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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慌亂。

那剛才的所有事情,他豈不是全都看到了?

“跟我回家。”靳涼薄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從容地向她邁了一步,順勢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顏安寧想躲,但男人的力道實在太大。

“這樣就想走?”阮溪月雙手環在胸前,眸光下垂,很是輕蔑,“你的教養呢?”

“我的教養,不會留給你這種人。”顏安寧笑,笑靥如花。

靳涼薄側頭,看到她的眼睛裏毫無笑意,甚至是有些……悲涼。

“這位小姐,請你向我的未婚妻道歉。”于景西好歹是個男人,在旁邊圍觀看戲如此之久,終于再次發了話。

未婚妻?

好一個未婚妻。

顏安寧笑得更加燦爛了。

“怎麽?不道歉?”于景西的權威難得受到挑戰。

不知為何,看到眼前女人笑得如此事不關的模樣,他的心有些堵塞,眼前這張臉開始跟另外一張臉重合,那笑起來的模樣……是打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女人依然在笑,笑得讓他有些惱怒。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跟我的女人沒有關系。”靳涼薄睥睨倨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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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概是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的,倏然讓于景西變成了一個小醜般的存在。

“剛剛是我的未婚妻情緒失控。”靳涼薄嗓音清淡,“如果你們生氣的話,就繼續吧。”

見阮溪月和于景西鐵青了臉色,顏安寧連靳涼薄對自己是如何稱呼都不在意了,眼角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

注意到這個細節,靳涼薄将手滑入褲子口袋中,心情也跟着愉悅了許多。

不曾想,只是一個因家中安排而讓他被迫接觸的一個女人,竟已經開始不自覺地影響了他的情緒和行為。

分不清楚究竟是把她當成名義上的未婚妻而已,還是遇到了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他将情緒深藏在心底,表面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清冷模樣,“道歉沒有。”

“你……”阮溪月伸出一根手指,不知分寸地指着靳涼薄。

“啪——”

還不等靳涼薄出手,他身旁的荀陽就打了一下阮溪月的手腕,使她的手指偏了方向。

墨鏡掩藏了他眸底的陰霾,只聽到靳涼薄冰冷無情的聲音,“但是如果你們有幸氣絕身亡,兩副棺材我可以考慮提供一下。”

語罷,留下氣急敗壞的兩人,他攬着顏安寧的腰轉身,從容地将她帶離了這裏,難得見女人在自己身邊如此乖巧。

然,顏安寧并不是想要表現得乖巧一點。

只是……她需要控制情緒,強迫自己不能回頭去看玖兒,哪怕一眼。

否則,她又怎麽可能就這樣揚長而去?

整個身體都有些僵硬,她極不自然地走在靳涼薄的身側,在阮溪月和于景西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坐上了金屬黑色的邁巴赫。

兩人心驚。

剛剛那個男人……是什麽人?

靳涼薄并沒有坐上副駕駛的位置,而是在顏安寧入了後座後,緊跟着上去,将她逼至角落,氣場強大得有些淩人。

“認識?”

“什……麽?”

“你認識他們?”

顏安寧堅決地搖頭。

靳涼薄倏然摘掉自己的墨鏡扔到一邊,然後以極快地速度傾身壓上,捏住顏安寧的下颌,“既然不認識,為什麽那麽在乎那個男孩?”

016.以後還壓不壓我?

一雙墨色的眸,如同稀世寶石一般落在那精致的眼眶之中,掀起能夠翻天覆地的情緒,在兩人之間攪動着靜默的空氣。

顏安寧睜着一雙杏眸,無辜地眨眨眼,再眨眨眼,一言不發。

“我再問你一遍。”

“認識?”

以為顏安寧是被自己威懾到了,靳涼薄加大手勁,将她的下颌向上一擡。

但是純潔真誠得像是小白兔一樣的女人,依然沒有給出他任何答複。

顏安寧悄悄摸摸地擡起自己的兩只爪子,一手提溜着靳涼薄的大拇指,另外一手勾着他的食指,向上下兩個方面一用力。

靳涼薄捏着她下颌的手松開,本只是想配合一下她這樣天真幼稚的行為,卻沒想到下一秒鐘就被身下的女人反撲了。

“認識?”

“嗯?”

“你以前認識我?”

