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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那些沒辦法在正文寫出來又不吐不快的人設細節

關于穆峥

長得好,并且知道自己長得好,也非常善于利用這一點,尤其是面對裴律師的時候,知道自己哪個角度的美貌最具有攻擊力【然而裴眼中的他當然是360度無死角的完美】,誘攻誘受模式任意切換無縫銜接,每每讓裴律師把持不住,且屢試不爽。然而注重外表的他也有一個煩惱,荷爾蒙分泌太旺盛導致體毛過盛怎麽辦?尤其是……腿毛。這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同居前,兩個人每次見面,他都得把自己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唯恐有一個漏網之魚,好在裴律師似乎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細節。那麽問題來了,同居之後這個煩惱該如何解決呢?沒關系,裴律師會告訴他該怎麽辦的……

關于裴昭聞

此人十分之悶騷,且有點癡漢的潛質。當初性向不明的時候被穆峥給帶進了大海溝,友誼的小船翻了,暗戀的大船原地打轉漂了很久。暗搓搓剪輯了穆峥所有露過臉的電影、訪談、電視劇……等等,獨自欣賞了無數遍,最後默默哀嘆自嘲。典型的愛你在心我就是不開口。他還注冊了一個微博賬號,當然他不知道穆峥的微博根本不是他自己在操作,日常打卡點贊,遇見黑子就怼回去。然而裴律師本身是個非常嚴肅的正經人,怼人也十分之言簡意赅,比如黑粉說“這貨笑得真假”,怼曰“比你好看”,“這演技也太爛了吧”,怼曰“你行你上”,“這臉明顯動過刀子啊”,怼曰“作業寫完了嗎”……諸如此類,所謂“一粉頂十黑”,誠不我欺。

關于舅舅:

霸道總裁舅舅其實有着一顆寂寞的心,年輕時遇人不淑,被渣男接二連三的暴擊搞得心灰意冷,此後看身邊的誰都覺得是沖着他的錢或者是他能掙錢來的。但是舅舅也并非穆峥以為的那樣到處風流快活,本質上他對床上那點事其實沒多麽熱衷,且內心未嘗不羨慕穆峥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通常情況是年輕貌美的男孩女孩把自己打包好了送上門求包養,他要先查查人家的底細,确定不是搞什麽無間道的一般都會笑納,一段時期就包一個,沒趕上的請排隊。但舅舅是個工作狂啊,一周能去看人家一次就不錯了,美男美女們獨守空房時間一長心思就活絡了,還想做做別的“兼職”,舅舅覺得無所謂,去吧去吧,去了就別回來咯,後面還排着老長的隊呢……咳,關于體位,舅舅為人十分強勢霸道,說一不二,但在床上還是比較貪圖享樂的,覺得自己動太費勁,要是能躺着享受就好了,奈何後來求包養的男孩子往往一上床就化身淫蕩小媚娃,舅舅為了保持自己霸道總裁的人設不崩,只得咬牙做攻咯。至于最後與之攜手的年輕的小愛人,調教一下,應該還蠻有做攻的潛質的……吧。

關于袁旻

應該說這樣的人物是我最欣賞最敬佩的那一種,永遠都堅守自己的底線,永遠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且會為了那個目标奮不顧身,百死不悔。過剛易折,強極則辱,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樣樣都占全了,他的人生注定不會有多快活。這是個非常有故事的男人,他當初有一個愛人,是一名女性特種兵,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幸犧牲,任務也失敗了。後來任務重啓,他參加了,回來之後,心灰意冷,加上當時他母親生了重病,順勢就退伍了,轉行做刑警。将來要是有一天,積累夠了,筆力撐得起了,想嘗試寫寫他的故事,現在,太淺薄了,沒眼界沒見識,挫挫挫挫慘不忍睹……

關于林雅&邵懿臣:

打醬油的bg cp,姐弟戀,渣男轉忠犬的狗血戲碼,奈何忠犬是個中二病晚期的智障忠犬……私心想給一個he,所以就拉出來溜溜……

關于江麟:

