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零

常發的會議室，計劃書由許楊浦做口述并進行PPT展示，瑞豐與榮放聯合出手又怎麽會叫人失望，大沈總的神情從沉思往後越見明朗，在許陽浦結束時他笑容爽朗拍手稱好中，能看出這次合作的達成已初露曙光。

“就一天的時間還能做出這麽好的計劃書，不僅有效整合了三家資源還能盡量做到均勻配置，很厲害，這新公司是三家共同控股的想法也非常好，瑞豐跟榮放都是後繼有人啊。”

“我們榮放也是聽了喬總的建議才能坐在這裏。”

大沈總有些驚訝，難怪金老太爺一說起這孫女就是贊不絕口，也的确有擔得起誇獎的能力，“喬總是怎麽想到了這一步。”

“瑞豐一直以來在創新産業上萎靡不振，所以想借此次合作對公司結構做些微調。”

“我看喬總可不是想做些調整這麽簡單，想讓瑞豐在傳統産業與新興産業兩塊齊頭并進才是真的，年輕人就是有想法有幹勁，守誠，你以後要跟喬總多學習。”

“我以後一定會跟喬總多讨教的。”

“守誠只是年輕缺少些經驗，但她已經非常優秀了。”

被喬栖誇獎沈守誠差點沒能控制住臉上的笑，但內心的雀躍就不用刻意控制，她想在這個項目上她一定要更進一步不能讓喬栖失望。

會議室裏的閑聊到此結束，重新進入對新公司框架的讨論中，常發在争取最大利益上面一點都不含糊，沒了長幼的輩分先來後到，談判桌上只能聽見利益兩個字。

喬栖跟顧簡初并未提前商定，但都想到了會有這麽一關。顧簡初與喬栖的處事風格大相徑庭，喬栖猜中了常發要卡的幾個點，所以定了最低線，在這之前是可以做相對讓步的地方，但顧簡初不一樣，她也算準了常發要在哪争取利益，所以一早想好了對策一一化解。

讨論一直持續到下午，秘書進進出出給在場的每個人添茶倒水，總得來說會議結束的還算圓滿，經歷一番唇槍舌戰，大沈總心情依然很好還要親自請他們吃飯，他們也不好多做推辭欣然應允。

大沈總的酒桌風格與沈守誠迥異，帶了兩個女兒還有常年跟在身邊的兩位副總做陪客，好在兩家公司都來了一位男士自然成了敬酒的主要對象，喬栖與顧簡初畢竟有身份擺在那，一旦推辭也就不會有人再勸，但姚秋跟劉岩妍情況則有些不妙。

酒過三巡，大沈總心情更甚先前，畢竟是長輩聊天的方向也就變了味，“我看小喬跟小顧都是個認真對待工作的人，應該沒談戀愛吧，我們做長輩是希望你們有出息，将來我們不在了也能獨當一面，但更想你們能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再生幾個孩子出來就更好。”

“爸，”沈守誠及時打斷，“你喝多了。”

大沈總私底下是個爽朗的人，這些也都是心底話并未察覺自己多言，又見沈守誠打斷，剛才要說的話一下子就忘了，轉而說道，“還有你，好好學知道嗎？年輕人最忌浮躁，這次的合作你要全程跟進一點一點的去摸索，要多跟小喬、小顧學習。”

“知道了爸，”沈守誠給沈守信使眼色，守信接收到立馬端起酒杯，“爸我敬你。”

大沈總的注意力再次被轉移，“好，爸這就喝。”

大沈總又重新喝了起來，沈守誠松了一口氣，她問喬栖，“你明天有時間嗎？”

“明天要去分公司看看，順便分配前期的項目跟進工作。”

沈守誠有些失望，只說，“你有帶禮服來嗎？如果沒帶，我可以幫你去挑。”

“不能再麻煩了，這些有姚秋在做了。”喬栖以為，沈守誠是沒從助理的身份中轉變過來，并未多想。

顧簡初敏銳的察覺出沈守誠的變化，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她在眼睛裏藏起了笑，“小沈總為什麽不問問我明天有沒有空呢？”

沈守誠先是一愣，趕緊問道，“那顧總明天有時間嗎？”

顧簡初故作認真的思考，“我明天好像也要去分公司，順便交待項目，但是明天晚上我想請喬總吃飯，感謝她對這次合作的邀請，不知道沈總有沒有時間一起來？”

沈守誠不笨，顧簡初鋪墊了那麽長目的藏在了最後一句裏，“既然是顧總私下感謝喬總，我去就不太方便了，沒關系，我們可以下次再約。”

顧簡初眉梢輕揚，随即又與喬栖說，“明晚有空嗎？”

喬栖微訝，“真的是要感謝我？”

“不然呢，所以喬總可以賞光一起吃個晚飯嗎？”

“你明天讓劉岩妍把時間地點發給姚秋，到時候她會送我直接過去。”

顧簡初失笑，能把朋友約會說出商務會面的感覺，除了喬栖她可能見不到第二個了，但她還是順從的回答，“好。”

