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真相(捉蟲)
許是齊伯奉沉默的态度讓李家的人有些不安,徐氏見他半天不說話,心中有些着急起來。
她這個姐夫的人品徐氏是清楚地,為人過于剛正,想了想便谄笑着開口。
“哎喲姐,這當然是該報官報官,該賠銀子賠銀子啊,姐夫肯定是不會包庇這小子的,卓遠啊,快去給你姑父瞧瞧你身上的傷,可憐的孩子,肋骨都差點斷了。”
李卓遠原本蜷縮在後面不敢吱聲,聽見母親喊自己,還是先朝着齊澤看了看,怯懦的不敢過去。
“怕什麽?”徐氏看出兒子眼中的恐懼,瞥了一眼齊澤:“有你姑父在,他還能當堂打人不成?是不是姐夫!”
可齊伯奉壓根沒有理會徐氏的意思。
李家過來告狀時,齊伯奉其實是心存疑慮的,方才又見他坦然認下來,心底另一個秘密再次被他想起。
當年他與幾位朝中大臣私下秘密将假死的晉王送出宮,彼時晉王還年幼他并未真正見過,但也知道晉王從小幽居深宮,簡太傅還曾派頂尖的高手去教晉王練武。
再加上算起來齊澤年紀與晉王相仿,還有前幾日那別具一格的字體……
幾樁線索聯系在一起,齊伯奉的手心竟是出了汗。
可一旁李卓遠的父母仍舊不依不饒的要說法,他總不能現在把人拉出去單獨問話。
罷了,即便真是晉王,打人也是要負責的,他如今也沒有暴露身份,自己權當不知道就是。
齊伯奉定下心來,冷哼了一聲:“既然齊澤已經認下,便沒什麽好問的了,我齊府容不下……”
“爹爹等一等。”
念瑤父親的臉色逐漸沉下來,而齊澤還是沒有半分想要解釋的意思忍不住開了口。
而後有些焦急的看向齊澤,“你怎麽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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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未見的人此刻終于不再刻意回避自己,齊澤心裏驟然松快。
他淡然的回道:“那種事,我怕你不願意說。”
念瑤微微怔住,齊澤這是在為自己着想?再想想方才過來時,齊澤眼中的關切,念瑤更是不好意思起來。
那日分明是李卓遠意圖不軌,齊澤是在幫她,雖說打重了差點出人命,可後來就連墨玉都對自己說,齊澤下手再狠也是李卓遠活該。
念瑤這輩子連打架都沒見過,這種差點出人命的場面後來回想起來還是心驚膽戰,她當時只想着自己害怕,覺得齊澤很是危險,卻忽略了齊澤是在為她出氣。
“那也不能讓你進衙門。”
念瑤走上前質問李卓遠:“當着長輩們的面,你再說一次,是齊澤動的手嗎?”
李卓遠臉色蒼白,慌亂的看了一眼李氏,其實正如念瑤所說,他并不想此事昭之于衆,可偏偏他提前跟李氏說了齊澤會功夫,而後才被套話的。
畢竟當日是他一時糊塗,要是念瑤說出來,往後燕京中他的名聲便真的臭了,別說考取功名了,便是娶妻都難有好人家來說親。
“不是!”
李卓遠猛然起身,眼神慌亂異常,“爹娘,真的不是齊澤,這真的只是姑媽猜測,兒子,兒子也不知道為什麽齊澤自己承認他沒做過的事兒。”
他才說完,李氏臉色便黑了下來,徐氏更是親自過去将李卓遠按到椅子上,“這孩子就是心善,這時候還想着替那歹人說話。你別管,有娘為你做主呢。”
“喲~念瑤這是什麽意思?”随後徐氏陰陽怪氣的看着念瑤。
“打從剛才便瞧着瑤兒跟那歹人甚是相熟,可別仗着大小姐身份威脅我們卓遠,他是個本分老實的書生,跟那來路不明的野人不一樣!你們之間互相勾結什麽我們是不知道的,如今他自己親口承認,難不成還有假?”