這個人抓沒抓住作者也不知道,改天問問袁旻好了……

番外三則,待更。

番外一 郎騎竹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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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聞第一次去B市是在他十一歲那年,不是什麽很好的回憶,唯一值得紀念的,是他在那一行之後,收獲了一個弟弟。

那一日天氣倒是很好,可是他們一家人心情都很糟糕。他的姥姥患有嚴重的冠心病,他們家在鄰市小地方,保險起見将姥姥送到B市的大醫院做手術,可風險還是很高。

裴昭聞和姥姥感情極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開心。

中午的時候,他母親陪床,父親去買飯,并打算帶他下去轉一轉。裴昭聞想了想,跟着去了。到餐館後,父親在裏面等,他便在周圍随便走了走,被一只小貓帶到了餐館街後的巷子裏。

裴昭聞少時十分機敏,加上父母的教育非常周全,所以在發現一個陌生的男人朝他走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提高了警惕,準備往回走。

但那男人快步走到他前面,攔住了他。

裴昭聞擰起眉,戒備地看着那個人,同時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畢竟年紀小,他當時只覺得那人非常猥瑣,看着他的目光令他感到惡心,如果他再大些,就會知道那種眼神叫做貪婪。

男人說了些什麽他全沒注意,只想到這個時間根本不會有人到這裏來。裴昭聞緊張起來,在那男人伸手準備摸他臉的時候,忽然朝他身後大喊了一聲:“爸!”

那人瞬間一驚,裴昭聞趁他轉頭看的時候,猛地伸手,用盡全力推了那男人一下,頓時将人推倒在地,然後拔足狂奔,跑回了餐館裏。

他對父親說:“爸,剛才有個人,很奇怪,像人販子。”

裴父吃了一驚,立刻拉着他出門,問道:“在哪裏?”

裴昭聞帶父親去了,站在轉角的地方往巷子裏張望了一下,對方已經不在了。

他四下看了看,指着不遠處正要鑽進一輛面包車裏的男人說:“就是那個人。”

裴父狐疑地看過去,那人進了後車座。駕駛席上還有一個人,似乎對那男人說了些什麽,那人過了會兒才出來,坐進了副駕駛座。

也許是出于年幼者對于危險本能的直覺,裴昭聞看着那邊,對他父親說:“爸,我覺得應該報警。”

裴父悚然一驚,盯住了那輛車,立刻取出手機報了警。

那天,裴家父子最終在警局裏吃上了午飯。

警察扣住了那輛車後,特許裴昭聞第一個看到被他的機智所營救的人質。

裴昭聞仔細看了看沉睡着的小男孩,仰頭對他父親說:“好漂亮的小弟弟呀!”并露出了長久以來的第一個笑臉。

那一天後來的事情,裴昭聞記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沒多久就來了個長得很好看,但眼神很兇的年輕男人,對父親很客氣,兩個人還握了手。

警察叔叔介紹說,那是小弟弟的舅舅。

裴昭聞有點好奇,沒想到,那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竟然蹲下身,對他笑了笑,然後也朝他伸出了手:“也多謝小裴先生。”

裴昭聞臉紅了,有些羞澀地伸了手,跟“舅舅”握了握。

之後便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了。裴昭聞安靜地等在一旁,眼神不住地往跟“舅舅”一起來的另一個男人懷裏望,小弟弟還在那裏睡着。

那個人很嚴肅的樣子,裴昭聞不敢搭話。然而對方注意到了他,忽然開口道:“我姓蔣。”

于是裴昭聞小聲地打了招呼:“蔣叔叔好。”

問候過後,他膽子大了點,問道:“叔叔,小弟弟叫什麽名字呀?”

