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六

喬栖還沒有走出停車場，入口緩緩駛進一輛車，餘光可見的地方，一個男士正殷勤的牽着顧簡初下車，她轉過身稍作等待。

顧簡初在看到喬栖的一瞬間微微有些驚訝，随即笑着走了過去，林秩也跟了過去，顧簡初為這倆人介紹，“林先生這位就是我今晚約的朋友，瑞豐的喬總，喬總這位是美國威頓公司的林總。”

林秩當然知道瑞豐，主動伸出手，“喬總你好，我是林秩，顧小姐的朋友。”

“喬栖。”

顧簡初又說，“林先生謝謝你今晚送我過來。”

既然顧簡初是真的有約林秩也就知趣離開，包廂裏顧簡初似笑非笑的打趣喬栖，“你倒是會圖省事直接定在了我這裏。”

喬栖也是誠實坦白，“我不像你，知道這城裏哪裏的東西好吃，所以定在這裏最安全。”

顧簡初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喬栖，雙唇輕啓悠悠說道，“或許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個飯，至于吃什麽其實并沒所謂。”

喬栖避開了她的目光，低頭擺弄了下餐具，“你是老板，菜還是你來點吧。”

顧簡初一早就料到喬栖會是這樣的反應，“你做東，我不好喧賓奪主，況且你也知道這裏是我的地方，萬一我點的不對你胃口你還要賴我的地方差。”

喬栖拿她沒辦法只能自己動手，顧簡初只撐着下巴在對面笑盈盈的看她，喬栖被她這麽盯着饒是裝得再若無其事，臉上多少還是會燒的慌，顧簡初察覺出她神色是愈發明顯的不自在，那明晃晃的笑臉就愈加動人。

喬栖畢竟是喬栖，很快恢複常态，“你昨天說找我有事是關于什麽？”

顧簡初收起玩笑，拿出平板點劃了兩下遞了過去，“你先看一下。”

喬栖看平板的工夫菜也上齊了，她将平板還給顧簡初，“能收購一家成熟的鉻礦公司對集團來講是好事，何況鉻礦在我國屬于稀有礦，你昨天跟我說的是私事看來不是榮放要收購，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你真的好聰明。”顧簡初毫不吝啬贊揚，她喜歡這樣不需要過多解釋一點就通的相處方式。

“美國的威頓公司正在收購這間公司，我只是想讓你幫我阻止他們的收購計劃，至于原因我暫時不方便說。”

喬栖點點頭，“南非的這家公司不錯，瑞豐倒是真的可以試一試收購，所以你的私事就這樣一件事情是嗎？”

“你還想幫我幾件？是想讓我一次欠你幾頓飯？”

“這件事情其實不算幫你更像是瑞豐占了大便宜，應該是我又欠了你一頓飯。”

“喬總可要記住剛才說得話，不過我有個條件再欠不能訂在這裏了，顯得你的感謝太沒誠意。”

喬栖眉梢帶笑，答她，“好。”

顧簡初發現同喬栖一起吃飯令人心情愉悅，她來時是林秩開車送她，所以回去自然而然就上了喬栖的車，喬栖開車時會把眼鏡帶上，長發披在肩上，更顯溫柔。

顧簡初問，“吃飯的時候怎麽沒見你戴眼鏡？”

“度數不高平時不戴，開車或是開會的時候才會戴。”

三月末的天氣已有了回暖的跡象，喬栖與顧簡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車廂封閉，兩個人的香水味漸漸混合成了一種香，市中心的夜總是不夠安寧，像足了此刻的人心。

喬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修長纖細，她本就白皙，在昏暗中像是會發光一樣。顧簡初記起那日在沈守誠的生日宴上，她牽走她時溫熱細膩的觸感，像是受到了蠱惑，她擡起手用指腹順着喬栖的手背輕輕滑弄。

通過指尖，她感受到了喬栖的僵硬，在唇角勾了一抹笑，喬栖依舊沒有開口既不是阻止也不是等待她繼續。顧簡初知道，在喬栖一貫的處事風格裏，沒有任何一種方式是用來處理眼下的情況，因為喬栖的距離感已經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喬栖。”顧簡初的指尖已經劃到了喬栖的手腕上，“你談過戀愛嗎？”

“以前有過一個男朋友。”

“以前是多久？”

“六七年前。”

顧簡初說得不緊不慢，“真的很久了。”

“我工作很忙沒有多餘的時間跟精力。”喬栖變道，轉動方向盤的動作正巧躲開了顧簡初的手指，顧簡初沒有再追上去。

送完顧簡初回到自己住處，喬栖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喝沒兩口又放在臺子上發呆，顧簡初的言外之意她自然聽得出來，顧簡初的觸碰竟然會讓自己心跳加速，顧簡初的笑容也讓自己忍不住愉悅，總之，腦子裏來來回回繞不出顧簡初三個字。

