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銘城集團。

靳擇琛看着市場部拟定的下一季度宣傳方案, 忽然道:“下周一,讓齊叔準備召開一次股東大會。轉讓手續都處理好了?”

“都處理好了,随時都可以。”蔣楠從善如流道。

靳擇琛點點頭, 觎了他一眼, “還有事?”

“夏總來了, 說是有一個新的招标項目, 問您要不要參加。”

股份沒到手之前,靳擇琛獨善其身和人都不想與, 現在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倒是也不用在遮掩。

“請進來吧。”

蔣楠将人來了進來, 同時倒了一杯咖啡放到了夏思淼面前。

夏思淼現在看見咖啡都有一種厭惡感, 那種又苦又黏膩的感覺好像還纏在頭發上。

她看了一眼, 只是笑笑, 卻一直沒動。随後直接坐到靳擇琛對面, 修長勻稱的雙腿一翹,豔紅的唇自然勾起,單單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竟然她做的風情萬種。

“擇琛,我聽消息說臨大旁邊的那塊空地打算建個小型商圈,專門為附近大學城服務, 你有沒有興趣試試?”

靳擇琛雙手交疊着,談工作時他總是正襟危坐的, “銘城目前沒有做房地産這方面的打算,不過如果你想, 我可以幫你。就當是還阮東股份的人情。”

“看你說的那麽見外。”夏思淼臉上的笑愈發明媚, 忽然站起身直徑走到了靳擇琛旁邊。微微彎腰,齊腰的大波浪順勢滑到胸前。同時将手機相冊打開,“你不如先看看這片地, 然後在做決定。”

靳擇琛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下椅子,八風不動的拿過手機,垂着眸子整個人有些懶。

全是實地拍攝,把方圓五百米的建築都做了定位。他并不怎麽心動,手指滑動的有些快,直到劃過一個操場照片時,他手一停又劃了回去。

粘片聚焦在招标那塊地插的小旗子上,這應該是某個學校的操場,看建築應該是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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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操場的旗杆下,那模糊的人影才吸引了靳擇琛的視線。

一男一女靠的很近,兩人頭近乎貼在了一起。女生垂着眸子在看手裏的相機,而男生的目光卻全在女孩身上。

即使模糊,都好像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和諧。

靳擇琛神色一凜,唇線被抿成一條直線。

夏思淼像是絲毫看不出他情緒的變化,垂着頭看着照片,笑道:“這是臨大操場,距離這片空地步行只有十五分鐘。周末學生無聊,很适合被開發成商圈,是個不錯的投資。”

靳擇琛沒說話,眼睑低垂,眼尾下壓微斂。

“臨大操場修的還不錯,你看還是塑膠跑道呢。”接着,夏思淼聲音有些驚訝,像是才看到一樣,“唉,你看這坐着的兩個人,這女孩像不像沈小姐?”

夏思淼邊說,邊偷偷打量着靳擇琛的表情,見他似乎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又說:“不過好像都沒怎麽見到過沈小姐了,她最近在忙什麽,不如改天約出來玩玩?”

靳擇琛忽然冷哼了一聲,又很快的恢複了到了以往的狀态,好像剛剛的冷哼只是她的錯覺。甚至還有些懶散,“她啊……在家逗貓呢,沒時間出來。”

夏思淼愣了下,沒想到聽到的會是這樣的答案。不過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笑的有些敷衍,“沈小姐很喜歡小動物呢。”

“誰說不是呢,總愛招貓逗狗的。”靳擇琛的聲音有些淡,可聽到最後竟有些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

“我真的服了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兩個人吃完飯回家,蘇葳蕤還氣的恨不得沖過去大戰三百回合,忽然提高了聲音:“不行!我這就給我爸打電話,讓他把夏家的生意搶過來!”

她這聲來的又大又突然,路過的行人被吓了一跳,一臉莫名的看着她們。

沈安瑜笑了下,“你怎麽比我還生氣?”

“我就是見不得這麽——”蘇葳蕤氣的握了下拳頭,深吸了口氣,“哔——的人!”

“好了,為了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你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就去打擾你爹,生意場不是兒戲。”沈安瑜也不知道是哄她還是認真,說:“她下次再敢來,我就打她好不好。”

“好!!!”兩人剛好上了電梯,蘇葳蕤差點激動的跳起來,随後又上下打量了下沈安瑜,有些擔憂的說:“你這麽瘦,你打不打得過她啊?”