可最終這頓感謝飯也沒有吃成，喬栖臨時有事下午又過海去了臨城，直到第二上午才趕回來，中午也只來及休息一小時下午在分公司忙到了深夜，高強度的忙了兩天，靠止疼藥抑制的頭疼有了燎原之勢。

晚上，顧簡初在電梯裏偶遇兩天不見的喬栖，少見的看到對方眉間緊擰眼底微紅，關心道，“不舒服。”

“應該是睡眠不足。”喬栖輕描淡寫的回答

顧簡初并不相信但不會多問，“那你要多注意休息。”電梯到達，顧簡初道了聲晚安，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從電梯到房間的距離不過短短幾步，喬栖要繃緊全身神經才能保持正常的步伐，但回了房間人就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床，蜷着身子一動不動。

姚秋趕緊拉開被子給她蓋好，喬栖這兩天一直靠止疼藥忙碌，再吃就會過量，姚秋着急給蘇佳茵打去電話，蘇佳茵聽過情況在電話裏氣得不行，恨不得把人抓過來揍一頓才能解氣。

“送醫院吧，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許楊浦還沒回來，姚秋放下電話沒有猶豫，敲響了顧簡初的房門，劉岩妍開門露出詢問的表情。

“喬總病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一起把她送醫院？”

顧簡初聽見喬栖病了也走了過來，見姚秋神色着急，繞過兩人直接進了喬栖的房間，喬栖這個人就算忍受疼痛也是一聲不吭，一動不動蜷縮在床上更像是熟睡，但仔細看又能看出她因為身體繃得太緊而輕微顫抖。

顧簡初有些吃驚跑過去将人抱在懷裏查看，喬栖額頭滲出冷汗，沾濕了垂下來的發絲，整個人進入了無意識狀态，她摸了摸她的額頭，冰涼，沒有發燒，這個時候姚秋也跑了回來，她忙問，“怎麽回事？”

“喬總昨天吹了風，頭疼犯了，為了不影響工作就一直服用止疼藥。”

顧簡初臉色不太好，“打電話給蘇醫生了嗎？”

“打過了，說送醫院。”

“妍妍去把趙博叫上來，你去樓下把車停在門口等着，姚秋跟我先給她換身衣服。”

喬栖的襯衫濕透，顧簡初解扣子的手被意識不清的喬栖虛虛握住，她擡眼，喬栖半睜開的眼睛裏有疑惑，她柔柔一笑開口安撫，“送你去醫院。”喬栖未動像是思考，最後還是将手放下沒在阻礙她的動作。

劉岩妍開車，趙博将喬栖抱進後座，顧簡初跟着坐進去将人扶好抱在懷裏，姚秋楞了楞也坐了進去，借着車外投進來的燈光，顧簡初看見喬栖眉間打的結一直沒有松開，這個女人還真是能忍。

醫院裏，有姚秋跟趙博忙碌，顧簡初陪在喬栖身旁聽醫生診斷，顧簡初認真聆聽的模樣讓對面的醫生幾次恍神，被她發現後，令她難免露出厭煩的表情，醫生的話比平時多了幾倍，為的只是多看顧簡初兩眼，劉岩妍看出老板不悅将他請了出去。

手續辦完，趙博跟姚秋一道回來，姚秋說道，“顧總，今天真是麻煩您了，喬總要在這邊打點滴，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顧簡初點點頭，起身欲走，手腕再次被人虛虛握住，她俯下身子查看，喬栖保持微蜷的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聲音不大有氣無力但能聽清，她說，“謝謝。”

顧簡初第二次露出柔柔的笑容，“你好好休息，點滴結束我讓趙博來接你。”她有些佩服病床上的這個女人，到了這個時候依然不會忘記道謝。

顧簡初走後，喬栖随着頭疼的逐漸平複，記憶開始走馬觀花般重現，她有些懊惱，她的狼狽，她頭一次有陌生人在旁就睡着，還有少見的頭疼劇烈都恰巧被顧簡初撞見。

這些都不是平日她會有的模樣，更不該被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看到，後悔愈演愈烈甚至讓喬栖有不想再見到顧簡初的沖動，顧簡初如同一枚針，紮在了她矜持與驕傲的氣球上，她聽見了氣球漏氣的嘶嘶聲。

回去的路上，顧簡初不知為何腦海裏浮現出的，是給喬栖換衣服時看見的喬栖身材，她在唇角勾了一抹笑，喬栖的身材很好，小腹平坦手臂纖長，鎖骨精致的像工藝品一樣，好看的東西總會讓她的印象格外深刻。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沈守誠匆匆忙忙的趕來，喬栖正在卧室休息，她等了會兒，對方沒有轉醒的跡象，在助理的百般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直到顧簡初下午回來想起來過來看看，喬栖才從夢中清醒過來，看見顧簡初的那一刻依然是致謝。

“現在好些了嗎，頭還疼嗎？”

“好多了，謝謝。”

顧簡初從喬栖如常的态度中察覺到淡淡的疏離，雖然她眉梢依舊帶笑，說出的話卻顯冷淡，又或許只是錯覺。

“有需要可以讓姚秋直接去找趙博。”

“不用麻煩，陽浦已經回來了。”

對于喬栖的态度顧簡初有些在意，于是略坐後便起身離開，“那就不打攪你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