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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齊澤的那一剎那, 念瑤甚至有些恍惚。
上一次這樣在白日裏見到齊澤,應該是在幾個月前了,之前她竟是沒發現齊澤臉頰更瘦了。
“咦?”墨玉遠遠也瞧見了齊澤, 她揉揉眼睛, 還有些不可思議。
“怎麽齊澤公子忽然回來了,也沒聽門房過來通報一聲姑娘。”
此時齊澤也發覺了念瑤, 轉身踱步而來,這時念瑤才發覺齊澤的身側跟着個宮人打扮的随從。
“早通報了。”念瑤躲過齊澤的目光, 沖墨玉囔囔道。
“啊?”墨玉愣了愣:“今兒奴婢可一直跟在姑娘身邊呢, 什麽時候的事兒奴婢怎麽沒瞅見。”
先前齊澤離開時,齊府上下通知的是齊澤要回家幾天, 因此墨玉并不知道齊澤便是那位帶兵入城的晉王。
念瑤看着越走越近的齊澤,并不打算與墨玉解釋, 而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上前幾步行禮。
“見過晉王。”
話音落地, 墨玉反應都還沒反應過來,齊澤已經先蹙起眉頭來。
他一雙大手有力的拖住了念瑤的胳膊, 言語間有些不悅,“你與我之間何須這些虛禮。”
念瑤順勢起了身, 讪讪看了眼齊澤身後的宮人。
她雖不曾入宮過, 可也知道宮裏規矩多得很,齊澤如今以王爺身份而來, 她自然擔心旁人說閑話。
“荊四同老三一樣,是從前我身邊的人。”齊澤淡淡解釋完,看着仍舊有些拘謹的念瑤,清了清嗓子。
“便是在宮裏大殿上,你也該如何便如何, 我的人自然……”齊澤才要說念瑤是他的人,不需要像任何人低頭,可硬是頓了頓,才接着道。
“咳咳,往後與從前一樣就是了。”
他方才的話雖未說完,可周圍人也明白是什麽意思,就連荊四也都可以側目看了眼念瑤,心道這位往後了不得。
念瑤自然也聽到了,她臉頰立刻微熱起來,慌裏慌張的點點頭,卻仍是不敢直視齊澤。
而方才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墨玉此時瞪大了眼睛,張着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麽先前無依無靠的孤子忽然間就成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了?
“奴,奴婢……”墨玉磕磕巴巴了許久,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念瑤颔首刻意躲過齊澤的目光,想想齊府上下從前都是見過齊澤的,雖齊澤嘴上說與從前一樣就好,可若當真連下人都放肆起來,怕是要落人口舌。
“墨玉你去通知府裏人,往後稱呼不可與從前一樣,都喚做殿下就是了。”
墨玉連忙點了點頭,緊張又膽怯的跟到了念瑤身後。
要知道這可是傳說中從鬼門關回來的晉王,她怎麽也不敢再同往常一樣随便。
墨玉又想想自己從前還多次嫌棄過他,便覺得脖頸上冷飕飕的。
好在齊澤并未在意她,只是看着念瑤執意如此,無奈的笑了笑。
只要念瑤高興,他便高興,
齊澤名義上是來齊府借住的,可宮裏頭的人面對新主子是半點也不敢怠慢,各個都等着讨好齊澤。
內務大臣連夜間竟是将齊府的後院廂房塞了個滿滿當當,無論是書房還是寝房,都按照宮裏頭的标準修繕,就連禦廚都帶了兩三個過來。
齊伯奉索性将整個後院都騰了出來給內務府折騰,平日裏有什麽朝政上的事兒大臣們都要過來,他自己倒是省的跑腿了,也樂的清閑了些。
可齊澤與皇上不同,與從前的呂丞相更不同。
呂少陽尚且還喜好金銀玉器,整日奢靡,可齊澤從前是受過磋磨的,因此從前對付呂少陽的那些在齊澤身上都不奏效。
再加上齊澤辦事比呂少陽狠辣的多,內務府的人各個陪着小心辦事,卻看不見齊澤的笑臉,只覺得比從前更謹慎辛苦。
“昨兒送過去的琉璃盞殿下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叫人擱到了一邊。”內務府的總管皺着臉跟掌司王英訴苦。
總管嘆了口氣咕咚咕咚灌了幾口茶,“那可是難得的寶貝,本來打算過年再獻給呂……呂賊來着的。”
王英六歲就送進宮裏頭做了太監,如今年逾五十已經做內務府掌司做了十年,一直沒有晉升的機會,現下同樣滿臉的憂愁。
“你說咱們這新主子到底喜歡什麽玩意兒呢?總也沒見過能叫殿下十分滿意的東西,我這心裏頭總是懸着。”
摸清楚頭上這些主子們的喜好,是他們宮裏頭做奴才最為重要的生存技能。
只有這樣,他們這些人做事才能更加安心,否則總會害怕哪一點上出了叫主子不開心的差錯來。
總管點點頭,贊同道:“我也一直心裏頭慌着,可殿下金銀玉器不喜歡,吃食上也沒見過有什麽特別的喜好,就連平日裏頭的習慣,也只有殿下身邊原來跟着的幾個太監知道,咱們總不能去問他們吧。”
王英略有些酸意的啐了一口,“荊四他們那群人整日裏頭連個屁都不放,問了也沒用……哼,眼下不是正熱着呢嗎?走,咱們去趟冰庫。”
“冰庫能有什麽好玩意兒,大人咱們還是歇歇……”
“主子們的心思本就不好猜,咱們只能日日留心着,什麽物件都要試試。”
王英雖五十歲了可依舊頭發烏黑,說完,便親自拎着食盒去了齊府。
“殿下,這是南邊鵬城頭前兒叫人孝敬的文仙果,這果子耐熱不耐冷,還容易壞,因此北方不常見,奴才頭前叫人冰着,今兒拿過來殿下嘗個新鮮。”
王英谄笑着便要親自端到齊澤前頭,可才剛走進幾步,便被荊四攔了下來。
王大人瞥了一眼荊四,這才松了手。
“嗯,知道了,擱下就行。”
齊澤看也沒看那食盒一眼,倒是擡頭瞧了眼,“從前怎沒見你來過?”
