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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很薄, 平日裏總淡淡的模樣叫人看了便心生懼意,現下彎起一個弧度來,才算有些暖意。
可這抿唇的動作, 偏偏叫人忍不住的遐想, 像在回味方才的味道一般。
念瑤臉熱的很,不知怎地竟大起膽子洩氣一般擡腳踩在了齊澤的腳上。
她力氣小, 踩上去于齊澤而言不值一提,可卻仍叫他有些詫異。
小姑娘是真有些惱了。
意識到這一點, 齊澤心下一跳, 勾起的唇角也漸漸平複。
他任由念瑤踩着,不躲不避, 一面貼近了些,在念瑤耳邊低沉的道:
“莫惱, 我這就走,瑤兒明日可要記得去上課。”
潮熱的氣息撒在念瑤耳邊, 害她禁不住一顫,再擡眸望去, 齊澤已迅速擡起身來。
正好墨玉在外面再次問了一句,念瑤目光無奈挪了回去。
“進來吧。”念瑤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 輕聲道。
“姑娘怎自己換的衣裳?那群丫頭當真不留心。”
“不怪她們, 是我沒叫進來。”念瑤搓搓臉頰,緩了一緩。
聽念瑤這般說, 墨玉這才沒去訓斥丫鬟們,但看念瑤仍有跟昨晚一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忍不住有些擔憂。
“方才老爺叫人過來問姑娘可是病了,奴婢還沒回呢。”墨玉說着, 替念瑤又披上一件外衫,“雖姑娘說沒事,也沒發熱,但奴婢瞧着還是有些沒精神,不知是不是昨兒累着了,要不還是請府醫過來把把脈吧。”
念瑤身子微微一僵,連忙飲茶掩飾自己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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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叫人回了爹爹,只是昨兒沒睡好,無甚大事,叫他放心。”
“那姑娘可要多歇息幾日,奴婢提前去替姑娘給先生請假。”
墨玉言罷,念瑤便想應下,可腦子卻想起了齊澤臨走前叫自己明日不要忘了去上課。
其實便是自己不去,父親跟先生也不會怪她,可是……
可是念瑤一想到齊澤今日竟是越發的大膽,便一陣陣心顫。
她才不是怕齊澤,念瑤不服氣的心道。
反正明兒去了碧桐院,上課時有先生在,下學了還有墨玉陪着自己,齊澤再怎麽大膽也不會當着別人的面有什麽動作。
“咳咳,今兒早些歇息就是,不必請假了,我明日照舊過去上課。”
墨玉只得應下來,而後去叫人回了齊伯奉。
第日。
碧桐院中的冬青樹仍舊蒼翠,晨間的風卷起念瑤的的裙角,叫她忍不住打了個戰栗。
此刻院中只有她與齊茹芸,自打上次走水事件後,念瑤便很少見到齊茹芸,即便是見到了,她也捂着手,不與自己說話。
可今日自打念瑤進院後,齊茹芸的目光便時不時落到她的身上。
現下見念瑤被風吹的打哆嗦,更是十分體貼的上前。
“瑤兒姐姐身子弱,要不先進去吧,想來先生也會體諒瑤兒姐姐的。”
她聲音仍舊如從前一般淡漠,說出關心人的話來分外違和。
念瑤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卻實在親厚不起來。
自打上次之後,念瑤便瞧出來了,這丫頭跟她母親李氏是一般的人,外頭看着平和安穩,裏子卻是個心思重的。
而且這心思還可能不是什麽好的。
“這原是府上多年的規矩,四月天了,我無妨的。”念瑤淡漠的回了一句,不經意朝旁邊挪了挪,跟她拉開了距離。
這裏是自己家呢,她實在不願在家裏還跟人虛與委蛇。
齊茹芸見念瑤這般刻意冷淡她也不惱,轉身便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而後在沒人瞧見的地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來。
看啊,齊府的大姑娘是多麽驕傲明豔的一個人啊。
可你越是驕傲,之後便越是痛苦。
她已經與呂天涵商議妥了,只等兩日後皇後娘娘的壽宴上動手。
齊念瑤并不熟悉宮裏的地形,到時候只要自己稍做引導,将她引導呂天涵提前準備好的院子裏頭就行了。
不知道這朵明豔的海棠花,在受到呂天涵那樣的纨绔弟子折辱後,還願不願意活下去。
想到這裏,齊茹芸笑意更深了,活不下去最好,死了她更滿意。
念瑤怎麽也沒想到,齊钰今天居然請假了。
她本想着上課時有齊钰在身旁,齊澤定然不敢任意妄為,也必定不會問她自己究竟是何想法。
但眼下先生布置了功課後,便按照往日的習慣出去後,便再次只剩下了她與齊澤單獨相處。
有了前車之鑒,念瑤屬實擔心與他單獨共處一室。
屋內爐火已經被搬走了,可仍舊比外頭暖和,墨玉擔心念瑤冷熱交替不舒服,便将夾棉的褂子替她提前褪了,只着了單衣束腰襦裙。
線香徐徐燃着,氤氲在念瑤的身側。
即便她只是坐着,卻仍能看出玲珑有致的曲線來。
齊澤手中的筆頓了頓,将一張寫好的宣紙放置到了一邊。
卻沒想到他十分簡單的一個動作,落在一直偷看着他的念瑤眼中,惹得她顫了顫。
“咳咳,你……先生一會兒就回來。”
她語無倫次的一番話齊澤卻聽明白了意思,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念瑤才說完,便意識到是自己有些反應過度,可也已經來不及了,齊澤的笑聲在耳邊淺淺響起,她臉再度浮現出了一層桃紅。
這下手裏的字也寫不好了,念瑤幹脆将筆擱了下去,氣呼呼的轉過頭不去看齊澤。
屋外無非就是棵十幾年如一日的冬青樹伫着,再怎麽也看不出個花兒來。
她看了一會兒,便覺得沒意思,只是心裏頭仍舊虛着,生怕齊澤拿這事兒來取笑自己,幹脆硬着頭皮幹坐着。
……
屋內越發的靜了,她原想齊澤或許會有什麽別的動作,或者問自己話,但卻沒有。
周圍只有念瑤的呼吸聲,她坐了會兒心裏的氣兒也消散了些,便忍不住的想要回過頭偷看一眼。
畢竟自己的字還沒寫完,主要是為了這個,才不是去看齊澤的!
