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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讓放縱了自己一會後, 就松開了手,臉上再看不出多餘的情緒,仿佛剛剛的迷茫都不存在過, 他問道:“你前幾天去哪了, 都沒見着你。”
“雖然師兄你一直沒跟我說過師父的事,但那天我察覺到了,所以去調查了一番。”阿九忽略漸漸失去溫度的懷抱,道:“師父正是因為誤修了傀儡咒才導致修為倒退, 心脈受損。”
“可師父向來對這些邪術避之不及, 為何會修煉傀儡咒?”宋祁震驚不已,若是這事被別的宗主們知曉,不知又得安什麽罪名在胧月仙尊頭上。
阿九道:“師兄你還記得, 在風都城的時候,師父曾從邱鶴體內抽出一縷咒引,傀儡咒的咒引向來無法消除, 除非是渡在自己身上, 我猜想,師父誤修傀儡咒,或許正是這個源頭。”
宋祁這下徹底沒心思去想自己那一堆糟心事了,沉聲道:“邱鶴和喬沉月,他們究竟在做什麽, 我得去問個明白。”
也沒管夜已深, 宋祁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去了邱鶴的屋子,沒曾想邱鶴房間依然亮着燈,他敲了敲門,半晌也沒人來開, 宋祁再控制不住暴漲的脾氣,一腳把門踹了開,房間裏空無一人,東西都收拾得很整齊。
阿九跟着走了進來,看了一圈後道:“人已經走了。”
宋祁忽然想起剛來降龍臺時看到的那一幕,仔細一想,當時與邱鶴起争執的黃衣弟子們正是天道門的,天道門的弟子們都有出入降龍臺的令牌,邱鶴當時會不會是因為拿了人家的令牌,可他急着要去哪?
阿九從桌上拿起一顆珠子,掃了一眼後道:“師兄,似乎是給你的。”
“嗯?”宋祁接了過來,灌入一道靈力後,一個虛影從珠子裏投落在地上,化成邱鶴的模樣。
虛影先是對宋祁作了個禮,才道:“大師兄,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太多事,我想趁事情還沒淪落到無法挽回之地時,想辦法彌補。聽說詭神山裏有一種精魅,其心髒能渡人成仙,我打算去看看。”
“這段時間勞煩大師兄幫我照顧師尊,他修為倒退後需要食五谷,可他那人好面子得很,大師兄記得每日叮囑師父記得要吃飯,還有......他嫌藥苦從來不肯喝,大師兄你得在他喝藥時盯着,防止他偷偷倒掉。”
哪怕知道這只是一抹留下來的幻想,宋祁還是忍不住問道:“師父誤修傀儡咒的事,是不是你弄的?”
那抹虛影苦笑了下,道:“我知道這些事瞞不了師兄你太久,若是小師弟回來了,他肯定會告訴你。大師兄,雖然我知道沒資格這麽說,但還請你相信我,我從沒想過害師尊。”
“師尊因我而中傀儡咒,那是個連半仙都解除不了的咒術,我讓喬沉月把咒術解除,才知道,原來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傀儡咒。我想了許多法子,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以修咒可破咒,所以......我暗自将師尊修的功法調換成了傀儡咒的心法。”
宋祁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邱鶴的這個法子确實成功了,師尊體內的咒引沒了,可也為此而走火入魔。臨近登仙的人,一點差錯都出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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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影道:“若我能回來,我會自行向師尊請罪,書櫃後面藏着個小匣子,裏面是三師姐當時在禁書閣學習傀儡咒的印像,等到明日天亮時,大師兄你便将它交給天道門的仙官,我已安排了人手配合,此事過後,玄真派可徹底從這場紛争中脫身。”
說完這段話後,虛影散去,那顆珠子變成了一枚普通的石頭。
宋祁如他所示找到那個匣子,打開後,一段影像出現在虛空中,影像裏的喬沉月面色蒼白,蓬頭垢面,不停翻找禁書閣的書架,口中喃喃自語,随後拿到一本封面泛黃的古籍,翻看時露出欣喜的神色。
隔着時空,宋祁仿佛能聽到喬沉月在說:“就它了。”
他的師弟師妹互相算計了一年多,而他身為大師兄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宋祁抱着那個匣子蹲下身,懊悔又自責,他看過原著,明知道玄真派最後會滅亡,可是他卻老想着時間還長而沒去理會,卻原來,從他穿來的時候,這一切都已經埋下了種子,生根發芽到根深蒂固。
“師兄。”阿九輕輕抱住他,低語道:“還有我呢,無論師兄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的。”
“我......”宋祁擡頭看向他,那雙眼睛一邊是深邃的黑,一邊稍淡若琉璃,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宋祁就由心而生的無力。
靠近他,阿九只會受傷,甚至會喪命。
他問道:“你當初跟我說,沉月走這一步就沒想過給自己留後路,你是不是,知道她為什麽會靈力枯竭?”
“是。”阿九無限溫柔地看着他,道:“對不起,我有自己的私心,沒有向你坦言,但是師兄,這事你最好別知道,我并不想告訴你。”
“我想知道,別再瞞我了,我已經......不再是你們故事裏的局外人了。”
如果以前他想着的是要如何回去,當對這裏的人生了情感後,他的想法已經在悄無聲息改變了。
他當不了自己想象中的閑人,他已經被枷鎖縛了一身。
玄真派、天道門、補天石、貓尾龍角、師弟師妹、師父的托付,還有歲歲......
