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袁旻沒有說出口的話,裴昭聞領會到了,他若要考試檢察官,同穆峥的關系被這樣曝光,日後必然會成一樁為人所诟病的“醜聞”。
然而他愛着一個男人是無可更改的事實,他不懼流言,不懼旁人的目光,更不在乎能否過得這場考試,這本便是為了能夠幫得上穆峥才去做的事,他自然不會本末倒置。
可袁旻說這話,便意味着他會出手相助。
裴昭聞搖了搖頭,注視着袁旻道:“我知道。您不必費心,事已至此,我從前沒有想到這一方面,如今,即使不能通過也沒什麽,我并不執着這件事。”頓了頓,又道,“但是之前那兩件事,對我很重要,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袁旻笑着搖頭:“你還是這麽客氣,你叫我一聲師兄,我自然要幫你。何況,和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只要不違背道德不觸犯法律,誰也沒資格說你的是非。那些明裏暗裏的規矩本來就太多不合理,我做我認為對的事。”
“我只知道,你做律師很好,做檢察官,一定也很好。”
裴昭聞沒辦法再拒絕,只得道謝。兩人又聊了些別的,袁旻想起上一件經手的案子——正因為那樁案件,他才有了這段不知長短的停職期——剛巧可以請裴昭聞幫忙,便大略說了些,裴昭聞自然無有不應,詳細了解過後,便同袁旻将案情分析了一遍。
那案子內情頗為複雜,袁旻想讓裴昭聞為嫌疑人辯護,雖有些棘手,但對于裴昭聞而言也算不得什麽,他放在了心上,倒并未想太多。
沒過多久,袁教授也從學校回來,師母熱情地招待裴昭聞,便留下吃了午飯,才驅車回去事務所。
送走了來診的醫生,已是午後時分,穆峥吃過了藥,頭痛欲裂,看了看時間,裴昭聞不至于這時候回來,索性便回了卧室休息。
這些時日他的精神始終緊繃着,睡眠極差,藥裏含有安眠的成分,令他不多時便陷入沉睡,卻并不安穩。
意識在黑暗中掙紮,穆峥卻能将周遭光怪陸離的幻象看得一清二楚,如同行走在刀山火海之中,巨大的痛苦侵襲了他的身軀,啃噬着他的神志,仿佛靈魂都被撕裂,一半淩駕于恐怖的幻境之上,冷眼旁觀着另一半在刀鋒荊棘裏拼死掙紮,直至徹底瘋狂,崩潰……
——忽而有人喚他,那聲音熟悉而遙遠,卻如平地一聲驚雷,震得他心神巨顫,萬般恐怖景象皆盡退散,穆峥猛地睜開眼,自夢魇中醒來,止不住地劇烈喘息。他渾身都是濕汗,像是水裏撈出來的一般,瞳孔尚還渙散着,卻第一時間對上了床前那副熟悉的面容。
裴昭聞坐在床邊,摸着他的額頭,眉頭皺了起來:“做噩夢了?你在發燒。”
穆峥閉了閉眼,在他掌心蹭了蹭,仿佛貪戀那溫涼的觸感。汗水将他鬓處散落的發絲一縷縷粘在臉頰上,令他難得現出一種羸弱的模樣。
“沒事,大概是着涼了,等下吃點藥就好。”他看了眼牆上的挂鐘,不到四點鐘,“怎麽回來這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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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聞起身從衣櫃裏找了睡衣出來,口中答道:“所裏沒什麽事,就回來了。”其實是因為挂念着穆峥,想着他一個人在家裏,手臂不方便,總怕他不将傷勢放在心上,再傷了自己。
穆峥目光緊随着他的身影而動,看他進了浴室,片刻後出來,小心地将他扶坐起:“難受麽?去泡一泡。我去找退燒藥。”
穆峥靠在裴昭聞肩上,任由他将自己額前發絲撥開,笑道:“你這樣小心,把我當瓷娃娃麽,碰一碰就碎了?”
裴昭聞慢慢收回手,不知想到了什麽,低聲道:“我倒是想,你要是小些就好了,我随身裝在口袋裏,去哪兒都帶着,你也不會受傷。”
穆峥聞言,訝異地擡頭看他,裴昭聞的表情仍是淡淡的,眼眸卻深邃,仿佛沉澱着整個夜空與星河。
“你是想養兒子麽?”穆峥笑了,反手摸了摸裴昭聞的臉,“突然說這樣的話,可不像你啊。”
裴昭聞握住他的手,貼着臉頰,緩慢道:“我今天,聽說了一件事。”
“唔,什麽事?”穆峥仰着頭,對上他的目光,神情柔軟而眷戀。
裴昭聞卻不答,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繼而側首吻了吻他的額頭,輕嘆道:“去洗澡吧。”說完便站起身,手臂使力,将穆峥打橫抱了起來。
身體忽然淩空的感覺令穆峥一驚,未受傷的手下意識環住了裴昭聞後頸,喘了口氣道:“裴哥,你今天實在反常。”
裴昭聞往浴室走,動了動手臂,将人抱緊了些:“伺候你,你不高興?”
