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是想偷看你洗澡8
“是啊,那接下來你要怎麽做?”李明司偏頭看向淩段翊莞爾笑道。
“……”淩段翊未曾想過李明司會是林家的後人,也沒有做好面對林家後人的準備。
“段翊,來個了斷吧。”李明司起身,俯視半蹲在地望向他的淩段翊,冷冷道。
“我淩家與你們李家沒有任何瓜葛,為什麽要糾纏不放?”淩段翊站起身,對上李明司的視線:“你們林家的世仇紛争,為什麽要算在我淩家頭上?”
“我也想知道。”李明司唇角微揚,泛起一抹苦笑:“為什麽偏偏是你?我獨自漂泊六載,正是為了尋你,以報世仇。”
“……”淩段翊無言。
玉蟾清寒,樹影婆娑。
“其實呢,我,并不是李家後人。”凝重肅然的氣氛,驀地被李明司的言語打破。略帶些許微顫的清冷嗓音,傳入淩段翊耳內。
“那……”
“可李家後人是我師父。”李明司搶話道:“猶記那年十月,霜寒地凍,我縮在街巷凍得瑟瑟發抖,是師父救了我。師父教我練劍習武,教我紛雜江湖人心險惡,教我處世為人之道。
我師父死前囑托我,定要尋到攜帶者陰陽鴛鴦玉的那個人,然後親手殺掉他。
雖然那老頭死了,但他的囑托我可從不敢忘。我平生最恨忘恩負義之人,自然也不會為誰壞了規矩。”
“那你也該明白,李家所做的事根本就是錯的。”淩段翊答道。
“那又能怎樣?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想讓我怎麽做?”李明司聳肩道:“今夜約你前來,也無非是想與你做個了斷,來吧。”
“李明司,你分明不是這樣想的,為什麽要勉強自己。”
“啧……”李明司倏而翻掌朝淩段翊胸口拍去,卻刻意将力道降到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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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淩段翊雙眼輕阖,絲毫未有躲閃的意思,李明司旋即撤了力道,将手朝右側揮去。
“你到底想幹嘛?”李明司神色凝重,眉頭微皺質問道。
“這不是你想要的。”淩段翊緩緩睜眼,黑而深邃的眼眸映着清輝弦月覆了層淡淡清冷。
“你以為我想嗎!我想這樣嗎!”李明司朝淩段翊吼道:“是師父一手将我帶大,我又怎能做忘恩負義之事?”
“有些事,雖不是你想不做,就能夠不做。但所做的事是否對錯,在你心裏其實已有答案。”淩段翊道。
“說的如此自以為是給誰聽?”李明司冷嘲道:“你根本就不明白!”
“我祖父祖母死在李家的手上,爹娘為護我,也死在了李家手上。”淩段翊擡眼對上李明司:“我看得或許比你更清楚。”
“……”
“我也曾想,待我練就武藝後,便去尋找李家人,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
可縱然我報得了仇,親人也都回不來,那我報仇還有何意義?
書上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李家所謂世仇恩怨,不過是李家找不到撒氣的,才找上我淩家罷了。
我祖父、祖母、爹娘至親,全都死在了李家手上,卻留我一人獨活在世上。”
“……”李明司未曾想淩段翊的身世竟如此多舛,可縱使這般,師父于他有養育之恩,怎能因一個外人而動搖。
“你報不報仇我管不着,反正我得殺了你才行。”李明司從袖間抽.出飛刀在指掌間把玩。薄如蟬翼的刀刃,映耀着月色清輝。
“殺吧。”淩段翊道。
“你!”李明司怒瞪着淩段翊:“我是認真的!”
“嗯,我也是。”
“你是傻的麽!”說話間,李明司收了飛刀,作勢愠怒道。
“要是殺我能讓你完成囑托,我願意被你殺掉。”淩段翊邁步走到李明司面前,淡淡道。
李明司瞥了淩段翊一眼,偏頭望向夜空弦月:“師父于我有養育之恩,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讓我如何抉擇是好?”
“來日方長,不必急于一時,慢慢想吧。”淩段翊道。
“也是啊……”須臾片刻,只聞得李明司輕籲道。遂後偏頭看向身旁的淩段翊,道:“你可知為何我要選今日?”
