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沈語遲登時就想一腳踹過去,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但沈正德确實有每月考較兒女功課的習慣,她現在走肯定是走不脫的,哪怕出去了也得給人拎回來,思量再三,方不情不願地去了。
沈正德和裴青臨果然在君子堂內,分上下落座,沈家的女孩們都坐在最下的課桌上。
沈語遲硬着頭皮入座,又悄沒聲地掃了眼裴青臨,見他還是一派光風霁月的模樣,不由心下感慨,想她這幾天吓得吃不好睡不好,做夢都夢見楚淇的屍首,走路頭重腳輕,這個真正殺人的倒跟沒事人一般,這心理素質,不愧是原書裏的強人啊。
她大概是看的有些久,裴青臨突兀地調過視線和她對視,她心弦一顫,又想到那日場景,慌慌張張地挪開眼,卻又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有意無意落在他身上。
沈正德訓誡了女兒們幾句,這才開始考問功課。沈語遲雖說狀态不佳,但好歹這些天都認真學了,對答起來倒也不露怯,倒是原來一枝獨秀的沈幼薇有些不好,開始連着答錯了兩回,不過沈正德偏愛二女兒,不但不怪她,反而還寬慰了幾句,她後面倒也逐漸順暢起來。
對答完了之後還有筆試,類似于上輩子的月考,答完的卷本由裴青臨當堂批改,為了激勵女孩們的向學之心,答的最好的還會由裴青臨給獎勵,沈幼薇腰間那塊玉佩就是這麽得來的,想想這考試模式,簡直魔鬼啊。
沈語遲對所謂獎品沒什麽興趣,更不想和裴青臨再多接觸,她低頭看了眼卷子,上面出的題目飽含禮儀詩詞樂曲各方面內容,不過都是裴青臨日常講過的,并不難答。
她又悄沒聲看了裴青臨,兩人視線相接,她慌張低下頭,下定決心閉眼盲答,一只毛筆在卷子上亂寫一氣。
半個時辰就有兩個小丫鬟幫着收卷子,裴青臨批改的卻很利索,兩盞茶的功夫就改了出來。
沈正德一直在旁候着,見着裴青臨改完,笑問一句:“先生,誰答的最好?”說完又瞧了眼沈幼薇,給她一個贊許的眼神。往日都是二女兒最優秀,這次定也不例外。
沈語遲知道自己答的是什麽德行,也不咋在意結果,不料裴青臨卻從中抽出一張卷子,悠然道:“這次是大娘子獨占魁首,恭喜你了,大娘子。”
沈語遲:“...”
她不禁擡起頭,正對上裴青臨含笑的眼睛。
這結果不光吓了沈語遲一跳,堂上所有人都給驚了下,大娘子是何許人也?能考倒數第一就絕不考倒豎第二的,唯一一次拿倒數第二,還是因為有人不留神扯破了試卷得了零蛋。
沈正德都不大信了,低頭瞧了眼她的卷子:“大娘子...是魁首?”
裴青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瞎扯:“孔子雲,有教無類,大娘子答的這份卷子,看似天馬行空,實則新穎跳脫,并無半分拘泥,頗有幾分随性灑脫,故能在一衆娘子中脫穎而出。”
雲裏霧裏的忽悠一通,沈正德也不由信服,裴青臨又取出一只雕山琢水的檀木匣子,就見匣子裏躺着一串璎珞,光華耀目,樣式卻很活潑靈動,極适合她年紀的女孩子佩戴。
沈正德一詫,裴青臨不差錢他知道,往日獎個玉佩玉環倒是有,送這般寶貝還真是頭一回。他訝異歸訝異,還是對沈語遲道:“還不上來謝過先生?”
沈語遲根本不想也不敢靠近他,僵在原處不動。
裴青臨笑笑,緩緩走下來:“我親為大娘子佩上吧。”
沈語遲下意識地想躲,他已伸手按住她的後頸:“還請大娘子勿動。”
他很喜歡碰她脖頸這處,溫暖軟和,跟他全然不同。
沈語遲被他微涼的手指一觸,肌膚就泛起細小的疙瘩。她難受的仰着脖子:“怎敢勞先生動手,我,我自己來吧。”
裴青臨已經打開了璎珞的鎖扣,一語雙關地輕聲道:“既然大娘子不肯向我而來,我只好相就大娘子了。”
她僵硬地笑笑,他伸手細心地幫她理了理碎發,伸手把璎珞佩于她頸上,這才滿意地打量她。
裴青臨:“大娘子。”
她不甘不願地回過神,他突然伸出手,點住她的眉心,動作親昵:“好孩子是會得到獎賞的,還望大娘子繼續保持。”
沈語遲眉心一涼,她覺着他今天的每句話都別有深意。她不禁回了句:“若不是好孩子呢?”她問完就慫了,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裴青臨笑笑:“壞孩子...”他點在她眉心的手指多了幾分力道:“自是要受罰的。”
沈語遲:...汝聽,人言否?