“呵,”穆峥盯着他下颌處那一小片淡青色的陰影,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換種方式伺候我,我會更高興。”
裴昭聞低頭看了他一眼,不答,将人放在浴缸沿上,謹慎地褪下了他的衣服。
顧忌着穆峥在發燒,裴昭聞将水放得很熱,泡在裏面不多時,肌膚就泛上一層淡淡的紅。
裴昭聞将穆峥傷處安置好,就待站起身,卻被穆峥拽住了衣角。
對方才剛剛說了那樣一句暗示性十足的話,裴昭聞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目光巡睃過那透着紅暈的緊實肌膚,聽不出情緒地道:“別鬧。”
自然是不可能不鬧的,這人從來也不是乖順的性子,得了這一句似是而非的斥責,只會更興奮,也更猖狂。
裴昭聞漸漸皺起眉,想要轉身出去,卻被眼前的景象死死釘在了原地,無論如何也邁不開腳步。
——他的袖子被放開了,但依然半蹲在浴缸前,眼見着穆峥收回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透空氣中彌散的淡淡水霧,滑過那緊致光潔的肌膚,沒入腹下的黑色陰影裏。
他低垂着眼睫,唇角是暧昧不明的一點笑,腹部緊繃的肌肉輪廓極其鮮明。他的動作不緊不慢,看在裴昭聞眼裏,像是拉得極長的電影慢鏡頭,絲絲縷縷地撩撥他的心緒。
浴室裏加熱器溫度開得高,整個空間水汽蒸騰,點點水滴凝在穆峥眼睫上,猶如欲墜不墜的淚滴——他的手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停在那裏,而後,擡起眼看向了裴昭聞,下一刻,緩慢地動了起來。
水波輕輕蕩漾,仿佛在裴昭聞的心頭沖刷。穆峥曲起了腿,從他的角度,分明是看不到什麽的,只能目睹那肌理分明的雙腿,肌肉如何一點點地繃緊,松弛,再繃緊,手臂細微地晃動着,手腕暧昧而隐晦的緩慢移動……
如同千萬朵五顏六色的煙花在腦海裏砰然炸開,裴昭聞驀地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離他遠去了,他的瞳孔、他的思緒只容得下眼前這方寸天地。
他看到穆峥直直望向他,眉宇微微顫了顫,那神色似痛苦又似歡愉,帶動着黑而濃長的眼睫些許顫抖,那搖搖欲墜的水滴便猝然滾落——如同砸在了他心尖上,帶起一蓬無可抗拒的火熱的癢意。
耳邊是極寂靜也極喧嚣,心跳劇烈而駁雜,擂鼓般重重沖擊着裴昭聞的耳膜,在那紛亂的心跳與壓抑的呼吸聲中,有一線低啞綿長的呻吟穿透了鼓噪沸騰的心緒,精準地鑽入裴昭聞耳中,利刃般破開他所有的矜持與端方。
裴昭聞猛地別開眼,用盡了他全部的自制力不再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他置于膝頭的手早已不自覺地蜷起,暈紅的顏色自耳垂直漫到脖頸,慣常冷淡嚴肅的眼眸中隐密地透着一線不自然的渴欲。
他聽到穆峥用那樣充滿了色欲的沙啞嗓音低低喚他:“裴哥……”
他不再看他,卻仍能感到那直白熱烈的目光從始至終定格在他身上——一如那人坦蕩熾熱的愛情。
那一瞬間,分明是這樣情潮洶湧的時刻,裴昭聞卻倏然感到一種深刻的憐惜,那感情在他胸中極快地膨脹,令他不由自主地轉回目光将穆峥望進眼底。
欲望微消而愛戀漸漲,裴昭聞靠近前,一手撫上穆峥身下,接替了他的動作,這使得穆峥微微一頓,望着他的目光帶上了一點疑惑與探究,仿佛不明白正值此旖旎的時刻,眼前的男人為何突然換了這樣的眼神。
裴昭聞一手熟稔而緩慢地動作着,一手摩挲着穆峥臉頰,與他靠得極近,幾乎鼻尖相觸的距離。
他忽然重複了一遍先前那句被他自己岔開的話:“我今天,聽說了一件事。”
他在這樣極近的距離注視着穆峥的雙眼,說道:“我聽說,你很愛我。”
穆峥眼中浸着一層水汽,不知是因為空氣的濕度,還是因為某種難以言喻的快感,聽了裴昭聞的話,他像是怔了一怔,而後笑開來,就着咫尺間的距離,偏頭吻上了裴昭聞的唇:“當然。只有這一件事,永遠不值得懷疑。”
一個吻,瞬間點燃了一蓬滔天烈火。
兩個男人之間的吻,充滿了強勢的侵占與掠奪,分不清誰在吸吮而誰在承受,進退流連之間只能感受到呼吸都難以為繼的力度,純粹的火熱占有之中,唯有懷中擁抱着的人是真實的。
壓抑許久的欲念輕易掙脫了禁锢,裴昭聞放任情火在胸腔中灼灼燃燒,燒進四肢百骸,焚化骨肉血脈,将兩人席卷,拖入情欲的深淵。
他知道,他永遠無法抗拒這個人的蠱惑,就像是一記最劇的毒,引他沉淪,誘他在欲望裏失去自我——而他甘之如饴。