這般替自己解釋完,念瑤這才慢騰騰的轉過頭去。
她的目光先掃在了案牍上,毛筆仍舊老實躺着,可原本寫了一半的宣紙卻不知去了何處。
“你方才也說先生一會兒就回來,再不趕緊寫完,定要罰你了。”
齊澤沉沉的聲音響起,念瑤詫異看過去。
只見自己寫了一半的宣紙上,另一半已被齊澤用同樣的小楷續寫滿了。
“怎麽字體你也會仿?”
近一年的相處,念瑤當真越發覺得自己撿回家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好像樣樣都會一些。
“不會。”齊澤頭微低看着筆尖,“只是瞧你寫字久了。”
他與自己攏共一起上了月餘的課,念瑤聽完先是感嘆齊澤學習能力強悍,之後怔了怔有些臉紅。
自己平常寫字時,從未注意過齊澤,照他這樣說來,想很早便看了……
那種心思,原來很早前就有了嗎?
“好了。”
齊澤的話打斷了念瑤思緒。
寫滿了的宣紙遞到了念瑤眼前,“旁的都給你補上了,只是名字最能展現一個人的字跡,你來寫吧,”
“莫要被先生發現了罰你抄書,那我可又要多寫不少字了。”
“多,多謝。”
念瑤輕聲道,“你放心,便是先生發現也只會罰我的。”
齊澤眸中笑意深了些,他看着念瑤纖細白皙的手腕搖了搖頭,“罰你與罰我有什麽區別,總歸我替你寫就是了。”
小姑娘平日裏走路遠了都要不舒服,被罰抄書還不知道累成什麽樣呢。
“咳咳。”宋霖先生一聲輕咳。
兩人同時轉身做好,念瑤拿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後,忍不住側眼看了看。
她早已沒有半分後悔撿齊澤回家了,甚至有些慶幸自己能做那個夢境。
畢竟他早些來的話,從前自己抄的書,就有人替她分擔了。
念瑤心裏莫名欣喜,可卻不敢細細去探問自己,便把緣故歸結到了這上面來。
往年皇後娘娘的壽宴是不大辦的。
一來大魏的皇帝只是呂家的傀儡,至于後宮,不過是呂家為了防止皇上暗中勾結大臣,随意挑選的民間女子。
那所謂的皇後娘娘也只是邊陲小縣縣令之女,根本不值得大辦。
二來之前都不是整數,便也沒人在意。
可今年不同,今年是皇後娘娘三十歲整數壽辰,也是呂少陽接手朝政做的第四十年丞相。
朝中的人雖說名義上是替皇後娘娘過壽辰,實則卻是沖着讨好呂少陽去的。
今日齊伯奉親自來了趟碧桐院,跟幾個孩子說了這番話。
可念瑤聽完齊伯奉跟她說完這些後,便沒了興致。
“爹爹從前不是從來不與呂家有往來嗎?”
“嗯。”齊伯奉側目看了眼另一邊的齊澤,“只是他這次已皇後的名義下的旨意,不能不去”
“我也去。”齊澤眉間蹙起,淡淡道。
念瑤聞言心中一驚,她不知道早年呂少陽見沒見過齊澤,這樣明目張膽回宮,難道不怕被認出來。
齊伯奉同樣面帶憂慮,怔了怔便叫齊澤單獨叫了出來。
“我這次來只是知會下幾個孩子,殿下還是小心為上。”
齊澤卻毫不在意,目光隔着窗戶掃過裏面端坐的小姑娘。
“無妨,他從沒見過我不說,而且本就想借機進宮一趟見見我那不成器的皇侄兒。”
齊澤的年紀并不比皇上大幾歲,可名義上卻只是正經的皇叔。
齊伯奉聞言也只敢點點頭,依言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小學雞·澤日記:周一 晴 今天替媳婦兒寫了作業,媳婦兒一定愛慘我了。
腸胃炎反複,又不好意思請假,前幾天只好少發一點上來。
但是!我今天終于不拉肚子了!我好了!我又可以粗長了!(掐腰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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