那男人猶豫了下:“他叫……”

這時,“舅舅”轉過頭,回答了他的問題:“他姓穆,叫穆峥。”

裴昭聞懵懂地點了點頭,并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過了一陣,男孩終于醒了過來,坐在那蔣叔叔腿上,只四下看了看,不說話,安安靜靜的。

裴昭聞心癢難耐,慢慢湊了過去。男孩便看過來。

裴昭聞看見小弟弟眼睛黑黑的,漂亮,心裏很喜歡,便有些緊張,好一會兒,從口袋裏摸出顆糖,慢慢遞到了男孩面前:“給你吃。”

男孩不接,臉上也沒有高興的樣子。

這時候,“舅舅”又說話了:“小峥接着,謝謝哥哥。”

男孩低頭看了看糖果,終于伸出小手輕輕拿了過去,然後擡着眼睛看他,細小的聲音說:“謝謝哥哥。”

裴昭聞猛地漲紅了臉,被某種奇異的情緒擊中,不知是因為那一聲“哥哥”,還是那小手軟軟的觸感,直到離開的時候還感覺暈陶陶的。

那天回去之後,他倒是興奮了很久,戀戀不舍的,然後又有點失落。

沒想到,第二天,他居然再次見到了那個小弟弟,只是這一回,帶他來的是那位蔣叔叔,沒有了“舅舅”。

蔣叔叔跟父親母親談了很久的話,裴昭聞感覺到了一種緊張的氣氛,乖乖看顧着姥姥和小弟弟。

到了晚上的時候,蔣叔叔終于走了,然後父親很嚴肅地對他說:“從今天開始,穆峥就是你的弟弟,和我們住在一起。昭聞,你要好好照顧他,知道嗎?”

裴昭聞便也很嚴肅地點頭,心裏十分高興。

直到姥姥做完手術前的一段時間,那蔣叔叔幾乎每天都會來,有時候和父親出去辦事,有時候什麽也不做,就在一旁看着他們。

姥姥倒是轉去了更好的病房。回家的時候,是那位蔣叔叔親自送他們的。

等到蔣叔叔離開,父親就又仔細地問了一次那個“人販子”的事情,裴昭聞回憶着,原原本本地說了。

裴父便就着這一次經歷,極其嚴肅地給家裏的兩個孩子進行了教育。

裴昭聞這才知道那是多麽可怕的事情,然後很憐惜地抱着穆峥,親了親新弟弟嫩嫩的小臉。

穆峥來到家裏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開過口,裴昭聞為此感到很憂愁,弟弟不愛說話,以後上學被人欺負怎麽辦?

父親單獨同他談過話,說弟弟之前沒有媽媽,爸爸對他不好,家暴,家裏的保姆也會打他,不給他吃飯。

裴昭聞聽得愣神,他知道家暴是什麽意思,更無法想象沒有媽媽是多麽可怕的事,于是更加心疼弟弟。每天晚上臨睡前,父親母親會給他們一人一個晚安吻,于是裴昭聞也像模像樣地親在弟弟的額頭上,抱着人說:“晚安。”

兩個孩子是睡在一起的,最開始的時候,有一次,裴昭聞半夜突然醒來,翻了個身,發現穆峥居然是睜着眼睛的,淡淡的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映得那雙漂亮的眼睛尤其的黑而亮,幾乎有些滲人了。

裴昭聞很快反應過來,輕輕問道:“弟,睡不着嗎?”

男孩眼珠慢慢地轉了轉,看過來了。仍是不說話。

裴昭聞于是湊近了,伸出自己也不夠長的手臂把弟弟抱住,學着以前母親對待他的樣子,小手輕輕拍着弟弟的背脊,嘴裏哄道:“哦哦,乖寶貝……”

穆峥還醒着,他倒是把自己哄得昏昏欲睡了。

但是很快,裴昭聞又一個激靈,清醒了點,看弟弟還睜着眼睛,不由伸手蓋住了,說道:“快睡呀!哥陪着你。”然後繼續拍哄着。

不知道是他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小孩子畢竟精力弱,總之,穆峥最後真的在他懷裏睡着了,小手還緊緊攥着他的背心。

裴昭聞松了口氣,做哥哥的責任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很快也跟着睡去。

從那以後,哄弟弟睡覺成了裴昭聞每天晚上的必修課,穆峥也越來越黏他,一會兒看不見哥哥,眼珠便轉來轉去地找,一刻也不肯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裴昭聞有些歡喜有些愁,馬上要開學啦,弟弟這麽黏人,可怎麽辦呢?真是甜蜜的煩惱呀!