手中的動作已接近尾聲,裴昭聞驀地收緊了手指,便覺懷中身軀驟然緊繃,又在一瞬間柔順下來。
唇舌稍分的片刻,穆峥更緊地偎進他懷中,幾乎是氣音在他耳邊喚:“裴哥——”
那語調綿長柔軟,與他手上的動作截然相反——他的手掌覆在裴昭聞替他撫慰的那手腕處許久,這時終于猛地發力,瞬間将男人帶倒在浴缸裏。
水花四濺,穆峥笑了,濕淋淋的手掌撫上裴昭聞臉頰:“你要是再起來,就沒有水給我泡了。”
裴昭聞覆着那只手,偏頭吻了吻掌心,曲腿靠近穆峥,一手自然而然地按上他受傷的手臂,防止他無意掙動間再受傷。
他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穆峥,身上襯衣西褲尚未換下,此刻垂墜的布料濕淋淋地貼在肌膚上,勾勒出的極富力度感的線條比赤身裸體更誘人幾分。
迎着穆峥熾烈的眼神,他答道:“沒有水了再放就是。”
穆峥卻緩慢地搖頭,目光滑過他輪廓剛毅的下颌,滾動的喉結,突出的鎖骨,精實胸膛上兩點不明顯的凸起,緊實的腰線,直到下腹濕透的西裝褲再也遮掩不住的勃然大物,他的目光定在那一處,舔了舔下唇,輕笑道:“水是可以再放,我卻不想放你。”
這樣直白的挑逗,裴昭聞如何忍得住?算來他們已有兩個多月不曾有過真正的肌膚之親,兩個月,六十多個彼此思念的夜晚,積攢下來的渴求盡數在這一刻爆發。
然而裴昭聞始終是溫柔的,即使是進入的那一刻,也幾乎沒有讓穆峥感到疼痛。
穆峥呻吟一聲,左臂被裴昭聞禁锢着,完好的那只手臂攀着對方肩背,感受着後穴中長久的仿佛沒有止境的進入,雙腿肌肉幾乎緊繃至痙攣。許久不曾被入侵的地方極為緊致,澀澀地繃起,卻不是因為疼痛——只要想到這個男人在進入他,他就覺得身心都被脹滿,那種充實感幾乎令他發瘋。
他發出了一聲極細的綿長的吸氣聲,引得裴昭聞捧住他的臉,擔憂道:“還好麽?”
穆峥側過臉磨蹭着他的掌心,感受着體內那火熱碩物上的勃勃脈動,細微而鮮明的搏動搔刮着內壁,令那隐密深處頃刻蔓延出一片灼熱的酥麻,仿佛極滿足又極不滿足地嘆息道:“當然好,你要是動一動,我會更好。”
便覺埋在秘處那碩大陽物更膨脹幾分,裴昭聞抱着他的手臂收緊,無奈而壓抑的嗓音低啞道:“別勾我了,你還在發燒。”
許是因着這個原因,肉穴裏出奇的高熱,那溫度幾乎将他熔化。有水流順着他的進入被帶進深處,使得陽根在軟肉的層層包裹中微微顫動,即使靜止不動也能感受到強烈的快意,極為磨人。
穆峥聽了他的話,卻輕笑一聲,秘處猛地收縮,箍得裴昭聞難以自抑地低吟一聲,幾乎就此繳械。
“你——”未出口的話盡數被堵在唇間,穆峥單手勾着裴昭聞脖頸,唇齒厮磨,渾身肌肉繃起,雙腿使力緩慢起落。
裴昭聞眼眸暗沉,終于再也忍不住,扣住懷中人腰身,猛力挺動起來。
浴缸裏的水四濺漫溢出去,和着肉體撞擊的悶響一波波地回旋蕩漾。
每一次侵進都盡根而入,每一次抽離都極盡挽留。挑逗一條饑餓了許久的野狼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即使另一方也是十足的狼性,可惜卻正生着病,後果便是想叫停的時候,征伐至興起處的人也不一定能夠停得下來。
漫長的歡愛過後,終于雲收雨散,穆峥罕見地感覺到了疲憊。他驚覺自己太過于大意,也許是長久以來裴昭聞的包容與獨特的溫柔令他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的攻擊性原本有多強。
他精疲力竭地被裴昭聞抱回了床上,看着對方眼中隐約的懊悔與歉意,卻依然敏銳地察覺出了那眉宇間不自覺流露出的餍足。
然而他實在沒有體力在去發掘更多了,懷着某種微妙的遺憾與倦怠,他在裴昭聞的懷裏很快陷入了睡眠。
待他入睡後,許久,裴昭聞才重新坐起身,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峥沉睡的面容,眸中的感情極深沉。
他輕輕撥開穆峥額前發絲,俯身印下一吻,微不可聞地道:“晚安。”
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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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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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