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清瑾肯定是在外面遇見了不順心的事情, 她跟清瑾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自認為對清瑾還是有一些了解的,眼下大祭司這狀态, 估計就是遇上了什麽難題, 睢寧可能沒法兒幫她解決難題,但是哄她開心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我都要送你禮物了,怎麽不期待呢?”

小丫頭這兩天明顯是有點兒要蹬鼻子上臉的意思了, 之前睢寧待她更多的是尊敬, 雖然親近, 但是不管是稱呼也好, 言語行為動作也罷, 都是有進有退很知道規矩的, 現在就不一樣了, 清瑾明顯能感覺出來這丫頭的放肆。

偏偏這個放肆,剛好是清瑾能接受的那種,那種感覺就好像她們兩個人現在是很好的朋友一樣了,從前的那點兒距離感倒是被這丫頭自己自動給消除了,清瑾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總之,睢寧很會調節自己,她已經适應了用新的方式方法來跟清瑾溝通。

見清瑾并不理她,睢寧也不氣悶, 自己主動就把藏在糕點盒子下層的小禮物拿了上來, 然後就是一聲失望的聲音:“啊?怎麽會這樣?”

小孩子的玩鬧清瑾并不是放在心上,她知道睢寧是想讨自己歡心, 讓自己高興的,她一直都很貼心, 能第一時間過來找自己,可能也是聽說了一點兒外面的事情,所以才特意來寬她心的,清瑾對她所謂的禮物,并沒有什麽興趣,但是聽見她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

然後就見睢寧臉上是懊惱的神色,正在偷偷摸摸要把盒子重新蓋回去:“那個、今天就先不送禮物了,我忽然覺得應該公平一點兒,你先把禮物給我,然後我再給你比較合适。”

“可明明是你先說要送我禮物的。”清瑾本來是沒興趣的,但是看她慌張的樣子,忽然就又有了興趣:“我可沒答應要送你,還不拿來我看看。”

“不了吧。”睢寧有點兒扭捏,不是很能拿得出手的樣子,清瑾自己在心裏猜了一下,也沒有猜出來她會送什麽小玩意,本來還不太感興趣,但是見睢寧遲遲不願意給她看,就變得十分感興趣了。

“既然是來哄我開心的,帶了東西不給我,是什麽道理?”清瑾主動伸了手:“現在給我說不定還來得及,不然,你就是言而無信了。”

被清瑾這麽一說,睢寧頓時覺得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早知道她就應該自己在外面先偷偷看一眼的,早知道壞成這個樣子,她就不給清瑾送了,現在可好,就是要丢人的。

挪着小碎步過去,打着商量:“那就不能明天再送嗎?今天出了一點兒小意外。”

“明天我不想要了呢?”

好吧,你說了算。睢寧只能把裝糕點的盒子打開,裏面本來應該是兩個精致的小人,只可惜,小人是用雪堆起來的,她還特意上了顏色,本來是兩個很精致的雪人小娃娃,但是因為清瑾的房間裏很暖和,已經化了,雪人臉上是五彩斑斓的,身子也化了大半,看起來就十分的慘不忍睹,倒像是什麽奇怪的案發現場一樣。

睢寧這會兒已經徹底放棄了,指着那兩個小雪人大言不慚地說道:“我本來做得可好看了,兩個小娃娃,我還給他們畫了顏色的,哪知道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有點兒拿不出手,就不想送給你了。”

不是有點兒拿不出手,那是實在拿不出手,清瑾只能看到一團亂七八糟的顏色融在雪堆裏面,要不是她說那是兩個雪人,清瑾還以為就是兩團帶點兒形狀的雪團子,也是難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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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還想要嗎?”

睢寧的語氣裏帶着一絲絲的笑意,要是從前,她應該不會跟清瑾這麽說話的,大祭司那可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但是現在,清瑾在她心裏的意義已經變了,至于為什麽會變又變成了什麽樣,睢寧眼下還沒有去細細分辨。

她在清瑾面前放松了很多,因為知道,自己在清瑾這裏是與衆不同的,那種感覺,讓睢寧很踏實。

“所以,你本意是打算送我一個雪人?”清瑾也沒說要,也沒說不要,對着睢寧有些笑意的眼睛,給了她靈魂一擊:“這不是我還要不要的問題,這是雪人願意不願的問題,顯然雪人是不願意的。”

雪人這種東西,稍微暖和一點兒就化了,拿來當禮物送人,确實有點兒不太合适,睢寧也是非常倉促臨時做了這個,做的時候自己感覺還挺好的,但是現在拿出來一看,那就真的是各種都不太合适了。

“那以後我再送你一個好的,不會化的那種。”睢寧把那盒子裏的一團東西收拾了收拾,才過來用詢問的語氣對清瑾說道:“是不是累了?我幫你按按好不好?”