一只黑色的貓蹭到了她的腳邊，她一驚回過神來低頭看去，是平安回來了，緊跟着蘇佳茵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你在想什麽，發了這麽久的呆，我開門的聲音你都沒聽見。”白天蘇佳茵有告訴過喬栖晚上會來，所以進門前沒有提前再打電話。

喬栖不答将平安抱起來，問，“醫生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就是吃太胖帶出些病來，你整天放那麽多貓糧還有零食能不胖嗎。”

平安跟喬栖好久沒見，所以這會兒顯得特別親昵，換做平常，喬栖跟平安的關系與其說是飼主與寵物的關系，不如說是房主與房客的關系更加貼切，平安生病，還是蘇佳茵送去的醫院再從醫院接回來，她只收到個告知短信而已。

“醫生說這只貓年紀不小了，不要再吃那麽多東西，肥胖很容易帶出病來。”蘇佳茵摸了摸平安的頭，這只貓跟了喬栖七年，但最近兩年反而是她照顧的多，“對了，你剛才又在發什麽呆？”

“沒什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喬栖避而不答，抱着貓回到客廳，“明天讓小秋找找貓的健身會所，我把平安送去正好也有人照顧。”

“你可真行。”蘇佳茵坐在她旁邊逗貓，狀似随意的問道，“你今晚是跟簡初吃得晚飯，她那天說找你有事是什麽事啊？”

“關于南非的一家叫TIE的鉻礦公司。”

蘇佳茵忍了忍沒有問得太細節，玩了會兒貓後又說，“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平安回來了你再熬夜就有貓管了，還有明天別忘了去醫院。”

喬栖抱着平安笑得溫柔，她跟平安雖然一天見不到幾次面，但如果她熬夜太晚平安總會出現在書房，跳上書桌趴在她的電腦前睡覺，她把它抱走它又會回來，像是變相的催促她趕緊去休息。

蘇佳茵走後，喬栖抱着平安呆坐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它，如果因為入神停下了動作，平安就會蹭蹭讓她繼續。

“你呀，怎麽現在跟顧簡初一樣煩人。”

有平安的監督，喬栖只工作到一點半就不得不回到卧室，平安跟在她身後跳上了床蜷縮成一個黑影，有時候喬栖覺得有個活物跟自己待在一塊挺好，會讓周圍的一切顯得真實。

第二天上午，喬栖讓姚秋将TIE的基本情況整理出來，許陽浦正好也在她辦公室裏，随手用平板查了近期股價。

他把平板遞給喬栖，“喬總，有競争對手。”

股價飄紅，下跌幅度增快，“美國的威頓公司，你最近盯着些股價。”

“喬總。”姚秋把人從工作中拉出來，“你沒忘今天下午約了蘇醫生去她醫院吧，蘇醫生剛剛打來電話讓我再提醒你一次，還說讓你晚上請她吃飯。”

從深城回來去醫院這件事拖到了現在，喬栖怕自己再不去蘇佳茵就要來瑞豐抓人了，“把下午的會議延到明天。”

“都已經通知下去了，你今天的工作只安排到下午2點以前。”

一整天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喬栖在醫院的檢查由蘇醫生全程參與，喬栖私人醫生給做的體檢報告她都有看過，可自己畢竟是醫生親自檢查會更放心一點，在電腦上看過常規項數據，大體上人是健康的就是有些貧血的小毛病。

“晚上打算請我去哪兒吃？”

“你不是已經挑好了嗎。”

蘇佳茵笑容滿面，“去開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蘇佳茵還真是挑了個好地方，一晚上把該聚的人都聚到了一塊，先是在進門的時候碰見了拿着花的顧簡初跟林秩，蘇佳茵瞄了一眼花又瞄了一眼林秩，笑得不懷好意，難怪怎麽問顧簡初都不肯告訴她顧明逸送了什麽大禮，原來是個男人啊。

顧簡初神色如常給兩人介紹，林秩昨天同喬栖見過一面，所以今天十分主動的問好，喬栖同他虛握了下手，随後同蘇佳茵一道離開。

顧簡初是個敏銳的人，喬栖的目光在花上多做停留被她捕捉到了，原先因為與林秩有約而煩悶的心情，登時有些雀躍人也随即笑了笑，林秩不疑有他，以為是顧簡初對自己抱有好感，更是殷勤。

巧的是，在離開的時候還遇見了金芝蘭與齊思妙，金芝蘭上次聽齊思妙說顧簡初換了目标就一直很好奇，今天是特意跟齊思妙一起來堵人的，對她來講不巧的是，狹路相逢，還堵到了她們不喜歡的喬栖。

既然人被金芝蘭抓到哪有再放過的道理，金芝蘭要做東攢局，顧簡初的再三推辭被她有意無視，蘇佳茵見那邊忙活的不停，拉着喬栖先走一步，邊走還不忘跟喬栖說道，“簡初在心裏怕是早都不耐煩了。”喬栖如往常一樣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