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波瀾·信任(3)
郗非寒終于吐完,季節剛打算伸手去包裏掏濕巾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滿臉好奇的甄小陸。
“你怎麽還沒走?”邊問邊取出濕巾去給郗非寒擦嘴。
“嘿嘿……”甄小陸抓抓頭發笑了兩聲,跑上前幫忙扶着郗非寒,“我是來幫你忙的。”
季節點點頭,也懶得去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既然有人要來幫忙,她自是求之不得,正愁着待會兒沒人開車呢。
收拾好郗非寒,三人搭乘電梯下到一樓,剛走到大堂支恺就迎了上來。
“看來你是幫不上我的忙了。”季節看着甄小陸說。
“誰說的?”甄小陸一把打開支恺伸過去拉她的手,直接無視他繼續往前走。
支恺锲而不舍,三兩步追上來,湊到季節身邊大獻殷勤。
“嗨,季節小姐,不知道小生有沒有這個榮幸,給您和您的未婚夫當一回司機呢?”
季節差點沒忍住笑場,這話說得,真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點點頭,她沖支恺笑了笑,“好啊。”自己送上門的免費司機,那就不用白不用了,而且做好事是會有好報的,就當日行一善了。
支恺滿臉感激地沖她作揖拜了幾拜,樂颠樂颠飛奔出去開車了。
“節姐姐。”甄小陸不滿地大喊。
季節抿嘴一笑,剛要開口勸甄小陸兩句郗非寒卻又開始不老實了,推攘着非要自己走,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制住他。
“這真的是致遠總裁郗非寒?”甄小陸問得有些懷疑,平時那樣玩世不恭、高高在上的風流人物,私下裏竟是這副模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季節看看郗非寒下巴上那些短而密的胡茬,笑答:“如假包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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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門,支恺剛好把車開過來,泊車的服務員遞過來郗非寒車子的鑰匙,季節接過放進包裏,然後和甄小陸一起把神志不清的郗大少爺扔進後座。
甄小陸死活要跟季節坐後座,支恺嘴皮子磨破了都沒能讓她動容,最後還是季節勸了幾句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坐到了前面副駕。
車子開了二十分鐘的樣子就到了,支恺幫着季節把郗非寒扶進電梯,梯門剛合成一條縫的時候甄小陸突然發出一聲大叫,然後沖回去狂按上行鍵。
“節姐姐,等等我……”只可惜她還未喊完就被支恺抓着衣領拎出好遠一段。
“死大肥,你放開我!”甄小陸掙紮着大聲吼。
支恺對于她的扭打完全不予理會,加快步子把人拉到車邊塞進去,動作幹脆利落,然後自己坐進去果斷将車門落了鎖。
“你要帶我去哪兒?!”甄小陸看着車窗外的路況,車子并不是開往她家的方向。
支恺從後視鏡裏瞟了一眼氣急敗壞的人,嘴角往上翹了翹,吐出兩個字,“算賬。”
“算賬?算什麽賬?”她的賬還沒算完他哪裏冒出來的賬?
“那什麽勞什子海龜博士的賬。”答得直言不諱。
甄小陸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支恺并不答話,專心開車。
甄小陸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言行,終于想到是誰在她背後捅刀子,心裏對某個無良老板的恨意更上一層樓。
********
新的一天開始,季節把兩人份的早餐端上桌子,郗非寒剛好收拾完自己從盥洗室出來,看到她微微咧嘴笑了笑,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進椅子。
她把調好的蜜汁檸檬水放到他面前,“喏,解酒的。”
郗非寒端起來仰脖子一口氣喝到底,把杯子放回桌面,他問,“我昨天晚上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惹你生氣嗎?”
不該說的話?哪些話是不該說的?芮七夕算不算?不過,她又為什麽要生氣?
想着他大少爺昨晚上借酒撒瘋,折騰得她愣是一晚上沒合眼,季節故意道,“你說你愛我。”
本以為郗非寒反應會很大,哪知人家聽了竟然很認真地朝她點點頭,“我的确很愛你。”
“咳咳咳……”好吧,惡人自有惡人磨,被牛奶嗆到算她活該。
郗非寒憋着笑抽出兩張紙伸手過去替她擦拭,待她緩過勁了開始說正事,“休息夠了就來公司上班。”
“你打算給我安個什麽職位?”季節撐着下巴望向郗非寒,從她離開思路那天起他就時不時打電話催她去致遠上班,她倒是好奇,像她這樣要學歷沒學歷,要資歷沒資歷的,難不成又走關系混進致遠去當個化妝師?
郗非寒端起牛奶喝一口,看着她笑,“總裁秘書怎麽樣?”
“那你的吳秘書咋辦?”難不成他還想一個人配用兩名秘書?
