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畫風不一樣的神明們（四）

洗漱換衣後，席然就又開始一天的賜福工作。今天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可愛蘿莉，扯着個帥大叔站在隊伍中間，等終于到了他們的時候，小蘿莉伸出兩人十指相扣的手，脆生生道：“神侍大人，我要成為他的妻子。”

席然一愣：“……嗯？”

信徒隊伍裏發出了善意的笑聲，低聲讨論着：“這女娃好機靈啊，小小年紀就那麽有目标，哪像我家那蠢孩子，現在都還只會玩泥巴。”

席然聽到，頭一歪——what？！跟這裏清純不做作的土著比起來，他感覺自己好封建哦。

他彎唇淺笑，露出了神侍該有的溫和仁愛神情，指尖輕點蘿莉的額頭，又伸到了那位帥大叔的臉前。可對方猶豫的往後退了一些，轉頭看着蘿莉，“你确定真的想和我一起？等你長大了最美的時候，我已經老了。”

蘿莉抿唇，表情變得很是認真，“你還當我是個小孩嗎？明年我就十五歲了！而且你比我老又怎樣，你比那些幼稚的男孩子好得多了，又帥性格又好，還很有責任心，做得飯菜特別好吃！你都不知道我多辛苦才趕跑了那一波的情敵阿姨。你不過比我早經歷一些事情，這樣反倒可以給我很多意見啊。你老了我們可以一起買輪椅，挑假牙，選拐杖，我就都用你覺得最好的那種。”

帥大叔聽了，放松似的展顏一笑，非常迷人。他溫笑着點頭：“……好。”

然後，又被迫吃了一大碗至尊甜狗糧的席然，樂呵呵的在他額頭中央點了一下，金光微閃，尤為好看。

第二天，正是席然的神授大典。

熱鬧非凡，萬人空巷。

群衆都集聚在城中央的廣場上，滿臉的激動期待，引頸而望。

終于，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臺上，雪白金邊的神袍，神情淡漠，高貴清冷而不可侵犯的氣質，惹得群衆微微躁動。

若有世界頻道，那肯定是滿屏的——神侍大人美呆了！求跪舔！

或許是因為神力的存在，席然的聽力遠超于常人，将臺下信徒們的低語都聽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個年輕女孩就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清脆的聲音都變了調，低吼：“神侍大人好美！好想摸一下！”

她身旁站着的正是她的未婚夫，皺眉吃醋地捂住她的眼睛，略略不爽：“不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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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扒拉下他的手，瞪眼：“你敢說你沒這麽想？！”

男孩噎了一下，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女孩一臉嘚瑟。

席然嘴角微抽，寬松的白袍之外還披了一層薄薄的輕紗，顯得整個人朦胧而神秘。臺下的人并看不到他的清晰容貌。

兩個侍從走過來，在席然面前拉了一張簾布，擋住了信徒們的視線，只能看到隐約的人影。

席然靜立着，毫無準備，以為只是像游戲裏接受神力金光環繞全身，就結束了。

可胸前蜷縮成一團的墨君蛇神卻忽的微微一動，從他的衣襟邊緣鑽了進去，冰涼微刺的觸感，靈活敏捷地纏繞住了他，像有生命的繩索一般，讓席然不自覺的渾身一顫，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直竄而上。

冰涼的氣息無孔不入，游遍全身。席然緊咬着唇，忍不住低哼出聲，感覺自己就快要被凍死，身體內部又在散發着熱量，複雜交錯着簡直是一種難以啓齒的折磨。

席然眼尾泛紅，有點氣急，因為他發現自己下面的小弟竟然在這強烈的感覺中站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席然雙眼迷蒙着，背後似有無形的力量托着他軟綿綿的身體。他打着顫洩了出來。

盡管簾布外的信徒在大典開始，就以朝拜姿勢低頭跪在地上，沒有人會看到他的模樣，可他還是尴尬窘迫到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環繞在身上的金光逐漸散去，只餘零星的光點漂浮在半空。