靳涼薄靜默了一秒,然後搖頭。

顏安寧倏然長腿一邁,騎在男人身上,傾下柔軟的腰肢俯身壓迫着他,伸手捏住靳涼薄的下颌,“既然以前不認識,為什麽跟蹤我,還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她的聲音低緩而又有些蠱惑人心。

看來還是不知道自己真的有未婚夫。

靳涼薄喉頭微動,眼眸深眯,盯着不要命地騎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起來。”

“我不。”顏安寧傲嬌。

她不僅不!她還要壓死他!

這樣想着,顏安寧果然在他身上動了動,更用力地往下一坐。

“艾瑪!”荀陽驚呼一聲,然後立即開門下車,還把車窗全部搖了上去,車門也鎖上。

首席跟顏小姐這樣的姿勢,這樣的體位……

簡直……沒眼看。

“報複?”靳涼薄眸中泛寒,竟是沒想到這個小女人有如此之大的膽子。

“報複成功,怎樣?”顏安寧杏眸彎彎,有些嬌俏可愛,“你能在不認識我的時候把我看光,我怎麽就不能在不認識小孩子的時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想起他将女人從浴缸中撈出來時那驚豔的一幕,肌膚的觸感似乎還在指尖躍動,他阖了阖眸子,耳根微紅。

“那是意外。”

“喲,靳爺,你還會害羞吶?”顏安寧注意到了細節,笑得更開心了。

她不禁再俯了俯身,想要湊到靳涼薄的耳邊去看那泛紅的肌膚,兩人不由得互相觸碰着身體,使車內的氣溫升騰了起來。

靳涼薄皺眉,“起來。”

女人壓在自己的身上,做着如此動作,讓他有些口幹舌燥。

若是她再不肯起來,他的那處……怕是要有反應了。

“你以後怎麽壓我的,我就怎麽壓回來!”顏安寧松開自己的手,轉而捏着靳涼薄的鼻子,讓他無法呼吸,“你以為只有男人可以在上面嗎?”

不存在的,顏美人也可以在上面!

“你還打算在我身上騎多久?”靳涼薄冷怒,連聲音裏都夾雜惱意。

“不久,這就下來。”

顏安寧一邊說着,一邊帥氣地向側面邁開長腿,随即傳來一聲響動。

“砰——”

果然……帥不過五秒。

忘記自己在車上,座椅太窄,不小心……翻到下面去了……

顏安寧窘到爆炸地仰面躺在座椅下面,緊緊地閉上眼睛,假裝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剛才有多丢人。

“以後還壓不壓我?”靳涼薄面色本陰,卻因顏安寧的如此舉動,不由得愉悅了心情。

顏安寧乖巧地搖了搖頭,假裝認慫。

靳涼薄彎身,将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本想順勢讓她坐到自己的懷裏,再好生教育上幾句,卻沒想,女人剛半蹲着站穩,便鑽到了副駕駛座上,躲他躲得遠遠的。

料定靳涼薄如此矜貴,定然不會做從兩個車座之間擠過去找她算賬的事情。

“壓!更狠地壓!”顏安寧堅決地點點頭,穿着鞋的雙腳踩在真皮座椅上,把自己抱成一個球。

沒有因為這一番舉動而更加惱怒,靳涼薄的眉眼間卻于不經意間添了幾分柔和。

“篤篤篤——”

他敲響車窗,荀陽随即會意地将車門解鎖,顏安寧一秒都沒有滞留,便從副駕駛座上溜了下去,逃之夭夭。

靳涼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順勢留在了後座上。

他正襟危坐,側眸看着女人倉皇而逃的背影,仿佛與那天晚上如出一轍。

“靳爺,顏小姐她……”

“她挺好。”靳涼薄沉聲道,“開車。”

“……”荀陽想說,他要問的不是這個。

但見首席似乎難得心情大好的模樣,荀陽便沒有繼續多問,而是直接驅車回了華胥皇宮酒店——顏小姐住在那裏,即便客滿,首席也是要住的。

一路上,車內靜默,卻并不像往常一樣,連稱霸地球的空氣都受到人的壓迫,反而有一種莫名的祥和氣氛,讓荀陽絲毫不感到緊張。

靳涼薄回想着顏安寧方才壓在自己身上的嬌俏模樣,唇角上揚……

靳家與顏家的婚事,早在十年前便已經定下。

他躲了十年,遲遲不肯歸國;她玩了十年,從來一無所知。

而今,也許是命中注定,他還是見了她,而她似乎也并不是那麽招人讨厭。

也許……因為奶奶,可以一試。

但是未必……有關愛情。

017.哦?退房?

