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二合一)
屋內。
念瑤手捧白瓷碗半坐, 小口咬着齊澤洗的甚是幹淨的冬棗,以借此來掩飾自己慌亂的神色。
方才齊澤叮囑的十分認真,念瑤明白他也的确又能力護着自己, 可不知怎的, 念瑤只要想起對自己對視的眼神,心裏便莫名的慌亂。
齊澤看向自己的眼神中, 關心之外,還帶着自己看不懂的熱切。那種感覺像是牢牢的黏在了心底一般。
念瑤吃完一顆, 下意識的便要再去拿。
白瓷碗有些冰涼, 她有些悶熱,因此手捧在上面格外舒服。
“今天不能吃了。”
齊澤淡淡道, 說着便伸手蓋在白瓷碗上。
指尖相觸,齊澤才從外面過來, 手上仍舊有些冰冷,念瑤驀地想起昨天晚上, 自己額角與他相碰的瞬間,同樣是這樣冰冷的溫度。
等反應過來, 念瑤只覺臉上發燙,仿佛觸火了般迅速将手收了回來, 心裏撲通撲通狂跳着。
她垂眸不敢看過去, 只聽見齊澤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冬棗性平,方才只是想讓你去去嘴裏的藥味兒, 只是你現在傷風還沒好,吃多了便不容易消化。”
他說的有理有據,倒是叫念瑤有些詫異。
念瑤緩了緩心神,心中悸動稍減退後,才輕輕嗯了一聲, 垂眸好奇問道:“你竟還通醫理?”
齊澤頓了頓,眼中浮出絲笑意來,“這算不得醫理,只是幼年時偶爾翻閱過《傷寒論》,從前在外面也能用得上。”
在外面?他雖說的輕松,可念瑤心裏仍替他一驚。
Advertisement
當年晉王被封鎖在深宮,六歲那年傳出了病死的消息,念瑤曾猜測過,當年的晉王既然後來可以再次出現,約莫就是借助假死脫身。
可那呂少陽把持大魏朝政幾十年,想必也不好糊弄,齊澤恐怕有一段日子并不好過。
能逼一個孩子自己去翻閱醫書典籍,究竟有多艱難,旁人根本想象不到。
念瑤将白瓷碗放到桌上,目光灼灼看過去,“你往後在這裏一日,齊家便能護你周全。”
她想過,既然齊澤敢回京城躲在三伯家,那齊府一定是安全的,她相信齊澤不會判斷失誤。
齊澤詫異看着念瑤,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
念瑤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合時宜,連忙垂下頭解釋,“我,我只是想着你從漠北一路趕到京城一定吃了不少苦,所以才……”
齊澤自然看出了小姑娘閃躲的目光跟明顯掩飾的語氣,他壓下心裏的探究,嘴角挂上絲淺笑。
“嗯,好。”
聽見齊澤并不打算追問,念瑤暗自提醒自己,以後可千萬不能再露餡了。
此時院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還未等念瑤催促他離開,齊澤便已經走到了窗口縱身躍出,門被打開那一刻,他的身影也正好被掩蓋住。
齊茹芸疑惑的看了眼大開的窗戶,總覺得是有什麽一閃而過,可空空如也的院牆內再無旁的東西,她也只好當做是自己看錯了。
另一邊,念瑤暗自撫了撫胸口,待看到來人是齊茹芸,她更是詫異。
她向來與齊茹芸并不親厚,雖同住一府可因她性子清冷安靜,與她并不合得來,只是家宴上才會偶爾交談兩句。
上回自己腳傷舊病發作,也沒見齊茹芸來探望過一次。
“姐姐。”齊茹芸照舊柔柔的行了禮。
念瑤淺笑着應下,“芸兒來了,随便坐吧,你身子弱,別離我太近了,省的過病氣給你。”
“我無事的。”齊茹芸亦溫和的道,“我聽說姐姐得了風寒,就叫人熬了姜湯,墨煙快拿出來,讓姐姐趁熱喝。”
念瑤難得見她對自己這麽熱情,忽然而至的關心叫她還有些不大适應。
給墨玉使了使眼色,墨玉便了然的從墨煙手裏接過姜湯,笑着替念瑤開口。
“二姑娘有心了,只是我們姑娘方才喝了湯藥,與這姜茶有些相沖。”
齊茹芸面上神色不變,嘴裏笑着說不巧,眼神卻狠狠在念瑤白皙的臉蛋上剜了一眼。
聽說那楚氏生在江南,肌膚白皙潤澤,念瑤随了生母姣好的容貌,肌膚也比自己白淨許多。
可幼年時,齊茹芸曾見過念瑤發過一次病。
那病控制住了便無生命危險,但嚴重的時候,身上便會起紅疹子,幾天才消退。
方才齊茹芸進來的時候本想着說不定齊澤會在,便動了心思想叫念瑤難堪,就叫墨煙去找了塊麻布藏在袖中。
可屋內并沒有齊澤的身影,齊茹芸暗自将袖中的粗麻布藏進去了些。
一旁的墨玉吩咐下人給齊茹芸上茶,便瞧見了桌上多出來的一只瓷碗。
“诶,這兒何時多了碗棗子?”墨玉下意識的問旁邊的伺候的小丫頭。
念瑤呼吸一滞,連忙随便尋了個由頭來,“咳咳,一直都在啊,昨兒齊澤叫人用這碗送了冬棗過來,你當時沒在便不知道。”
墨玉聞言狐疑的又看一眼,念瑤擔心她繼續追問,心虛的喊她出去煎藥。
可不知怎的,齊茹芸也開始盯着那只瓷碗。
“芸兒?”