“這個你別管,她自有她的去處。”
好吧,不管就不管,有事情做就行,她其實早幾天就休息夠了,要是再閑下去恐怕一輩子就這樣懶散過去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一,季節去致遠報道,跟在郗非寒身後走進致遠大樓,本以為會像當初第一次進思路那樣被公司裏全體女性職員進行目光轟炸,卻沒曾想一路上竟是安然無恙,雖也收到些目光,但都是好奇的,探究的,無所謂的,并沒有事先預想的仇視或妒嫉。
直到坐進總裁辦,季節都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那些女職員會如此平靜,要知道,郗非寒除了花心之外可并不比紀司念差一分半毫。
等等,花心,終于抓住了這兩個關鍵字。
一個專情的男人會吸引許多異性的眼光,一個花心的男人亦會吸引許多異性的眼光,不同的是,女性通常會希望得到前者的回應,必要的時候甚至會主動出擊,而對于那花心的後者,她們則抱着望而卻步的态度,只希望他的花心不要殃及到自己。
搞清楚這一點,季節無比感激郗非寒的花心,她原本已經做好了被仇視、被孤立的準備,卻沒曾想事情壓根就沒有她想的那麽糟糕,從第一天上班的情形來看,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事實證明,致遠的日子确實比思路好過千萬倍。
因為總裁辦公室獨立設置一層樓,平時除了彙報工作的高管外基本不會有什麽人出現,大多數時間裏,季節能見到的就只有郗非寒,兩人随意慣了,沒外人的時候直接把公司當家。
做的工作和在思路時相差無幾,算得上得心應手,致遠的員工對她這個空降的總裁秘書也挺和善,她天天跟着郗非寒同進同出也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
季節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誤以為是老板情婦了,不過無所謂,別人愛怎麽想怎麽想,她管不着,也不在乎,她只要能找到打發時間的事情做就可以了。
難得周末,郗非寒自是要出門潇灑快活,季節同往常無數個周末一樣,待在家裏和鍋碗瓢盆為伍。
紀芸蓮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剛把廚房的衛生打掃完,紀芸蓮說給她和郗非寒織了毛衣,千叮萬囑讓她今天一定抽空過去拿。
紀芸蓮向來有午睡的習慣,去早了怕打擾,季節便在午飯後找了本小說翻着看,等到兩點方才收拾東西出門。
離得不遠,半小時就到了,季節付完車費轉身便看到了停在露天花園裏的藍色R8。
不禁搖頭笑得有些澀然,老人家還真是用心良苦,只是恐怕要讓她失望了。
走上臺階按門鈴,響了兩聲門就開了,雖早有準備,卻沒想到開門的人會是紀司念,看到對方的時候,兩人俱是一怔。
深呼吸一口氣,她擠出一絲笑意同他打招呼,“紀總。”
喊完才發覺有些不合時宜,他早已經不是她的老板,再用這個稱呼,感覺有點怪怪的。
不過倒是都無所謂了,如今這種不尴不尬的關系,她也不知道應該怎樣稱呼他,與其花心思重新去想一個,還不如脫口而出來得自然。
紀司念的視線從她身上掃過,看到她頭發的時候定住不動了,眸內的不快淺而易見。
他就那樣握着門把擋在那裏,似乎沒有要讓她進去的打算,她也不急,低垂下視線專注盯着鞋尖,兩人一言不發在門口僵持着。
曾有多少次也是這樣的情景,她按門鈴,如若開門的是他,她勢必會被關在門外,然後再按,若開門的還是他,她還得再按,如此反複,一直要等到紀芸蓮來開門她才能進去。
那個時候她總是笑容燦爛地喚他“司念”,如今場景重現,同樣的地方,相同的人,她卻不敢再叫那兩個字,怕一出口便會将她強壓在心底的思念牽扯出來。
好一陣,客廳裏傳出紀芸蓮的聲音,“司念,是小節來了嗎?”
“嗯。”他發出一個單音算是回答,這才側過身把她放進門。
紀芸蓮滿臉慈笑地沖她招手,“丫頭,快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紅棗千層糕。”
季節把手裏包裝精致的盒子遞過去,“蓮姨,這個海參你收着。”
紀芸蓮接過去,歡笑之餘難免責怪,“都說了多少次了,人過來就行,怎麽又買東西?”
季節趕忙解釋,“不是買的,是公司一個客戶送給非寒的,我和他都用不上,自然就拿過來孝敬您老人家了。”
紀芸蓮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手伸到她頭發上來回撫摸,帶着些許疑惑開口問:“怎麽把頭發燙卷了?劉海也不留了。”
季節擡手去抓了抓兩周前剛燙的波浪大卷,笑得極為燦爛,“是不是變成熟了?非寒總說我以前的發型太幼稚,像個中學生。”
話音剛落,原本坐在另一張沙發上埋頭看書的紀司念突然站起身,他什麽都沒說,擡起腳步徑直往樓梯的方向走,經過季節的時候,視線又掃了一下她的頭發,顯得有些深邃難懂。
紀芸蓮望着樓梯上紀司念的背影,輕聲問,“小節,你現在是在致遠上班?”
