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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穎可沒發過這類意思不明不白的狀态,她的朋友圈裏也是一些交情不深的人,看到這個最多也就點個贊,并不會有興趣去深究。而她也不在乎有沒有朋友關注自己的動态,一直都這樣不是麽?可是眼下,她心裏隐隐又想要得到些什麽評論,希望是來自某個人的……

可是等了很久,她回到家,洗完澡準備上床睡覺,也沒等來想要的評論,哪怕是一個表情。嗯,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想要一句什麽評論。

呵呵,她如今的心情,簡直跟江白之前的某幾次如出一轍。如果她能夠理解江白當時的心境,那麽現在也算是感同身受了。

既然沒有等到,算了,早點睡吧,或許是那個人還沒有看見呢……

江白當然看見了,這句話同樣道出了她的心聲。現在,她的心裏一點都不平靜,應該比廖穎要亂一些。

她刷朋友圈的時候本來也準備發一句心情,沒想到忽然跳出來廖穎的狀态,說的話竟然和自己要說的一個意思,索性就停下來,盯着這句文字看,什麽都不想,一直看一直看,沒有點開評論。

當天晚上,兩個人都沒怎麽睡好,幾乎一整夜都心事密布。

廖穎在後半夜的時候熬不住慢慢入了夢,但是夢裏也不平靜。夢境裏,屬于某個人的不甚清晰的臉,同樣看不清楚的嘴不知道說了什麽,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跑,不停地笑。突然,畫面一轉,那人松開她,朝她揮手,緊接着轉身,離開,只留下瘦削的背影。她站在原地,想伸手,伸不了,想開口,喊不出聲,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着急,失落,無措……

相較于廖穎睡夢的淩亂,江白就簡單得多,一直失眠到了淩晨兩點,才淺淺睡了過去……

那天之後,江白又隔了幾天沒有去吃花甲粉,也不和廖穎聯系,倒是時常忍不住偷偷地關注,方式一是看廖穎的動态,二是看她餓了麽上的訂單,每天增加了多少單生意,這樣就能知道她一天忙不忙,生意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很不好,感覺有點猥瑣,可是沒辦法,她忍不住。但是讓她再經常去吃粉去見廖穎,她卻又生生忍住了,硬是不去。

真是個矛盾的家夥!

接下來的日子,江白的的确确是開始忙碌起來,和導師越來越頻繁地聯系,偶爾還要約同組的同學一起去找導師,當面讨論,争取在12月初把論文題目定下來,然後慢慢開始收集素材定出大綱……

這段時間內,她家裏也沒有放棄勸人大業,依舊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地,隔三差五來個電話,不厭其煩地讓她仔細再考慮清楚,是不是考教師。另外,她家人也不是只關心這麽一件事,畢業實習的事也是有上心的。

這天下課剛回到寝室,江白接到父親的電話,煩悶的心情湧上來,郁悶的表情挂上來,接通:“爸?”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高不低,不揚不抑:“小白,我跟你大伯聯系好了,他說可以在柳州那邊幫你找實習單位,回頭你自己打電話問清楚,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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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臉色變了一下,語氣強擠出來的歡欣:“好,知道了!”

江爸爸這次明顯只是為了女兒實習的事來的電話,其他別的什麽也沒說,囑咐了幾句注意天氣什麽的,就挂了電話。

江白一臉的迷蒙,看着身邊的室友,

“洪爺,你們實習單位聯系好了嗎?”

其他幾個人聽了,一陣無語。

“小白,你爸爸好急呀,明年三月才開始實習诶!”

“唉!我也是醉了……”

洪爺看看她,擡手拍拍她的腦袋,也不知道是安慰還是損,

“小白,你要是不想去你爸爸找的單位,可以報學校安排的呀!”

“卧槽,洪爺你贏了,學校找的那麽坑,簡直了,咱們班除了考試那些,應該不會超過三個人報吧……”

“……”

不知道別的大學是不是這樣,反正這所大學就是。以前聽畢業班的學姐說起過,有時候逛學校貼吧也能獲悉一二。學校不知道跟那些實習單位簽了什麽條約,就跟把學生賣給人做苦力一樣,不知能拿什麽樣的好處,反正學生是什麽也不會撈着,大部分還得倒貼,實習了也跟沒實習過一樣,沒什麽意義。

洪爺這個提議無非就是說說而已,調侃一下江白,她相信江白還不至于腦子抽,放棄好好的實習機會去報學校給的那些坑人的單位。

只可惜,她想得還不夠深。江白腦子雖然不抽,可她心思不純呀!這麽一句玩笑話,她竟默默記在了心上……

雖然忙,江白還是抑制不住泛濫的思念,兩個星期之後,出現在後門奧克。

現在是十一月中旬,天氣已經算冷了,風也慢慢刮了起來。江白慶幸出門前特意加了件衣服,還是凍得她發抖。進了小吃城,看見裏頭挺火爆的場面,花甲粉店前幾乎坐滿的人,江白眼睛閃了好大一下,走過去。

依舊只有廖穎一個人在忙,嬌小的身影在廚房中忙碌,手速極快,外面坐着的客人一半以上都已經吃上了美食,有一小部分桌上空着,坐着等。

江白不禁對廖穎又是佩服又是心疼。

像這樣的場面,即便請了人專門負責點單,恐怕也忙不太過來,而廖穎一個人,顧及了店裏的客人,還能空出時間去送外賣,不得不令人側目且贊嘆。也正因為這樣,江白對她更是心疼。

