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突發事故

在安萊批給言的婚假結束後,言正式回到軍部恢複工作。

通常而言,雌蟲作為雌侍進入雄蟲的家庭,法律上便已經完全歸雄主所有。

軍部的雌蟲各個長期堅持鍛煉,體格健壯,較之普通雄蟲身手勝出許多。對于部分喜歡亞雌那般溫柔可人的雄蟲來說,這樣的雌性不管作為雌君雌侍或是雌奴都會帶來一定壓迫感,讓他們自覺身為雄主的氣勢被雌蟲戰士壓制一頭。

因此,一旦這樣的雌性娶進門,他們便很少會再同意對方回歸軍部繼續工作。雌君尚還有為自己争取一下的機會,雌侍和雌奴則只能聽從安排,由雄主來支配他們未來的整個蟲生。

言的回歸繼續任職落在軍部各方眼裏,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議論。

他回歸時距離被曝出懷孕确認的消息已經過去十幾天,不少蟲子在當初知道消息後甚至都沒在軍部見到一面這位‘懷了不知名雄蟲的蛋’的上校,對方就被趕來的雄蟲所接走。而等對方再回歸軍部,身份已經變成了蟲星目前唯一一名s級雄蟲的新婚雌侍。

最近屢遭打擊一度跌到泥沼裏的對象,轉眼就從泥沼裏掙出,甚至還被拉了一把,直接超越之前的位置,一路直升到雲端。

對于言的回歸繼續任職,同屬安萊部隊下的同僚都是十分高興的,尤其以厲為首。

但他的回歸落在素來就和安萊一脈不太對付的蟲子眼裏,就顯得令蟲嫉恨又可惡了。

“能夠得到侍奉齊斐閣下那樣的雄蟲的機會還不知足,成為雌侍也不知道恪守本分以家庭為重,大概根本就是死皮賴臉求着齊斐閣下收下自己,完全不受寵愛,才只有灰溜溜繼續回來工作吧!”

這番言論出自之前經常看言不順眼,現在看言更不順眼的戴家亞雌,戴佩之口。

聽到這樣的話語,言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奉予,該做什麽繼續做什麽,在附近看見這一幕的蟲子們不由仔細打量了一番言的氣色,又回想了下那天對方回到軍部時的狀态——

一段時日未見的言上校身姿挺拔,神情沉着,步履平穩,整只蟲看起來都神采奕奕,稍有經驗的年長雌蟲們甚至能看出,對方這段時間必定是‘被喂的很飽’。

就這樣精神面貌的一名雌蟲,哪裏和‘灰溜溜’沾得上半點關系,若是真完全不受寵愛,那這樣‘被喂的很飽’的氣色也根本不會存在。

能夠說出這樣話的戴家小少爺,大概也是被嫉妒氣的蒙蔽眼睛了。

自己傾慕發誓要嫁的對象最終娶了安萊上将,自己傾慕對象的養子,整個蟲星目前最尊貴的雄蟲,則娶了安萊上将的直系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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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佩簡直找不出一個讓他不對安萊一脈的蟲子都看不順眼的理由。

他自诩家世背景雄厚,自身相貌拔尖,從小到大學院裏成績也一直十分優異,并兼修了各類被稱為‘最易讨雄蟲喜愛’的技能。

他完全想不通那些優秀的雄蟲怎麽會接二連三被自己十分厭惡的蟲子奪走。

亞雌所在的文職辦公部門和言所在的部門相距甚遠,平日只有在綜合大廳的打卡處和傳送處,以及餐廳裏能偶爾碰見。

厲注意到每次遇見他們時,亞雌總是陰沉着面容,偶爾視線會在言身上停留片刻,眼光閃爍。

“你最近小心一點戴佩,每次他看你的眼神我都覺得不安好心。”

厲午休時去言的辦公室串門,忍不住提醒着好友。

“他什麽時候對我們安過好心。”

言神色未變,聽到終端上的提醒音響起,他放下手頭的資料,按時服用下特調營養劑。

此時已經是他懷蛋的第六個月,孕期快過一半,每個階段孕體所需求的營養成分都有所差異,雄主聯絡了左珂,拜托對方替他調制每個時段所需要的營養劑,并囑咐他要按時喝下。

眼見着言像品嘗珍味一樣慢慢喝下營養劑,雖然神情還是如常,但眼神裏透出十分的心滿意足。

厲不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作為從小和言在一起長大的同伴,他最能發現這幾個月裏言的變化。

從言婚假結束,回歸軍部的第一天,他就隐隐注意到了對方的不同。

原本面對那些流言蜚語時壓抑的情緒已經消失不見,更多則是一種冷靜的泰然處之,如果說之前掙紮在流言漩渦裏的言像是強撐着一個堅強的空殼子,那麽對方現在就是實打實的‘充實’了起來。

想也知道是誰讓言有了這樣的轉變。

“看起來你和齊斐閣下過的确實非常不錯。”

“恩。”

還捧着空杯的言微微彎起唇角,眼神裏多了一絲滿足的笑意,“雄主非常的好。”

那名雄蟲本身并不是一個喜愛高調的對象,但也不會刻意避諱外界目光。這幾個月裏他工作穩定,雄主學業繁忙,除去最開始幾件行動被媒體捕捉放到公衆網上,近期他們都少有新動态傳出,有些有心蟲族便開始揣測自己實際早已失寵,雄主對自己并不喜愛。

而那些全是無稽之談。

倘若雄主對他的态度都稱不上‘寵愛’,那他實在想象不出真正的‘寵愛’到底該是什麽樣子,甚至懷疑整個蟲星是否有雌蟲或者亞雌真正得到過‘寵愛’。

“雖然看到你過的很好是好事,我也很高興。”

厲難得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明顯散發着讓他起雞皮疙瘩氣息的好友,“但看在我們兄弟這麽多年的份上,你能稍微客氣一點的秀我一臉嗎?”

