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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靜靜看着他, 正在宋祁以為他會回答時,阿九搖了搖頭,道:“師兄, 我真沒事, 你要是抱一抱我,就什麽難受都沒了。”

“好。”宋祁伸手抱了下他,阿九的身體也很冷,他想起歲歲在冬日裏小火爐似的溫度, 不知怎地有些難過, 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要着急長大啊,當個小孩不好嗎?”

“可是我得保護師兄啊。”阿九低聲細語道:“我想成為一個,能讓你依靠的人。”

“哈哈哈, 那你可能會被壓倒。”宋祁拍了拍阿九的頭頂,道:“回去吧,邱鶴的事還得跟師父說, 诶, 對了,這幾天你看到師父了嗎?”

“沒有,我一直沒見到他。”

宋祁擡了下眉,嘟嚷道:“不會一直沒回宗門吧?”

他原本只是無心地這麽一說,回去一問胧月仙尊還真一直沒回宗門, 長老們對此閉口不言, 反倒也叫宋祁不要管。

沒過幾天,喬沉月做的那些事徹底為人所知,幾乎每個人都在讨論玄真派的三師姐,沒想到鬧得修真界不得不遁入凡塵的居然只是名女子。還有些陰謀黨懷疑,單憑喬沉月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做得這麽天衣無縫, 玄真派必然出過力。

又或許,玄真派其實才是幕後的主使,只不過眼看事情敗露,才不得不推一個替死鬼出來。

這套說辭宋祁早在降龍臺就聽那些宗主們說過一遍了,只是閑言碎語根本堵不住,在有心人的引導下,一傳十十傳百,這些懷疑漸漸定上案板,大家自以為找到了真相,仿佛玄真派就是做過這些龌龊事。

但玄真派底蘊猶存,任憑別的宗門怎樣構陷,也始終沒對玄真派造成實質上的影響,真正的敗落,從來都是從內部開始的。

這日門中例行每年一次清算功過,宗門裏無論是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都盡數到場,将手心放置在通天柱前,由執法長老一一測算其今年的功過得失。

宋祁站在通天柱前指導弟子們如何運轉心法,将靈力灌入通天柱中,一名去年才來的小弟子始終不會,很是躊躇道:“要不大師兄,讓下一個先測吧,我再到旁邊去練練。”

“無事,別害怕,你按我說的做,很快就完成了。”宋祁拉着小弟子的手,輕輕放在通天柱上,低念道:“你修的是清淨心經麽?跟我念,若是心有雜念,就閉着眼念。”

小弟子緊張得閉上眼,跟着宋祁念了遍所修功法的心經,靈力在他身體裏周游一圈後湧入掌心,又突然斷了。

他急得快哭了:“大師兄對不起,我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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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你很聰明的,以前剛來的小孩們我教了許久連靈力都運不起,你已經很厲害了。”

宋祁笑了下,那一笑讓小弟子慢慢放松了下來,閉上眼又念了遍心經,這次通天柱終于亮了。

上面因與果的顏色都很淺,無功無過,是個心境清明的孩子。

宋祁拿了牌子給他,道:“往裏面走,叫長老給你記下後,還能領糖果。”

小弟子接過牌子,眉開眼笑地進去了。接着後面那名等候多時的弟子上前,恭敬地道了聲:“大師兄。”

“嗯,流程都會吧。”

宋祁作了個請,那名弟子卻遲遲未動,低聲問道:“我能不能不測?”

“似乎不行。”宋祁彎了下眼睛,道:“不必緊張,無論結果如何,宗門都不會有任何懲戒,還會幫助你消掉因果。若是你執意不肯測,突破時就不知雷劫的威力會是普通的多少倍,毫無準備地突破,不是更加危險嗎?”

那名弟子咬了咬牙,道:“大師兄說得對,我測。”

他将手放置在通天柱上,片刻後通天柱上兩起一黑一白兩道光,成太極之狀旋轉收尾追随,那黑白的顏色明顯比前一位小弟子深上許多,在出現的那一刻宋祁使了個障眼法屏蔽掉周圍弟子的目光,道:“看來這位師弟你心中多有牽挂,因果較深,還得及時斬斷才行。”

曾經宋祁剛穿來時,玄真派也舉行過一次清算功過,他還記得當時喬沉月的顏色也是黑白分明,比這名弟子更要深上一些,當時宋祁并沒有個衡量的标準,以為也就深一點而已,如今再見眼前通天柱上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那名弟子忐忑道:“我這樣的,突破是不是會難上加難?”

“是。”宋祁回過神,規勸道:“你既入了修真界,就該了無牽挂,若是再如此,只會走上歧途,害得你自己。”

“是嗎......”那名弟子陷入沉思中,宋祁想起喬沉月,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現在你因果枷鎖還并不牢靠,解開跟別人牽扯下的因,果自然就淡了,但若是一直下去,或許真會對你的修為産生影響。”

“好的,謝謝大師兄,我知道該怎麽處理了。”那名弟子深深鞠了一躬,從宋祁手裏領下牌子,往裏面去了。

測完功過後已經黃昏時分,宋祁站了一整天小腿有些打顫,阿九來時正看見他坐在一旁揉腿肚子。

阿九走過去道:“師兄,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麽。”

“吃的?”宋祁很不争氣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美食,眼淚都快從嘴角流出來了。

阿九笑了下,道:“弄好了,回太華峰就能吃,但不是這個。”他拿出一個乾坤袋,替宋祁綁在他腰間:“是白韶從你這裏拿走的東西,魔道的跟他交了次手,瞧見是你的就順帶搶過來了。”

“這......”不提的話宋祁都快忘記自己新收的那只靈寵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問道:“白韶最近在忙什麽?”