顏安寧從車上溜了出去之後,先是跑了一個大老遠,直到看不見那輛金屬黑色的邁巴赫,才氣喘籲籲地招呼起路邊的出租車來,報了霁光演播廳的目的地。

“孟組長!我錯了!”

“我不該擅離職守!越俎代庖!以下犯上!這全都是我的錯!”

“為了懲罰自己!我決定主動離開這兒!現在就麻溜滾蛋!馬上訂機票回安城!”

顏安寧極為狗腿地朝孟依娜笑着,雙手合十,一副真誠地懇求模樣,“孟組長……您看,行麽?”

“……”

孟依娜上下打量了顏安寧好幾番,愣是沒看出她哪兒有問題。

如果看不出來哪兒有問題,就只能是腦子出現了一些故障了。

“随你,機票自己訂。”孟依娜瞥了顏安寧一眼,難得對待她的請求如此直率。

對于她而言,顏安寧走了自然是好的,畢竟眼不見為淨。

似乎生怕對方反悔,孟依娜及時地補充了一句,“發票留好,節目組報銷。”

“謝謝孟組長!”顏安寧興奮地狠狠鞠了一個垂直的躬,然後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孟組長,安寧她……腦子進水了?”陸雨嘉看到顏安寧撒歡的模樣,有些驚愕。

她那一頭海藻般柔順美麗的黑發,早已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風吹成了一個草窩,在身後披着,看着的确有些不太像個正常人。

轉眸一想肖雪差點把她在浴缸裏淹死的事情,孟依娜點了點頭,“也許是。”

她轉身繼續去盯演播廳的裝臺工作,留陸雨嘉自己站在原地撓頭,不明所以。

“該不是那天我脾氣有點沖,把她吓傻了吧?”陸雨嘉搖了搖頭,總覺得這不是什麽好的征兆,披上外套便追了上去。

顏安寧打車回了華胥皇宮酒店,陸雨嘉租了一輛摩托車一路狂飙追回華胥皇宮酒店。

“砰砰砰——”

“安寧,你開門!”

陸雨嘉是個活得很精致的姑娘,在穿着打扮上永遠緊跟潮流,妝容也是随着四季的變化襯出不一樣的氣質和美好。

但難得,此刻站在顏安寧房間外拍打着她房門的時候,她的頭發随性地掉落在額前,連掖在小短裙裏的寬松針織衫都溜了出來,看起來有些狼狽。

“安寧!安……”

陸雨嘉用手掌拍門,還沒等話音落下,房間裏面的人便突然将門打開了。

她一個猝不及防,撲到身前人的懷裏,“安寧?”

“嗯,是我。”顏安寧大義凜然地拍了拍陸雨嘉的背,然後将她扶了起來。

按照常理,她應該将訪客請進房間小憩才對,但她并沒有這樣做,而是拖着一個行李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反手将門關上。

“你……真的要走?”陸雨嘉遲疑着問過後,便慌忙地想要解釋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說的那些話,其實沒有別的意思!”

“安寧,你了解我的!我性子急!”生怕真的是因為自己才逼走了顏安寧,陸雨嘉着急。

“嗯,我知道。”顏安寧點頭,對陸雨嘉的解釋波瀾不驚。

“那……”

“你放心,我回安城不是因為你。”顏安寧将行李箱放穩,擡手将陸雨嘉有些亂的頭發理好,自己的頭發卻依然是亂糟糟的,“乖哈。”

陸雨嘉:“……”

看起來好像真的沒什麽事的樣子,完全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啊。

“那你以後……”看到顏安寧笑得明媚,陸雨嘉将自己想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吞了下來。

既然不需要安慰,那麽……還是不要請她以後繼續跟自己住在一起了吧。

“安寧,你路上注意安全。”

顏安寧很爽快地點了點頭,然後拉起自己的行李箱,一路小跑,興沖沖地下了樓。

其實……她并沒有特別興奮,只是在別人眼裏看起來,顯得特別興奮而已。

她只不過是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靳涼薄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萬一晚了一步,那就前功盡棄了!白跟孟組長違心道歉!

