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邱言至心中一寒,飛快地發了消息:“你想做什麽?”

那邊久久沒有回話。

邱言至直接依着這個號碼, 打了電話過去。

他喉嚨幹澀, 手心都是微顫的。

可那人挂了他的電話。

随即一則消息又發了過來。

【你慌了嗎?】

邱言至:“我母親在你哪兒對不對?”

【我有些困惑, 這裏只不過是個游戲而已,鐘雅柏可以是你的母親,也可以是任何玩家的母親,你何必這樣真情實意。】

邱言至深吸了一口氣, 打字道:“我不想聽你廢話, 你到底想做什麽?”

【鐘林路盛銘大廈頂樓,我等你20分鐘。】

賀洲抿了抿唇,伸手拉住邱言至:“我帶你去。”

打開車門坐進去,邱言至的手還是微微發抖,安全帶扣了幾次都沒扣住,賀洲伸手上去把他的安全帶扣住,沉聲道:“邱言至, 別慌。”

邱言至氣息顫抖着做了一個深呼吸:“……我不慌。”

不慌。

他是玩家, 他有很多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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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會發生意外的。

他現在馬上就要見到那個人了, 他應該保持冷靜。

冷靜。

盛銘大廈是一棟廢棄的大樓,映着路邊昏黃暗淡的燈光,整棟大樓從頭到底都看起來破敗十分,透露着一種陰森的詭異。

這大樓裏面沒有開燈,只有外面的路燈映射了些光進來,看起來十分昏暗,地上有許多廢棄垃圾, 邱言至和賀洲從上面踩過,空氣中響起嘎吱作響的塑料聲。

可就是這樣一個爛的不能再爛的地方,卻有着一個十分幹淨的玻璃電梯,這電梯像是被人剛裝上去的一樣,玻璃透明潔淨,裏面甚至還有着燈光。

以及監控攝像頭。

玻璃電梯大開着門,仿佛正在迎接邱言至。

“我們走樓梯。”賀洲沉聲道。

【上電梯,你一個人。】

消息又發了出來。

邱言至看了眼電梯裏的監控攝像頭,松開了賀洲的手,說:“放心,我會沒事的。”

這電梯像是故意為他設計的一樣,裏面沒有一個按鍵。

可當邱言至走進去的時候,電梯門就直接關上,緩緩上升。

電梯直接升到了樓頂,然後頓住。

卻不開門。

邱言至轉過身,脊背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純玻璃的設計可以使邱言至看到整個樓頂。

邱言至看見了鐘雅柏面對着自己,被綁在一個電動輪椅上,她嘴裏被塞着布,頭發有些淩亂,看見自己的那一刻,她搖了搖頭,臉上全都是淚。

而她身後——是被人拆掉了護欄的樓頂邊緣。

邱言至立刻就伸出手,想要去掰電梯的縫隙,可就在這一刻,鐘雅柏身下的電動輪椅忽然開始動了起來,向樓頂邊緣跑去。

邱言至心都提了起來,他舉起雙手,慌慌張張地喊到:“停!停下來!”

電動輪椅終于停下了。

鐘雅柏離樓頂邊緣只剩下數十米遠。

邱言至握緊雙拳,眼睛看着攝像頭,說:“既然拿我母親作威脅,你總得告訴我,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短信又彈了出來。

【既然你對游戲這麽真情實意,為什麽不選擇留在游戲裏?】

邱言至皺眉:“我是走是留,還用不着你來摻和。”

【你可以選擇離開,可當你離開之後,你的家人,朋友,包括賀洲,都将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可我現在連離開的半點頭緒都沒有,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邱言至皺了皺眉,忽然感覺有些怪異,“我聽你這話的意思……怎麽?難道你有離開的方法?”

【沒有。】

邱言至:“你既然是玩家,被困在這裏,難道不應該想着和我一起出去嗎?為什麽要阻止我出去?”

