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遇故人

“老板,看看這把劍能值多少。”

典當行裏,一個相貌精致的少年将一柄長劍押到櫃臺上,抱着手臂一邊抖腿一邊左右四顧。

當鋪老板摘下西洋鏡擦了擦,擡起劍柄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一邊看一邊倒吸涼氣,“這,這這可是柄削鐵如泥、摧金斷玉的上品寶劍啊!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紀緋川不耐煩道:“你管我從哪裏得來的,直說能給多少錢就得了!”

老板捋了捋胡須,伸出五根手指頭,眼睛裏精光暗斂,“最多五兩!”

紀緋川跳起來,“這麽好的劍就給五兩?殺豬呢你?”

老板氣定神閑道:“小老兒這當鋪不比尋常當鋪,專做江湖買賣。你這把劍肯定大有來頭,放到別的當鋪裏可沒人敢收。五兩銀子,足夠你花個一年半載啦!”

眼前這少年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少爺,涉世未深,不知人間疾苦,想必錢多錢少也沒個數兒,等錢花光自然就回家去了。

紀緋川憤憤地哼道:“要不是老子不會用劍,犯得着來跟你做買賣?五兩就五兩,錢拿來,東西給你。”

老板頓時眉看眼笑,本以為還要費幾番口舌,沒想到眼前少年出奇地幹脆,轉眼間就讓他做成了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紀緋川掂了掂換來的銀子,頓時感覺身上輕快不少。沈雲灼那柄劍成日帶在身上,除了用來吓唬他,也沒見怎麽用過,沈雲灼也不嫌沉。

紀緋川撇了撇嘴,随即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得意的笑,“讓我幫你減輕點兒負擔,就不用謝啦!”

正當自言自語時,一個持劍的青衫女子與他擦肩而過走進當鋪,留下一陣若有似無的清淡香氣。

紀緋川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随後聳聳肩吹了一聲口哨,喚來小猴騎在他肩上,一人一猴揚長而去。

青衫女子走近櫃臺,“老板,最近有什麽好東西?”

老板樂呵呵道:“喲,沈二小姐稀客啊!剛剛得了一柄上好的青鋒寶劍,您瞧瞧?”說着,他獻寶似的取出剛剛從紀緋川那裏收來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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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表情在接觸到那柄劍的瞬間抽搐了一下,随即柳眉倒豎,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領,兇神惡煞地質問道:“怎麽回事!我家大哥向來劍不離身,這把佩劍怎麽會出現在你鋪子裏?”

老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等,等等,二小姐沒認錯吧,這怎麽會是沈道長的劍呢?這分明是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子拿來當的啊!”

“紅衣服?”沈雲蕊眯着眼回想了一下,剛剛的确是有一個紅衣少年跟她擦肩而過,因為長得唇紅齒白太過标致,還惹得她回頭多看了一眼,“剛剛你給了他多少錢?”

老板眼珠一轉,苦哈哈地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十兩......”

沈雲蕊大怒:“江湖兵器譜排行前三的白虹你就判它只值五十兩?五百兩都買不來!五十兩銀子給你放這兒,這筆賬沈家先給你記着,以後眼睛擦亮點,聽到沒有?”

“哎哎,多謝二小姐大人大量,這便物歸原主!”老板收了銀子,一邊點頭哈腰谄笑一邊雙手将白虹劍奉上,“還是二小姐好說話,這要是換了府上小少爺,只怕我這鋪子都要被燒咯!”

沈雲蕊輕哼一聲,眉梢微挑,“你也曉得我家那混世魔王不好惹。可你單單怕我們姐弟找麻煩,卻不怕我家大哥尋上門來?”

老板嘿嘿笑道:“沈道長俠義心腸,光風霁月,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又怎會因為這小小誤會跟小老兒過不去?前些日子聽說他回了玄清道門,奉命去看守那五毒教的大魔頭去了,有他坐陣,咱們廬陵城的老百姓可算是放心了。”

“對啊,兄長在玄清山,佩劍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沈雲蕊眉頭皺起,“何方小賊,竟能近得了他的身,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佩劍?”

