的日光把他的白襯衫映襯的更白,深邃的眼神裏犯了淺淺淡淡的失落。

“顧盼,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送你們,不是對你有所企圖,是崔阿姨拜托的。”

聶骁的嗓子有點低啞,轉身走之前,最後确認:“我在停車場等了,能記住吧。”

顧盼點了點頭。

“那就好。”

聶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盯着他的背影出神。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他真的再也不會再和自己有任何關系了。

嘴上決絕的說着不愛的人,心裏卻裝着一個,大概永遠也無法擁有的人。

多諷刺。

**

下課鈴響了之後,競賽班的學生們三五成群的往外湧,有的紮着堆兒一起回家了,有的奔着等候的家長性沖刺用的奔了過去。

顧盼等了半天,人越來越少,就是不見顧想出來。

她逆着人流往教室的方向擠進去,還沒進教室,顧想終于出來了。

耷拉着腦袋,雙手緊緊地拉着書包的肩帶,長長的劉海把整張低垂的臉埋進了陰影裏,一言不發的低頭向外走。

顧盼的心一緊!

她跑過去,在顧想面前站定,甜甜笑道:“想想有什麽想吃的嗎?姐帶你去買?”

她意識到顧想的狀态不太對,但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首先沒有問課程難不難,題都會不會做這些沒營養的問題,而是扯了個閑天。

顧想在克制。克制着不出聲,不哭,不發狂!他緊緊咬着唇,咬破了,血順着嘴角流出來,蓋上了嘴角已經幹掉的血痂。

直到顧盼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只棒棒糖塞到他手裏,神神秘秘的說:“好久沒吃了吧!放心吃!他們發現了有姐姐呢!”

有姐姐呢!

顧想的腦海裏就浮現起他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他病的嚴重,顧鵬安根本不讓他出門。有一回他趁着崔靜姝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卻被大院兒裏其他的孩子指名道姓的嘲笑,罵他是神經病,應該被栓起來,怎麽跑出來了!還躲他躲得遠遠的,挑着嗓子說怕他的病傳染,質問他發病了是不是會咬人!

那是個暑假的下午,大人們都去上班,餘下像崔靜姝一樣的家庭主婦,都在家裏忙着,乜有一個大人來管。

他就這麽蜷在大院兒甬路邊的花池子下面,用一具小小的,瑟瑟的發抖的身子,來對抗這個世界對他深深地惡意。

就在他覺得越來越冷的那個時候,顧盼出現了。

她明明沒比那些辱罵他的孩子們大多少,甚至在顧想小小的印象裏,這個所謂的“姐姐”,懦弱,不茍一言,跟他的家庭疏離,對他們全家冷淡。

可她卻用自己的全身擋在自己跟前,指着那些大孩子色厲內荏的罵了回去!她罵不過也打不過,卻在那些人圍攻過來的時候,笑着悄悄跟他說:“別怕,有姐姐呢。”

他聽過全世界最好聽,最溫柔的聲音。

是顧盼說,“有我在”的聲音。

想着想着,他忍住不,眼淚還是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姐!我,正常的!”

尚是稚嫩的的聲音,一字一句,悶悶的砸在顧盼的心上。

顧盼撫着顧想的頭發,她知道顧想大概是受了什麽刺激,有發病的預兆。可看見他擡頭時的樣子還是心裏一震。

一節課的時間,一張小嘴巴被他自己發了狠的不知咬了幾遍,嘴角都是血,一張小臉兒慘白慘白的,胸口也不停起伏着。瞳孔凹陷,眼神裏是凜冽的寒涼和敵意。

沒敢耽擱,她領着顧想直奔停車場。

把顧想安置好,在聶骁不解的眼神裏,她又自己下車,敲了敲聶骁駕駛位的玻璃。

聶骁搖下車窗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她急匆匆的朝他招手示意,于是他身側靠窗那邊移了移,把耳朵遞給她。

“我有點事去找一下老師,你替我看好顧想,麻煩了。”

“你等等。”

聶骁從後視鏡瞄了一眼顧想,下車,拉住滿頭是汗的顧盼。

馬尾有點散了,阿膠的碎發都被汗濕了,貼在白皙的前額上,甚至他拉住她的時候,她的手臂都在抖。

“你去車上看好顧想,我去找老師。”

“不行!你什麽也不知道!”顧盼着急的直接去掰聶骁攥着她的手。

聶骁搖了搖頭:“趕緊上車去!跟人打交道的事兒,我比你擅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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