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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了兩年, 沒想到那家米粥鋪還開着,只不過米粥熬得更加稀了,一碗裏面幾乎看不見幾顆米粒。
歲歲卻喝得很開心, 小肚子都鼓了起來。
宋祁又買了一碟包子。那包子同樣的作風, 皮厚無比,裏面就一丢丢肉糜,除了長得像包子,吃着像饅頭。
他咬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凡間界的人們生活得比他想象地還要窮苦。
宋祁嘆道:“別吃了, 我帶你去這裏最大的那家酒樓,那裏總不能還是這般模樣吧。”
“不用,我喜歡吃這裏的。”歲歲咬了口包子, 混着米粥喝下去,很快把吃的一掃而盡,摸着小肚子打了個飽嗝。
宋祁捏了捏他的臉, 笑道:“你太好養活了。”
歲歲撐着下巴任他捏, 看着宋祁時那雙眼永遠亮晶晶的,他道:“當時師兄還想把我送人。”
“還好那家人沒要你。”宋祁抱起團子,走在街上,問道:“想買些什麽,糖炒板栗喜歡嗎?”
歲歲點了點頭。
師兄愛吃的, 他都愛吃。
買了一大堆東西, 玩到天黑,正打算回去時,卻在三千石階下,看到背靠竹林,閉眼等待的容钰。
宋祁看到他, 不知怎地有些心虛,想偷偷溜走時,容钰睜開了眼,定定地看着兩人。
歲歲護犢子似的摟緊師兄的脖子,怒目看着容钰,低聲道:“師兄別理他,我們走。”
容钰快步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皺着眉頭一直看歲歲,歲歲同樣瞪着他,兩人氣氛一觸即發,最後還是宋祁出聲打破沉默:“容钰,你來這裏是?”
容钰收回目光,控制着讓聲音緩和了些:“補天石在你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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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太突兀,宋祁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
容钰的語氣不是疑問,更多的是已經确認後的肯定。
宋祁警惕道:“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他邁步就走,容钰拉住他的手臂,沉聲道:“我沒別的意思,方便的話借一步說話。”
歲歲不幹了:“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麽我不能聽的。”
容钰默不出聲,表明自己堅決的态度。
“歲歲,你等我會兒。”宋祁揉了揉小團子的頭頂安撫,放下他跟容钰走到另一邊,只剩兩人時,容钰還不放心地設了個隔音結界,宋祁見歲歲氣鼓鼓地站在不遠處,朝他微微笑了下。
容钰道:“天道門對補天石有感應,我知道補天石在你身上。”
“對,在我身上。”宋祁也沒什麽好隐藏的了,看着容钰的眼睛,道:“所以你要拿回去?你打不過我的。”
容钰被他這句話氣得臉都紅了,但似乎礙于什麽,沒有像往常一樣計較,而是道:“我不拿回去,仙官說,補天石追随之人,便是天道門的門主。”
他這句話說得再稀松平常不過,聽在宋祁耳中卻猶如驚雷炸響,吓得臉都白了,連忙擺手道:“那我把補天石給你算了,我不要了,本來也就沒多想留着它。”
嘭地一聲,容钰單膝跪在地上,俯首道:“如今五國大戰,修真界也将卷入紛争,天道門尋門主三百年,還請門主盡快歸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宋祁快哭了:“你肯定認錯人了,我真不是,你別來找我,補天石給你就是了。”
他說罷就把補天石拿了出來,扔到容钰懷裏,拔腿就要跑,然而還沒出隔音結界,那兩枚補天石又飛回了他身上,無論他扔多少次,那補天石就跟狗皮膏藥似的,黏着他不放。
容钰慢慢站起身,眼眸低垂,長長的眼睫蓋住了其中心緒:“補天石認主,無論多遠,它都會找到你。”
宋祁握着補天石的手都在抖,這跟書裏的劇情不一樣啊,原文中并沒透露過原主是天道門的門主,直到原主自刎天道門的人都沒跟他接觸過。
或許......是因為寫的主角視角,所以沒有寫關于原主太多事?
宋祁在風中淩亂了。
緩過來後,宋祁收拾好心裏一團狼藉,啞聲道:“就算真如你所說,我也不可能管天道門的事,我只是玄真派的大弟子,其他都跟我沒關系。”
容钰神色複雜道:“我會想辦法讓補天石合二為一,仙官說到時候門主自會知曉緣由。”
“那就到時候再說。”宋祁推開他慌不擇路地跑了。
歲歲拉住他的手,擔憂道:“師兄怎麽了,他跟你說什麽了?”
“沒事,就閑聊了幾句。”宋祁彎腰抱起小團子,禦上劍頭也不敢回,心裏怦怦直跳,亂如毛團,心神恍惚地好幾次都差點從佩劍上摔下來。
回到玄真派後,宋祁把自己關在房裏,仔細研究起補天石。
他還從來沒有認真看過,現下才發現補天石上遍布奧妙的紋路,盯得久了眼睛生疼,但無論他怎麽想辦法,補天石依然分成兩塊,根本合不到一塊去。
房門從外面被敲響,歲歲小小的聲音裏滿是擔憂:“師兄,你睡了嗎?”
“沒睡。”宋祁愁得抓亂了頭發,但又不想讓歲歲擔心他,重新整理好儀态,把門打開了。
歲歲正捧着香噴噴的湯蠱,見到宋祁的神色後眼中的擔憂更重,進屋将湯蠱放在桌上,并沒提其他事,只是道:“師兄嘗一嘗,我去後山抓的野雞,炖了兩個時辰呢。”
宋祁心不在焉地舀了勺,還沒喝就說:“真好喝。”未了才喝進嘴裏,眼睛一亮,又道:“真好喝!”