暑假過後,裴昭聞升了五年級,穆峥跟他在同一個小學,讀三年級。

裴昭聞很擔心,每節下課都要從三樓下到一樓找弟弟,問問上課有什麽沒聽懂的,順便也是告誡班上的熊孩子,這個小不點是有哥哥罩着的!

穆峥便搖頭,只拿一雙黑黑的眼睛看他,小眉頭還皺着,多麽委屈的模樣。

裴昭聞心都要化了,連忙安撫。看見他們班主任,還小大人似地跟人說,他弟弟不愛說話,麻煩老師多多照顧了。

裴昭聞成績好,又懂禮貌,長得也好,這樣的孩子沒有哪個老師不喜歡的,自然連聲答應,對穆峥這個孤僻的孩子也更加包容了。

時間一長,班上就有人不服氣了,本來穆峥不說話就很遭孩子們排斥,每次考試還總拿第一,小孩子嫉妒心也是很強的,覺得老師這麽偏心,真是太可惡了。

每一個熊孩子的背後,必然有一對熊家長,熊孩子回去跟熊家長一告狀,穆峥的事情就漸漸在家長們之間傳開了。

小縣城就這麽大,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裴父裴母一樣開明又正直,對這種事情是很好奇的——裴家多了個身份不明的孩子,是個啞巴。

裴父在縣裏的高中任教,還有人來問他這件事。裴父當即很嚴肅地跟那人說,那是他們收養的孩子,是他的兒子,更不是啞巴。

很快,裴昭聞的擔憂成了真,弟弟真的被人欺負了。

那是一個中午,兩個孩子吃完飯去學校,路上的時候,裴昭聞讓穆峥在原地等,他去買水。

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三個男生将穆峥圍在中間,嘴裏說着什麽,還有一個孩子試圖伸手去推他。穆峥側身避開了,又恢複了剛到家裏時臉上沒有表情誰也不搭理的樣子。

裴昭聞趕忙跑過去,剛好聽到三人中最大的那個孩子罵了句:“小雜種!”

一聽這句,裴昭聞就像點燃的炮仗,當即就炸了,把手裏的水往那男生身上一扔,吼了句:“你說誰?!”然後撲了上去,一拳把那個比他還高的胖子揍翻在地。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裴昭聞揪着那胖子死命地揍,另外兩個孩子一看,立馬也撲了上來,三個人開始圍攻裴昭聞一個。

裴昭聞是正經的好孩子,從小到大打架的次數屈指可數,很快被三人按倒在地上,沒有了還手的餘地。

這時,只聽一聲帶着哭腔的尖叫響起:“哥哥!”穆峥像個小炮彈一樣撞了過來,把剛剛踹了裴昭聞一腳的男生推倒在地,騎在對方身上,揪着那人頭發,一手撿了掉在地上的礦泉水往他臉上狠命地砸,很快把那男生砸得鼻血橫流。

幾個孩子都被這兇殘的場面吓呆了,裴昭聞推開愣住的兩個人,沖過去抱住了穆峥:“好了好了!不打了不打了!”

