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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奶嬷将齊家豪從李氏的手裏搶過來時, 他白嫩柔軟的手背上已經通紅。
而李氏卻似是壓根沒有注意到一般,悲傷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她死命掙紮着想要再過去,哭嚷着喊家豪的名字, 可惜家豪此刻眼中只有膽怯與陌生。
齊伯奉嘆息一聲便先讓奶嬷帶家豪出去等着。
“你也看到了, 家豪如今被照顧的很好,也不需要你。”齊伯奉冷着臉走了過來,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盡快離開。
李氏流着眼淚死命的搖頭,“是他沒認出來。”
“認出來又如何, 我早便說了, 你的心思德行來教導家豪,将來只會誤導他, 如今我是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才将你送到別莊,要是你在執意下去, 休書也并非不能寫。”
齊伯奉是個刻板的人,認定的事兒便會比任何都強硬, 李氏自然也知曉他的脾性。
可是如今李氏當面聽到他提到休書,心裏還是禁不住的酸楚。
她的娘家沒有權勢, 要是被休了父母絕對不會收留她,白白将她養在家裏。而她也早沒了再嫁的資本。
“伯奉……”
李氏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緩緩起了身, 紅着眼看了看屋外被奶嬷抱着哄的家豪。
“當真沒有一絲情意了嗎?”
昔日裏,她也曾視眼前這個男人為自己一生的良人, 她小戶人家出身,一開始只渴求能在齊府安穩做個側室。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便的想要更多,也漸漸的忘了自己一開始也不過是齊母在世時随意選來的添房。
李氏眼睛紅腫着,幾乎是祈求着他的憐憫。
可是齊伯奉卻還是轉過了身, “你放心,我會叫別莊的人好生侍奉。”
冰冷的語氣再也不複從前的溫存,話音落地,李氏頹然癱到了椅子上。
李氏目光漸漸有些呆滞,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怎麽忽然就被厭棄到了這般地步。
就連自己的親生孩兒都認不出來自己。
她絕望的看着仍在哭鬧的齊家豪,長嘆了一聲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那我能再去見一面芸兒嗎?”
“她做的事兒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不也不再會認這個女兒,你若是要見自己去就是了,我會叫人跟着你,到時候看完了再送你回去。”
齊伯奉說完後,驟然身後竟是響起了一陣笑聲。
待他轉頭便看見李氏正譏笑着看着自己。
“伯奉啊,你是不是只認那個狐貍精生的女兒這一個孩子啊,嗯?呵呵……什麽夫妻情分,這些年來,你根本沒将我視作你的妻吧。”
她譏笑着等着看齊伯奉窘迫,可齊伯奉卻大大方方的直視了過去,沒有絲毫猶豫。
“看來你一直對眉兒有怨意。”
“難道不是嗎?”李氏聲音尖銳起來。
齊伯奉微微嘆了口氣,踱步到了門口後,才嘆道:“我待幾個孩子都是一樣的。”
言罷,齊伯奉不願與她多說半句話轉身離開了,這次之後,恐怕他不會再見這個相伴十幾年的妻子了。
看着齊伯奉走遠的身影,李氏坐在堂內在一衆小厮注視下再次哭了出來。
他說他待幾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可待她呢?
她這輩子在齊伯奉心裏永遠都比不過那個已經死了許久的楚柳眉吧。
想到這裏,李氏藏在袖中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
這日,簡太傅與幾名大臣與齊澤商議過政務後才要離去,卻忽然被齊澤喊住留了下來。
待其他人都離開後,齊澤才擱在筆,嚴肅正經的站起了身。
簡玉林這些年來忍辱假意拜在呂少陽門下,暗中又冒着生命危險聯系齊澤,早年還曾做多齊澤的老師。
可他雖有這些功績,在齊澤回京後反而更加的遵循禮制。
他年紀大了便特赦坐着回話,見齊澤起身連忙也跟着站了起來。
“太傅,我有一事不太明白。”
齊澤比方才還要鄭重的開了口,簡太傅花白的胡須顫了顫,蹙起沒緊張的問道:“可是城外呂少陽有什麽消息了?還是殿下這幾日朝政上有何不同的見解?”