歲歲笑盈盈地:“師兄若喜歡,以後每日我都給你炖。”
“那不行,再好吃的東西每日吃也膩得慌。”
宋祁自己喝一口,又喂歲歲喝一口,兩人一來二去的,将湯喝完了,宋祁撐着肚子倒在軟榻上,又恢複成心無旁骛的模樣,道:“還有多的湯沒?有的話給你三師姐送一蠱去吧。”
果然美食能讓心情變好。
天道門什麽的管它呢,等補天石真合二為一了再說,現在及時行樂方是正道。
歲歲不樂意地應了聲好,爬上軟榻給他揉肚子,看着宋祁兩眼放空的樣子,眼底笑意斐然:“師兄在想什麽?”
宋祁回過神道:“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阿九了。”
歲歲揉肚子的動作一頓。
宋祁續道:“你應該不認識阿九,他是......我朋友,救過我很多次,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每次覺得自己有些絕望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吧。”
歲歲低聲道:“那他肯定在師兄心裏很重要。”
“嗯......肯定的,雖說我對他了解得不多,但是我很信任他,如果現在他在就好了,他那麽聰明,說不定能給我出個主意。”
宋祁絮絮叨叨地開始向歲歲介紹阿九,說他的性格,說他的事跡,說他來無影去無蹤,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聯系他,每次告別都會覺得那是最後一面。
歲歲聽着覺得心底不太舒服,聲音悶悶地道:“師兄也可以跟我說,說不定我也能給你分析下。”
宋祁翻過身抱着歲歲,習慣性揉了把毛絨絨的小腦袋,道:“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煩,你的童年應該無拘無束、開心快樂的。”
小團子身體軟乎乎的,宋祁說着說着,困意襲來,就這樣抱着歲歲睡着了,而歲歲一直靜靜看着他,等他呼吸均勻後,身形一變,軟榻上坐起位紅衣少年,頭發松散地綁在腦後,一條頭繩穿過額前系着馬尾,落下兩條流蘇。
他低下身撐着頭,離得特近去看宋祁,這樣的距離下每根睫毛都清晰可見,甚至能感受到呼吸輕拂在臉上。
看了會兒,起身将宋祁抱了起來,輕輕放在裏屋的床上,再體貼地蓋上被子。
宋祁翻了個身,嘟囔道:“阿九......”
紅衣少年僵硬了瞬,見宋祁依然睡得很熟,才松了口氣,帶上門匆匆走了。
他得去弄清楚,容钰究竟跟他師兄說了什麽。
又過了幾日,胧月仙尊帶着他和邱鶴啓程準備出發去宗門論談大會。
這幾日裏宋祁都沒怎麽見到過歲歲,前天見到歲歲時他的臉色很不好,仿佛大病了一場,去問又支支吾吾地說沒事,這讓宋祁實在有些不想走,他很害怕歲歲會出什麽事。
邱鶴在他身後催促道:“師兄快上去吧,別讓師尊等久了。”
“哦,好......”宋祁再次回頭看了眼身後,依然沒見到那個小身影,只好失落地坐上了飛轎。
飛轎的速度不必龍骨飛舸,但身在輕巧,靈活性強,也不耗靈力,坐下三人綽綽有餘。
待人都上了來,胧月仙尊才發動飛橋,霎時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在自家管轄的區域內可以乘坐法器,但出了玄真派所管轄的領域,三人便換了輕騎,一路策馬往目的地趕。
一路上可見這邊人們的生活水平比玄真派管轄的區域好上許多,宋祁靠近邱鶴,問道:“這一片是哪家在管理?”
邱鶴也放眼望去樸實無華,在地裏種植的農民們,說道:“他們中的皆是藥材,這裏是藥宗在管。”
宋祁微愣,如今雖已過去大半年,但他卻連聽到藥宗這兩個字都會心生恐懼,只要想起傅清儀那個人,就會想起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惡魔似的魔咒缭繞在耳邊。
又走了大半日,天黑前到達一處小城,打尖住店。
坐輕騎趕路實在不太舒服,宋祁捏肩捶背得,只想吃些東西犒勞自己,但在師父面前他還不敢這麽放肆,只能默默忍耐到深夜,估摸着師父和邱鶴都睡着了,才拉開門,溜到後廚打算給自己下碗面。
卻沒想到後廚居然還亮着燭火,難道這古代,還有人跟他一樣有吃宵夜的癖好?
推開一條門縫,宋祁探頭看進去,只見大鍋竈前正站着位風度翩翩的紅衣少年,光看背影都能想象到時如何地風華絕代,就算是執勺的姿态也顯得特別優雅。
那背影實在太過熟悉了,宋祁睜大了眼,猛地推開門,顫聲道:“阿九?”
紅衣少年回過頭,豔麗無雙的臉頰在燭光下耀耀生輝,脖頸處的皮膚更顯白皙,他将最後一勺湯淋在碗裏,端過來放到桌上,微微笑着喚道:“仙君哥哥,趁熱吃吧。”
宋祁如身處夢境中,呆呆地坐到桌前,低頭看到那碗面裏還煎了個雞蛋,上面鋪了幾根油亮亮的青菜,光是看一眼就食欲大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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