穆峥長長地喘着氣,像是呼吸不過來一樣。裴昭聞吓壞了,又心疼,把弟弟轉過身來抱着,才發現這孩子剛才一邊打人一邊在無聲地掉眼淚。

最後,兩人沒上成學,裴昭聞牽着弟弟的手,到高中的學校裏去找父親母親。這是他第一次為弟弟打架,心裏卻一點也不害怕,他知道爸媽都會站在他這邊。

事情的結果是,那三個熊孩子的家長找上門來要說法,裴父黑着臉不說話,示意他們看裴昭聞臉上的傷。

裴母親自出馬,她是語文老師,平時看起來溫婉娴靜,嘴皮子卻極其厲害,将那三家的家長駁得啞口無言,逼着對方帶孩子跟穆峥認錯,才讓裴昭聞向那三個熊孩子道了歉。

之後,裴母給上藥的時候,穆峥守在一旁,眼淚又流了一缸。

那天晚上睡覺前,照常的晚安吻過後,穆峥拽着被子藏着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黑的眼睛看着人,細小的聲音蚊吶般道:“爸爸晚安,媽媽晚安。”

裴母當即紅了眼眶。

要說裴家兄弟倆,那真是“兄友弟黏”。

穆峥來家裏的三個月後,說話漸漸多了些。穆景曜在電話裏聽了,覺得不可思議。他最開始打電話到裴家的時候,穆峥接了,通常是開始時叫聲“舅舅”,末了說聲“再見”,其餘就一聲不吭。反而是裴昭聞同他說得多些,彙報似的。

而如今,穆峥也會小聲同他說許多話,說得最多的詞是哥哥,偶爾提到爸爸媽媽。穆景曜聽在耳中,百味雜陳。

第二年的冬天,穆景曜從國外偷跑回來看他的小外甥,當晚在裴家過夜,本來是跟穆峥一起睡的,半夜醒來發現人沒了。

起床去找,找到了裴昭聞屋裏。房間的門沒關,穆景曜輕輕推開了,見床上兩個孩子頭抵着頭睡得正沉。良久,終是微笑起來。

穆峥越來越開朗,到後來,時間久了,裴父裴母終于發現,這孩子竟還是個小神童!裴昭聞極其振奮,他的弟弟這麽聰明漂亮,笑起來還有甜甜的小酒窩,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弟弟啦!

但是可愛的弟弟漸漸長大了,也學會了對哥哥發脾氣。

那是裴昭聞十四歲的時候,穆峥十二歲。兩人在不同的學校,好在隔得不遠。每天早上,裴昭聞繞點路把弟弟送到學校,自己再去上學,晚上則是穆峥到裴昭聞的學校,陪哥哥上完晚自習再一起回家。

班上的人嘲笑裴昭聞是個“弟控”,裴昭聞得意洋洋地道,我樂意,我弟這麽可愛,怎麽着,嫉妒啊。穆峥便抿着嘴笑。

但是慢慢的,“弟控”哥哥終于也有了自己的小圈子,有的時候,便也沒辦法顧全寶貝弟弟的小心思。

上了初二,裴昭聞第一次帶同學到家裏來。其實他人緣一直很好,就是總圍着弟弟轉,所以跟誰也不很親近。如今是由着參加各種競賽的機會,交到了幾個好朋友。

他們在裴昭聞的房間裏讨論題目,穆峥便默默地給哥哥和他的朋友們端飲料切水果,裴昭聞順手摸他的臉:“真乖。”但是穆峥卻不笑了。

沒過多久,裴昭聞對穆峥說,讓他晚上放學了先回家,他可能留得比較晚。

穆峥當時安安靜靜地點了頭,誰知第二天晚上,裴昭聞放學回來,卻沒有看見穆峥,問了父母,奇怪道兄弟倆不一直是一起走的嗎?

裴昭聞一驚,拔腿就往外跑,最後在小學的校門口找到了孤零零站在路邊的穆峥。

裴昭聞又急又生氣,又心疼,深秋的夜晚很有些寒意,穆峥手凍得冰涼,低着頭不看他。他當即氣得口不擇言,大聲道:“不是說了讓你先回去的嗎?怎麽這麽不聽話?!”