那種無力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清瑾擡手制止了睢寧的動作:“你不用這樣,好好回去養傷吧,我答應你的事情,會做到。”

雖然被清瑾拒絕了,但睢寧并不在意,還是繼續了之前的動作,一邊幫清瑾舒緩疲憊,一邊說道:“那就當我的報答好了,我不想你不高興,總要為你做點兒什麽吧?”

“我高興不高興,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問出口的時候,清瑾就後悔了,這話實在是過于暧昧了,睢寧或許還不懂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卻很認真的明白,為什麽要跟睢寧說這個,那種感覺讓清瑾覺得很不自在,她這樣去問睢寧,不就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心裏的那一點點的私心嗎?

睢寧能給她什麽答案?她已經這麽問了,睢寧能給她的,自然是重要,但這個重要真的是清瑾要的嗎?顯然不是,她陷入了極端的矛盾當中,一方面,希望從睢寧的嘴裏聽到那些足以令她動容的話,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跟睢寧有過多的牽扯。

“你回去吧。”

“重要的!”

清瑾動了動唇角,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果然是重要的,可那又怎麽樣呢?只是一句話而已,其實并不是很重要。

“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清瑾再次下了逐客令。

睢寧卻沒有走,不僅沒有走,反而更近了一步,到清瑾跟前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現在我們之間有了芥蒂,我明白是我的原因,再像從前那樣是不可能了。你不會再如從前一般看待我,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我也不能假裝就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過,你還是我的大人,我也還是那個阿寧,不是就是不是,這是不能否認的。”

“但我覺得這并不影響我們之前的繼續相處。”睢寧語氣輕松:“舊的關系已經沒有辦法恢複如初,那不如開始新的關系。清瑾,我知道你對我跟對別人是不一樣的,從前是,以後、我希望以後也是。那我也想讓你知道,你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怎樣的,我可能會做更多的錯事,我被關了十年,帶着滿腔的怨怼,遇見的第一個人是你,我很慶幸遇見的人是你。”

“你高不高興,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希望你高興,如果你不高興,那我希望我能陪着你,你對我的好,我都記着呢,除了娘親之外,你是對我最好的人。”睢寧語氣輕松,甚至還帶着一點兒小女孩兒的嬌俏感,說出來的話卻十分鄭重:“我以後也會對你特別特別好,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高興,我就陪你高興,如果你不高興,那你可以把你的不高興全都發洩在我身上,我願意為你任何事情。”

她那雙眼睛太過誠摯,清瑾不忍心直視,卻又無法控制地加快了心跳。或許睢寧就是有這種魔力,她總能讓人覺得她那雙眼裏是對你含情的,從前是,現在也是,可清瑾知道,她沒有,她只是這樣想的,或許就像她說的那樣,也許就是感恩于清瑾為她做的那些。

可其實,大不必如此,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被人如此欺瞞利用,清瑾怎麽可能容她?就是因為有了前提,有了她的因,才有了睢寧的果,只是最後這個果又反落在她自己的身上,這枚苦果也只能由她自己咽下去。

“不必。”清瑾有些倉促地站了起來:“你能為我做什麽事情?少添些亂就是了。我願意幫你,是因為我有幫你的理由,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就窮人今日不是你,是任何的其他人,我都會這麽做,你對我而言,并不特殊。”

只是說道最後那兩個字的時候,有些微微的底氣不足。清瑾心裏明白,或許從一開始,睢寧對她而言就是特殊的,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是夜色下,這小丫頭自己孤零零走在路上,像是迷了路的小鹿,眼裏還帶着一點兒迷茫,清瑾當日裏是多喝了兩杯酒,但也沒有醉到可以随便讓人近自己身的程度,她性子偏冷,又居高位,若是一般時候,怎麽也不可能讓随便路上一小丫頭到自己身邊來,可偏偏,對着初見的睢寧,她就那樣做了,甚至還一度在睢寧幫她按穴位的時候,徹底放松下來,讓這丫頭拿走了鑒天境,又給了她第二次機會。

其實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那會兒的清瑾并沒有去尋,現在尋起來,就覺得有點兒不是很舒服,她倒真的情緣睢寧對她來說與一般人無異,可她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事實。

清瑾不承認,睢寧也不能逼她承認不是?大祭司到底也是有身份的,于是她也不跟清瑾糾結這個問題,她說不是那就不說,反正是不是的,睢寧自己都要感覺,她又不傻,又不是小孩子,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還能不知道嗎?

“不是也沒關系,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後也不是。”睢寧眼裏帶着一點點的調皮:“總有要是的時候,我可以慢慢等。大人就不一樣了,大人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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