【我喜歡這裏,不想這裏被破壞。】

邱言至嗤笑了一聲:“你喜歡這裏?你利用路人npc去制造事故,然後将那些路人npc抹殺的時候,可沒看出來你喜歡這裏。”

【我在維持這裏的秩序。】

邱言至:“別他媽說的這麽高大上,你只是為了滿足你的私欲。”

那邊隔了好長時間才又發來新的信息。

【看來你還是想離開游戲。】

這個信息剛發出來,鐘雅柏身下的輪椅就又開始緩緩移動了起來。

邱言至心中一慌,便想着先應下來:“停!停!我答應你!我不走了,我不走了行不行!”

輪椅停了。

邱言至看向攝像頭說:“我能問你一下,你為什麽非得讓我留下嗎?我即使離開也不會打擾你繼續喜歡這裏吧。”

【你出去之後,這個游戲世界将會暴露。】

邱言至:“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我不相信你。】

邱言至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看了眼輪椅上的鐘雅柏。

他決定先承諾下來,鐘雅柏的安全最重要,況且他現在也走不了。

于是他又轉頭看着攝像頭,說:“好,我不走。”

【你打開控制面板。】

邱言至不知道這個人想做什麽,但還是咬了咬牙,打開了控制面板。

【選擇修改個人身份信息,人臉識別功能。】

邱言至的手頓住了。

這個功能是給整容的玩家使用的。

使用之後将會通過指紋認證和聲音認證,将原有的身份信息綁定為其他的面容。

此項功能僅可使用一次。

如果他聽從那個人所說的,使用了這個功能的話。

很有可能會失去玩家權限。

不光要被困在這裏,他從此之後也許再也無法使用任何功能卡。

邱言至抿了抿唇,然後重新關掉了控制面板。

他擡頭看上攝像頭,說:“你這項交易不合理。”

【你以為你還能對我讨價還價嗎?】

邱言至:“你剛剛只是說讓我留在這裏,沒說還要剝奪我的玩家身份。”

【不剝奪你的玩家身份,我如何确保你不會離開?】

邱言至皺着眉不再說話。

【考慮得怎麽樣了?】

邱言至:“……我拒絕。”

【看來你放棄了你的母親,游戲中的情感也不過如此。】

這個消息剛發送過來,鐘雅柏的輪椅又開始緩緩移動。

鐘雅柏看着邱言至,渾身都有些打顫,麻繩在她光滑的頸上留下極深的痕跡,她的眼淚從臉頰順着下巴掉了下來,卻似乎極力地朝着邱言至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

邱言至死死地握着拳頭,看着鐘雅柏,卻不能去答應那個人的話。

鐘雅柏在他面前死去,他還能使用卡牌将鐘雅柏複活。

他若是交出了玩家權限,才算是真的任人宰割。

可即便是想的如此明白。

他現在看着鐘雅柏一步一步被推向樓頂的邊緣。

卻依舊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他的親生母親,在他面前跳樓而亡。

他最喜歡的母親,卻又要用相同的方式在他面前死去。

邱言至感覺心髒被密密麻麻的鋼針戳透了,一呼一吸,都帶出絲絲縷縷的疼痛。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傳了過來。

邱言至渾身一震,轉過頭去。

只見旁邊與樓梯相連的木門門鎖被一槍打壞,木門被人猛地推開,然後,賀洲的身影就從門後走了出來。

邱言至只覺得心髒猛的一跳。

賀洲明顯也看見了正被輪椅推着往前走的鐘雅柏。

鐘雅柏離樓頂的邊緣越來越近,僅僅只剩下三四米,賀洲大步跑上去,慌忙攔住了輪椅。

輪椅止住了。

邱言至心跳終于回落了下來,扶着玻璃門,帶着些劫後餘生的恐懼感,緩緩地蹲下了身子。

賀洲轉頭看向邱言至,說:“邱言至,捂住耳朵,低頭別動。”

