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是天玺
韓凜醒了。
看着四周雪山連綿,自己又身在冰湖之中,他搓搓發凍的小手,嘿咻一聲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在冰上,滑上一跤,摔得屁股作疼,乾脆地用小屁股滑冰,溜向岸邊。
「這妖真怪,救了自己,又不見妖影。」
他滑了一會,就見湖裏閃過幾道彩色光影,他往冰裏頭看個仔細,就見一條身形碩大的白魚,背鳍成透明狀,藉着白光照射,閃着五彩光彩,往那尾魚後尾看去,還跟着一尾尾小白魚,看起來就像個大家族。
「可是你救了我?」看着湖底白魚,白魚并未理會,尾鳍一拍,那冰層發出刮刮的削冰巨響。
韓凜一驚,見了冰層出現裂痕,雙手一撐,奮力地将小屁股一滑,一個旋身,抵達岸邊。
「看來不是你救的了。」對着湖裏白魚喊了一聲。
身在連綿冰雪山峰,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往何處,随意坐在一旁大石子上,撿着一旁小石子把玩,嘆息。
他,該到何處尋列?
忽地,身後吹上一陣暖風,只覺得天色變亮了些,仰頭就見一張吐舌鬼臉。
他沒好氣地撥開鬼臉。
這般鬼臉,他見多了,多是一些小妖小精吓吓小孩用的。
「別鬧了。」
金光人影一愣,笑了幾聲,坐在空中:「你不怕我?」
韓凜眨眨眼,将他看得仔細,身上閃着金光,再次眨眨眼。
「你是魔是妖?」仍是分不出妖和魔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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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有列在就好了。
「你真看得見妖!」
「所以你是妖?」
「我不是妖,我是天玺。」
「添喜,你名字真福氣。」韓凜噗得一聲,瞄了眼身側金光,長得是高大英挺,人模人樣,名字倒挺有喜感的。
小嘴跟人家說上家常,說着隔壁村的曾大娘叫着腹中孩兒多福,念起來就是增多福,生出來果真白白胖胖,福氣得很。
天玺一聽跟着大笑:「這有點意思,你呢、你呢?叫什?」
「我叫韓凜,這名字威風吧!我老祖母給取的。」韓凜一臉淘氣,晃着短腿短手,将想告訴天玺自己有多強壯。
天玺噗得一聲,瞄了眼眼前人,怪有意思的,難怪那一臉無趣的火麒麟要收為己物。
「韓凜、韓凜,我救了你一命,你可想着要怎麽報恩?」
凡人,總是貪得無厭,活命了就會忘恩負義,他就想試試眼前小人的反應。
韓凜搓搓發凍的小手,想了會兒:「我不會飛。」
天玺嗯了一聲:「你是凡人。」
「我沒有靈力。」
「這是。」
「我連你是妖是魔都分不清。」
「這麽慘!」
韓凜扁嘴,一臉無奈,單手撐起下巴:「嗯嗯,真的慘,就像這回,我什麽都幫不上,只能跑。」說到這事,眼眶又紅了。
他吸着鼻子,眼角挂淚,自己演起了苦情劇,想起留下列冷焰獨自對抗紅娑婆,心裏又是一緊。
天玺手指點上他的眼淚:「這水怎麽出來?」
這他見過,那凡人女子總愛弄出這水來,上回那項羽就是吃了這招,才搞丢了江山。
韓凜吸吸鼻子:「從眼睛裏。」
天玺看着他抹去鼻水,哎嘔一聲:「這也從眼睛?」
韓凜搖頭:「這從鼻子。」
天玺躺在半空中,一臉搞不懂,說了凡人女子也常流出這水來,像水做得一般。
他一個側身又說:「項羽你知道吧?當初他就是為了個女人,搞得天翻地覆,之後還投江了。」
韓凜圓眼眨眨,一臉驚訝:「原來是這樣。」和大夥說的都不一樣。
天玺見他信了自己,一時欣喜又說:「這不是!他一死,害得我被關在天庭三百年!三百年!」
韓凜睜大圓眼:「太過分了!他投江幹你何事!你不過就是如他的願,送了個美人給他。」他跟着氣呼呼,雙手叉腰。
天玺見了他惱怒模樣又是一笑。
這人,可真好玩。
他攬着小人影,又說上幾句自己委屈的話,說了自己在天庭只能種花種草,沒人與他說話,可憐得很。
「幸好遇上了小哥你,體諒我,我今日才真覺得活過來了!」
「添喜,我韓凜雖沒什麽靈力神功,可說話這點小事我還能成,你盡管說,我都聽!」韓凜圓眼滿是真誠,說得認真得很。
「好!以後我說什麽,你聽什麽!有人诽謗我,你跟他鬧,有人和我鬧,你同他吵!」天玺說得是一個激動。
韓凜咦得一聲:「這不成。」
「不成?」
「我膽小怕死又怕疼。你是妖魔,命可長得很,我的命還得活上百年,萬一那妖吵輸了,要殺了我怎辦?」韓凜一臉苦惱委屈。
他也想應了天玺,可他就是一介凡人,貪生怕死得很,更何況,他還應了列冷焰要活上百年,與他相守。
那啵啵都啵過了,他可得為列負責,活上百年。
「有我在,誰傷得了你。」天玺說得急又快。
他話說出口,自己還一愣。
他幹嘛保護眼前韓凜?