他一直不來找他麻煩,宋祁心裏就越是不安,總覺得白韶在憋大招。

阿九道:“師兄放心,妖族最近同樣亂得很,白韶無暇顧忌其他,就算他來了,我也會替你把他打回去。”

宋祁嘆了口氣:“就沒有什麽法子可以解除靈寵印嗎?”

光是想象就能知道白韶有多想把他給宰了,他現在去抱主角的大腿還來得及嗎?

長老此時也收拾完功過簿子,出來時見宋祁還在,便笑問道:“祁兒還沒回呢?我今日登記時沒見着你的,還沒測嗎?”

“嗯,改天測,長老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來收拾。”

長老拍了拍他的肩,道:“所有弟子裏,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上次測功過,你可是弟子們中的最優,行吧,弄完後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別耽擱太晚。”

“好。”宋祁目送執法長老離開後,回身看向通天塔柱,目光沉沉。

他走過去,輕輕将手放在上面,通天柱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随後白光淡去,黑白分明的太極圖标出現在柱身上,黑色濃郁如墨,白色淡如雲煙。

阿九訝然道:“師兄,為何你身上的因果障這般重?”

宋祁收回手,太極圖标融入柱身中消失不見,他道:“我也就勸別人的時候能說得義正言辭些了。”

阿九道:“師兄要是在修真界混不下去了,就來魔道吧,魔道規矩少,沒修真界這些條條框框。”

“來魔道你罩着我嗎?”宋祁笑了笑,說道:“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就來找你。”那個時候,想必阿九會更加強大,他或許不會再懼怕神秘人的威脅。

清理完執法堂的冊子後,宋祁拖着滿身疲憊回到太華峰,推開門正見香噴噴的食物擺放在桌上,還被用靈力給溫着。

宋祁揉了揉許久沒有裝過食物的肚子,一不小心把真實想法說了出來:“你要是能給我做一輩子飯就好了。”

“我可以啊。”阿九噗嗤笑了聲,給宋祁盛了碗清湯,道:“先暖下胃,再吃別的。”

“喝了湯就沒肚子吃別的了。”雖這樣說,宋祁還是将湯接過來喝了。

他不是天生的修真者,做不到辟谷時肚子裏空空的感覺,加上嘴饞,就算不用吃東西,也還是保留了當凡人時的習慣,只是将一日三餐縮減成了幾日一餐。

阿九還是歲歲的時候也喜歡跟着宋祁一起吃吃喝喝,且什麽都能吃下去,但是現在的阿九卻并不吃東西,就撐着下巴給宋祁夾菜,面前的一杯熱茶甚至都沒怎麽動過。

阿九道:“師兄,我可能會離開玄真派一段時間,若是有事,你可以通過傳音玉牌找我,只要我在,随時都在。”

這事有些突然,宋祁都還沒反應過來:“魔道出事了嗎?”

“不,是我自己的私事,我想把我每月犯一次的老毛病治好。”最主要的是他若是有弱點,有顧忌,就徹底給不了師兄所謂的安全。

宋祁已經問過好幾次關于阿九“病”的事,這次估計阿九也不會回答他,便只是點頭道:“你做自己的就是,宗門暫時出不了事。”

阿九笑了笑道:“師兄,我走之前你能親我一下嗎?”

宋祁愣了下,随後搖了搖頭,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隐瞞自己的喜歡跟阿九做一輩子的師兄弟,自然不會答應阿九這般暧昧的請求。

阿九遺憾地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回來的時候,師兄可以告訴我關于你的秘密嗎?”

宋祁道:“你若是能平平安安毫發無損的回來,我或許會說一點。”

“那就一言為定。”

阿九笑的時候頗有歲歲的那股天真爛漫的感覺,看得宋祁都忍不住為之着迷,想多看他笑笑。

大概是被這樣的笑迷惑,等阿九走後宋祁才反應過來,阿九為什麽認為他有秘密?

腰間還挂着阿九拿回來的乾坤袋,宋祁細數了下裏面的東西,并沒少哪樣,他翻到自己畫劇情的小冊子,才發現冊子其中一頁似乎被人翻動過。宋祁驚了一跳,害怕是白韶看過,他直接翻到有畫面的最後一頁,只見空紙上寫道:“師兄還是神算子嗎?”

最後那一頁,畫的正是玄真派被滅的劇情。

只是因為不知道究竟是因何滅門,宋祁畫到這裏就止筆了。

宋祁很是怔然,阿九那麽聰明,他會猜測到哪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出了點意外,明天,明天一定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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