邱言至依言垂下頭,捂住了耳朵。

下一秒。

只聽一聲槍響,邱言至渾身一顫,面前的電梯玻璃門全部碎裂開來。

邱言至從電梯裏出來的時候,鐘雅柏也被賀洲松了綁。

邱言至跌跌撞撞地朝着鐘雅柏走了過去,他擦了擦鐘雅柏臉上的淚,小聲說:“……對不起。”

鐘雅柏握住了邱言至,很疲憊地扯了扯嘴角:“言言,我們回家吧。”

“好。”

鐘雅柏渾身都是僵疼的,她試圖要站起來,卻又歪着身子要倒下去。

邱言至和賀洲一起扶住了她,邱言至轉過身子,把鐘雅柏背在自己的背上。

鐘雅博的手有些無力的環上邱言至的脖子,邱言至啞着嗓子說:“沒事了,媽媽,我們馬上就回家。”

鐘雅柏把頭靠在邱言至的身上。

“砰!”

一聲槍響劃破空氣,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緊接着,一種粘膩的,猩紅的液體流了下來,從邱言至的後頸滑到了前襟。

邱言至渾身都僵住了。

他有些顫抖地轉過頭去,鐘雅柏的腦袋卻沉沉的砸在了他的肩上。

“媽……”邱言至顫抖着喊了一聲。

可鐘雅柏卻沒有說話。

邱言至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他背上的鐘雅柏也軟了身子,癱在了地上。

鐘雅柏後腦勺中了子彈,鮮血流地到處都是,她眼睛半阖,似乎只剩一線呼吸。

賀洲舉起手槍,警惕地看向對面。

邱言至擡頭看去,一邊拖着鐘雅柏往外走,一邊聲音顫抖着提醒賀洲,說:“賀洲,走!那個人拿的是狙.擊槍!”

“去樓道。”賀洲沉聲道。

對面那人已經又開始瞄準了,他們三個人走不了。

他即使不能打死那個人,也得分散那人的注意力,拖到邱言至躲到樓道裏。

賀洲迅速蹲在那個電動輪椅後,朝着那個狙.擊槍手開了槍。

可射程不近,子彈打在那人面前的擋板上,沒有傷到他。

賀洲又朝着那個人開了一槍,依舊沒有擊中,反而是那人又是一擊,子彈穿破了賀洲的右腿。

賀洲身子一顫,右腿支撐不住,讓他直直地跪了下來,但他咬了咬牙,舉起手槍,再次扣動扳機。

對面那人終于頭一歪,沒了聲息。

劇烈的疼痛從右腿上傳來,幾乎要麻痹掉賀洲的神經,讓他想要立刻癱倒在地上。

但是賀洲強打着精神,在地上拖着右腿,才移到了邱言至身邊。

邱言至聽了賀洲的話,在他和那個狙.擊手對戰的時候,拖着鐘雅柏到了這個樓道裏。

鐘雅柏躺在邱言至的懷裏,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嘴唇動了動,費力地說了聲:“好孩子,你要……你要好……”

邱言至握住她的手,眼淚從眼眶中流了下來:“媽媽,沒……沒事,我救你,我會救你的……”

邱言至轉過頭顫抖着喊大黃:“大黃,治愈……”

他話還沒說完,鐘雅柏的手就垂在地上,徹底沒了呼吸。

邱言至僵住。

大黃低聲道:“……人物鐘雅柏已死亡,不能用治愈卡了。”

邱言至嘴唇顫了顫,整個臉都沒有一點血色了。

他轉過身子,雙眼無神地想和賀洲說什麽,卻忽然發現了賀洲慘白的臉色和大腿上大片的血跡。

賀洲也受了傷。

鐘雅柏的血和賀洲的血在這地上染了大片的猩紅,邱言至坐在兩人中間,鮮血已将他的衣服染濕了一半,讓他喉嚨艱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邱言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鐘雅柏鬓角的頭發理幹淨,又擦了擦她臉頰上的血跡。

然後邱言至轉過身子,用雙手捂住賀洲大腿上的血窟窿,輕聲說:“賀洲,等我一會兒,我會用張重置卡,讓媽媽回來,讓你的傷口也變好。”

賀洲閉上眼睛,很慢地點了一下頭。

邱言至說:“購買重置卡。”

重置卡購買成功之後,面前又浮現了5個人的卡牌。

邱言至然後看一下賀洲說:“賀洲,我要選攻略人物卡牌了,有歌手,畫家,校草,葉明煦和你,我選哪個比較好?”

