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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如何血雨腥風睢寧是不在意的, 大皇子跟二皇子總有一鬥,只是這個時間節點在清瑾的刻意謀劃之下,就被提前了, 這種皇權相争, 怎麽着也該等到在位的皇帝已經沒有理事能力的時候才開始撕破臉,可先如今楚昭帝也只是病中而已,甚至在清瑾的調理之下, 身體還一日日康健起來, 這個時候, 兩個兒子就已經鬥得你死我活, 能讓楚昭帝心裏舒坦嗎?
手足相殘是最令人寒心的一件事, 哪怕歷朝歷代皇室子孫都免不了要走上手足相殘的這條道理, 但當位者總是不願意去面對自己的孩子殺死自己的親兄弟, 所以,即使大皇子取得了短暫的勝利,皇帝對他也并沒有幾分好的眼色。
只是如今就只剩下他這一位皇子,那也就意味着,皇位非他莫屬,大皇子也不是個傻子,既得利益已經到手,便要懂得偃旗息鼓,是要好好收拾自己, 清理幹淨自己的羽毛, 開始準備做一個皇位繼承者,端得是溫良賢恭, 一副翩翩君子模樣。
睢寧住在宮外,又時常會跟着清瑾進進出出, 也見過這位名義上的皇兄幾次,如今的形勢對他而言可謂是順風順水,連氣質都越發的貴氣起來,俨然已經是勝利者的模樣,就連對着清瑾的時候,還要拿幾分架子,好像他已經可以和清瑾平起平坐了一樣。
睢寧對此很是憤憤不平,就連楚昭帝對清瑾都是客氣尊重的,他一個皇子,說話的口氣簡直不要太大,那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也不過就是假裝一下和善溫良罷了,實際上還是嚣張得讨人厭。
清瑾卻并不以為意,甚至幾次碰面的時候,還主動向大皇子低了一頭,回來以後睢寧就氣炸了,扯着清瑾的袖子是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清瑾這是在幹什麽,就算他小人一時得志,那清瑾可是神殿大祭司,連皇帝都不能讓她低頭的人,憑什麽要對着一個皇子,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看着小姑娘氣呼呼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樣子,清瑾笑着碰了碰她的臉,見睢寧還是生氣的樣子,才說道:“只是态度客氣一點兒,那也不能算是我向他低頭吧?”
“那還不是?”睢寧看着清瑾,明顯是不樂意的:“什麽叫态度客氣了一點?難道不應該是他對你态度客氣一點兒嗎?什麽時候還需要你一個大祭司對別人客氣了?我看他就是尾巴要翹上天,覺得這天下就已經是他的!”
“先不說他。”清瑾并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跟睢寧讨論太多,換了話題問道:“上次讓你出的農桑改制做的怎麽樣?”
一說到這裏,睢寧就有點兒蔫:“還在做。我請教了不少農戶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老人家,已經有了大概的章程,就只是細節問題上,還要再琢磨琢磨。”
清瑾點點頭:“快一點,馬上就要到春耕的時節,要趕在春耕之前,把農桑改制的章程拿出來。”
“嗯。”睢寧點點頭:“我明天再去一趟,再趕一趕應該是可以的。”
跟着清瑾歷練了這麽長時間,小姑娘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農桑改制是她跟着清瑾在田地裏的時候,偶然間跟着農戶們聊天的時候說起來的,回來以後有跟清瑾聊過幾句,只是一個想法而已,想說給清瑾聽一聽,好讓清瑾知道,她這段時間都沒有跟着白跑,還是有一定收獲的。
轉頭第二天,清瑾就讓她拟定一個章程出來,還說這個改制可能會影響民生,如果做的好,是一項能利民于千秋萬代的大項目,睢寧聽完以後就激動了,本來只是一個自己的小想法,忽然被大祭司這麽肯定,頓時就有了幹勁,現在已經完成了大半,原本只是朦朦胧胧要做點兒什麽,現在也已經有了準确的想法。
而且,睢寧知道,如果她把這個做成了,那就可以遞到楚昭帝的面前,就是一項功績,甚至不需要楚昭帝承認,只要她做成了,天下百姓就會承認,且在朝中她也有了屬于自己的勢力團體,只要稍微推波助瀾,就足夠她再向前一步。
楚昭帝的身體也是反反複複時好時壞,睢寧走的路子是悶聲幹大事,雖然如今住在宮外,但為了體現孝道還是時常到宮裏來看看楚昭帝,也會帶一點兒新鮮的小玩意兒逗病榻上的人開心,若是不知內情者,恐怕是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溫馨場景,只可惜,楚昭帝心裏想的是什麽,睢寧不想知道,她心裏看着這個已經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心裏竟然有一絲絲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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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要死了,可臨死之前,竟然只有自己這個最恨他的人,留在他身邊,陪着他照顧他,真想看看他知道真相時的樣子,這麽一想,睢寧就覺得心裏有點兒暢快。
只是今天楚昭帝的脾氣明顯不好,大總管端了藥碗還沒上前,就被他一把揮灑在地:“喝什麽藥,不都盼着朕去死,何必假惺惺的做樣子!”