王英連忙回道,“從前是總管過來的,奴才叫王英,只是個小小的掌司,今兒總管不得空,這才叫奴才過來。”
這可是在主子面前露臉的機會,王英流利的說完,卻只等到了齊澤淡淡的一聲嗯。
“你下去吧。”
王英看了眼還冒着冷氣兒的文仙果,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卻沒有膽子張口。
“是。”
等王英失落的出來後,外頭太陽正毒,他瞬間便出了一身的汗,便想着躲在陰涼下走路。
他正失落着,拎着食盒垂着頭走路,一個不小心便碰上了個人。
王英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這在宮裏時萬不可能犯的錯,可如今出了宮方才又碰了壁,便有些失神。
等王英擡頭瞧見被他撞着胳膊的人後,立刻愣住了。
眼前這姑娘生的比宮裏頭的主子都要美,以他只聽過說書的水平,只能說這是從畫兒裏頭走出來仙女。
等王英回過神,撲通便跪倒了地上。
“姑娘恕罪,奴才,奴才該死。”
念瑤雖說也是個大家姑娘,可哪裏見過一點不對就說自己‘該死’的奴才。
看着他吓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念瑤便知曉這一定又是來找齊澤的。
“你起來的,我沒事兒。”
王英連忙又磕了幾個頭,“奴才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叫你起來就是沒事兒。”念瑤有些不滿的蹙眉。
王英這才小心翼翼的探探頭,縮着身子站了起來。
齊澤雖在齊府處理公務,可不知是不是他吩咐過了,那些來找他的人都從後院的側門進來,因此念瑤這邊兒從未見過旁的人,也清靜很多。
看着王英,念瑤便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是去見齊……晉王殿下的?”
王英點點頭,“奴才來給殿下送東西,可沒得殿下的歡喜,出來後奴才便垂着頭,這才撞了姑娘。”
念瑤看着王英手裏精致的食盒,忍不住彎了彎眼角,“你們帶了幾個禦廚過來還不夠啊,怎麽又送?”
“姑娘有所不知,這是南方的新鮮果子,咱們這兒不常見。”
念瑤對那食盒其實并不怎麽感興趣。
雖內務府送的新奇東西齊澤總叫人給她送過來,可是自半月前,她便甚少見過齊澤,只偶爾在清晨時看見微微開着的窗戶。
念瑤知曉齊澤剛剛拿到實權一定很忙,她一開始還沒怎麽在意,可時間久了,便忍不住的去想齊澤在幹什麽?
念瑤瞥眼後院的方向,出聲問道。
“他沒要?”
王英沮喪的搖搖頭,“倒是叫擱哪兒了一些,只是沒見滿意,對了,這盒子裏還有一些,方才撞了姑娘,這些算是送給姑娘給您陪個不是。”
內務府裏除了奉主子們的,剩餘下來的只要不多,便都是他們這些人說了算。
王英感念着方才念瑤不與他計較,而且他雖是個沒了根兒的太監,卻也對生的這樣好模樣的仙女忍不住的親近。
念瑤才要搖頭,卻見王英已經固執的将食盒放到了墨玉身邊。
“這合适嗎?”
王英讨好的笑了笑,臉上的褶子皺巴着,“只是幾個而已,無礙的。”
念瑤看他堅持,這才點頭叫墨玉收下。
其實齊澤一直沒少叫人往她這兒送東西,吃的用的觀賞的都有,可念瑤也同樣不是喜好金玉一類俗物的人。
至于吃食上,許是念瑤母親便是在南方長大的緣故,念瑤跟着也口味偏甜一些。
正巧這文仙果便是南方的水果,味道軟糯清甜,冰過之後在夏日裏頭吃口感格外的好。
食盒裏攏共剩下了四五個,念瑤飯後本是随意嘗嘗,結果對了口味後竟是一個也沒剩下。
晚間念瑤睡下,老三等屋內的燈熄後,才緩步走到了齊府後院。
雖已經半夜,可齊澤依舊沒有休息的意思,他低頭看着案牍上的奏折,揉着揉眉心。
“今日送去的可見着有喜歡的?”
老三颔首,想了想道,“殿下送去的倒沒見姑娘說好,只是下午時姑娘碰見了內務府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文仙果又名無花果。
前幾日出差,接下來一個月應該就沒事兒了,恢複日更,麽噠。
本章節評論掉落十個紅包,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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