沈安瑜跟哄小孩似的,“我明天就報個跆拳道班,乖啊——”

“我覺得可行,”兩人打開門,坐在沙發上,蘇葳蕤又煞有介事的說:“把柔道散打也學一下,不行——”她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我這就去查靠譜的學校,剛好我爸也不放心我一個人,我們到時候可以一起練。”

說完,便風風火火的進了卧室,打開電腦開始查。

沈安瑜有些累的伸了下腰,拍了半天照片覺得自己快要散架,剛想洗個澡也上床躺一會。

沒想到卻接到了靳擇琛的電話。

說實話,看到他的電話時,心髒還是不自覺的有些抽痛,但卻又有一點塵埃落定的放松。

她深吸了一口氣,接通,但卻沒說話。

靳擇琛也沒說話,只有他平穩的呼吸聲順着話筒傳到耳邊,竟有種他此時貼在自己耳邊輕輕呼吸的錯覺。

到底還是沈安瑜先忍不住,她咬了下唇,聲音有些松,“是可以去辦手續了麽?”

那邊還是沒人說話,沈安瑜甚至覺得是不是信號不好,還是他已經挂了電話。

她将手機拿下來看了眼,看着正在通話的界面,有些不确定的叫了聲,“喂?可以聽到嗎?”

靳擇琛的呼吸聲忽然變得有些重,過了會兒才說:“你回來,我們談談。”

沈安瑜呼吸一滞,咬着嘴裏的細肉,眼睛看着桌上擺着的一盆多肉,視線卻有些飄。淡淡道:“沒什麽好談的。”

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

“那你回來,把你東西收拾走。”聲音很沉,還帶着些不耐煩。

沈安瑜撇了下嘴,還是有點難過。她吸了鼻子,“丢了吧,我不要了。本來……也沒什麽是我的。”

那些品牌方、銘城集團旗下公司、和不知道的誰送來的衣服、飾品,大批大批的,她幾乎都沒穿過,甚至連吊牌都沒拆。

總覺得那些珠光寶氣的東西穿在自己身上,別扭又不搭調。

就像她和靳擇琛站在一起,怎麽看,都不登對。

“自己回來收拾!”靳擇琛聲音沉啞,帶着不容置喙。“沒人閑着替你弄這些亂七八糟的。”

沈安瑜指甲狠狠掐了下自己手指上的肉,深吸了口氣,“那我明天回去。”

“今天。”簡短,卻又難以撼動。

“……”沈安瑜終于有些忍無可忍,剛想說“你愛怎麽處理怎麽處理,換套房子住都和我沒關系。”

靳擇琛的态度卻忽然有些軟了下來,“今天吧,我剛好在家。明天我要出差,阿姨家裏的孩子生了病,這兩天也走不開。”

意思就是說,你其他時間來,沒人給你開門。

她走的時候連鑰匙都沒拿,雖然還可以把鑰匙寄過來。不過也沒必要這麽矯情,回去收拾東西而已。

沈安瑜無聲嘆了口氣,“行,我這就過去。”

她走到主卧,敲了下門。

“唉,你來的剛好,進來看看。我覺得這家學校就挺靠譜。”蘇葳蕤正查跆拳道學校查的起勁,見她來了伸手叫她進來。

沈安瑜站在門口沒進去,只說:“我出去一趟。”

“幹嘛去啊?”

沈安瑜想了想,扯了下嘴角,“和前夫去過愚人節。”

蘇葳蕤:“……”你們這麽會玩的嗎?

沈安瑜沒有門禁卡,大門都是讓保安打開的。好在這裏住戶少,保安認人又厲害,一看就知道她是公館裏的那位。

保安立刻幫她打開門,同時臉上堆起略帶讨好的笑,“靳夫人又出遠門了啊,好久沒見您了。”

沈安瑜笑了下,沒說話。

她知道從今以後,這些靳擇琛給她帶來的“特權”、“光環”、“壓力”,這些無論她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都再也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沈安瑜站在大門外按着門鈴,高端的防盜系統隔絕着門內外的一切,觸手的冰冷像是順着指尖直接流進了心口。

不一會大門被打開,竟然露出了靳擇琛的臉,她愣了下,沒想到靳擇琛會親自出來。

靳擇琛側身,給她讓路。看她呆愣着沒動,皺了下眉,擡手拉她,“站那幹嘛,進來啊。”

沈安瑜下意識的躲了下,自己走了進去。

靳擇琛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下颌微斂。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沈安瑜站在玄關,看着仍好好擺在鞋架上粉色拖鞋,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

随即又無意間瞥到了衣架,那件已經落了不少灰的西裝外套已經不見,也不知道是終于想起拿去洗了,還是怎麽樣。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那件衣服的命運早就和她無關了。

靳擇琛看她站着沒動,微微彎腰将她的拖鞋拿下來,擺到了她的腳邊。

沈安瑜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低頭的彎腰的人,有些驚詫。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看到他向自己低頭。

