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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蒼蘭沒有回答,只微微歪着頭看他,城河臉皮厚起來了,“看什麽看?”

小蒼蘭低下頭去,城河又過來捏他的臉,他沉默地忍耐,城河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你倒是和我說說話啊,怪沒意思的。”

“你們一定要把凱撒修好。”他根本沒有其他的話想說。

“我操,知道了!”城河不耐煩了,“能修好就修,修不好我們也沒辦法啊。”

小蒼蘭咬着嘴唇,眼睛裏濕漉漉的,他把自己的手往回抽,城河攥緊了,“哎哎哎,你幹什麽啊?”

“我會聽話的。”小蒼蘭向他保證,“我們沒有問題。”

“林克!”城河扭頭,沖着前面喊:“回去之後到底是怎麽個流程啊?”

“先把他修好。”林克說:“然後要給他們做一次全面檢查,确保沒問題再說。”

“聽見了吧?”城河對小蒼蘭說。

小蒼蘭點點頭,城河突然覺得非常荒唐,他這是在和一個機器人商量事情嗎?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林克抱着凱撒走了,城河只好把小蒼蘭帶到自己的宿舍,不大的一間屋子,很幹淨,隐約泛着冰冷的藍光。小蒼蘭自覺地站在門口,城河抱着肩膀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他現在遇到了一個問題,那就睡他拿不準到底要怎麽和小蒼蘭交流,直接命令?他覺得說不出口,那和人一樣交流?他又覺得特別傻。

“過來,我有話要問你。”城河招呼他。

小蒼蘭走過來,擡頭看他,城河說:“你多大了?”

“從出廠到現在有6013天。”

“……哦。”城河說:“你是男的女的?”

“我沒有性別。”

城河上下左右地打量,一會兒捏捏他的臉,一會兒抓着他的頭發輕輕地拽,小蒼蘭不躲,也不看他,城河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幹嘛呢?

他生自己的氣,又抱着肩膀走來走去,過了會兒,他指着牆角說:“你去對着牆站好。”

小蒼蘭去了,背對着他站在牆角,兩只手分別垂在身體兩側,城河眯着眼睛看他的背影,過了半晌,城河眼裏的戲谑不見了,他覺得人類不該造這種東西出來,這是非常非常違背人倫的一件事,他不可以拿小蒼蘭當作人看,不可以對他産生任何正面的感情。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林克在通訊器裏叫他,城河往外走,臨走之前警告他:“就在這兒站着,不許亂動。”

小蒼蘭點點頭,很聽話,城河啧了一聲,把門鎖好出去了。

凱撒被送去檢修,林克沒能得到一個确切的結果——能修好,或者是不能。

“剩下的那個呢?”林克問城河,“帶去你房間了?”

“是啊,讓他在那兒面壁思過呢。”

“你好像對他很有興趣。”

城河像是被他抓了痛腳,态度冷淡起來,一挑眉道:“是啊,有興趣拆開看看,不行嗎?”

林克和他是軍校時的同學兼舍友,這麽多年兩個人一直形影不離,對他的了解甚至比他的家人還多,他越是這樣越是證明他在乎,林克有點兒不懂他在在乎什麽。

“共生體是我們的戰友。”林克的語氣很溫和,“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提防他們,或者是拿什麽特殊的态度去對待他們,在戰場上信任你的戰友是很重要的。”

城河的表情變了,“他們是機器。”

“也許吧。”

林克不再說話了。

今天的飯是土豆炖肉和烤秋刀魚,城河沒吃多少,他總想回去看看小蒼蘭有沒有違背自己的命令胡亂走動,但是一次又一次地調了監控去看,小蒼蘭只是安靜地站着,偶然動一動腿,或者伸手去摸摸牆。

到了下午,林克被杜坦叫走了,城河閑着無聊跑去檢修的房間看,這裏更像是一個小工廠,髒兮兮亂糟糟的,只不過燈打得很亮。細窄的鐵床上,凱撒仰面躺好,身邊是一個幾乎與床一樣大的不鏽鋼托盤,上面密密麻麻地放着很多零件,還有一塊面積很大的柔軟皮膚材料,四個技術人員一邊做檢測一邊修複,城河看着凱撒,那種錯亂的感覺又回來了。

“能修好嗎?”城河問。

“皮膚和線路倒是好說,但是動力源很難修。”一個矮個子姑娘回答他,“我們會盡力的。”

城河想起了小蒼蘭那張悶悶不樂的臉,撇撇嘴道:“一定給修好啊。”

辦公室裏,林克坐在杜坦的對面,杜坦面前擺着一疊材料,不厚,兩個共生體從進入白鷺廣場到出來的過程全被文字詳實記錄,旁邊是一個小小的播放器,裏面是監控視頻存檔,杜坦把這些東西看過一遍,叫了林克過來。

“弗朗索瓦那邊倒是不用你去操心,現在的問題是——”杜坦慢慢地說:“我們不能在發生這件事後還對他們産生百分之百的信任。”

“他們在傷害他,您看那個視頻了嗎?非常殘忍的手法,共生體是有痛覺的。”林克打開了播放器,監控畫面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而且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傷害任何人。”

“但這個行為,這個逃跑的行為,終究是不正常的,你不否認吧?”