韓凜看了看他,嘆了口氣,小眉毛沒精神的撇下,成了八字眉。
「列也這般說了,可現今,我連他是否傷着了都不知道……」垂着肩頭走了兩步,眼眶又含上淚了。
天玺聽了,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靜靜地飄在他身側。
「喂喂,我定會無事的,那紅娑婆見了我不也吓得逃跑了。讓我保護你,如何?」戳戳韓凜的手。
韓凜搖搖頭:「你還是別保護我了,可我應了你,你說的話,我都聽,都信,可好?」
有人保護着自己,自然是欣喜,可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讓保護的人傷着了,心裏只能着急和傷心,這種苦澀,太引人心疼了。
心裏又想着列冷焰,雖說列說了紅娑婆傷不了他,可他還是擔心,想着想着就沈默了。
天玺瞄了眼韓凜,覺得他矛盾。
眼前韓凜直說自己貪生怕死,可真讓他應着被自己保護時,韓凜卻拒絕了。
一個飄移,跟上韓凜腳步,見他左腳滲血,一跛一跛的,又見着他一臉可憐巴巴的緩步走着,沒由來的心煩。
「本神……我我扶你?」本想霸氣地說着,一開口卻又是謙卑的詢問。
韓凜看着他騰空飄移,想起了自己每日纏着列冷焰,跟着他挂在半空中,一個心酸,哇得一聲成了哭包。
「我自己走……哇……」列啊,快來找我!
他等着列冷焰尋到自己,分別不過三個時辰,他已經覺得像是過了幾日幾年之久,心頭總是空空酸酸的。
天玺一陣手忙腳亂:「難不成你也是水做的,這水怎麽止住!」用着發着金光的袖子抹着他的臉,一臉慌張,手足無措。
韓凜孩子氣地痛哭,還拿了天玺的袖子洗鼻水,天玺也不惱,摸摸他的頭又問了一句。
「你讓我保護,如何?我可是不死之身。」
韓凜搖頭:「不要。」
天玺不死心,飄在他身側,煉了顆雪球讓他坐着飄移:「我可是強大得很,連鬼剎羅都怕呢!」
韓凜再次搖搖頭:「你別。萬一又讓你傷着了,我救不了你。」
天玺總覺得心煩,執着得很,人家越是不要,他越想得到。
「你,我說你,是我救了你,不是?」
韓凜點頭:「是。」扁嘴。
他就是這般無用,讓妖救了,欠上妖情。
「你欠我人情,是不?」
韓凜嗚嗚嗚地點頭。
果然,還是得還。
「那聽我的,你就乖乖地讓我護着。」天玺說得霸道。
韓凜如被搶的民女一般,模樣可憐委屈,一臉不願。
「應個聲。」天玺再次霸道,非要他答應不可。
韓凜扁嘴:「你這是霸道。」說得有幾分賭氣。
「你煩死我了!答應不就得了!又不是要害你!」天玺抓狂。
「我都說了會聽你說話。保護什麽的,別想!」韓凜跟着大聲。
他滑下雪球,雙手叉腰,說得理直氣壯。
「你倒說說為什?說不好,你看我怎麽整你。」天玺說得狠毒。
他自幼從沒這般不順心,從沒有人與他唱反調,眼前韓凜倒是固執得很,保護他還得求他應着,搞什麽!
「我剛剛說了,你護着我,受傷了,我沒法救你。」韓凜真覺得莫名其妙。
他走了兩步,轉頭瞪了天玺一眼。
天玺一頓:「就這樣?」
韓凜忿忿地嗯了一聲:「你們這些神尊妖魔,都不懂得我們凡人的無奈,見了你們為自己受傷,最痛得是凡人。」
耳邊想起列說的,凡人太過脆弱。
就是這般無力的渺小,讓他心酸,下回列護着自己時,自己該如何?再逃一次?
這般一想,眼眶又發熱了,肩頭垂下,沒了原本張揚怒氣,換上了小可憐樣。
凡人。
真是無用。
什麽也給不了。
天玺呆愣了好一會,才飄過他身側:「覺得自己沒用?」戳着韓凜的痛處。
韓凜點頭。
天玺看了看他手臂上的藍影麒麟,又看着他消沈的臉,拉上他的手,手掌金光畫過藍影麒麟,就見麒麟像是活過來似的在手臂上飛躍,手掌金光又起,就見藍焰麒麟昂頭,在手臂上畫上一抹藍色。
「你,其實挺好用的。」
他随意劃傷自己手掌,任血痕冒出熱燙鮮血,拉起韓凜小手,金光再次喚上韓凜手臂上的藍影麒麟,摸過自己手上的血痕,完好的皮膚再次重現。
側頭,看着皺眉的韓凜,挂上一抹頑皮的微笑。
正想說什麽,額頭便被韓凜狠狠得彈了一下。
「你把我當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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