話音未落,穆峥便猛地掙開他的手,一邊往後退,一邊喘着氣道:“最讨厭哥哥了!”那聲音已然帶上了哭腔。

裴昭聞懵了,除了當年打架那次,他還沒見穆峥哭過,又見小孩轉身要跑,頓時慌了,一把抱住了人,氣道:“小混蛋,沒良心……白疼你了。”

穆峥哭起來是沒有聲音的,肩膀卻顫抖得厲害。裴昭聞不顧他掙紮,強硬地扳過他的臉,見小孩咬着嘴唇淚水流了滿臉,喘息時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簡直要心疼死,連忙給人擦淚,拍着他的背順氣,不住道:“別哭,噓,別哭了……寶貝,哥心都要碎了……”

穆峥被裴昭聞在額頭上安撫地親了幾下,終于不再掙紮,肩膀卻還一抽一抽的。裴昭聞一邊給他擦眼淚,自己眼睛也紅了:“哭什麽呀!哥錯了,不該說你的,寶貝最乖了,都是哥不對。”一邊握着穆峥的手,往自己臉上拍了幾下。

穆峥終于肯看他,往上擡着眼睛望過來,又長又翹的眼睫毛上淚珠晶瑩,路燈映照下,像是會發光一樣,刺得裴昭聞心都痛了。

“是不是不想一個人回家?生哥的氣?嗯?說話。”

穆峥兩手緊緊攥着裴昭聞的衣角,咬着嘴唇像是又要哭了。

裴昭聞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暖着,柔聲哄:“乖,回家吧,哥以後再不說那話了,去哪兒都帶着你。好不好?別跟哥生氣了。”

穆峥長長地吸了口氣,拿手背揉揉眼睛,小聲問:“真的?”

“真的!哥什麽時候食言過?”

穆峥終于笑了,小酒窩又重新露出來。

裴昭聞心軟得一塌糊塗,被穆峥濕濕涼涼的嘴唇親在臉上,小孩還軟軟地道歉:“哥哥對不起。”那一刻,真覺得要星星月亮都得給他摘下來!

兄弟倆和好如初,手牽着手回家了。父親母親正站在樓下等他們,見穆峥眼睛紅紅的,裴母笑着揶揄:“怎麽了呀,誰惹我們小寶貝生氣了呀?”

穆峥被這一打趣,頓時臉紅了,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腼腆道:“對不起,爸爸,媽媽。”

裴母摸了摸他的頭:“傻話。回家吧!”

一家人和和樂樂地回家,裴昭聞覺得,他真是太幸福了。

誰也沒有想到,人生那麽無常,就在他十五歲那年,所有的幸福戛然而止。

裴父裴母去外地培訓,回來的路上遭遇車禍,雙雙身亡。

裴昭聞的天塌了。

葬禮是在“蔣叔叔”的幫助下舉行的,送走了來吊唁的人,裴昭聞失魂落魄地跪在父母的墓前,最後被蔣雲晟強硬地背下了山。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裴昭聞直直地瞪着頭頂上的天花板,聽到房間門響才閉上眼睛。

姥姥緩慢地走進來,坐在床邊,為兄弟倆蓋了蓋被子,長長地嘆了口氣,才又蹒跚地離開。

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裴昭聞擡了擡手,這才發現被子裏的動靜。

穆峥蜷在他身邊,一直在咬着手背無聲地哭。

裴昭聞心中大恸,顫抖地抱住了弟弟。那瞬間,他心裏想,他還有弟弟,還有年邁的姥姥要照顧。他不能先倒下。

從今天起,他就是這個家的天。

那年裴昭聞正值初三,一個比較重要的人生階段。苦難讓人成長,沒有倒下,就會變得更加堅強。

裴昭聞沉穩了許多,笑容少了,處事更加周全。

蔣雲晟始終幫助着他們,裴昭聞心中感激,更不肯有半分示弱。

熬過了痛苦的第一年,家裏的氣氛漸漸好了些。

裴昭聞考上了市裏的高中,離家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每周末回來。發現穆峥把姥姥照顧得很好,身體健康,連笑容也多了。他忽然察覺,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弟弟已經漸漸長大了。