生意雖然經營得像模像樣,可是看那人身上那麽薄薄的一件外套,松松垮垮盤在腦後拿個夾子夾着的長發,隔了兩周不見即使加厚了衣服也不見厚一些的身板,她的心裏就揪着疼……

廖穎忙得不行,只在轉身間隙意外瞥見櫃臺外站着的人。先是驚喜,然後是別的。江白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本就遠超他人,經過許多的經歷,許多的思量,許多的糾結,江白的影子是怎麽也揮不出她的腦海了。

這些日子,她的糾結困惑不比江白的少。可是,由于店裏生意逐漸步入軌道,她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整理自己的心緒。心頭那些纏成一團的東西一時也解不開,索性就放在一邊,算作逃避。

而眼下,心頭團團的中心正直勾勾站在不遠處,直勾勾盯着她瞧。她再是平靜的心境,也做不到十分淡定,心跳開始亂節拍。

“小白,你來了,吃粉嗎?”

“呃,嗯,我今天打包吧,你這裏生意興隆,都沒位置了呵呵。”

兩個人,一個強裝鎮定,一個心思微妙,卻都以平常的口吻和語氣開啓對話,不陌生也不算熟稔,旁人看來,就是老主顧的關系,再無其它。

廖穎的表情因着江白這話頓了一下,先是轉身把蔥花往鍋裏一撒,然後又回過頭來,

“你可以等一下的,就快有人吃好了。”

這是老板娘在留人呢,江白再怎麽傲嬌也不會不領情,跟着對方的視線扭頭看看,果然有吃得差不多的人,也就不推辭:“那好,我先站一下,你忙你的。”

“嗯。”

兩個人自上回麗麗意有所指的一通話之後,還是更久以前,因為什麽事情之後,就沒有表現得像朋友過。今天也一樣。

沒有像朋友不單止表現在言語對話,更表現在肢體動作,就連往常一些習慣性的舉動,也沒有再出現。

就好比現在,江白把雙手插在衣兜裏取暖,腰背挺立站在廖穎櫃臺前,神色不算悠然,不算嚴肅,沒有掏手機出來玩,更不再撐着手肘巴在櫃臺,對裏邊忙活的人進行熱火朝天的騷擾。

對此,廖穎老板娘感到莫名的失落。

在廖穎滿腹心事接着忙活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依然是叫外賣的。她快速接起來,一手抓着手機聽,一手拿紙筆記錄,動作利索,語速也快,極有效率地确認了點餐送餐的所有信息。

江白看着老板娘快速挂了電話,又轉回身去裝粉,三下兩下乘好,緊接着把新的錫紙包放上去煮着,然後端了裝好的粉出來,一樣一樣,有條不紊又節省時間,看得她暗暗咋舌。

小穎這是練出來了呀,難怪只她一個人也能應付日漸火爆的生意。看來,當初自己的那個提議,有些多餘呢……

廖穎一直忙活着,沒辦法注意江白,也猜不出她的心理活動,給客人找錢的時候,就招呼她,

“小白,這邊好了,你過來坐吧。”說着彎下腰去收拾桌面。

客人意猶未盡地起身離開,江白看看廖穎,擡腳挪了挪,剛要坐下,臨了改了主意,

“老板娘,我還是打包吧,不坐了。”

頓時,老板娘的眼光一黯,抓着抹布的手也停下動作,擡起頭來看她,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

“呵呵,真的不坐嗎,你以前從來都是在店裏吃的,呵呵……”

對方似乎看不出她笑容的勉強,堅持着說:“嗯,我帶回去吃也一樣,你趕快去做粉吧,我等着。”

廖穎動動嘴唇欲要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只是點點頭,把桌子收拾好,轉身回了廚房。江白站在她身後,盯着她的瘦弱堅定的背影,卻看不見她唇角的苦澀。

廖穎的心情雖然大受影響,做粉的速度并沒有減慢,很快,江白的粉打包好了。從老板娘手裏接過袋子的時候,江白另一只手把錢遞出去。這樣的動作,于兩人而言,熟悉,又陌生。

廖穎沒有擡頭看江白的表情,無言地收了錢,說一句“慢走”,就轉回去忙外賣打包去了。而她轉身之後,江白并沒有立即離開,只見她掏出手機,給櫃臺上的本子拍了一張照,記下上面的外賣信息。

三份,很好。

好在廖穎的生意好了之後,又買了一臺電磁爐,兩臺同時用,煮粉做什麽都很快,可比通常錫紙所用的炭烤要方便且快速多了。

所以,江白提着自己的粉,站在那裏等了七八分鐘,三份外賣就被打包好。

廖穎一門心思又或者心不在焉地做粉,也沒有特意回身去看,不知道那個人竟然還沒走,轉身的時候很是愣了愣。

“小白你,怎麽沒走嗎?”

“嗯,等你。”

心跳又突突了兩下,廖穎竟是鼻頭一酸,剛要開口問“等我什麽”,聽到江白接下來那句:“這幾份外賣我給你送過去吧,反正我順路。信息我已經拍下來了,送完之後收的錢,我給你發紅包。”

江白話音才落,從老板娘手上搶一樣接過三份外賣,分了一袋子到另一只手,四袋子東西,沉甸甸的。

“我先走了。”

說完了,留下一抹燦然微笑,邁開大步子,離開。

身後的廖穎,心跳突突突跳了三下,鼻頭酸了,眼睛也一酸,心頭卻是漲漲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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