“呼……”陸雨嘉長籲了一口氣,看着顏安寧的背影,放下心來。

她是孟依娜娛樂節目組裏唯一一個非科班出身的存在,曾經又做過在很多人眼裏見不得光的網紅。

因此,在這裏工作,她任何人都得罪不起,也不能跟節目組裏的任何一個人關系鬧僵。

不僅如此,她做嘉賓接待的這份工作,也是為了攀上高枝。

顏安寧在陷入昏迷的時候,便已經得到了這些信息。

但是對于這個并不走心的朋友,她絲毫沒有在意,至于到底要不要繼續一起住,也不是她想考慮的問題。

此刻,她只想盡快逃離靳涼薄,回到安城再想想怎樣才能光明正大将玖兒帶走的事。

噠噠地跑到了華胥皇宮酒店的大堂,顏安寧将房卡推到前臺小姐姐的面前。

“你好,退房。”

退房手續很快便辦完了,顏安寧正欲轉身離開,卻倏然聽到前臺小姐姐的聲音。

“靳爺久等,已經有客人退房,您可以辦理入住手續了。”

顏安寧立即蹲了下來,将行李箱擋在自己面前,仿佛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到自己一樣。

“哦?退房?”

但,男人修長筆直的雙腿還是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高級定制的西裝褲沒有任何褶皺,褲腳也沒有絲毫灰塵,皮鞋被擦得锃亮,亮得反射出顏安寧的一張臉來。

018.靳爺喜歡死纏爛打?

“就這樣走?”

靳涼薄緩緩蹲下身,威武健碩的身軀瞬然與顏安寧平齊,顯得不再那麽壓迫。

他推開行李箱,伸出一跟竹節般的手指,将她的下颌輕輕挑起,爾後向側面一轉。

那殷紅的巴掌印尚且沒有消散,依然觸目驚心地落在那白皙的臉蛋上,令他不悅。

“荀陽。”他起身,側眸沉聲。

“顏小姐,請拿好。”荀陽随即從口袋裏拿出一管藥膏,遞到顏安寧的面前,“一日兩次外敷,不出三天就會好轉。”

為了配合她此刻依然蹲着的姿勢,荀陽還不得已彎着腰。

顏安寧杏眸中的眼珠轉來轉去,狐疑地打量着荀陽和靳涼薄,總覺得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既視感,遲遲沒有伸手接藥。

“顏小姐,若是臉毀了,就不美了。”荀陽還記得她自稱顏美人的事情。

果然,一招致命。

顏安寧迅速伸手将藥膏接了過來揣進兜裏,然後麻溜起身,穩準狠地抓上行李箱把杆就往外跑,很快便沒有了身影。

靳涼薄側身,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看着她第三次在自己面前倉皇而逃的背影,緊緊地攥起雙拳。

“查一下她的航班。”靳涼薄目光如鈎,似乎早已意圖将顏安寧掌控在自己的手心裏。

自是不用多問,首席推遲回安城的時間只因顏安寧,現在突然臨時決定回到安城,自然也是因為顏安寧。

荀陽颔首,立即查了顏安寧的航班并且訂了兩張機票。

……

顏安寧走得并不安寧。

南城還有太多讓她牽挂的事情,而安城對于她來說更是一個陌生的城市。

玖兒與阮溪月攤牌,自然不會在阮家好過,但起碼小命得保,沒有流落街頭。

她的親生兒子,她怎會舍得讓他羊入虎口?

但重生的事情不會有人相信,若是她現在強行将玖兒帶走,只會帶來更多麻煩……

“玖兒,媽咪該怎麽辦?”顏安寧靠在經濟艙的座椅靠背上,微微仰面,閉上雙眸,沉浸在自己的思索裏面,梳理全部的事情。

正當她快要淺淺入睡時,突然有一個乘務人員輕拍了她的肩膀。

出于敏銳的警惕之心,顏安寧倏然睜開雙眸來,尚未緩過神來的眸中的恨意,倒是吓了乘務人員一跳。

“小姐,您的升艙手續已經辦好,請您收拾一下随身行李,我帶您去頭等艙。”

“升艙手續?抱歉,你可能弄錯了。”顏安寧輕皺眉,搖了搖頭。

下意識地,她想起了靳涼薄這號人物。

“不會弄錯。”乘務人員極為篤定,“的确是顏安寧小姐辦理了升艙手續,飛機已經快要起飛了,還是請顏小姐盡快去頭等艙吧。”

眼睑微垂,顏安寧幾乎已經猜到其中因果,她本不想起身,卻聽身旁的乘客催促了。

“這位小姐,您要是辦理了升艙手續,就趕緊去頭等艙吧!還在這裏磨叽什麽?”