更讓他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的,是在某個周末的清晨。

兄弟倆一直沒有分床睡,正值冬天,氣溫比較低,兩人就貼得很緊。

半夢半醒間,裴昭聞忽然感到身邊人不尋常的動靜。

穆峥像是被魇住了,喘氣很急,不安地動來動去。

裴昭聞把人摟過來拍了拍,低聲喚:“小峥?醒醒。”

穆峥滿頭大汗,睜開眼,目光渙散,低低地呻吟了聲:“哥,我好難受。”并夾緊了腿,抱着裴昭聞輕輕地蹭。

裴昭聞頓時明白過來,臉猛地紅了。

每個男孩子都會經歷這樣的時期,他那個時候,是父親口頭教導的,父親為人嚴謹,把這種現象的生理原因解釋得很清楚。

但少年人矜持,有些話怎麽能說得出口?

裴昭聞憋紅了臉,末了,一咬牙,把手伸進了被子裏。

穆峥感覺到一只手摸索着撥開他的內褲,探了進去,疑惑道:“哥?”

裴昭聞不自然地躲開他的目光,窘迫地道:“這個是正常的,你長大了,就會……覺得這樣……難受,哥教你一次,以後照着做……就行了。”說着,那手緩慢地動了起來。

穆峥頓時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說不出難受還是舒服,手指緊緊攥着裴昭聞的睡衣。

裴昭聞被那一聲哭泣般的低吟攪亂了思緒,不由屏住了呼吸,手掌甚至有些微微的顫抖。

他看着弟弟緋紅的臉頰,額發汗濕了,黏在白皙的肌膚上。漆黑的眼睛濕漉漉的,仿佛含了水。嘴裏急促地喘息。那唇是嫣紅的顏色,像熟透的大櫻桃。

不知怎麽,他心口忽然跳得快極了。

少年人無法自持,穆峥很快便洩了。

裴昭聞抽出手,這才發現自己閉氣太久,幾乎有些暈眩。

他鬼使神差地把那只手掌舉到眼前,看了看,濁白的液體濕黏黏的,順着他的手指流下,緩慢地滴落,牽出一道長長的細絲,将斷不斷。

裴昭聞猛地甩了甩手。

弟弟長大了,裴昭聞開始考慮兄弟倆分房睡的事,可他心知穆峥不會高興,便想着至少過完這個冬天再說。

冬去春來,緊接着便是盛夏,裴昭聞還是沒能說出口。

依舊是周末,裴昭聞帶着穆峥去他們學校打球。早有人在球場等着了,只因穆峥之前對他們誇口,說他哥才是此中高手,一群人便起哄說要一決高下。

分好了隊伍,對方的小前鋒手指朝穆峥點了點:“等着啊!”

穆峥揚了揚下巴,挑釁道:“放馬過來!”

比賽開始。兄弟倆相互配合,默契十足,橫掃千軍,激得對手卯足了勁要壓他們一頭。戰況異常激烈,臨近中場的時候,許是因為太過急切,對方的兩個前鋒緊盯着隊友的傳球,奔跑時猝然撞在了一起,頓時人仰馬翻。

時間到。穆峥大笑着截住了球,在手中上下拍擊。

正是這時候,場外忽然有人喊:“裴昭聞!”是年輕女孩子的聲音。

衆人一聽,紛紛雞血上頭,好奇地往那邊看。裴昭聞尴尬地笑了笑:“稍等。”很快往場邊跑去。

穆峥也看了過去,漸漸斂了笑容。

女生叫林雅,鄰居家的女兒,與裴昭聞同學校同年級。

籃球仍在上下跳動,猛然間脫手而出,跳躍着飛出老遠,在路邊的草叢裏滾了滾,靜了下來。

衆人偷觑着穆峥,你碰碰我,我碰碰你,不敢說話。

穆峥收回目光,跑過去撿回了球,一邊拍着一邊往場中走,臉上看不出表情。

裴昭聞很快回來了,林雅卻沒走,站在旁邊看他們打球。

穆峥說:“再來!”