她此番離家,正是因為聽說了瑤池仙子陸瑤環重出江湖的消息,心裏擔心沈雲灼,這才想着來玄清山看看,誰知半路遇到這種事。

事情症結定是出在剛剛那個紅衣少年身上。

沈雲蕊思定之後,同當鋪老板知會了一聲提起佩劍出了門,朝着剛才紀緋川離去的方向尋了過去。

午後天氣沉悶,茶館裏人們百無聊賴地吃茶聽書,昏昏欲睡,臺上的說書匠一人唾沫橫飛,醒木一拍,驚醒看客無數。

“那嚴太醫家一夜之間竟慘遭血洗,無一幸免!嚴家祖祖輩輩行醫救人,到頭來落得如此下場,真可謂是伴君如伴虎啊!自此以後,廬陵城這醫中聖手的傳奇也便無人再傳了,嚴家老宅至今還廢棄在城南深巷裏,你要是路過那兒,還能看見門上貼的舊封條呢!”

“唉,真是可憐......聽說嚴家少夫人體弱多病早早去了,嚴少爺情深義重不肯再娶,他們那幼子打娘胎裏帶着病,這一根獨苗好不容易養到七歲,先皇一道聖旨下來全家都給嚴老太醫陪了葬。”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給自家老大人陪葬那是株連,給皇貴妃陪葬那可是光耀門楣。”

“嘿,這光要是落你們家你願意沾嗎,站着說話不腰疼!”

比起說書人,看客們顯然更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天際雷聲滾滾,俨然有風雨将至,一個故事說到尾聲,衆人紛紛起身,趁下雨前往回趕。然而老天爺不等人,一半的客人還未結完賬,豆大的雨點就噼裏啪啦地砸下來。

沈雲灼靜立在屋檐下,聽着大堂裏的埋怨聲沸反盈天,雨霧中一個白衣蒙面女子撐着竹傘,袅袅婷婷地向他走來。

女子收傘斜放在門框邊,目光對上沈雲灼的視線,水墨畫般的眸子裏仿佛蘊藏着千言萬語,如泣如訴。

良久,女子開口,聲音如珠玉琳琅落入盤中,極為動聽,“沈大哥,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沈雲灼平靜地望着她,眸底卻風起雲卷,情緒隐晦,“這話應該由我來問。這些年來,嬸娘一直很挂念你。”

陸瑤環笑着道:“你還是這般外冷內熱,從未變過。早知如此,當初不如不愛葉輕塵。若是與你做一對神仙眷侶,如今恐怕也能兒女成群,享盡天倫之樂了。”

她伸出手去接住屋檐滴下的雨水,一聲輕嘆逸出,笑容也逐漸消失,“可惜啊,回不去了。你心性未變,而我空有雙十年華,心中早已垂垂老矣。”

“你來找我,所謂何事?”沈雲灼岔過了與陸瑤環追憶往昔,只是簡明扼要地問道。

陸瑤環收斂神思,道:“我聽說,殺他的人是個穿紅衣服的少年,擅長縱蠱,精通易容之術。那人就是五毒教的魔頭吧?他本該在玄清後山受你看管,如今卻逃了出來。

“我顧念着與你的昔年情誼,發布懸賞令的時候只描述了特征,就是不想害你失信于江湖白道。”陸瑤環拭去指尖水漬,轉過頭凝視着沈雲灼,“相應的,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紀緋川死不足惜,替我殺了他,你可以免去坐守玄清山的職責,而我從此退隐江湖不問世事,世間再無瑤池仙子。”

沈雲灼眉頭微皺,問道:“若我拒絕呢?”

“如果你拒絕,我也只好親自出馬了。”陸瑤環惋惜不已,“只是我久未殺人,難免手生,動靜也會鬧得大些。到時候還請沈大哥切勿阻攔,否則就不要怪小妹翻臉無情了。”

“他身上有冤案,查明真相之前,我得保證他的安全。”

陸瑤環聞言,并未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其實我也沒指望你真的能幫我,你遵了師命,想必不會叫他輕易死在我手上。”她嗔怪地看了沈雲灼一眼,“你這人就是這樣死腦筋,從來不懂得如何哄女孩子開心。我也不強逼你,你只消告訴我紀緋川的去向,我便繼續替你保守秘密,如何?”