大總管匆忙跪地,看着地上一片片的碎瓷片,睢寧拎着裙角走了進去,自己蹲下來一片片撿起了地上的碎瓷片,一旁跪着的大總管見狀,趕緊要攔着:“哎呦,公主當心紮了手。”
睢寧笑了笑:“總管快些起來吧,父皇還等着藥,勞煩總管再去煎一碗來。”
柔聲淺語溫順又乖巧的模樣,讓人如沐春風,方才還在發脾氣的楚昭帝,見她來了,也斂了臉上的怒意,對睢寧招招手:“你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阿寧不是每日都有空嗎?”調皮地一笑,帶着幾許的憂心:“阿寧要是不來,父皇就又不肯好好喝藥,都沒人敢勸了。”
“父皇還當你是在外面玩瘋了,怎麽還舍得進宮來看看這老人家。”
“這不是擔心父皇的身體嘛。”睢寧莞爾一笑:“也怕父皇在宮裏悶,來陪父皇說說話。父皇今日為何這麽大的脾氣,怪吓人的。”
“要是都像阿寧這麽聽話又乖巧,朕哪裏會生氣。”楚昭帝并沒有說太多,但就這一句話,睢寧就已經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她今日入宮之前,就已經聽說了,今日早朝之上,有官員之間意見相左,這本來是常有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意見不一樣常有,那不就是要在朝上讨論,以往主持大局的都是楚昭帝,讨論到哪種程度,誰的主意更好一點,都是看皇帝臉色的,但今日這臉色就看向了前排立着的大皇子,也不為別的,楚昭帝身體有恙,早朝就是撐着上的,龍椅上精神不濟,并沒有給到一個合适的節點,底下的大臣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之後,就只能尋求眼下的主心骨,也就是大皇子。
偏偏大皇子還沉浸在成功的喜悅裏,當真就以為自己可以代為行政,就順勢給那兩位大臣調停了一下,中和二人的意見之後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原本也是沒什麽的,不過就是皇子與大臣們讨論一下朝政罷了,可偏偏現在的楚昭帝,眼裏那是容不得一點兒的沙子,更何況從前的平衡已經被打破,大皇子先如今依然是一副江山在握的樣子,楚昭帝就更是看他不順眼,回宮之後,就大發了脾氣。
他不發脾氣,那也是不可能的,如今大皇子已經有了想要取代他的意思,就算是垂垂老矣的皇帝,那也始終還是皇帝,怎麽能忍受自己的權利受到如此的挑釁?更不用說,如今朝中上下對着大皇子的态度更是不一般,聽聞就連清瑾見他都客氣了不少,可見平日裏,他的氣焰有多嚣張,楚昭帝又如何能忍?
作為一個高位的帝王,他不會覺得自己的路就已經走到了盡頭,雖然眼下就只剩這一個兒子,但并不代表他以後不能再有別的,更乖巧聽話的兒子,眼前的這個,不僅不聽話,還血冷心硬殘害手足,他日定然也是不能容他的,年邁的帝王與年輕的皇子之間,亦存在着彼此鬥争的關系。
“清瑾近日在忙些什麽?怎麽這兩天都沒有見她?”
從前他有兩個兒子可以互相平衡,如今就只剩下這一個,那就得另尋平衡的法子,神殿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皇權神賦,只要神殿出面壓制,那他就成不了什麽氣候,就只是清瑾一向出塵,世外之人不染朝中事,想讓她出面,怕是有些難的。
“這阿寧就不知道了。”大總管也重新端來了新的湯藥,睢寧接過來,服侍楚昭帝用藥:“大祭司成日裏不是祭殿就是經文,或者在哪個小村落裏給人家講書,整天忙的不見人影,就連之前說要教阿寧的功課都落下了,父皇要是見了她,可一定得好好說說,大祭司那可是我的老師,得先教我才行,不然阿寧可是要吃醋的。”
“你個小醋壇子,就知道吃清瑾的醋。”楚昭帝也是哈哈一笑,并不往心裏去:“朕今日身體不大好,想請清瑾代為監國,她是神殿大祭司,這本就是她的職權之內,只是她為人清冷,又不愛朝事,多半是不願意的。阿寧,你是朕的好女兒,清瑾又很喜歡你,若是見了,替朕開導開導她,有她監國,朕才能安心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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