賀洲靜了一下,說:“你喜歡哪個就選哪個。”

“那我選你。”邱言至說完,就直接點擊了賀洲的卡牌。

“賀洲如果再像第一局一樣,再出現bug呢?”大黃語氣焦急。

“那我再重新購買卡牌就是了。”邱言至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說,“我好累,不想再和其他人周旋了。”

機械的聲音在耳邊播報着重置進度。

邱言至伸手握住了賀洲的手:“賀洲,你的腿很疼嗎。”

賀洲說:“有點。”

“再忍一會兒,很快就好了,還有……”邱言至聽了一下那個語音,說,“……還有64%。”

“嗯。”賀洲閉上眼睛,把邱言至的手緊緊握在了手心裏。

65%……70%…… 99%,100%。

重置完成。

熟悉的白光出現。

等邱言至睜開眼睛的時候。

他已經出現在父母家,自己的房間裏。

沒有白色的bug。

邱言至身上還穿着那套染了血的衣服。

邱言至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打開房門,把頭探進去,喊了一聲媽媽。

媽媽沒有應。

倒是邱擎蒼端着茶杯從他面前走過,說:“喊什麽呢?你媽還在睡覺。”

邱言至把自己身上那層帶血的衣服換下來,然後去了母親的卧室。

他很輕地敲了敲門。

裏面響起一個很溫柔的聲音:“進來。”

邱言至推門進去,鐘雅柏坐在床上揉了揉頭,似乎剛醒過來。

邱言至走過去,忽然就抱住了鐘雅柏。

鐘雅柏愣住了:“言言,怎麽了?”

邱言至搖了搖頭,把鐘雅柏抱得更緊了,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哽咽:“沒事兒,就想抱抱你。”

鐘雅柏笑了笑,拍了拍邱言至的背:“媽媽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噩夢,一直感覺心緒不寧的,被言言一抱,覺得心裏立刻就踏實了。”

“什麽噩夢啊?”

鐘雅柏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邱言至從鐘雅柏卧室出來,就給賀洲撥了電話。

他手機在衣服口袋裏一起帶回來了,直接按下緊急聯系人,就是賀洲的電話。

不過就算沒把手機帶回來也沒關系,他不會忘記賀洲的電話號碼。

可賀洲的電話無人接聽。

邱言至皺了皺眉,拿起手機和車鑰匙就去了賀洲家。

他一路上都在撥打着賀洲的手機,卻一直無人接聽。

邱言至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但他又很快地安慰自己說沒事。

即使上次的重置卡對賀洲無效,也只是保留了他的記憶,身體各方面都是4個月前的樣子。

這次也一定是這樣。

邱言至很快就到了賀洲家,然後輸入密碼,打開了門。

地上正在拖地的傭人看見邱言至,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邱言至問她:“賀洲在家嗎?”

傭人:“賀先生在樓上休息,不過你是?”

邱言至聽了,就擡腳往樓上走。

傭人攔住他:“請問你是誰?賀先生不讓人随便來家裏的。”

邱言至說:“我和賀洲是很好的關系,你看我剛剛都是輸入密碼進來的。”

傭人聽了,将信将疑地移開了攔着他的步子,說:“……那你,上去吧。”