“好。”阿九道:“師兄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喬沉月靈力枯竭是因為在煉獄秘境時中了藥引,當時師兄從雪山下出來後昏迷,傅清儀給你下了藥引,被三師姐渡了過去。”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難道不知道,中了藥引會漸漸變成沒了修為、聽人指使的廢人嗎?”
宋祁遍體生寒,他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懷疑過是師父做的手腳,卻唯獨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喬沉月自願的,她靈力枯竭的真相竟然是他。
阿九道:“師兄,三師姐沒有你想的那麽單純,她犯下這一切罪時就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有一死,她需要在自己死前給雨國找到新的依靠。”
“玄真派未來的當家,便是最好的選擇。”
正此時,房間外傳來喧嘩聲,一騎快馬踏破晨曦第一縷光,虛渺的鐘聲響了三下,玄真派的弟子們全數出了房間,低下了頭。
宋祁跌跌撞撞出了門,顫抖道:“誰殁了?”
一位弟子哽咽道:“三師姐,沒了......”
“誰?”宋祁瞪大了眼,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騙了自己,他抓住那名弟子,嘶啞地發問:“你說誰,誰沒了,誰沒了?”
“三.......三師姐。”
宛如高牆轟然倒塌,宋祁脫力地倒退了好幾步,絕望之際笑出了聲:“喬沉月,你這步棋,走得真高明。”
這個人,幾乎把她身邊所有能算計的都算計了進去,她不在乎自己死後會不會遺臭萬年,她生前還要去算計身後之事。
在她的棋盤裏,就連她自己都是一枚棋。
阿九輕輕扶着宋祁,道:“師兄,如果你能對別人心狠些,就假裝不知道吧,從此喬沉月跟雨國都與你無關,你沒必要給自己太大的負擔。”
雨國是九州五個國家裏兵力最弱、國土最廣的一個,就如同一塊沒有硬殼的香饽饽,誰都能上去咬一口,在亂世中,和這樣的國家牽扯上,就注定一生颠沛無寧日。
現在宋祁腦子很亂,接二連三被各種事打擊,一座沉甸甸的山砸在身上,整個人都處于混亂的狀态。
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現在背負的是什麽,是原主對玄真派的責任,是自己對喬沉月的愧疚,還有天道門給他施加的壓力。
如果,他能在喬沉月那晚來找他時就察覺到并阻止就好了,或許這些事也不會發展成如今這樣。
第二日天明,宋祁将邱鶴留下的匣子交給了天道門的仙官,徹底将玄真派栽了出去。
雖說一些宗主們仍咬着不放,但也只有口頭上的一些诘問,比如為什麽等人死了才拿證據出來,無根源地懷疑玄真派找的個替死鬼,但終究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而讓玄真派得以喘口氣。
所有弟子排查完畢,發現并沒傀儡術的痕跡後,玄真派弟子們被放回了宗門。經此一劫,大家或多或少認識到如今局勢并不明朗,或許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逮住把柄,漸漸地也沒有弟子偷溜出山門,歸鶴酒館變得冷清無比。
王謙坐在酒館裏感慨無比:“你們修仙的看來也并不自在,我還是回家去賣米好。”
宋祁問道:“池俞佑呢?将他帶去玄真派害他險些暴露,幫我跟他說聲對不住。”
“哎,多大點事,他那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都不一定能碰上。”王謙夾了塊豬蹄嘗了口,啧道:“怎麽沒上回來時的好吃了?”
“有嗎?”宋祁并嘗不太出來,他現在吃什麽都覺得很沒滋味,便問阿九:“沒之前的好吃了嗎?”
阿九放下筷子點了點頭:“有點鹹。”
王謙哈哈笑道:“或許是廚師今天流了太多淚,把菜都弄鹹了。”他舉起酒杯敬了下宋祁,道:“恭喜玄真派沉冤昭雪,也恭喜宋仙君,聽說胧月仙尊打算将宗主位傳給你了?”
宋祁搖頭道:“沒譜的事。”
王謙見宋祁情緒依然很低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道:“大公主的事我也聽說了,沒想到她回國出戰都是悄悄來的,雨國不敢叫人知道受百姓敬仰的大公主叛離了仙道,殁後都沒按公主禮下葬,而是封了個将軍的頭銜,以将軍禮葬入将軍冢。”
“她或許早就猜到了。”宋祁不想去想喬沉月,聽到雨國這兩個字都會讓他抗拒,這頓飯吃完,宋祁送王謙上了飛船,離開時,王謙回頭朝宋祁笑道:“我們還會再見的。”
宋祁勾了勾嘴角:“你這麽肯定?”
“我弟弟說的,他算的卦都可準了。”王謙眨了眨眼,一頭鑽進飛船裏,宋祁目送飛船沒入雲霄,沉沉嘆了口氣。
阿九握住他的手,道:“師兄,別老是皺着眉,會長皺紋的。”
宋祁無語地揉了揉眉心,發覺道:“你手好涼,身體還沒好嗎?”
阿九抽回手,笑了笑:“還有點後遺症,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什麽後遺症,你到底生了什麽病,為什麽每個月都有幾天不舒服的?”宋祁臉色有些古怪,阿九這種情況就很像女子每月一次的生理期。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昨天頭疼,去了趟醫院,然後就沒更......我我我,我明天會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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