“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所以我們沒辦法說這是正常的或者是不正常的,我個人相信,如果修複後聖靈和聖子的檢測結果沒有問題,我們還是可以信任他們的。”

杜坦說:“等結果出來之後再讨論吧。”

林克不置可否。

“你哥哥前幾天還和我問過你的近況。”杜坦換了個話題,“他說不想讓你繼續擔任現在的職務,想讓你上調。”

“我資歷不夠。”

這就是拒絕了,杜坦笑的很寬容,“也不要過分謙虛。”

平心而論,林克确實說的很謙虛,他在讀書的時候就是同級裏最惹眼的學生,當時很多同齡男生喜歡學他,從穿衣打扮到說話行為,到了現在依然是,論資歷與榮譽,他擔得起任何考驗和挑剔。

“你和城河可以一起調走,你們倆不是關系很好嗎?”杜坦說。

“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工作是工作。”

說完這話,林克有些煩了,剛要找個理由離開,就聽見有人敲門,他趕緊說:“杜上将,那我就先走了。”

杜坦點點頭,叫了聲請進,有人推門進來,林克回頭看,是齊十景。

林克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起身要走,齊十景攔着他,“哎,你別走啊,找的就是你。”

林克最煩他碰自己,很不客氣地躲開了。

“齊中尉。”杜坦說:“有事兒嗎?”

“我聽說那兩個共生體找回來了?”齊十景說話很不客氣,他轉向林克,“你還找人修他幹什麽?我和他們說了,先別修了。”

“你憑什麽不讓修了?!”林克還要再說,突然想起這是杜坦的辦公室。

“對不起,杜上将。”林克說:“我先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齊十景追了出來,他跑去碰林克的肩膀,被他躲開了。

齊十景算是林克的上級,剛來的時候,林克和他關系很好,因為他似乎對林克很偏愛,但是後來林克發現他另有所圖,兩個人的關系馬上就疏遠起來,這事兒只有林克自己知道,他沒對任何人說過。

“林克,我這是為你好,別那麽不識好歹,你對我有偏見。”齊十景說起話來的語氣粘粘乎乎的。

齊十景不算矮,但是沒林克高,兩個人挨的近了,他就要微微仰起臉看林克,即使離得這麽近,林克的臉看起來也沒什麽瑕疵,齊十景非常喜歡他那管高挺的鼻梁,這讓林克顯得英氣而幹淨,還有一股高高在上的不屑。

“我們聊聊吧?”齊十景說:“你躲着我很久了。”

“沒什麽可聊的,別擋路。”

齊十景突然把聲音壓低了,他對林克說:“你知道嗎,你越這樣我越喜歡。”

林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是他不想多生事端,把齊十景撥開就要進電梯。

齊十景過來攥着他的手腕,他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快要到頭了,看對方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林克心裏的煩躁一下子就燎了起來。

他猛地反手扣住齊十景的手腕,力氣很大地拖着他走,齊十景不明所以,還癡癡地看着他,走到一個監控死角,林克把他甩在牆上,湊近了,貼着他的耳朵壓低聲音問:“就想和我上床是嗎?”

齊十景腰都軟了,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林克一手撐着牆,一手去脫他的軍服,這裏燈光很暗,只有林克手腕上的表一下一下地閃,齊十景氣都要喘不過來,任憑他動作。林克把他的軍服上衣甩在地上,“還要繼續嗎?”

齊十景忙不疊地點頭,要去親他,林克一笑,眼神有點兒傲,他順勢躲開了,捏着齊十景的下巴把他的頭擺正,咔噠一聲解了他的腰帶,一秒鐘不到,就把他的褲子連着內褲一起脫了下來。齊十景氣呼吸急促,又伸手去碰林克的臉,被他一巴掌拍開了。

林克還保持着那個姿勢,一手撐着牆,将他圈在懷裏,齊十景很快就硬了,滿臉通紅地期待着,林克等了會兒,幫他把褲子拉了起來。

“你走吧。”林克說:“以後別來煩我。”

“……你什麽意思?”齊十景愣了。

“拍下來了。”林克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手表還在一閃一閃地亮着光。

“你他媽玩兒我!”齊十景惱羞成怒,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來。

“是你一直在逼我,我說了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非逼我撕破臉?你再來煩我,我就把錄像放出去。”林克垂着眼皮看他,“我最不喜歡被人強迫,還有不和我打招呼就幹擾我的事兒,那兩個共生體我必須帶走,有任何後果我都會負責,聽懂了嗎?齊中尉。”

“林克!”齊十景臉紅脖子粗,“你別他媽不識好歹,趕緊把視頻給我删了!”

林克笑了一下,很不屑,齊十景掏出槍,還沒等舉起來,林克就抓着他的手腕,啪地一下把槍口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無聲的對峙,齊十景一開始就輸了,他根本不敢也不能開槍。

“如果你根本不敢開槍,那掏槍就沒有意義。”林克松了手,往後退一步,“你不要擔心我會把視頻給任何人看,只要你以後別來煩我,我們依然是很正常的上下級關系,我一向對上級很尊敬,你知道的。”

齊十景臉上的一小塊肌肉抽筋似的抖,過了半天,他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了。

“你說的對,林隊長。”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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