邱言至一步三個臺階地上了樓,然後打開賀洲的房間。

賀洲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賀洲。”邱言至喊了一聲。

賀洲沒醒。

邱言至便一步一步朝着賀洲走過去。

走到床邊,邱言至才發現了不對勁,賀洲從臉龐到嘴唇都白得沒一點血色。

等等,他這身衣服……

邱言至瞳孔驟然緊縮,他伸手,一下掀開了賀洲的被子。

大片的鮮血浸透了賀洲身下的床單,濃重的猩紅在他身下暈染開來,他的右腿上赫然留着那個駭人的血窟窿,鮮血依舊不斷地往外流着,将賀洲的大半個衣服都濕透了。

而賀洲顯然已經昏迷了過去,看起來情況十分危急。

邱言至心中一顫。

又慌忙購買了一張人物治愈卡。

“請輸入需要治愈的npc姓名。”

“賀洲。”

“治愈失敗,請重試。”

邱言至手心冒了些冷汗,正準備繼續喊出賀洲名字的時候。

才忽然發現這張卡是配角人物治愈卡。

現在賀洲是主角人物。

原來問題出在這兒。

邱言至松了一口氣。

所購買卡牌在一小時內沒有使用可以直接退款。

邱言至便将這張卡退了,又花了雙倍的價格買了一個主角人物治愈卡。

可是,當他輸入賀洲名字的時候。

卻依舊是“治愈失敗,請重試。”

……和上次使用治愈卡的情況一樣。

邱言至心裏愈發不安來。

他有些緊張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後打開了控制面板,像上次治愈成功時自己所做的一樣,手動輸入了賀洲的名字。

“治愈失敗,請重試。”

邱言至手指一顫,看着床上呼吸逐漸微弱的賀洲,覺得有汗從額頭流了下來。

他第三次輸入賀洲的名字。

卻依舊顯示失敗。

邱言至咬着牙,不死心地繼續嘗試。

等邱言至第五次輸入賀洲名字的時候。

空氣中傳來冰冷的聲音。

“所選擇人物不符合治愈條件,治愈卡無法使用,請更換治愈人物。”

邱言至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他已經沒時間再繼續嘗試,看着情況越來越危急的賀洲,邱言至把這張卡退掉,然後背對着賀洲,把賀洲的兩只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他弄到自己的背上,有些吃力地背着他下了樓。

傭人看見了地上滴落的血跡,還愣了一下,然後她順着血跡看上去,發現了賀洲受傷的大腿,她臉色一白,慌慌張張地問道:“賀先生什麽時候受傷的?傷到哪裏了?怎麽回事?”

“幫我把門打開。”邱言至說。

傭人立刻把門打開,又跟着邱言至就往前走。等邱言至背着賀洲走到了車邊,她又慌慌張張地幫他把車門給打開。

邱言至把賀洲放到副駕駛上,給他扣上安全帶,發動引擎,飛快地朝着最近的醫院駛去。

賀洲這次手術比以往的任何一場手術都要漫長。

邱言至卻比任何一次都要安靜。

若是以往,賀洲即使是手術失敗,他也想着依舊能夠用卡牌将賀洲救回來。

可這次,他的卡牌對賀洲失了效。

他除了等待手術結束沒有任何辦法。

邱言至站在手術室外面,他沒有再像原來一樣踩着瓷磚線數數,也沒有往前走兩步去坐在等候椅上。

他覺得自己似乎被抽幹了力氣,以至于他無法移動半分。

只是在原地站着。

外面的太陽逐漸偏移,雲凝聚起來,又緩緩散開,陽光忽明忽暗,人們來來往往。

邱言至卻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手術室的門,沈默僵直得像是一塊雕塑。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長時間,手術門終于打開。

邱言至走上去想要去詢問手術結果,可長時間的站立,讓他整個腿部都發了麻,他剛走了一步,便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

他又慌慌張張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醫生面前詢問結果。

醫生沉默了一下,然後說。

“我們把子彈取出來了,但是很抱歉,子彈打斷了病人的骨頭,病人可能永遠無法站立了。”

“如果後續狀況惡化,可能還需要截肢,請做好心理準備。”

邱言至僵在原地,覺得渾身都被浸入到了冰窟窿裏,那些冰渣子一個接着一個地紮了進來,把他的心髒紮地漏了風,四肢麻木,渾身僵直,不知道是冷還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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