“就是啊!有錢的人難伺候!你不走,我們這航班還飛不飛了啊?”

“快點走吧!有什麽好矯情的?真是搞不懂。”

四下看着那些半嫌棄半催促着自己的人,顏安寧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不情願地起身,拿起自己的挎包,便随乘務人員去了頭等艙,果然看到那道不想看見的熟悉身影。

“顏小姐。”荀陽點頭向她示意,并伸手引向了靳涼薄身側的位置。

靳涼薄又戴上了他的那副墨鏡,側頭看着窗外空曠的飛行區,緊抿薄唇,好似根本不在乎女人是否已經過來一般,并未看她。

“你究竟想做什麽?”顏安寧幹淨魅惑的小臉上有一絲怒意。

聞聲,靳涼薄才緩緩地将頭轉過來。

透過墨鏡,他看到女人像是小野貓一般,已經開始随時準備着要向自己亮出魔爪。

靜默了許久,他緊盯着身旁的空座,薄唇輕啓,只一聲,“坐。”

顏安寧惱意更盛,“我說過我有未婚夫了,靳爺就是這麽喜歡死纏爛打的人麽?”

荀陽心一驚,萬萬沒有想到顏安寧會對首席說出這樣的話來。

“顏小姐!”荀陽低聲提醒顏安寧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看了靳涼薄一眼,生怕他聞言大怒,直接下令将這架飛機拆了都不是沒有可能。

果然,靳涼薄周身的冷氣漸漸散發了出來,森冷逼人。

他擡手緩緩地摘掉墨鏡,露出一雙深沉的墨眸,狹長的雙目早已蒙上一層寒冰。

“死纏爛打?”靳涼薄逼視着顏安寧。

若不是靳家上下都在催他,連奶奶都在威逼利誘自己,他會做出如此事情?

“顏小姐,我說過,看光了你,我會對你負責。”靳涼薄冷唇相碰,字字認真。

荀陽再次心驚。

他怎麽不知道……首席把顏小姐給看光了的事情……

他原以為,首席只是被逼得壓力大了,一時腦抽才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

“呵呵。”荀陽尴尬地笑了笑,嘴角微抽,“顏小姐,首席他也許……大男子主義。”

顏安寧:“……”

您大男子主義,她是新時代的開放女性啊!她不需要負責行不行?

她正欲開口表示自己對靳涼薄的原諒,便感受到了靳涼薄在自己身側那攝骨的寒意,他目光沉沉,冷怒道:“滾。”

019.我有病,你是我的藥

“感謝靳爺大恩大德!”顏安寧一如既往地以鞠躬的方式,表現了她假惺惺的狗腿,“我這就滾!”

她轉身就準備開溜,卻倏然有一道極大的力氣鉗制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個人都丢到了座椅上,而那人則反身将她抵住了。

“我讓他滾,不是你。”靳涼薄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首席再見!顏小姐再見!”仿佛擁有了巴啦啦能量,荀陽瞬間就不見了。

整個頭等艙裏,只剩下他們二人僵持在一個座椅之間。

此刻,顏安寧深切地感受到了什麽叫呼吸相聞。

靳涼薄渾身都散發着薄荷清香,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仿佛皆可以察覺到彼此細微的呼吸,溫熱的鼻息在狹窄的空間中交換着,令顏安寧想躲,卻無處躲藏。

“顏安寧,對你,我只是試試。”

“不要指望我會愛上你,但你只能嫁給我。”

顏安寧的親生父親在臨死前,将她托付給了靳家,而靳家也當即應下這門婚事,尤其是靳涼薄的奶奶以自己的性命擔保,會讓靳涼薄護顏安寧一世安寧。

靳涼薄抗拒十年無果,而今奶奶依舊堅持,所以他才會不得已抱着一個試試的态度。

他并不覺得自己會愛上眼前的女人,但現在,也起碼應該扮演好一個未婚夫的角色。

妻,他要護;責,他要負。

除此之外,遇難則守,遇渣則虐。

總之,不能讓旻天億萬集團首席的準夫人所受的待遇,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基于此,在接觸過女人之後,他認為——娶她,并非不可;但愛她,尚需時日。