儀式到此，也差不多結束了。

席然強裝鎮定，腳步虛浮地走下了臺子，很快就有侍從迎了過來，呈上幹淨的衣袍。

他徑自接過，就到旁邊的殿宇裏沐浴換上。

可他沒想到的是，事後還有侍從一本正經地疊好他剛才儀式上穿過的神袍，說是依照慣例是要把它收起來的，這是神侍将自己完完全全獻給了神，與神明身心貫通的證明。

看着對方一臉肅穆的表情，席然竟無言以對……

在這個世界，一旦成為神侍之後幾乎就可以說是失去了個人意志，你做什麽都是為了你所侍奉的神，靈魂和肉體都獻了出去，所以不能和別的人類有任何瓜葛，即便是生理方面的欲望，也只能自行解決。

神明授予神力時，會将神侍整個人都洗滌一遍，那個過程是極其舒服的，若因此有了反應，也是正常的事，甚至可以說這樣反而更好，這證明你被授予的神力十分渾厚，令人眼羨。

席然抽抽嘴角……這究竟是哪門子的信仰，理解無能！

自神授大典之後，席然晚上做夢的次數越發頻繁起來，而且還都是同一個男人，看不清樣貌，但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席然的情緒難免變得有些焦躁，眼底帶着隐約的疲憊，一抹淺淺的陰影。

住在偏殿的沈安發現了他的不妥，問：“少爺，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席然搖頭：“我沒事。”

沈安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終還是沒有再過問。

只是某晚，沈安練完功回來，天色已晚，正要往自己的住處走時，聽到席然的寝殿裏發出些許聲響。

沈安皺眉，猶豫一會，上前敲了敲門，問：“少爺，你睡了嗎？”

室內沒有應答，只是有些類似痛呼的聲音。

沈安沒忍住，徑自推門走了進屋，猶豫地低喚：“少爺？”

他聽到的聲音來源是在內室，照理來說，他是不該進來的，但為免意外，還是繞過了屏風。

紗幔輕攏，紫檀木床上的人影隐約可見。少爺臉色泛紅，皺眉搖着頭，紅潤的嘴唇小聲地說不要，發出抑制不住的低喘，身上的單薄的睡袍也在他身體扭動間蹭了開來，露出白皙圓潤的肩膀，精致的鎖骨，甚至還有胸前的紅點……

沈安喉嚨微動，心底燃起一股燥熱，下面竟已經有了反應。

他僵立在屏風旁看了許久，才在席然一聲急促的喘息中，猛地驚醒一般，狼狽地逃了出去，直奔回自己的住所。

他解了腰帶，腦海裏回想着剛剛看到的畫面，手裏不停活動着，最後，在一聲少爺的沙啞低喚中，洩了出來。

第二天，是類似于難得休假的日子，席然到街上去閑逛，看看這世界的獨特景色。

熱鬧的集市，小販遍地，吆喝聲四起，商品多樣，還有賣各種特色小吃的。

同行的沈安提醒：“少爺，這裏豬的地位比較高，類似于小神明化身的存在，人們都慣着，所以脾氣大而且略兇殘，惹到它了很可能會咬人。”

席然瞄了一眼路中央晃悠悠的大黑豬，悻悻點頭，表示會對它們敬而遠之。

據說今天是一月一度的街日，商品更加豐富多樣，人也比往常還要多。

席然就是因為人流洶湧，被路人狠狠撞到，一個趔趄，幸好沈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沈安半摟着他，護在懷裏。

可下一瞬，席然胸前靜靜蜷縮成一團的蛇神突然一動，對着沈安兇狠地吐着蛇信子，發出飽含怒意的嘶嘶聲，似在威脅警告。

沈安一驚，迅速松開了放在席然腰上的手，額上竟滲出了冷汗。那一瞬間的冰冷陰暗氣息，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掉……