午休時間很快結束,言下午有一場會議,厲下午則在c區訓練場有新兵訓練任務,他是負責今日c區訓練場的總教官。

他們一同去到綜合大廳傳送處,搭上了去各自工作場地的運載機。

新兵的訓練指導自己已經做過無數回,今日也和平時一樣輕車熟路,訓練順利的進行着。

但厲就是覺得自己哪裏感覺不對。

都說性格爽朗率直的家夥在某些方面直覺也強,言曾面無表情評價說他那是‘野獸的直覺’。不管好的壞的,當他的直覺預感到什麽時,最後應驗的結果總是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今日明顯一直隐隐感到的是不好的預感,但又無法推斷出這不好的預感是指向何處。

當b區訓練場的教官發來聯絡,說b區訓練場場地設備臨時出現問題,今日恰好又是a區訓練場維護日,只好帶領b區戰士來c區訓練時,厲感到自己這種不好的感覺到達了巅峰。

軍部的訓練場分三大區,以abc标記,其中a區是中級及以上軍官們的專屬訓練場,b區是初級到中下級軍官的訓練場,c區則是新進戰士和普通士兵的訓練場。

b區訓練場今日的教官是厲還算熟悉的對象,出身于另一個将領世家——奧家的雌蟲,奧裏。

帝國目前最年輕的上将就是奧家的奧維上将,奧裏則是奧維上将的親兄長。

三大将領世家內,奧家實力最為雄厚,戴家和安家次之,饒是戴家經常會對安家及左家進行一些小動作,在奧家面前也要避諱幾分。

看見帶隊過來的教官是奧裏,這讓厲稍微安定一些。

盡管與對方不算深交,但接觸過的幾次裏,厲知道對方是一名正直嚴肅的雌蟲。

但他雖然感到安心了一些,那股不好的預感依然沒有完全消散。

由于另一批戰士的加入,原本規劃好的場地需要重新劃分,厲與奧裏商談了一下場地的劃分及固定設備的輪流使用問題,便各自開始繼續完成今日的訓練任務。

一直到b區訓練場過來的戰士開始機甲訓練時,一切看起來都還沒什麽問題。

最先察覺到不對的是盯着自己手下士兵進行機甲模拟對戰的奧裏。

機甲系畢業的他在那部機甲啓動的一刻便皺起了眉,因為那系統運轉的聲音太過奇怪。不該是一臺經過軍部機甲維護師精密檢修護理過的機甲應發出的聲響。

正想開口叫停這一場對戰模拟,讓那臺機甲上的士兵出艙。

但啓動完畢的機甲已經飛快的動了起來。

“教官!!”

位于駕駛艙內的士兵目瞪口呆,焦急的通過通訊器朝外求助,“教官!這臺機甲好像失控了,我控制不了它!”

伴随着聲音傳出一同發生的是機甲上的粒子刀猛地抽出,推進裝置啓動,失控的機甲開始在場內揮舞着粒子刀四下亂竄。

緊急讓所有士兵都退到場地邊緣,奧裏讓厲負責看着新兵,避免訓練還不到位的新兵受到失控機甲的傷害,他自己則帶上幾名同樣是機甲系畢業的戰士,迅速而靈活的避開失控機甲,進入到訓練場另外幾臺閑置機甲駕駛艙內。

讓其餘幾名戰士駕駛的機甲立成一排,為聚集在邊緣的士兵們圍出一個可抵禦失控機甲的臨時安全區,奧裏自己駕駛的那臺機甲則去阻止那臺失控機甲的行動。

失去控制的機甲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場地內轉了兩圈,奧裏正在判斷着對方的下一步運行軌跡和最佳攔截位置,下一秒對方卻不再繼續轉圈,而是朝着訓練場地左側的防護欄撞了上去。

強力推進裝置被啓動到最大,失控的機甲瞬間突破了護欄!

c區訓練場的左側外部空間是軍部內部運載機的航道之一,在機甲飛快沖過去的方向,有一架正在自己的線路上平穩前進的運載機。

“危險——!快躲開——!”

完全無法讓自己的機甲停下來的士兵只有竭盡全力的發出喊叫。

運載機內的蟲族顯然已經注意到了這邊不同尋常的情況,但要避開速度被提升到極限的機甲已經來不及。

厲在看清那熟悉的運載機時感到全身血液驟然一冷,他終于明白了自己今天的不好預感指向何處。

但他該死的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這麽希望自己的直覺不準過!

那是屬于言的運載機!

此刻那邊的會議已經結束,正是大家乘運載機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刻。

而他所處的c區訓練場左側外部空間的那條航道,正是言往返辦公室與綜合會議室間的必經線路。

“言!!!”

位于運載機內的言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厲的吼聲,但他已經無暇分辨。

從明顯失控的機甲沖破防護欄到蠻橫沖向自己所在的航道,這一切對于高速機甲來說只需要一眨眼功夫。

馬上就會到來的撞擊已無法避讓,他所能做的只有迅疾啓動運載機上的緊急保護裝置,用于減震的緩沖磁場和艙室內的安全防護囊一同張開。

言不确定這一系列裝置能夠扛住多少由一臺高速機甲所帶來的沖擊,他在安全防護囊內蜷起身體,盡可能的護住腹部。

他希望至少能保障蛋的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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