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老虔婆

“寒肅,寒肅,替我報仇,替我報仇……”

“小姐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雲晚那張模糊的臉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急得像火燒眉毛似的花箋的臉。謝紫衣揉了揉眼睛:“怎麽了?”

“徐……徐大公子,不見了。”花箋急道。

謝紫衣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回到了床上,而徐墨潇果然已不知所蹤。她摸了摸他躺過的地方,上面沾着幹涸的血跡,依稀似有他的味道。

“他留了這個。”花箋緊張兮兮地把一張揉皺了的紙遞過來,“可是我只認得那個‘走’字。”

“哦。”謝紫衣淡淡應着,接過徐墨潇的留書,“你比我強,我連‘走’字都不認得。”

花箋大叫:“小姐,這不是重點。現在徐大公子走了,他,他傷得那麽重,不會死在別處了吧?”

謝紫衣搖搖頭:“他命硬,不會死的。”

“命再硬也經不住刀子捅啊!”

“只要不死在這裏,哪裏都好。”謝紫衣木然道。

花箋一愣,重重嘆了口氣。

正要服侍謝紫衣盥洗,那扇早已經經年失修的屋門被拍得“嘩啦嘩啦”響,幾乎要散架。門外是趙夫人的陪房阮媽媽,一早就領着幾個伶俐的丫鬟過來搗門,道:“三小姐起了,太夫人跟老爺都叫你呢。”

“阮媽媽你別急,三小姐素來性子慢,手腳不利索,咱們等等無妨。”另一個老婆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哎喲,連太夫人身邊的羅老婆子都過來了!

花箋戰戰兢兢地把水盆放下,瞪圓了的眼裏都是驚恐:“小姐,該不會是……徐大公子被抓了吧?”

徐墨潇被抓,大能順藤摸瓜摸到雲露院,她跟謝紫衣都沒法撇清。

阮媽媽在外“哼”了一聲,花箋不必看,就知道這婆子定又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說道:“羅姐姐這話說的,咱們等等無妨,難道叫太夫人跟老爺都等三小姐嗎?在府裏的,大公子二小姐,哪一個像三小姐這樣,日上三竿了還沒起。咱們夫人寵着慣着,做下人的是沒辦法了,難道太夫人治不得她,老爺治不得她?”

羅老婆子“咯咯咯”地笑:“夫人的确是寵她了。”

“……”一幫睜眼說瞎話的老東西!花箋心裏氣鼓鼓的,趙夫人到底哪裏待謝紫衣好了?除了那張嘴。若真正待謝紫衣好,怎麽住雲露院這謝府裏最僻靜最頹敗的地方?若真正待謝紫衣好,怎麽容得這些人說三道四?只是面兒上過得去,要人家知道一個傻子在謝府吃穿不愁仍能當小姐使喚下人罷了,如此別人就都說趙夫人菩薩心腸了。其實,謝紫衣能使喚誰?敢使喚誰?又使喚得動誰?

這一個個的老虔婆,更是一個個的成了精似的,恨不能把謝紫衣挫骨揚灰了給她們正房嫡出的公子小姐當補藥喝了呢!

謝紫衣自己洗了把臉,把梳子遞給氣得冒煙的花箋:“這一去,興許好一陣回不來。你給我随便起個髻就行。”

“小姐!”花箋一把拿走梳子,撇嘴咕哝,“這話你就聽得下去?”

“咱們兩個人不好嗎?”謝紫衣随意問,小手指頭在鏡匣裏翻了翻,找出一朵素淨的小黃花。這跟昨天在太子府摘到的,很像。很像,卻不是。她又把它扔了回去。

花箋一愣,漸漸就明白了謝紫衣的意思。要是謝紫衣在府裏真的跟嫡出小姐一樣,身邊還不得圍滿了人?那些人,要麽虛以為蛇,要麽油嘴滑舌,哪一個都那麽讨厭。既然那些人如此讨厭,倒不如只有自己跟謝紫衣,雖日子清苦,偶爾還有那麽多閑言碎語,但好歹以真情真誠相伴。這就夠了!

她哼了一下,臉上旋即就有了笑容,心裏頭高興極了,一邊幫謝紫衣梳頭,一邊樂得合不攏嘴:“小姐,原來我在你心裏這麽重要的呀。”

謝紫衣抿嘴笑,看她實在很得意,就說道:“現在是,以後不知道是不是。”

“啊?”花箋驚訝。

“我會嫁人啊……”謝紫衣說道。

花箋重新笑起來:“那我也嫁。哼,小姐現在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以後卻不知道是不是咯!”

謝紫衣拿銀梳打她:“不許你嫁。”

“哈哈哈哈……”

兩個人鬧得歡時,外頭那兩個聽牆角的就不樂意了,“啪啪啪”地好像要把門拍碎:“三小姐,還沒起呢?太夫人等急了不好。你若不想去,也說一聲,咱們回去領罰就是——”

話音戛然而止,謝紫衣開門,面無表情地看着二人。

羅阮二人被吓得一跳,話音被吞回肚子裏,帶着兩三分心虛望着謝紫衣。

謝紫衣剛跨出門,花箋便随後出來,為她系好披風,鎖好門,甩了羅阮二人一個白眼,便扶着謝紫衣自行走了。

二人肚子裏一陣打顫,不知怎麽回事,方才謝紫衣開門時那一瞬間的表情,冷極了。不像是以前的茫然,是冷漠。

這一夜的雪果然下得很大,把整個謝府覆于白皚皚之下。從前走過那亭臺那小徑,屋檐是屋檐的顏色,鵝卵石是鵝卵石的顏色,如今都一樣了,一樣的銀裝素裹,宛如瓊玉銀漿。

謝紫衣拂去園子裏臘梅枝頭的積雪,折下一支交給花箋。花箋會意,将綻放的那朵采下,別在謝紫衣的耳鬓上。這是謝紫衣最愛的打扮,也是沈姨娘生前最愛的打扮。

跟在身後的阮羅二人,則小聲呿了下,翻着白眼相互嘀咕:“真是個花癡,怎麽比得過二小姐天生麗質。”

到了榮安堂跟前,在門外,就嗅到了濃重的檀香。從厚厚的門毯後面,順着偶爾随風露出的縫隙,飄出來。

“咳咳……”謝紫衣皺眉,被嗆得咳嗽。

太夫人愛焚檀香,原本算是香中清貴,卻又喜歡熏得很濃。一來榮安堂,謝紫衣就渾身不舒服。

裏頭的丫鬟打簾,面無表情地叫了聲“三小姐”,便讓謝紫衣進去。

屋中寂靜,唯有滴漏的聲音細微。

趙夫人伺候着太夫人與謝敬堯吃早飯,謝潋滟與謝祺昭亦在,見她來了,二人相互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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