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死亡之日

第二天一早，秦琴帶着周北辰和窦樂兩人再次來到了基地管理處。在順利領取新的身份卡後，秦琴便找陳叔換了套大點的公寓，并交付了這周的房租。新的公寓在七號樓501，依然是在秦琴主動拿出三瓶水作為孝敬之後得到的優惠待遇。雖然陳叔并不是為了自己才如此貪婪，但秦琴還是略有不爽地祈禱以後不要再換公寓了。

陳叔另外提醒了他們，作為異能者和強化者的獎勵積分會在每周一到賬，而他們三人需要在每周二前來劃卡扣除積分，最遲不許超過周五。如果獎勵積分不夠支付全部房租，剩餘的部分則需要他們自己通過做任務或者兌換物資來換取。

秦琴三人離開了基地管理處，又匆匆忙忙地返回去搬家還鑰匙，一通忙活之後已經快到中午了。在用過午餐後，秦琴無意間發現，基地裏的氣氛好像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通過新公寓客廳邊那個大大的落地窗，秦琴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基地門口，提前返回的小隊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人都帶着傷。按照基地的規定，身上有傷的人自然是不能直接入內的，但這批人的數量實在有點太多，觀察室裏大概都被塞滿了人，基地守衛們才不得不在基地大門外建起了簡易隔離區，将這些受傷的人通通趕了進去。

基地這樣粗暴的做法自然引起了受傷之人隊員們的不滿，他們圍在基地門口又吵又鬧，以發洩自己的氣憤和心底暗藏的恐懼。這一番鬧鬧哄哄的景象引起了小隊裏其他人的注意，他們快步走向落地窗前，觀察着發生的一切。

窦樂憂心忡忡地開口：“唉，我不是要故意烏鴉嘴，可這情景怎麽看起來不太妙啊？好端端地怎麽會有這麽多小隊突然負傷返回？”

周北辰心情沉重地回答：“怕是喪屍們出什麽狀況了，幸虧咱們今天沒外出。這樣吧，反正下午沒安排，大家都分頭出去打聽一下。不過要記得別出基地，現在外面恐怕有點亂。”

衆人點頭應下，便紛紛出門打聽情報去了。秦琴和周北辰還留在家裏，秦琴指着隔離區裏那亂糟糟的一群人問周北辰：“他們，都沒救了麽？”

周北辰沒說話，沉默地點了點頭。

秦琴看到周北辰的反應，低下頭來喃喃自語：“原來今天會死這麽多人啊？那我們是不是做錯了？我應該提前把消息告訴基地的。”

周北辰聽到這話，雙手扳過秦琴的肩膀，雙眼認真地盯着秦琴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秦琴，你錯了，我們不能提前告訴他們。因為就算你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事後，反而會有更多的人怨恨你，責怪你沒有成功勸阻他們的隊友。你要明白，人們總喜歡把自己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這點在末世裏尤甚。現在又沒有法律的約束，所有人都只是憑着末世前養成的習慣，和從小培養的道德準則來規範自己的行為。可他們一旦發現末世不同往日，那就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了，尤其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我可不希望你落到那樣的境地去。”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周北辰伸手指向基地正門口，那些門衛們正被數量上十倍于他們的人群包圍着。雖然聽不清楚對話聲，但秦琴還是看得到，那些人群似乎都在指責這些門衛。有些人甚至不顧基地禁令，強行要将自己受傷的親人同伴帶入基地。基地的守衛們雖然拿着手槍，但面對群情激憤的普通群衆，他們也只能以沉默應對。

“你看到了吧？”周北辰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那些守衛們可沒做錯什麽。我們都知道，普通人一旦被喪屍抓傷咬傷，基本上也就只能等死了。他們不放受傷的人進基地，是恪盡職守，是為了全基地的安危着想。但在受傷之人自己和他們的同伴看來，基地這樣做，無異于親口宣判了他們的死刑。所以，他們自然要大鬧，要用這種方式來發洩心中的恐懼，要将自己的怯懦與懊悔發洩到所有與之相關的人頭上。你覺得，如果你想提前提醒基地，你是有把握勸導所有人都相信你，還是有自信事後面對他們的無理取鬧而不感到一點委屈和後悔？秦琴，你我只是凡人，即便我重生了，也改變不了大局。我只能盡可能保護身邊人的安危，再多的，就恕我無能為力了。”

秦琴沉默了很久，她直勾勾地盯着基地正門口處，那裏一直亂哄哄的，直到那位曾經見過的唐班長威風凜凜地朝天鳴了幾槍，還順便一槍幹掉了一個已經開始喪屍化的受傷之人，人群才瞬間安靜下來。

秦琴并不清楚唐班長對着那些人說了些什麽，她只能看到，一直騷亂的人群安安靜靜地四散開來，或是留在門口陪伴自己的親人朋友，或是老老實實地各自回家。秦琴看到這一幕的上演，才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是末世，什麽才是末世法則。

秦琴呆呆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基地門口的人群時聚時散，不過在唐班長處決了那人之後，守衛們開始也陸續出手，将隔離區內那些逐漸變成喪屍的普通人拉出來幹掉，這樣血腥的場面在這個對平民一向态度溫和的基地裏還是頭一次發生。看來基地為了維護一直以來的良好秩序，已經悄然伸出了隐藏着的獠牙。

Advertisement

汩汩的鮮血鎮住了一切反抗，後續返回的那些小隊看着舉槍巡邏的基地守衛們，似乎也沒了前人的嚣張氣焰。他們只是悲傷地目送自己受傷的同伴被送進隔離區，祈禱他們能幸運地死裏逃生。

周北辰也沒有再說太多，在自己的保護下，秦琴這一世雖然見了不少血，但依然不曾真正見識過末世的陰暗面。如今看看這些根本算不得殘酷的末世景象，也算是對她脆弱精神的一種鍛煉吧。

小隊的其他人陸續返回，帶回來的消息并沒讓周北辰感到絲毫震驚。“喪屍進化了！喪屍集體進化了！”當趙琪小臉慘白地說出這兩句話時，周北辰才深深地嘆了口氣。一切都沒有改變，死亡之日如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