“我也不知他去向。”沈雲灼平靜地陳述道,“前些日子他逃走,切斷了與我的聯系,連白虹劍也盜走了。你若是不急在這一時,可與我同行去找他。”

陸瑤環這回實實在在地驚訝了一把,連難得的調侃機會也忘了抓住,竟半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之後,陸瑤環與他作別,“同行就不必了,誰先找到他便各憑本事吧,傘留給你了,希望這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說罷,陸瑤環緩緩走向不遠處停駐的馬車。

如果她先找到紀緋川,替葉輕塵報了仇,自然就不必再跟沈雲灼見面了。可如果讓沈雲灼先找到紀緋川,屆時她要報仇,勢必要與沈雲灼交手。

玄清山的首席弟子,她沒有把握在他手下全身而退。

葉輕塵哪葉輕塵,你又欠了本姑娘一筆債,下輩子看你拿什麽來還?

陸瑤環輕輕笑着,提起裙角踩上馬車,卻悄然紅了眼眶。

雨後的街道泥濘不堪,來來往往進出的人将客棧門口踩得一片狼藉。

紀緋川在門前臺階上刮了刮鞋底的泥,又用力蹦跶了幾下,抖落一片泥水,惹來周圍白眼無數。某人理直氣壯地一揚腦袋,哼了一聲,然後邁着方步大步踏進客棧裏,“小二,來間上房!”

進了房間燒水洗澡,紀緋川靠在浴桶邊上長舒了一口氣。

大概是沈雲灼上回給他療傷效果好,一路下來他幾番探查,體內那兩道真氣竟都沒什麽異動,原本擔心傷勢複發還得再回去找沈雲灼,他不敢跑得太遠,現在看來,是時候放心大膽地離開廬陵了。

一連三天沈雲灼都沒有追上來,也不枉他在香囊裏下了血本。

啊,惬意的人生,失去過才知道自由是多麽的美好!離開沈雲灼的管束之後他想打架就打架,想罵人就罵人,想揮金如土就揮金如土,就是在大街上橫着走也沒人管他!

就是身體偶爾空虛得很。

到哪裏再去找沈師兄這樣好的床伴呢?

紀緋川幽幽地嘆了口氣,手指撫過乳尖,一路下滑至小腹,握住隐隐擡頭的陰莖揉弄了兩把,随後擡起一只腳踩在浴桶邊緣,水珠沿着吹彈可破的肌膚滑到腿肚,滴滴答答地落進浴桶裏,手指在水面下借着熱水的潤滑插進後穴,深深淺淺地戳弄刺激起來。

他閉上眼睛,想象着在自己體內挑逗亵玩的手指是沈雲灼的,左手時輕時重地揉弄着胸前因情動而硬挺透紅的乳粒,指腹在乳暈周圍打着圈,想象成自己在沈雲灼的手中把玩,潮水般的欲望與被撫慰的些許快感将他的臉頰、額頭熏蒸出淡紅,口中嘤嘤呀呀地逸出輕喘與嬌啼聲,睫毛迅速濡濕,眼尾也透出薄紅與淚意。

良久之後,他将手指從體內抽出來,穴口嫩肉沒有過多留戀地合攏了,下身的陰莖卻仍舊筆筆直直地翹着。紀緋川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紅地從水裏起身,光着腳跨出浴桶踩在地毯上,顫抖着雙手解開包袱,摸出那件被疊得整整齊齊、繡着白鶴雲紋的袍子,埋頭在上面深深地嗅了一口衣上的淡香,随後臉上露出了似陶醉又似痛苦的神情。

他展開那件道袍,雙手雙腳纏上衣服将它緊緊地揉進懷裏,手指隔着刺繡凹凸不平、稍顯粗粝的紋路去摩擦自己透紅顫栗的乳尖,另一只手隔着布料包裹住陰莖上下撸動,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像中了烈性春藥得不到纾解的獸,臉頰上淚水遍布,口中也緊緊咬着那件衣服的領口,喉嚨中發出嗚咽與悲鳴。

不知過了多久,他滿頭大汗地癱倒在地,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地毯上一大片濡濕的水痕迅速暈開,散發出春情與異香。

紀緋川手背遮在額頭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突然就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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