“咳咳咳。”
李氏看着齊伯奉明顯陰沉下的臉色,清了清喉嚨提醒徐氏不要說得太過分,“又不是瑤兒打的,弟媳說話還是注意點。”
接着話鋒一轉,不鹹不淡道着開口:“此事與瑤兒無關,你且先回去就是。”
念瑤冷冷從李卓遠臉上掃過,而後在齊伯奉前面盈盈一拜,“我本顧念着與卓遠表兄從小長大的關系,不願将此事說明,想來卓遠表兄也是不願意的,可惜幾位長輩好像并不打算就此了結。”
二人雖是名義上的表兄妹,可念瑤從未這樣稱呼過他。此刻李卓遠聽在耳中,卻無比希望念瑤能不要繼續說下去。
随後,念瑤便将那日李卓遠在長廊上意圖不軌的事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過程中,李卓遠已面色慘白,羞愧的不敢擡頭。
‘啪’的一聲,齊伯奉竟是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李卓遠的腳下,“虧我好心留你在府中讀書多年,沒想到竟教了個畜生出來!”
李卓遠驚得渾身一哆嗦,接着撲通跪到地上,鼻涕眼淚流了滿臉,大聲哭嚎着是他錯了。
他錯在不該對念瑤動心,錯在不該聽李氏的話,錯在一時糊塗竟然想行茍且之事。
他更恨自己懦弱,要是他能在李氏說讓自己來齊府對峙時,大膽将自己的事兒說明白,至少還能保住體面。
可現在,現在一切都晚了。
整個京城人都會知道他意圖做過什麽,他費盡心力結交的權貴子弟只會更加看不起他,出門也會被戳着脊梁骨辱罵。
他即便能考上功名,考察品行的考官也會将他剔出名單。
這十幾年寒窗苦讀,全白費了,全白費了……
李卓遠的父母從一開始還不敢置信,可見李卓遠這般模樣,心中已冰涼一片,可到底是親兒子,李元峰愣了愣擋在了李卓遠身前。
“虧你們還有臉來齊府哭訴!”齊伯奉站起來指着李元峰,他一想到當時瑤兒定然被吓得不輕,後來又連請了幾日假,火氣便更大了。
李元峰陪着笑将那破碎的茶盞撿起來,小心翼翼道:“姐夫,姐夫你別生氣,我們也不知道是這樣的情況啊。”
“哼,不知道?那現在知道了,你們想鬧那就如你們所願,明日我便叫人想此事在城裏傳一傳,叫所有人都看看,你們李家養出來的好兒子!”
徐氏愣了好一會兒,聞言當即哭了出來,“不能說!!不能傳出去,您,您侄兒往後還怎麽做人啊,姐,姐您說句話啊。”
李元峰也急了,顧不上旁的便着急忙慌開口:“我方才聽念瑤說了,到底也沒有怎麽樣不是?我們卓遠前幾日肋骨都差點斷了,他也知道錯了,姐夫您消消氣。再說,這,這是我姐執意要我們過來的,我們卓遠病那幾日,可什麽也沒說。”
李氏此刻見他們把所有罪責都推給自己,顧不得罵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先跪了下去,“老爺,妾身也是一片好心……”
齊伯奉雷霆之怒下,顧不得親戚體面,看也不看李氏一眼,指着李元峰便罵道:“混賬話!你,你們給我立刻滾出去,往後都不許再踏入我齊府一步!”
李氏嫁過來十幾年了也從沒見齊伯奉這樣發過火,她連忙示意讓李元峰一家先走,而後顫抖着身子不住地掉眼淚。
等人走後,李氏才哭着開口:“伯奉,我也不知道卓遠竟是這樣的人,活該被打死!可是此事我也是好心,他一身傷的從齊府出去,我做姑姑的總該去問個清楚,況且誰知道齊澤這孩子武功這樣了得,也不知從前究竟是個什麽身份……”
她的話有意無意的在将問題引到齊澤身上,念瑤越聽越着急。
之所以替李卓遠瞞着就是怕別人懷疑齊澤的身份,如今一切說明白了,齊澤怎麽辦?
念瑤回頭去瞧齊澤,卻見他仍舊絲毫不在意,眸中幽邃淡然,好像李氏說的話與他無關。
當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念瑤咬咬牙便要開口替齊澤解釋,齊伯奉卻先行打斷了李氏。
“糊塗的東西!我叫你好生照顧念瑤,你如今就是讓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日日去騷擾孩子,你還有臉在這裏說話。”
李氏從來沒聽過這樣重的話,尤其還是當着滿屋的下人,李氏更覺得自己沒臉,手中的帕子被攥成一團,臉色漲紅,不敢再開口。
雖然齊伯奉沒有再順着李氏的話追究齊澤,可念瑤仍是不放心。
齊伯奉緩了一會兒,臉色仍舊不太好,“委屈瑤兒了,這幾日你先休息着,先生那裏我替你請假。”
念瑤輕輕點頭,齊伯奉嘆了一口,走到了齊澤身邊,眼神中帶着探究。
“齊澤跟我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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