念瑤試探着開口喚她,她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笑着跟念瑤說起家常來。
只是齊茹芸聊得都是詩詞歌賦,要麽就是女紅針織,句句不離姑娘家應當做的事兒。
念瑤已經極力照顧這個妹妹的話題了,可說了半天還是話不投機,氣氛越發的尴尬。
偏偏齊茹芸是個沒眼色的,無論念瑤怎麽示意自己并不想繼續聊下了,可她就是坐着不走,念瑤總不好直接攆人。
墨玉不在,端茶遞水的事兒便由屋裏的小丫頭負責,才剛端上來的茶盞,正要給念瑤遞過去,便被齊茹芸搶了先。
“我來吧。”說罷齊茹芸笑盈盈的接到了手裏,便要給在床上的念瑤端過去。
也不知是她鮮少做這種事兒還是手沒拿穩當,眼瞧着念瑤就要接到手了,茶盞‘啪嗒’一聲掉在床邊,摔成了幾瓣。
暗黃色的茶水噴灑出來,有一部分還濺撒在了念瑤的胳膊上。
“哎呀!”還沒等念瑤出聲,齊茹芸已大叫一聲撲了過來。
齊茹芸慌亂着拿出帕子便要替念瑤擦拭胳膊上的水,“姐姐可燙着了,都怪我都怪我!方才沒拿穩當……”
她一邊擦一邊道歉,誠懇小心甚是自責。
聞聲而來的墨玉看一眼便明白了狀況,因着擔心念瑤,顧得上尊卑用胳膊直接将齊茹芸跟念瑤隔開來。
“你們這群不長心的丫頭,端個茶都端不好,還能有什麽用?!”墨玉着急替念瑤将外面的衣袖褪下,又着人拿了湯婆子過來将被褥暖熱。
好在天冷,茶水早便放溫了,念瑤只是濕了衣袖跟一部分被褥,并沒有燙傷。
念瑤看着站在一旁滿臉自責齊茹芸,雖也有些惱了,可想想她年紀還小,許真是不小心的,便微微嘆了口氣。
“芸兒下次可要當心些,換成了熱水,自己個兒也容易被燙傷的。”
她語氣已沒了方才的耐心,再不想跟齊茹芸耗下去,“今兒便不怪你了,你先回去吧,這兒叫下人來收拾就是。”
齊茹芸愧疚的恨不得親自去替念瑤收拾被褥,聞言如蒙恩赦,垂眉低頭,連連道歉幾遍後這才離開。
等才出了院門,齊茹芸臉上的神色随着越走越遠,漸漸沉了下來。
原本要回房的路,在中途卻轉了方向去到了後園子裏。
瞧着私下無人,齊茹芸這才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來。
她将袖中的錦帕掏出來,從裏頭掏出了一小塊粗麻布,随後厭惡嫌棄的将粗麻布丢到了地上。
“去,撿起來找個地兒燒了。”
墨煙低着頭連忙去撿,撿到手了卻有些猶豫,“二姑娘,您,您不會真用這個去替大姑娘擦拭了吧。”
聞言齊茹芸立即變了變色,“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齊念瑤的丫鬟呢,怎麽了?你還想拿着這證據告狀去?”
墨煙連忙慌亂的認錯,“奴婢不敢,奴,奴婢就是擔心萬一大姑娘真的出了事兒……”
“呸,我又不是真想害她。”齊茹芸此刻的臉色跟方才判若兩人。
“再說了,上次她在外面發病不也一樣救回來了嗎?這回在家裏,能有什麽事兒?況且有你詢問我的份兒嗎?快燒了去,別叫人瞧見。”
“……是。”
如今尚在冬天,園子裏頭竟是些枯木,墨煙拿出火折子将粗麻布的一端點着,才剛燃了一半,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死丫頭,點燃了就行,趕緊扔到土裏,快點。”
那粗麻布方寸大小,眼瞧着就燒完了,墨煙應下後随便扔到了花壇中,小跑到了齊茹芸身邊。
腳步聲越來越近,齊茹芸連忙整理了表情,迎了上去。
“芸兒?你怎麽在這兒?”
