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零九

今天的行程主要以休閑與娛樂為主，幾個人都在公司身擔要職聊天話題難免會走到市場分析、國際動向方面，只有沈守信聽不了這些又不便走開，在一旁無聊枯坐。

喬栖已經很久沒用這樣的方式來消磨時間了，自從回到金家她就在無休無止的忙碌中度過，開始是強迫自己去忙碌借此分散注意力，後來她習慣了忙碌甚至開始享受其中。

沈守誠問道，“栖栖姐，你什麽時候回去？”

“周五。”也就是三天後，“有什麽事情嗎？”

“栖栖姐可不可以晚回去一兩天，周六是我生日，我想請栖栖姐還有簡初姐參加我的生日party。”

喬栖知道這個周六是沈守誠的生日，還特意準備了禮物從北城帶過來，打算臨行前再送給她。之前她沒有參加宴會的習慣，按照往常她會選擇拒絕，但這一次她答應了這個邀請。

沈守誠因此很高興，顧簡初自然不會拒絕，既然她人在這就順便參加好了，何況還是常發未來總裁的生日宴會，深城名流齊聚也是拓展這邊人際的機會。

用過晚餐，沈家姐妹依然是送到酒店就告辭離開，顧簡初與喬栖走下電梯，約定好相談合作的時間便各自回了房間。

顧簡初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又挑選一支加州産區的葡萄酒，才敲響了喬栖的房門，開門的喬栖似乎也是剛洗完澡，白皙的皮膚泛着淡淡的粉，眉梢帶笑，就連顧簡初自己都未察覺到自己有一瞬間的失神。

顧簡初踏進房間，姚秋從她手中接過葡萄酒去一旁開酒，喬栖邀請她在沙發上坐下來，面前的茶幾上放着褐色文件夾，她眼神疑問，喬栖示意她先打開看看。

居然是瑞豐這次要來與常發談的項目計劃書，顧簡初吃驚的同時對接下來的談話也充滿期待，她看得細致，過程中還與榮放的計劃書作對比，看到一半又給劉岩妍發去了消息，十分鐘後劉岩妍帶着從趙博那拿來的文件交給了她。

她轉手又把文件遞給了喬栖，“不介意的話喬總可以給榮放提些建議。”喬栖喜歡跟顧簡初這樣的人工作，無需多言，是一種天然的默契。

兩個精致優雅的女人分坐在沙發兩端，輕倚扶手，認真研究對方公司的計劃書，房間裏有沐浴後殘留的潮濕，平添了旖旎。劉岩妍沒有離開，打開與計劃書同時帶來的電腦，打算随時記錄下有用的信息，對面的姚秋也是如此。

顧簡初将手中的計劃書放下，端起剛醒好的紅酒淺飲等待喬栖那邊的結束，漸漸地她将視線放在了喬栖身上，對方神情專注對她的打量毫無察覺。

喬栖放下榮放的計劃書，見顧簡初一杯酒快要喝完，笑容帶着歉意，一貫輕柔的聲音略顯低沉，“簡初，我不想繞彎子，我想知道你對這裏的發展怎麽看？”

顧簡初發現，工作中的喬栖比私底下更冷也更穩，她把喬栖的酒杯拿起來送到對方手中，邀請對方先品一品杯中的酒，過了時間味道可就差了。入口平和順滑，喬栖神情舒展，被顧簡初看在了眼裏。

“我的看法應該跟你的差不多，不然我們也不會同時出現在這裏，沿海大橋一旦建成，三城利用各自優勢相互引流，未來在這裏就會形成極具規模又資源豐富的新經濟區，榮放不可能錯過提前入場的機會，瑞豐同樣也是這麽想，我看過你們的計劃書，在資源配置與海外拓展方面瑞豐确實比榮放更具優勢。”

喬栖接過，“但是在新興産業上榮放才是目前國內做的最好的，所以我才會提出這次邀請，榮放的技術、常發的海上運輸網絡還有瑞豐的市場，這同樣在資源與規模上都極具競争力。”

顧簡初贊同弄喬栖的看法，“以瑞豐對內外市場的占有力，在創新産業方面可以不用着急，将時間線再拉長完全沒有跟榮放合作的必要。”

“既然我們能同時到深城來，那在前景規劃上是有相似之處的，所以未來的競争不可避免，我不喜歡把時間與精力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

顧簡初覺得同喬栖相處确實是件舒服的事情，因為對方的坦誠與直白，她将雙腿擡起放在了沙發上，斜斜靠着，是一個享受的姿勢，而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正帶着笑意望向喬栖，“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喬栖神色認真，“當然可以。”

“我大膽的猜一下，你不是這幾天才想到這次合作，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麽會這麽做？”

喬栖微微歪着頭，發絲從肩上滑了下來，很好看，“我是喜歡把蛋糕做大的人。你沒有猜錯，從我知道你要來深城起就有了這個想法，留到現在才說是怕你當時會拒絕。”

“這麽好的事情我為什麽要拒絕？”顧簡初起身靠近喬栖，擡手将對方肩上不肯滑落的幾縷亂發撥了下來，“那為什麽又願意跟我說了呢？”

喬栖對這樣的親近還是有些不自然，她往後退了退，“因為這幾天的相處改變了我先前的看法。”