靳涼薄不知道的是,他的此番想法,會在未來的日子裏,變成最長情的告白。

顏安寧并沒有像正常女人表現出嬌羞的模樣,除了抗拒之外,她更多的像是在圍觀看戲,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壓根與自己無關一樣。

瞳仁中閃着光,她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你有病嗎?”在這樣的氣氛下,她冷不丁開口,還伸手指了指他的頭。

畢竟,突然聽到這樣俗套的霸道總裁臺詞,一堆問號,是顏安寧在腦海中彈出來的第一反應。

如果可以丢表情包來回複靳涼薄,她可能會選擇黑人問號臉,簡直不要更加合适。

“你是我的藥。”靳涼薄倏然湊得更近了,兩片唇瓣一張一合間,不經意地讓氣息在顏安寧的臉頰上游走。

即便沒有碰到,也仿佛觸電,顏安寧下意識地一縮,卻到底還是逃不出他的禁锢。

“對于看光你的事情,我很自責,所以需要你配合一下,才能解了我的心結。”

男人的氣息順着臉頰掠過,向顏安寧的耳畔攀去。

“我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聽到他清越的聲音似水澗青石,令人心顫。

顏安寧一時呆住了,諸多反駁的話語都如鲠在喉,只字也吐不出來。

“呵……呵呵……”她只能幹笑。

必須承認,靳涼薄這樣的男人是迷人的,偏偏如此完美的男人還擅于蠱惑人心。

由此,顏安寧失眠了。

平日裏上了交通工具就呼呼大睡的她,此刻一丁點兒的困意都沒有。

坐在靳涼薄的身邊,她緊繃着身體,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僵成了一個雕塑般的存在。

……

兩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安城國際機場。

靳涼薄接了一個緊急電話,便被另外一輛金屬黑色的邁巴赫接走,此間,完全沒有過問顏安寧的何去何從。

“湊表臉!”顏安寧朝着邁巴赫的車屁股翻了一個白眼。

剛剛還說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下了飛機就轉眼把她一個人丢在機場。

果然,男人說話都只能當成放屁。

“去安城最好的酒吧。”顏安寧攔了一輛出租車鑽進去,吩咐司機道。

“好的小姐,請您系好安全帶。”司機點頭打表,出租車疾馳而去。

顏安寧百無聊賴地翻看着手機通訊錄,本想找藺一珩出來陪自己喝酒,卻倏然發覺新的身份裏,沒有藺一珩這號人物的存在。

不僅沒有藺一珩,顏安寧認識的所有人,幾乎都在南城。

而她,已經回到顏家所在的安城了。

“小姐,到了。”司機點剎,倏然響起車門解鎖的聲音。

顏安寧下車站在九號酒吧的門口。

已近晚上七點,酒吧逐漸開始喧鬧了起來,過往的人們成群結隊,陸陸續續走進絢爛的光影之中,扭動起自己的身軀,展現出人性最真實的一面。

“這位小姐,請問您是來這裏……找人還是消費?”

九號酒吧門口的招徕顧客的服務生看到顏安寧站在門口卻遲遲沒有進去,有些猶豫地主動走上前來,上下打量着她。

她依舊穿着靳涼薄今天早晨為她挑的那身長裙,外面搭一件淺色的長款風衣,穿着保守得讓她與酒吧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看起來也似乎配不上九號的消費水平。

尤其是……她還拖着一個行李箱。

“消費。”顏安寧倏然綻開一抹笑容,她擡起雙手放在肩部,輕輕向後一撥,風衣落地。

“裏面請。”服務生驚愕于她的行為,但那抹笑靥着實讓他移不開眼。

都說漂亮的女人有特權,無論是否承擔得起這裏的消費,服務生都沒有攔她的打算,反而主動接過她的行李箱幫忙保管好。

“小姐,您喝點什麽?”

顏安寧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酒單,看到一些熟悉的單詞排列成她看不懂的酒類,發現自己無從下手。

猶豫了半晌,白皙的手指随意點中一杯拼寫最為簡單的飲品。

那個單詞她認識——Water!

