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莫怕
楚琳笙眉頭緊皺,一邊換下冰鞋一邊焦急問道,“什麽是不見了?你好好說清楚!”
墨玉抹了把眼睛,“方才姑娘走遠了才發現原來這冰場倚山而建,後面山腰上還有個小些的冰場,姑娘愛清靜就去了另一個,可滑了半圈便忽然間頭暈起來,奴婢扶着姑娘到旁邊休息,自己去馬車上拿藥,等回去就不見姑娘人影了。”
“奴婢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沒見到人,現在只有冰場後面的林子沒去找了,奴婢擔心尋不到路,就想着先回來喊人,表姑娘怎麽辦,求您快想想法子,姑娘要丢了奴婢也……”
“行了。”楚琳笙厲聲打斷墨玉。
“光着急有什麽用!”
楚琳笙常年在外面奔走,雖也着急還是最先穩住心神。
後山哪裏畢竟地勢複雜,要找熟悉地形的人才行,楚琳笙先通知了老板讓冰場護衛去跟墨玉到林子尋人,接着又讓小厮回去通知齊伯奉,而後跟今日來的人一塊在冰場內外仔細尋找。
此時剛好有輛馬車在冰場外停下,下來了位身着華服的少年,他生的還算清秀,可眉眼輕佻步伐懶散。
才剛要進門,便有小厮點頭哈腰的過去行禮。
“呂少爺您來了,诶唷您不知道,裏頭正亂着呢。”
來人是呂少陽的獨子呂天涵,聞言他腳下頓了頓,略有些不樂意,“怎麽回事?”
小厮連忙陪着笑道:“齊家的小姐在後山走丢了,正找着呢,好好的冰場攪和的一團亂。”
“齊家?”呂天涵轉動着手上的扳指,臉色更加不悅。
他今兒來原是看在楚家皇商的面子上,誰承想還沒進門便出了這檔子事兒。至于齊家,他只對齊伯奉那個老頑固有些印象。
“掃興。”呂天涵冷冷道,“待會兒替我進去跟楚姑娘說一聲,便說我來過了。”
小厮連連點頭應下,跟在身後将人送上車才算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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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林內。
念瑤右腳被縛夾在個手掌大小的鐵獸夾上,血水滲透了繡鞋。
而念瑤早已吓得哭紅了眼,眼淚一滴滴順着臉頰滑落。分明極為難受疼痛,卻又極力忍耐着不敢出聲。
原本墨玉走後,她坐在旁邊休息。
一開始也只是頭昏,可漸漸渾身發熱喘不上氣來,這種狀況跟她早年發病時一模一樣。
念瑤猜想許是出門時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麽,便極力忍住等墨玉回來。
哪知道一只獐子忽然竄了出來,這山林裏的動物不多,也很少與人接觸,不知是不是誤會念瑤闖了自己的領地,盯着念瑤使勁瞧了會兒便橫沖直撞朝她奔來。
回去的路被獐子堵住,念瑤趁着身上還有些力氣,無奈之下只好朝着反方向跑,一邊跑還一邊記路線,生怕自己一會兒找不回來。
那獐子許也是一時興起,追了一會兒便自行離去,念瑤才松了口氣腳下就踩到了這鐵獸夾。
鑽心的痛楚讓她失去力氣,再加上發了病,胸口沉悶,為了讓自己能順暢呼吸,她借勢靠在了樹樁上。
腳上的傷口雖疼卻并不傷及性命,可她這病發作起來便會胸悶呼吸不上來,她一旦撐不住昏迷過去是能要人性命的。
念瑤此刻已經後悔死了,老實的跟在表姐身邊多好,非要自己單獨去!頭昏的時候就跟墨玉一塊回馬車歇息,非要貪玩再滑一圈幹什麽?
此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墨玉卻仍未找來,念瑤的呼吸也越發困難起來。
死亡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離她如此之近,哪怕是夢中自己被流放,也至少保住了命啊。
她不想死,她還要跟着表姐一起去游歷河山,看看各地風土人情。她還要看着齊澤不被二伯欺負,好好做回他的晉王。還要陪着爹爹……
爹爹一定會很難過,表姐也會難過,墨玉以後該跟着誰……
況且她這模樣的死法也太難看了些,到時候流傳出去該怎麽辦?
念瑤越想越難過,眼淚不停的流着,又因着胸悶只能小聲無力的啜泣。
視線內全是褐色的枯木,逐漸念瑤的視線漸漸開始變得模糊,恐懼跟無力感占據了她的大腦。
驟然,四周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念瑤不知道是墨玉找來還是又有什麽野獸,流着淚恐懼的縮成了一團。
黑的身影在發現了念瑤後快速走近,等到了身前才發現念瑤怕的渾身發抖眼睛緊閉。
“是我,莫怕。”
向來清冷的聲音中添了份緊張,念瑤緩緩睜開眼看到了蹲下身來的齊澤。
念瑤眼淚流的更兇了,像看到了希望,委屈終于得到了訴說,抽噎着喊了他的名字。
“齊澤……”
齊澤怔了怔,笨拙又小心想伸手将念瑤的眼淚拂去,可卻猶豫了片刻,收回了手指,只是将念瑤身子扶正,讓她靠的位置更舒服了些。
随後,他轉頭去看念瑤被縛夾着的右腳。
白絹布繡海棠的鞋面被血跡暈染了一大片,鐵夾子兩端各有十幾個凸起的尖牙。
齊澤一手小心翼翼握住念瑤的腳腕,一手托在了後腳跟上認真查看,随後皺眉道:“還好這是捕捉小獸的,不會傷及筋骨。”
念瑤被扶正坐好後呼吸逐漸順暢了些,因他實在輕柔小心,倒也沒有念瑤想象中被觸碰時那麽疼。
可念瑤知道,這鐵獸夾需得用特有的工具開始掰開,要等出了林子才行,還是仍不住哽咽着,“好疼……”
齊澤端着腳腕端詳了許久,眉頭越皺越深,随後竟坐了下來。
“忍一下。”
還沒等念瑤反應過來,齊澤已将她的腳腕擱在了自己腿上。
他雙手掰住鐵獸夾的兩端,生生将獸夾從她的腳上掰開了半寸,而後迅速被齊澤扔了出去。
細小尖銳的爪牙在一瞬間刺入齊澤的手掌心,等念瑤回神,鮮紅的血液已經從他的手掌心滴到了地上。
念瑤方才被夾住時,那是窒息的疼痛,可齊澤除了眉間皺着,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你,你,你……”
念瑤瞪大了眼‘你’了半天,最終又化作眼淚,稀裏嘩啦的哭起來。
“你傻嗎齊澤,很疼啊,等出去,等出去啊嗚嗚……”
“不能等。”齊澤将衣擺撕了兩片,随意纏在自己手上,“這夾子越縛越緊,等出去你的腳怕真的不能要了。”
獸夾被拿走,念瑤被堵着的傷口再次流出血來。
他眉頭皺的更深了,托着念瑤腳腕就要将鞋褪去:“我先幫你将傷口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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