季節點點頭,“嗯,我現在是非寒的秘書。”說罷從茶幾上的盤子裏拿起一塊千層糕咬一口,繼而閉起眼睛慢慢咀嚼,臉上盡是滿足的表情。
這個味道,這種滿足,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她的生活軌跡裏出現過了。
紀芸蓮嘆氣,這個樣子的季節讓她沒來由一陣心疼,心疼之餘難免回首往事。
對于這個憑空多出來的幹女兒,紀芸蓮向來都是喜歡的,心喜她的伶牙俐齒,欣賞她的執着,感動她的堅持不懈。所以就算當年她并不贊成早戀也沒有阻止季節去追紀司念,反而還時不時出手幫她一把。
每次見到自己兒子被纏得抓狂,而季節卻滿臉無害的一口一個“司念”追着滿屋子亂跑,紀芸蓮就覺得歡喜,那個時候她時常會想,如果能一直這樣纏下去,或許真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緣。
後來的很多年季節沒有再來過,起初很長一段時間紀司念頹廢得不像樣子,天天早出晚歸在外面晃蕩,誰勸都不聽,成天只想着怎麽找季節。後來的某天他喝得伶仃大醉,回家抱着她反複念着同一句話,“媽,我想她。”
那是紀司念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季節,然後他就振作了起來,沒多久便和芮七夕在一起,然後出國留學,再然後訂婚,九年間仿若徹底将季節遺忘了一般。
芮七夕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打心眼裏把其當女兒疼,當年兩個小輩出國前确定戀愛關系她吃驚不已,本想反對,但自己兒子的脾氣她是最為了解的,他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再次見到季節是兩年前,以她另外一個兒子女朋友的身份來拜見她這個家長,仍舊親切地喚着她蓮姨,整個人卻是從內到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于過往只字不提。
對于郗非寒和季節的事情她倒并不是有多反對,不管季節選擇和誰在一起都是她的兒媳婦,但郗非寒性子太野,很難沉下心來經營一份感情,心思也完全不在季節身上,這樣兩廂耽擱着,未必是好事。
上次紀司念打電話讓她去思路頂樓照顧季節,原以為兩人已經在一起了,卻沒想還是僵持着。
思及此,紀芸蓮難免嘆氣。
将最後一塊糕點送進肚子,季節睜開眼睛,“蓮姨,怎麽了?”
“小節,你和司念不是已經……怎麽七夕又懷了孩子?”看到報紙的時候她還覺得是謠傳,可那天芮七夕回來吃飯卻是親口承認了。
季節讪讪笑了笑,又伸手拿了一塊紅棗糕,咬一口吞下去,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回答,“蓮姨,我跟他沒什麽的。”過去沒什麽,現在沒什麽,将來也應該不會有什麽。
這年頭,又沒哪條法律規定一個男人只能跟一個女人上床,你還能要求誰對你負責?再說了,又不是封建社會,上床代表不了什麽。
如今她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妄想獨占他的季節,不會因為他吻一下芮七夕就郁悶得三天萎靡不振,他要訂婚、要結婚、要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她都能夠坦然接受,雖然每每想到心裏還是會痛,但只要他過得好,于她來說便是幸福了。
至于她自己,如無意外,在不久的将來應該會和郗非寒結婚,然後辭掉工作相夫教子,如果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也許會開家咖啡店,也或者是花店,平平淡淡地走完人生的後半部份。
“小節……”紀芸蓮還想說什麽季節卻另外起了話題,“蓮姨,你不是說織了毛衣嗎?快給我看看。”
紀芸蓮看着她滿臉期待的表情,就什麽都問不出口了,只得嘆着氣回房間去拿衣服。
毛衣自是讓人喜歡的,季節把兩件衣服折好放進袋子裏便起身告辭,哪知道紀芸蓮卻硬是拉着不放人,說難得來一趟必須留下吃晚飯,她推脫不了只得留下。
結果飯還沒上桌子紀芸蓮就被芮七夕的電話叫走了,說是吐得厲害,想吃酒釀丸子。
于是,煮了一半的晚餐只得由季節接手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 呃~~抱歉,隔這麽久才更,因為最近換了工作,忙得天昏地暗,沒什麽時間碼字~~~真的非常抱歉~~~
開坑這麽久,我今天才發現季節貌似光煮飯給郗大少吃了,紀大人好像從沒享受過這等福利,于是~~~呵呵~~~我能說我又想碼H了嗎??呵呵~~~河蟹傷不起啊~~~
關于季節的頭發,我下一章會解釋,今天實在來不起了,明天還得早起上班~~
細心的親應該能發現本章最後幾段寫得有些牽強,實在是我的眼皮子在打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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