服務生怔住,眼底劃過一絲愕然,隐隐地對她表現出擔心,不過最終還是去了吧臺。

“小姐,您的Water。”

“謝謝。”

顏安寧将涔涼的酒杯握在指尖,低頭輕嗅。

她果然沒有猜錯,Water只是一個特別的酒名,并非是水那麽簡單。

吧臺的動靜驚動了今夜在九號酒吧歡騰的顧客們,聽聞有人點了一杯Water,他們不禁都順着服務生送酒的方向尋了過去,發現竟是一個女人。

經常混跡九號的人都知道,Water在這裏幾乎算是一個禁忌,因為極少有人承受得了它的烈性,也幾乎不會有人去觸碰如此烈酒,以免一口下去便神志不清,做出荒唐之事。

“小姐,你親自點的Water?”有人攀談。

顏安寧輕晃酒杯,杏眸流轉之餘,注意到了系在杯梗上的一朵妖冶紅玫瑰。

她未答話,舉起酒杯來放于唇邊。

本書由潇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020.顏安寧,你瘋了?

顏安寧的動作,引人矚目。

正當她的唇瓣剛剛碰到杯口的時候,她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靈機一動。

“你們很希望我把這杯酒喝下去?”顏安寧柔似海藻的頭發披在耳後,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頸來,哪怕穿着樸素,也讓人察覺了一絲璀璨奪目的氣質。

究竟是哪家小姐如此低調,又有如此膽量?

衆人對視,不約而同的舉起手臂,握拳起哄。

“喝!喝!喝!”

“好。”纖細的手指攀在杯梗上,望着酒水的美眸漫不經心。

似乎這根本只是一杯真正的清水,而非令人難以承受的烈酒一般。

“我問你們幾個問題,只要你們的回答讓我滿意,我就喝一口,三口幹杯。”她彎眸,眸中卻是如潭水般沉靜。

九號酒吧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如此刺激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來了興趣!

甚至還有人早已舉起手機對準了顏安寧,就準備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阮清安和阮溪月相比,誰美?”顏安寧倚在沙發上,提問的模樣風情恣意。

混跡九號酒吧的人幾乎都來自名門望族,若非官場上春風得意,那便是生意場上縱橫馳騁,自不乏聰明人看出顏安寧的用意。

“阮清安!”

南城第一美人,自是毀容前的阮清安。

滿意地輕勾唇,顏安寧低眸瞥了一眼酒水的深度,爽快地舉杯仰頭,三分之一入喉。

“咳……咳咳!”

酒性極烈,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烈上數倍。

顏安寧放下酒杯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來,臉頰通紅。

沒有人在乎她到底是否能夠承受整杯酒,只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以為她圓不了場。

可顏安寧卻問出第二個問題,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再一次拿起酒杯,嗓音已經有些許沙啞,“于景西選擇出軌阮溪月,是聰明還是愚蠢?”

衆人皆怔,看得出來她此番行為對阮溪月充滿着敵意。

即便所有人都認為,被毀後的阮清安早已不值得娶了,為了讓她得到滿意的答案,從而喝下那烈性的Water,他們還是極聰明地給出回答。

“愚蠢!”

顏安寧笑了,沁涼清眸中的笑意,美得驚心動魄。

她緊緊地握着高腳杯,扯掉那鮮紅如血的玫瑰,将它擲在地上,又三分之一入喉。

“噗——”

仿佛有烈火在喉中與胸腔中燃燒一般,燒得她近乎于喘不過氣來,曾經盡可能滴酒不沾的顏安寧,難以承受地吐出許些。

頭痛欲裂,胸口欲炸,眼前的景象已經變得模糊不堪,她卻還是在笑,分不清是笑得愉悅,還是笑得凄慘。

“小姐,要是不行的話,就不要再喝了!”剛才為顏安寧遞酒的服務生終究看不下去了,在她耳邊小聲地提醒了一句。

然而她卻擡手,拇指與食指輕扣,餘下三指上翹,“你們以為,阮清安還活着嗎?”

還活着嗎?難道……死了嗎?

衆人搖頭,表示從未聽到過這樣的新聞。

“自然活着!”

顏安寧手勁倏然加大,大到快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她擡起一張慘白地小臉看着眼前圍觀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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