靳擇琛看她還是沒動,皺了下眉,輕咳了一聲,“換上。”

這次沈安瑜沒再拒絕,再說她剛剛只是沒反應過,她并不想增加阿姨的工作量,将地板弄髒。

沈安瑜換上鞋,徑直去了二樓。靳擇琛跟在後面,竟難得的挑起話題,“南山餐廳那邊空運過來了一批活的長江刀魚,我們晚上過去吃吧。”

“不了,我收拾完東西就走。”沈安瑜頓了下,然後回頭。他們兩個差了兩級臺階,沈安瑜竟隐約比他高一點。和他對視時,眉眼微垂,終于不是仰視的角度。

“如果你一會兒沒事,我們今天就去把手續辦了吧。”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着,距離近到只要靳擇琛張開懷抱,就能把她抱進懷裏。

靳擇琛竟然先錯開視線,沈安瑜看了他幾秒,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無聲嘆了口氣,轉身去了衣帽間。

她那櫃子裏拿出了個大袋子,上面還帶着品牌方的logo。以前衣服都是成袋子成袋子往這送,沒想到有一天這袋子還能有這種用途。

結實,容量大,竟然還挺好用。

沈安瑜愣了下,開始把自己長穿的一股腦往袋子裏扔。

“怎麽把頭發剪了?”靳擇琛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斜靠在門邊上,正一錯不錯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或許是覺得現在的氛圍過于尴尬。他竟有些沒話找話的意味,“還挺适合你的。”

長度到鎖骨的梨花燙,蜜茶的發色,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多了些少女的甜。

靳擇琛不知怎麽,心頭像被什麽擊中了一下,麻麻的。

“……”才發現啊。

沈安瑜收拾東西的動作沒停,只是低聲道:“之前的……看膩了。”

又是長久的沉默,偌大的房間裏,只有收拾東西的輕輕落落聲。

靳擇琛忽然走進來,站在她旁邊,将她的手腕攥住,阻止了她繼續的動作。

“安瑜,我們談談。我覺得我們之間并不存在什麽太大的矛盾,沒必要非要像現在這樣。”他說的誠懇,目光坦誠,竟讓沈安瑜有種一切都是她任性妄為不講道理的錯覺。

沈安瑜忽然覺得很好笑,倏地她目光觸及到衣帽間最旁邊,櫃子第二次上。

這一層擺放的全是自從認識靳擇琛到現在,他送給自己大大小小的東西。大到價值千萬的鑽戒,小到一根吃完的冰塊棍。

一層一層,按照在她心裏的價值擺放好。最上面一層,露出來了一小角粉色的信紙。

沈安瑜也沒掙開他的手,只是微微墊腳用另一只手将那份信拿了出來。

靳擇琛見她不說話,忽然想到董旻皓那天說的。他眉頭微蹙,試探着說:“我和夏思淼真的沒什麽,那天只不過是順路,不小心打翻了香水,灑在了身上。”

他第一次解釋這種事,有些不習慣的僵硬。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終于開了竅,明白自己的老婆會介意這種事。不過現在她已經什麽都不再在意,她微微收回視線,這倒是提醒了她。沈安瑜眸子微斂,在看向靳擇琛時有些不加掩飾的厭煩。

對,沒錯,是厭煩。這個表情在她臉上看到的瞬間,讓靳擇琛心中一驚。

接着她就聽沈安瑜用一種近乎鄙夷的語氣說:“這些都和我沒關系了,但是拜托你能不能讓她不要總去煩我,你們的事不要牽扯到我。”

“我們沒事。”靳擇琛原本聲線略低的聲音此時微微上揚,又強調了一遍。随後眉心緊鎖着,終于發現了話裏的重點,眼尾斂起眼皮被壓出了褶皺,沉聲問,“她去找過你?”

沈安瑜不欲多說,他們之間的問題向來不是因為夏思淼。可既然說到這,不如把話全部說開。

她微微仰頭,純黑澄靜的眸子和他對視。靳擇琛竟感受到了些許壓迫感,一時竟被迫的和她對視。

沈安瑜唇瓣一張一合的,用慣常平和柔軟的聲音說:“靳擇琛,你那麽聰明,不會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吧。”

靳擇琛覺得自己腦子裏像是有根線被點燃,雖然炸出了炫彩奪目的煙花。

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沈安瑜趁着他愣神,将胳膊從他手裏掙脫開。面上仍保持着剛剛那種嘴角微微上揚的表情,直直的看着他。

雙手卻在微微用力,将手中粉色的信封撕成一條又一條,直至再也拼湊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靳狗:卧槽,我老婆剛剛是不是和我表白了?但好像有哪不太對啊……

周三都是早上更哈,晚上不用再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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