“與這些都無關。”
齊澤搖了搖頭,“我一直視您為師,唯一的長輩……我聽說上門求聘需要家中長輩親自一同前去,否則便是沒有禮數……”
他一本正經的語氣,絲毫不像在開玩笑。
簡玉林愣了愣才弄明白了齊澤的意思,而後竟是忍不住笑了出聲。
“殿下,您是王爺身份,若是看上誰家的姑娘,只需要宮中下旨即可,不需要像民間那般禮數繁瑣。”
“只是下旨就行?”齊澤不可置信的問道。
看着朝堂上殺伐決斷的晉王忽然間跟情窦初開般的樣子,簡玉林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簡玉林無奈的點了點頭,“是的殿下,下旨後禮部會替殿下籌備好一切送到那姑娘府上,再找監天司擇良辰吉日便可大婚。”
齊澤聽完這才若有所思的沉靜下來,片刻後擡起了頭。
“煩勞太傅替我拟旨。”
簡玉林詫異的看了過去,要知道現在京中各家有姑娘的都盯着齊澤的後院呢。
“不知殿下看中的是誰家姑娘,是有意許側室還是……”
齊澤沒有半分猶豫,目光灼灼。
“本王要娶齊院長家的大姑娘齊念瑤為晉王妃。”
一直住在齊府的晉王忽然已府邸修繕結束的名義搬走了。
三日後,一隊宮人帶着吏部籌備的滿滿兩車的聘禮帶着聖旨到了齊府。
賜婚的旨意是以宮裏小皇帝的名義下的,齊伯奉收到旨意時也有些詫異。
他雖早便知道齊澤的意思,卻沒想到他動作會這般的快。
朝臣接旨時需要所有家眷一同接旨,傳旨的宮人宣讀結束後,卻遲遲不見齊伯奉叩首接旨。
“齊大人?”宮人好心提醒了一句。
可齊伯奉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眉間蹙着像是在思索什麽。
他曾說過,念瑤與齊澤的身份懸殊,即便晉王有意于她,只要念瑤不同意,他便會護着念瑤。
齊伯奉緩步走到了念瑤身邊,“瑤兒若是……”
齊伯奉話還沒有說完,念瑤已猜到了父親的意思,紅着臉頰輕輕點了點頭。
見念瑤這般反應,齊伯奉這才安下心來,眼中浮現出了暖意,慈愛的在念瑤肩頭拍了拍,而後才鄭重其事接下了聖旨。
“姑,姑娘,這怎麽就,就忽然給您跟晉王賜婚……”
回去的路上,墨玉還有一些不敢置信。
念瑤紅着臉揉着帕子垂眸,“我也沒想到會這麽突然。”
三日前齊澤的晉王府邸修築好了後,他便直接搬了過去。
念瑤原還想着是政務繁忙,齊澤便招呼也沒跟自己打便離開了,哪知道竟忽然有了這道賜婚的旨意來。
她甚至還想了下次見齊澤一定要好好質問他為什麽突然離開……
等回了屋內後,念瑤還沒用晚飯,墨玉便先出去叫人張羅了。
誰承想屋門大開着,齊澤便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落到了窗臺外。
才剛坐下的念瑤立即驚得站了起來,連帶着掀翻了桌上的茶盞。
茶盞落地的聲音引來了外頭伺候的丫頭,那丫頭連忙走了進來,“姑娘小心些。”
念瑤掩飾着自己臉上慌亂的神色,清了清喉嚨後道:“嗯,你收拾完便下去吧。”
“是,姑娘若有什麽事兒叫奴婢。”
念瑤胡亂點着頭,而後臉熱着看了一眼已經空蕩蕩的窗外。
“咳咳,你收拾完先下去吧,我想小憩會兒,墨玉傳飯回來了叫她先等等。”
“诶。”
待丫頭離開後,念瑤看着門關上才算松了口氣,可還沒等她回頭,身後便忽然傳來一陣溫熱。
“你,你要吓死我了。”
念瑤嗔怪着捶打着齊澤的胸口,臉上卻紅紅的帶着羞怯。
“無事,他們發現不了。”齊澤沉聲解釋着。
念瑤靜了靜立即想到了什麽,忽然哼了一聲,“你也沒跟我說一聲就直接走了。”
齊澤反手握住了念瑤的手,狹長的眼中微微帶着歉意,“不是,我是聽簡太傅說男女大婚前一個月不能見面這才走的。”
他說完,抓着念瑤的手緊了緊,深深嗅了嗅。
“可是我後悔了……比上次離開還要想你……”
齊澤想想上次厲害将近一個月的時間,都不禁懷疑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這次僅僅三天,他便已經克制不住想要見念瑤的沖動了。
“只是旨意已經下了,朝臣們知道後便一定會盯着的,只能先這樣見你。”
齊澤柔聲解釋着。
可是念瑤的眉間卻仍舊沒有舒展開,一雙小手在齊澤的手心不停的掙紮着。
“可,可也有點太突然了。”
她喃喃說着,“今兒去領旨時候吓了一跳,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兒。”
齊澤低沉笑了出聲,在念瑤的鼻尖點了點,“有我在能出什麽事兒?便是把你送到漠北去,我也陪你一起。”
聞言念瑤連忙搖頭,“那不行,咱倆都不要去。”
才剛說完,屋外便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怎麽把門關上了?”
“墨玉姐姐,姑娘方才說她要小憩會兒這才……”
念瑤身側的溫熱忽然消散,齊澤松開了她的手,沉聲問道:“你還沒用過飯?”
“嗯,才剛叫人去傳飯。”
齊澤摩挲着她一縷發絲,“那你叫人将飯送進來,我陪你吃。”
言罷齊澤便轉身先躍到了院落中。
念瑤紅着臉想要拒絕,他卻已經聽不到自己說話了,只好先叫墨玉送寄哪裏。
墨玉聞聲而入,等丫頭們将飯菜擺放好後,念瑤又頂着墨玉疑惑的目光讓人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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