裴青臨為學生親佩獎勵也是頭一遭啊!沈正德雖覺着他今日有些怪異,但也不曾深想,他只是看了眼沈幼薇,猶豫着問:“先生,不知二娘答的如何?”他素來疼愛沈幼薇,也一向寄予厚望,在他心裏,還是更希望二女兒能學成裴青臨的一身本事。
沈幼薇看似溫婉謙和,實則是個極要強的,況且她在家裏在課上素來是一枝獨秀,其餘人都是她的陪襯,方才在裴青臨說沈語遲得了魁首的時候,她的笑容已是有些勉強,見沈正德提起自己,又不禁望向裴青臨。
裴青臨既把東西送出,這時候已有幾分漫不經心。他看沈幼薇一眼:“二娘子聰穎伶俐,只是心思重了些,答出的東西難免刻板。”
沈幼薇臉漲的微紅,指甲不覺陷進肉裏。
沈正德欲寬慰,卻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袒護她,好言叮囑她幾句。
他為了給裴青臨面子,也掏出一枚玉蟬來,難得沖沈語遲露出個笑臉:“這玉蟬是我昔年在京中讀書時,文昭先生所贈,今日為父把她贈予你,你切不可驕傲自滿,須得繼續好生用功才是。”
沈語遲心不在焉地接過:“多謝父親。”
沈幼薇在一旁,笑意都快撐不住了,心裏既不悅又不安。那璎珞倒還罷了,她手頭也有幾件好首飾,只是這玉蟬是父親師長的舊物,意義遠大于價值,想她姐弟二人撒嬌讨要過幾回都沒要到,如今這個長姐到底是開了哪根竅?父親和先生竟都開始青眼她。
沈正德又訓誡了幾句,這才吩咐衆人散了。
沈語遲打算回去就把這串璎珞壓箱底,她匆匆收拾好東西,本來想最早走,結果人還沒跨出一步,就被裴青臨留下了。
她左右看了看,見人都走完了,硬着頭皮轉過來:“先生有什麽吩咐?”她原來和裴青臨是平輩論交,現在是真慫了。
裴青臨聽到她的稱呼,長睫動了動。他一手支颔:“我贈予大娘子的璎珞,還望你日日佩着。”
她僵着臉:“...是。”這,這是在她心裏安監控了吧!
裴青臨見她應的老實,并不覺着愉悅,卻還是笑了笑,語氣溫和平緩。
“好孩子。”
......
沈語遲顯然沒他想的那麽聽話,她轉頭就去找沈正德,說是想去外祖家住幾天。
沈正德很争氣地維持了一貫人設,拒絕道:“後日在君子堂有一場講學,屆時登州官宦權貴家的小娘子都會來咱們家聽講,你身為主家長女,怎好缺席?”
裴青臨雖說是沈家私請的女先生,但因為他講的實在好,在登州小有名氣,不少家裏有女兒的人家上門求教。沈正德幹脆每個月在沈家組織一場講學,邀請不少好友同僚家的女兒來聽課,受一番熏陶指點。
得,她一聽就知道沒戲,在心裏罵罵咧咧地退出了直播間。
沈語遲在那天目睹殺人現場之後,回來就有些不舒服,不過她也沒管,只當是心情不好所致。但講學這天卻格外難受,腦袋一陣一陣發暈,走路的時候兩腿有些打晃。
君子堂裏還沒來多少人,除了沈幼薇,就是趙太守一家,趙太守顯然和沈正德交情不錯,兩人正站在檐下說話,趙太守家的小女兒不過七八歲,明顯對聽課無甚興趣,就在堂中跑來跑去地玩鬧。
沈幼薇看見她,先起來向她福身:“阿姊。”
沈語遲無精打采地回過禮,突然發現沈幼薇手上多了只色若滴翠,通體剔透的翡翠镯子,襯的她手腕纖細,肌膚勝雪,很是漂亮。
沈幼薇見她看自己的镯子,抿唇一笑,态度自然地摘下來放在桌上:“父親眼瞧着我生日快到了,所以送了這麽件小玩意給我。我戴着倒不大襯,這镯子也沉得很。”其實是在沈語遲得了那玉蟬之後,父親見她似有委屈,就給她補了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
沈語遲哦了聲,沈幼薇又是一禮:“姐姐先坐,我先出去一趟。”那只镯子倒留下了。
沈正德不讓聽課的時候帶下人,這時堂裏只剩她和趙太守家的小女孩,沈語遲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歇了會兒,小女孩倒是精力充沛,四處跑着玩。
小女孩人小腿短,跑動的時候一時沒剎住車,撞的沈幼薇的桌子晃了晃,那翡翠镯子晃了晃,‘啪叽’一聲摔在地上,頓時斷成幾截。
小女孩吓呆了,沈語遲也愣住,恰巧此時沈幼薇走進來,看見自己的镯子就碎了,不可置信的:“怎麽回事?”
小女孩頗有幾分歪腦筋,伸出小手指着沈語遲:“是這個姐姐打碎的!”
沈幼薇先是愣住,很快又紅了眼眶,表情委屈又不敢相信:“阿姊,你為什麽故意打碎我的镯子?”
沈語遲瞪了那小孩一眼,聽沈幼薇這般說,還沒來得及解釋一句,沈正德聽見屋裏的動靜,轉身走進來,看了斷成幾截的翡翠镯子:“怎麽回事?”
沈幼薇不語,只是紅着眼眶看着沈語遲。
沈正德登時明白了,面色一怒:“你越發不像話了,原來就愛欺負你妹妹不說,今日又打碎為父贈她的镯子,你小小年紀,怎麽這般跋扈狠毒!”當初沈語遲因為妒忌,也不是沒幹過欺負沈幼薇的事。
這爹當的...大抵是原身的情緒影響,沈語遲心頭一堵,極反感地看了沈正德一眼。
這一眼可把他點着了,沈正德一怒,揚手就要給她教訓。
裴青臨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公爺就這般武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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