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chapter76，顧想發病②

聶骁并不知道授課老師是誰，他直接去了校長的值班室。

周末，校長不在，值班的是個教務主任。

聶骁也沒拘着，開門見山的自報了家門。

京城聶家，黑白兩道，家底勢力有多大先不說，這一家子有個毛病，就偏好給學校捐錢捐樓，輻射京城周邊各大高校，跟北華一中的關系更是甚密。

教導主任不敢怠慢，忙着要去沏茶。聶骁推拒了他的客氣，壓低了語氣，直接道：“競賽班今天上課的監控，調出來我卡看看。”

教務主任犯了難。

聶家的少爺出面，又不說是出了什麽事兒，他不跟上面商量就把監控這種直接證據調出來給別人看，萬一出了事，就不是他能擔的起的責任。

聶骁見教務主任愣了半天沒動作，靠在監控電腦前的折椅上揉了揉眉心。

“主任是吧。”

“诶诶诶！”教務主任掏出紙巾擦了擦汗。

中央空調的風明明開的很高，溫度低的能養企鵝，他倒挺熱。

聶骁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枕着胳膊，眼神轉向他中年油膩的面龐，微微一笑。

“這事兒我不為難你，視頻你調出來我看，看完就當沒看過，畢竟小孩子打架，避免不了。不過你要想走流程也可以，我估計，那就不光是要打給你們校長，教育局，公安局，大抵是都要通知一下的。”

“別別！這是哪跟哪兒啊！不就是教學視頻麽！我給你調出來就是了！”教務主任聞聲，緊着在電腦上敲了幾下，并且反複重複了幾遍。

“教學視頻”。

聶骁嘴角冷冷的抽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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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目的達到了，他并不打算難為誰。

視頻的一開始并沒什麽不對，刺激了顧想，導致他犯病的，是一個戴眼鏡的男孩。老師并不知道顧想之前的心理問題，提問顧想的時候，他遲遲沒站起來回答。

那個戴眼鏡的男孩應該是顧想的同校同學，知道點兒底細，大聲的跟老師說顧想腦子有問題，天生就是神經病，啞巴，不會說話。

雖然老師教育了他幾句，但班上幾個男生還是止不住跟着那個戴眼鏡的男生一起哄笑，顧想不服氣的站起來，看起來是想要回答問題，但掙紮了半天，只能頓頓的說出幾個并不連貫的音節。

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冷言冷語的唏噓：“看吧！老師，我可沒撒謊！顧想就是有病！他應該去上智障學校！跟我們這些正常人搗什麽亂？！”

在老師越發質疑的眼神裏，顧想慢慢坐了下去。

在視頻結束之前，聶骁一直在沉思， 眉頭越皺越緊。

“這就是市重點的來時和學生的素質？”走之前，聶骁淡淡的問了句，語氣異常輕蔑。

教務主任渾身一冷，打了個哆嗦。

“這，這是教學事故！我，我立刻找責任老師談話！”

“呵。”聶骁兩手抄兜往外走，輕笑了聲，垂着眼皮睨了教務主任一眼。

“是該談談！我弟沒病！這班裏的孩子，誰有病，當老師的沒長眼？看不出來？！操！”

“是是是！一定找！一定談！”教導主任緊着又擦了擦冷汗，見年內小拔腿要走，趕緊小心的問：“那個，那您那邊還……”

聶骁步子一頓：“我說話算話，這次可以不追究。”

說完，他總覺得胸口憋着氣，悶聲加了句：“不過，再讓我知道有人搞我弟！你可以試試！”

聶骁走出好遠，教導主任這才松了口氣，對着聶骁離開的背影大聲應着：“是是！一定不會！您放心！給聶老爺子帶好！”

車上，聶骁走之前把空調的溫度開的很舒适，顧盼用濕紙巾給顧想擦了擦嘴角的血。

顧想的手一直在抖，臉色很不好，慘白裏面帶着青，炎炎夏日，他的嘴巴卻比寒冬還要幹裂，幹裂的爆皮。

她一直不停地跟顧想說話想要轉移顧想的注意力，可一直等到聶骁回來，她才猛的發現，為了避免讓顧想産生不适感，她不能聊學習，不能聊家庭，想聊一些生活和在學校裏積極又開心的事，說到最後，竟然全是跟聶骁有關。

他們班的籃球比賽跟高年級的比還拿了冠軍！他們班的男生們誰也不懼！

他們每天上課之前抄作業都抓着一個人的抄，錯的步驟都一模一樣，被各科老師教訓了好幾次還是不長記性，抓着一個人的作業本抄了一個學期，傻不傻。

我們班的男生喜歡去網吧打游戲，也不知道游戲有多好玩，那麽上瘾！可是他天天打游戲上課睡覺，數學什麽的，比我好太多。

很變态吧！

顧想慢慢的平靜了許多。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顧盼再說起一個人的時候，表情可以這麽的生動。

十歲的孩子不懂感情，卻單純地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什麽叫“真情流露”。

大概就是他姐現在這幅傻德行沒錯了。

聶骁回到車上的時候，顧盼的話題就此終止。

“怎麽樣？”顧盼欠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駕駛位探了探，話也問的隐晦。

聶骁邊系安全帶便順着後視鏡觀察了一下顧想的表情。

比他想象中好一點，也沒好太多。

回來的路上他給陸辰打了個電話，也早猜到那小子糊裏糊塗不會知道太多，但至少，他知道了顧想小時候得過自閉症的事情，至于為什麽，怎麽得的，陸辰不知道也正常，軍區大院兒住的高幹子弟，能知道底細的人掰着手指頭數。

他沒多說什麽，只在後視鏡裏跟顧想對視的時候勾唇笑了笑，很平靜的說：“沒事兒！能有什麽事兒，是吧爺們兒？”

顧想的神情在聶骁對他放出那樣無所謂的笑的時候，仲愣了一下。又在顧盼開始緊張之前，緊抓着衣角，下定決心似的，重重的對着後視鏡點了一下頭。

在顧盼無比驚詫的眼神裏，還沒琢磨過來是怎麽回事兒，聶骁已經驅車開出了北華一中的大門。

出了大門，車并沒有往北華政委大院兒的方向，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開走了。

“我們這是去哪兒？聶骁，我和想想必須準時回家！”顧盼幾乎是在發現方向反了的一瞬間立刻脫口問。

聽見她話裏“必須”兩個字，聶骁有點不舒服。

他大抵能猜到姐弟倆懼怕的根源，又不敢猜。

“帶顧想去個地方，不耽誤時間，晚一點兒就說堵車。”

“可是……”

顧盼還想堅持，可搭在座位上的手被一雙涼涼的小手使勁的攥了一下。

顧盼皺眉。

顧想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反對。那雙眼神裏，是堅定和信任。她知道那不是對她，應該是對聶骁的。

他們才見面不久，顧想卻能給與聶骁她努力了很久都不能說服自己放棄的堅持。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産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壓抑，後悔。

顧盼反握住顧想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微笑道：“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