雙方交換了場地,比賽重新開始。

下半場,穆峥像是全面爆發了一樣,動作快得驚人。他體力本就極好,力量大,球場上頗顯野性,認真起來那股猛勁簡直吓人。無論是灌籃還是遠距離投射,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到最後,下半場的得分大半都是他拿到的。

只是,他一次也沒有傳球給裴昭聞。

裴昭聞心中忐忑,雙眼卻挪不開目光。他看着穆峥高高躍起,手臂纖薄的肌肉延伸,球飛出去,穩穩地落進籃筐裏。少年體态修長,略顯清瘦,身形卻極漂亮,脖頸揚起的弧度像驕傲的天鵝。汗水順着臉頰滾落到下巴,随着他起跳的動作在陽光下破碎,猶如萬點星芒。回眸時那雙眼是點墨般的靈秀,顧盼生輝。

豐神秀徹,英姿勃發。

比賽結束,衆人不敢多留,紛紛借口有事迅速遁了。

兄弟倆并一個林雅一起回家。

裴昭聞心中焦灼,暗地裏去拉弟弟的手,全被穆峥躲開了,只笑着答林雅的話,彬彬有禮的樣子。

裴昭聞怏怏不樂,只等着回家和弟弟解釋。

然而穆峥像是沒事人一樣,到了家便躲進廚房裏做飯,裴昭聞進去幫忙,被他笑着推了出來。

裴昭聞不知怎麽有些難過,一個人靜了很久,末了,給林雅發了條短信。

晚上睡覺,裴昭聞先洗了澡,在床上翻來覆去,一聽浴室門響便坐了起來。

穆峥擦着頭發走出來,上身穿了件背心,堪堪蓋住臀,雙腿筆直秀挺。

他皮膚本就白皙,浸潤了水汽,玉石般瑩潤生光。那雙眸望過來,仿佛含着一汪春水,欲語還休。雙唇微抿着,柔軟而紅潤。那景象令裴昭聞猛地想起某個不可言說的清晨,心裏頓時一片兵荒馬亂。

“咳,”裴昭聞躲開他的注視,清了清嗓,有些狼狽地道,“那個,下午的事……林雅她,我們沒什麽。”一旦開了頭,後面的話便順暢多了,“她之前确實有些那個意思,不過,我沒什麽想法,剛剛已經跟她說清楚了。”

見穆峥只望着他,不說話,裴昭聞急了,去握他的手,穆峥恰好站在床邊,被他一拉頓時往前撲倒,手一撐,兩人之間倏然便只隔了寸許距離。

呼吸交錯,裴昭聞定住了,心跳越來越快,口幹舌燥道:“我、我……”

穆峥仍是看着他,眼眸漆黑,終于開了口:“哥想要女朋友?”裴昭聞來不及反駁,便聽少年續道,“我來當哥的女朋友,不行嗎?”那嫣紅的嘴唇緩緩湊近,貼上他的唇角,又濕又軟,一觸即離。

裴昭聞猛地睜大了雙眼,渾身過電般倏然一顫,心跳聲大得吓人。

穆峥又問:“不行嗎?”

裴昭聞說不出話,喉結劇烈地滾動着,喘息漸重,目光定在近在咫尺的那抹嫣紅上,移不開。

穆峥倏然笑了,更湊近些許:“哥在想什麽?嗯?”他居高臨下,頭發還濕着,略顯淩亂,更襯得那眉目秀致冶豔,簡直是——

誘惑天成。

裴昭聞心中倏然冒出這個詞,腦海中一片混沌,身體遠比思維更快動作,所有的想法尚來不及成形,已猛地出手,扣着穆峥的手腕将人壓在了身下

少年仰躺着看他,同樣急劇喘息,漸漸笑了起來,手臂挽上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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