“為何。”
“從始至終,我都未曾想傷你分毫。”李明司邁前兩步,伸手摘下一片樹葉,左手食指與中指分與兩側,兩指按在樹葉兩端,輕貼于唇間。
嘯葉,銜葉而嘯,其聲清悅響亮,習習清風缱绻,撩起他鬓間烏絲搖擺不定。
清輝靜灑,流螢逡巡。
音止曲罷,李明司揭下貼于唇間樹葉,旋步轉身看向身後的淩段翊:“我傷初愈,本就奈何不得你。若要死于你手裏,也算不得辜負師父的囑托了。
可師父終是死了,怎能比得活着的人重要?另外,我今夜前來,也是為還一件東西。”
李明司踽步走到淩段翊面前,扯下腰間墨玉遞到淩段翊面前:“師父已死,李家後繼無人,世仇恩怨也該有個了斷。”
“嗯。”淩段翊颔首:“但這玉佩我不能要,那是你師父留給你的。”
“你不要我便扔了。”瞧着李明司作勢要扔,淩段翊忙阻止道:“我要。”
“拿去。”李明司牽過淩段翊一只手,将其手掌攤開,将墨玉放在掌心上。
“嗯。”墨玉上所殘留的餘溫,滲入他的指掌間。
“至于九紋翡翠鳳凰玉,我已打聽到下落了。”李明司收回手,看向淩段翊道:“待我拿回它,我們就算是兩清了。”
“嗯。”淩段翊收好玉佩,繼續道:“你內力尚未恢複,還是暫且療養幾日較好。”
“可我身上銀兩不多了,怕是再過幾日就得睡大街了。”李明司眉頭微斂,露出一副苦惱的模樣。
“你若不介意,可住我這裏。”淩段翊道。
“真的可以嗎?”李明司咬咬唇,思慮片刻,道:“還是算了,怕是會打擾你休息的。”
“無礙。”
………………
清晨,霡霂潇潇。
李明司坐在屋檐下,望着那朦胧煙雨出神。如今他傷勢未愈,想要在淩段翊身上硬搶會玉佩,只會适得其反,倒不如循序漸進的好。
昨夜的機會好雖好,卻是後患無窮。這九紋翡翠鳳凰佩的下落還未有着落,若淩段翊在此時死了,那推責定會推到他身上。
倒不如趁着這段時日養好傷,然後按着師兄所給的消息,将這九紋翡翠鳳凰佩給找出來,将這罪名洗淨再且談其他的。
至于淩段翊,昨夜他雖起了殺心,可瞧着淩段翊自若的模樣,心中卻又生出幾分不忍。
雖與淩段翊相處時日不多,但淩段翊對他的關照,他還是明白的。無論是被汪海打傷,亦或是不巧掉入浴桶,還是在街巷險些命喪,淩段翊都站出來護着他。
如此算來,他還被淩段翊救過兩次。雖是他自己莽撞才遭此境遇,但也在他預料中。
只有接近淩段翊,他才能夠将陰陽鴛鴦玉奪回,才能完成師父交給他的任務。
李明司緩過思緒,起身轉身回房翻閱着書卷,卻是好生無趣。于是,便決定四處去瞧瞧,剛走到廚屋,李明司便走不動路了。
瞧着廚屋有很多新鮮的菜和肉,不由手癢。想當初,他所做的菜能與禦廚相提,只是盜賊做的久了,倒是沒這樣閑工夫做菜了。
如今能夠大展身手一番,他又怎會錯過,當即便撩起袖子動手做菜。
時至正午,雨水漸停。淩段翊面露疲憊的從北鎮撫司趕回來,心想着今日中午該吃些什麽好。
若從外面買現成的回來,所花銷的委實太貴,可自己做的菜卻又淡而無味,怕是不和李明司的口味。
淩段翊剛邁進小院,恍然瞧見廚屋頂上炊煙袅袅,不由心生疑惑。
這是……誰在做飯?
正這時,李明司端着兩碟菜,從廚屋內走了出來,擡眼看見淩段翊站在小院內,不由道:“段翊,回來的正是時候,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
淩段翊看着桌上色香俱全的菜式,心生疑惑,不由問道:“你既然會做菜,那為何還要去花滿樓?”