顧簡初不再追問她将擡起的手臂放下，說道，“才短短兩天我已經收了你兩份大禮，都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了。”

“簡初，我不會讓你吃虧的。”喬栖放下酒杯，不再飲了，明天要整合兩家計劃書不能頭痛，“對了還沒來及問你，陽浦有沒有幫上什麽忙？”

“趙博跟他溝通的很好，解決的方案也做的很詳盡，趙博也會留在這裏一段時間好處理鴻源的事情。”

“我打算明天用一天的時間來修改計劃書，後天上午我們一起去跟沈總談可以嗎？”

顧簡初也将酒杯放下碰了碰喬栖手腕，喬栖微怔，她看着喬栖，随即在唇角勾了一抹笑，“我發現你很怕我碰你或者離你太近。”

喬栖迎着她的目光，語帶歉意，“我可能不太習慣與人親近，讓你誤解我很抱歉。”

“喬栖，”顧簡初笑意更濃，“工作已經結束了你別那麽較真，我只是覺得那樣的你很可愛。”

喬栖赧然，岔開話題，“明天你有空嗎？”

“當然有。”顧簡初示意喬栖空了的酒杯，“不再喝了嗎？”

喬栖搖了搖頭，“明天還要工作。”

顧簡初對喬栖是欣賞的，欣賞她的專注與判斷，欣賞她不加贅述的直切主題，作為合作對象喬栖必然是最佳選擇，“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忙，你早點休息。”

“好，你也早點休息。”喬栖起身，将顧簡初送至門旁。

顧簡初轉身朝她伸手出，喬栖了然亦伸出了手握住她，顧簡初笑道，“喬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走出喬栖的房間，顧簡初吩咐劉岩妍先去找趙博通知他明天的工作，然後獨自回到房間跟自己的父親通了電話，将今晚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她父親也很詫異但讓她自己做主。

第二天，喬栖與顧簡初先後致電大沈總，說明這次合作有了新想法，會在後天同一時間到訪常發，最後也表達了對臨時修改計劃的歉意，但大沈總似乎心情不錯，在電話裏一個勁的表示對後天的見面很期待。

喬栖的套房客廳暫代了辦公室的作用，六人臨時組成的團隊在效率與質量上不會讓人擔心，此次合作因為是喬栖牽頭，所以顧簡初表示自己只做她的副手，方向要由喬栖主導。因為是私下裏的工作，所以喬栖與顧簡初意外的都沒穿正裝，氣氛也顯得輕松許多。

顧簡初又發現喬栖一個優點，邏輯嚴謹思維敏捷，在兩家公司的優勢取舍上不偏不倚，她不會知道這是喬栖當年一份一份計劃書練出來的，從最早部門裏的小項目到如今經手的集團最大項目，她有今天不是三兩天的刻苦而是長期累積下來的經驗。

畢竟雙方是第一次合作浪費了點時間用在了磨合上，好在雙方也都是專業團隊，很快就把握住了對方的節奏與方式，漸入佳境，喬栖與顧簡初在一些細節上也有争論，但各自說服對方與自己讓步的次數差不多，也讓彼此更加了解對方。

午餐跟晚餐都是點得客房服務，整個空間裏除了必要的讨論，每個人都沉浸在手頭上的工作中，顧簡初與喬栖對待工作都是力求完美的人，但這樣精力高度集中的工作強度也讓她們在完成工作的瞬間感受到了疲憊。

餘下的細節修補轉交到了許陽浦的手上，喬栖擡眼又看見月亮投在細浪上的光影，對顧簡初發出邀請，“去海邊走走嗎？”

張弛有度一向是顧簡初對待生活的态度，“好，你先等我一下，我回房拿點東西。”

顧簡初再次敲響房門，開門的喬栖再見她後微微怔住，顧簡初兩只手分別拿着酒瓶和酒杯，眉梢輕揚，是一種邀請，喬栖眉梢帶笑，加了一件披肩才跟她一道下樓。

海邊的空氣帶着獨有的鹹味，就連夜風也是舒适的溫度，月亮的光影還在海面上搖晃，除了清淺的海浪聲與彼此之間偶爾的交談，周圍的一切都在靜默的注視着沙灘上漫步的兩個美麗女人。

喬栖踩着濕軟的沙子，連心情都跟着軟了下來，“這裏很美。”

“你好像很喜歡這座城市。”

喬栖對這座城其實并沒有的特殊的喜歡，只是相較于北城才有了這種好感，“因為這裏的風都是暖的。”

北方的風就算在二月也刮得跟刀子似的，的确不讓人喜歡，顧簡初沒有繼續接話，旁邊人的過分安靜，幾次都讓她不得不以餘光确認她是否還在。

“以前總聽人提起瑞豐的喬總風格果斷。”顧簡初輕笑，“以前你真是太神秘了，幾乎很少在公開場合遇見過你，如果不是這次契機我很難親眼見識喬總的果斷風格。”

喬栖對話裏客套的贊揚沒多在意，她微微側轉視線，看見藏匿于夜色中的顧簡初，很美，美到讓她覺得不夠真實。

顧簡初的餘光抓住了她的目光，視線毫無預兆的追了過來，那一瞬間，喬栖感受到胸口的猛然跳動，這樣的頻率是她從沒有經歷過的，她倉皇将視線轉向前方，借着夜色藏起了臉頰上的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