席然也被吓到了，連忙按住蛇頭安撫的慢慢摸着，唯恐它又要發怒，轉頭立即問：“你沒被咬到吧？”

沈安深深地望了那蛇一眼，搖頭。

縱然沈安想要護着席然，但人實在太多，席然身上又有蛇神忌憚着，不容他太過靠近。沒過多久，他跟席然就被人群擠散了。

席然站在一小吃攤前，買了幾個團子狀的糕點，轉身一看，就發現人不見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摸口袋，幸好還有些錢在，頓時松了口氣。

席然邊吃邊往前走，突然被小孩哇哇大叫的聲音吸引了注意。他下意識看向路邊。

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微卷的黑色短發，嬰兒肥臉蛋，很可愛。可他所處的情況就不怎麽妙了，手上拿着兩串團子，被幾只膘肥體壯的黑豬圍了起來，對着他哼哼叫。小孩甚至還沒有那些豬高。

他被吓壞了，小臉皺成一團，揮着手尖叫：“粑粑！粑粑！豬！”

不遠處的小孩爸爸看着這一幕，非但沒有擔心，反而抱着肚子笑得可歡了。

旁邊另一個大些的男孩，七歲左右，瘦瘦高高的，瞪眼看着男人，氣吼：“你沒看到他很怕嗎？！”

男人微微嚴厲：“怎麽跟爸爸說話的？”

男孩回吼：“他是我弟弟！”

他很勇敢地跑過去，把弟弟抱在懷裏，緊緊摟着，皺眉瞪着那些豬，腳在發顫，但就是不退開一步，努力護着弟弟。

男人皺眉：“你太慣着弟弟了，幾頭豬而已，又不會傷到他。上次也是，他把家裏的牆畫得亂七八糟。難道你能護着他一輩子嗎？”

哥哥一臉堅定：“我不管！從現在起我一個人照顧他，我養他！一輩子！”

男人啞然。

席然在一旁看着，嘴裏的團子都忘了嚼，呆呆地望着他們，對這一幕竟有種異常的熟悉感。

耳旁仿佛有火苗炸裂，無數細碎的聲音摩擦着空氣，越發拔高的響動，占據了他的整個腦子，一片空白，心口猛地一緊。

他按了按發漲的額角，不自覺慢慢走上前，修長的手搭在了稍高點的男孩頭上，輕輕揉了一下，無意識彎唇淺笑，帶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而那些嚣張搶食的黑豬們，席然每靠近一步，胸口處散發出的神之威壓就越強，豎瞳幽幽一瞪，它們一個哆嗦，顫巍巍的，像是碰到天敵一般驚恐，互相往小夥伴懷裏鑽，撅着肥屁屁求安慰。

這時，路上的行人也認出了席然的身份，立即齊刷刷的一并跪下，虔誠道：“神侍大人！”

男孩好奇地仰着臉看他，同時還不忘緊緊抱着懷裏的弟弟。

席然揉着他的發頂，說：“真是個好哥哥。”

男孩臉微紅，小聲說：“謝謝神侍大人……”

他懷裏的弟弟指着席然的胸口，激動喊：“哥哥，你看！蛇！”

男孩連忙按下弟弟的手，“那是墨君上神。”

弟弟有點茫然，但還是禮貌彎腰：“墨君上神好～”

然後，小孩認真盯着，發現蛇探出頭來，正眼巴巴地望着神侍大哥哥，就像自己向哥哥讨糖吃時候的表情。

神侍大人似乎是有點無奈，擡手摸了摸蛇的腦袋。

晚上回家時，小孩被哥哥牽着手，問：“哥哥，墨君上神是做什麽的呀？”

“管姻緣的。”

“姻緣是什麽？”

“就是兩個人互相喜歡，在一起過一輩子。”

“哦……就像我和哥哥這樣？”

“嗯……應該是吧。”

兩個小孩在路上蹦蹦跳跳，還玩起了踩影子的游戲，往對方腳邊湊，又躲閃不及，兩人的影子慢慢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