“能吃現成的,幹嘛非得自己做?”李明司抽出木箸遞給淩段翊,答道。
“……”
“嘗嘗看,涼了就不好吃了。”李明司對淩段翊笑了笑:“對了,我去給你盛飯來。”話罷,李明司端着碗,擡腳跨過門檻,走出房門。
淩段翊對齊手中木筷,伸手夾了口菜送入口中。其味鹹淡适宜,唇齒留香。
雖說他每日也會做飯,但大多是敷衍了事,能填飽肚子,也顧不得好吃不好吃。再如何,也比外面賣的便宜許多。
“合胃口嗎?”正這時,李明司盛好米飯邁步走了進來。
“嗯。”淩段翊颔首:“很好吃。”
“那我以後都給你做飯,如何?”李明司雙手端着碗,輕放在淩段翊桌前,笑道。
“不會麻煩你嗎?”淩段翊斂眉問道。他心中自然是樂意的,但要是太麻煩的話,他也不想去勉強什麽。
“我在你這兒住,也幫不了什麽忙。”李明司坐下,看向淩段翊答道:“幫你做做飯,還是行的。”
“那就麻煩了。”
“沒事。”李明司對齊木筷,加了塊肉放入淩段翊碗中:“這些日子你操勞太過,還需多吃些肉補補才行。”
“嗯。”淩段翊也給李明司夾了塊肉,正要放入李明司碗內。誰料李明司突然撤了碗,弄得淩段翊略有些尴尬的愣在半空。
“喂我怎麽樣?”李明司唇角微揚,泛起一抹笑意。清澈的雙眸幹淨靈透,隽秀的相貌,更添些許溫文儒雅的書生氣。
淩段翊仿若鬼使神差般,将肉遞送到李明司嘴邊,李明司薄唇微張咬着肉塊,其間唇齒絲毫未沾木箸半分。
李明司吞肉入腹,笑道:“謝了。”
聞言,淩段翊才稍緩過神來,收回手。
吃好了午飯,李明司正準備撤桌洗碗。淩段翊卻攔下了他。
“怎麽了?”李明司瞧向淩段翊問道。
淩段翊拿出一瓶藥遞到李明司面前,道:“一日三次,一次兩粒,按時服用。”
“多謝。”李明司接過淩段翊手中的藥,對淩段翊道謝。
“無礙,我先去北鎮撫司。”淩段翊拿着繡春刀,擡腳便跨出了門。
瞧着淩段翊離開的背影,李明司感嘆道:果真,穿着飛魚服的淩段翊,更加讓人賞心悅目。
………………
幾日後,李明司內傷好了七八,便去了花滿樓找掌櫃閑聊去了。
“師兄,你的情報可準?”李明司輕呷一口清茶,對眼前的掌櫃問道。
“真的,我可是花大價錢才買到的。”掌櫃答道。
“那你找誰買的?”李明司挑眉問道,這年頭做情報謀生的不在少數,但大多都是賣的假情報。自己要沒個真本事兒,又怎能打聽到真實的情報。
“西廠的人。”掌櫃四處瞧了瞧,遂後俯身到李明司耳邊,小聲道:“放心,他不會騙我的,我在他手裏做過好幾筆生意了。”
“那就成。”李明司答道:“那九紋翡翠鳳凰佩如今在何處?”
“就在……”
………………
月籠輕紗,夜色已深。
李明司給淩段翊留了封信,便獨自離開小院。
按着掌櫃給的消息,如今九紋翡翠鳳凰佩應該還在那西廠千戶手中。而且,那人不在別處,正是在他自己的家中。
李明司繞過幾條街巷到了自己家門,旋即腳掌借力,縱身躍于瓦牆上。
嗖嗖——!
還未等李明司站定,幾支飛箭便快速朝他射.來!李明司左腿微屈,同時腳掌借力而起,腰身用力後翻一周,穩穩落于地在。
“抓住他!”伴着一道人聲厲喝,周遭淩亂躁動腳步聲驀然響起,數十名拿着火把的侍衛,破門而出,将他給圍了起來。
李明司眉頭緊皺,心下道:啧,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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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