見來人是齊钰,齊茹芸松了口氣,而後盈盈俯身,“見過大哥,我方才去看瑤兒姐了,才從那邊過來。”
齊钰聞言詫異的看了過去,他還不知道齊茹芸什麽時候跟念瑤關系這般近了。
“巧了,我也才聽聞瑤兒得了風寒,正要去瞧瞧她,她怎麽樣了?”
齊茹芸眉眼露出幾分擔憂,“聽着聲音仍有些沉悶,看來要過兩天才能大好了,大哥快過去吧。”
齊钰嗯了一聲,正要走卻想起來回齊茹芸的住處并不經過園子。
但想想他這個小妹一向喜愛傷春悲秋,看着枯木杈子都要感慨萬千,便不再多問。
另一邊,齊茹芸前腳剛走,後腳念瑤便開始覺得身上不自在起來。
起初只是胳膊有些發癢,念瑤便覺得是剛才被水淋了,可她叫墨玉替自己換了身衣裳後,症狀卻沒有絲毫的減輕,甚至開始擴散到了全身。
意識到不對勁,念瑤連忙讓墨玉拿常備的藥過來,又叫小厮去喚府醫過來。
僅僅半盞茶的功夫,掀開念瑤胳膊上的衣袖,已經能看見上面起了紅色的疹子。
好在上回念瑤在外面發作過一次後,府醫郎中又煉制了一份新的特效丸藥給念瑤,可以先壓制片刻。
她這邊吃下藥症狀減輕了一些,那邊兒府醫已經被請到了。
“寧大夫,我們姑娘這次可還是那病發作了嗎?”墨玉守在一旁,擔憂的問道。
寧大夫剛把完脈,“嗯,不過幸好那丸藥先壓制了片刻,否則便又要起幾天的疹子才算完。”
“可是您不是交代絲綢一類不會有事嗎?”念瑤怪道。
寧大夫老神在在的寫下藥方,撫着胡須點頭,“嗯,這次自然是姑娘又不留神碰到了旁的材質。”
“可我家姑娘都沒出過門,一應用的也都是平日裏的舊物啊。”
寧大夫聞言,蹙着眉又替念瑤把了一次脈,細細探查了周遭的物件,随後肯定道:“确實是姑娘碰到了什麽。”
正分辨着,齊钰也到了。
齊钰瞧見府醫也在連忙過來問怎麽回事兒,念瑤将方才的事兒說了一遍後,齊钰下意識的想到了方才碰見的齊茹芸。
可齊茹芸年紀比着念瑤還要小兩歲,齊钰怎麽也不敢想齊茹芸會故意來害念瑤。
她平日裏本就甚少跟念瑤來往,更別說來探望了,而且莫名出現在園子裏,種種跡象都顯得齊茹芸很是可疑。
“走水了——後園子走水——”
齊钰正要将他遇到齊茹芸的事兒說給念瑤,外頭驟然接連響起呼喊聲。
“走水了?”
齊钰驚得站了起來,念瑤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連忙叫人過來問話。
“園子,後園子走水了,發現時候已經燒到長廊上了。”一個小厮慌慌張張的回話,說完便拎着水桶去跑了過去。
好在念瑤的院子距離長廊有一段距離,齊钰叮囑念瑤先提前收拾好,看情況不對随時準備出府後,便也匆匆跟着下人們過去搶救。
念瑤才剛舊病複發,還有些傷風,墨玉一面擔憂她再次受風,一面又怕那火勢控制不住燒過來,焦急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念瑤喝下的湯藥起了作用,她這會兒只覺得渾身酸軟乏力,勉強撐着起身換好衣裳。
“墨玉,你去外頭瞧着,要是勢頭不對,便叫人先從後門出去。”
念瑤聲音微弱的吩咐道,随後拿起一顆冬棗放進嘴裏,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主仆倆急躁的熬了半刻鐘,終于聽見有小厮過來傳話火勢已經滅了,念瑤提着的心瞬間放了下去。
“可有人受傷?父親回來了嗎?”
那小厮剛救火回來,臉上還黑乎乎的一片,但卻很是高興,“有幾個小厮有些微微燙傷,其他人無事,老爺才剛回來,就是,就是二姑娘她……”
念瑤一怔,“芸兒怎麽了?”
“也不知為何,二姑娘正好就在後園子裏,是距離最近的人,原本是能跑走的,可走到長廊時火燒斷了上頭的架子,正好砸在了二姑娘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時間推遲到晚上九點~屆時評論掉落紅包。
接檔文《嫁給有病暴君後》《病嬌太傅住隔壁》戳專欄求預收~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