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六公子

“姑娘放心，在咱們這兒買藥身份藥方都不會外露。”聽到傅琉月的話，這掌櫃也是個聰明的人，他怎會不知她潛意識想說的話，連連保證。

“好，那就麻煩掌櫃備藥了。”傅琉月嘴角笑意漸深，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這......”掌櫃面露難色。

“怎麽？”

“姑娘，并非我不給你準備。只是你這藥方裏有幾味藥材極為珍貴，在咱們這藥房裏也找不出一樣。”掌櫃的語氣中有些歉意。

雖然早有所料，但是在聽到這話後，傅琉月的心還是一沉，眼神有些沮喪。

“罷了，掌櫃，我也不是想為難你，你就先把有的藥材給我備些，剩下的我再去想想辦法。”

“哎！”掌櫃轉入藥櫃。

藥櫃是由黑檀木制成，聽聞這種木材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藥材的藥性。抽屜約莫有百來個，找起藥材來并不方便。若不是在這兒工作有些年數，只怕找個藥材都會費去大半天的勁兒。

一刻鐘後，掌櫃就将藥包遞給了傅琉月身後的瑤光。

确認銀子後，傅琉月再次取出一張紙，低聲道，“不知掌櫃此處可有這些東西？”

掌櫃一怔，在打開紙後不由大驚失色，但他終究還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并沒有多少失态，只是那張臉有些泛白，靠近傅琉月啞聲道，“姑娘，你......你可知這些都是些毒藥！”

“我知！若是不知也就不會麻煩掌櫃了。”此次出門，她除了要給傅輝買藥外，她還要買些毒藥，配置些新鮮花樣來招待那些人。在方才那般觀察後，她才會做出這個決定。毒藥是一定要買的，與其在別的地方引起他人的懷疑，倒不如在這個聰明人這兒做準備。

“姑娘，大周可有禁毒令啊！有誰敢光明正大的出來買毒藥啊！這紙你快快收回去，我就當沒有看見！”說完，他就把紙往前一遞。

曾經周文帝在毒藥上吃過虧，對毒物有了一定的提防。普通的小毒物在藥房中還有，但是那些一看就是惡毒的，他便派人下令全部焚去。

傅琉月并沒有動作，只是看着後院的位置不語。

她并不相信這家藥房就會如此幹淨，所以她在賭！在掌櫃之前和她說話時，眼神總是不自覺的飄向後院的位置，她可以猜測，這藥房的主人，此刻就在那裏！

見傅琉月如此強硬，掌櫃也不知如何是好。在出來前主子就交付盡量滿足這位姑娘的要求，只是這些毒物非同小可，他還需要和主子商量一番才可。可這姑娘意外的敏銳，竟然發現了主子就在內院，這讓他始料未及，也不知到底要不要進去詢問。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門口響起咕嚕嚕輪椅的轉動聲。

聞聲望去，一陣清風襲來，吹亂了面前人如潑墨般的秀發。

俊美的容顏帶着冬夜的嚴寒，明明皎潔如月的氣質卻染上了一層寒霜。黑如夜幕的眸中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意，秀挺的鼻，微白的唇。身着淺色錦袍，其上繡着翠竹，病弱公子，卻透着尊然貴氣。好一個如畫的仙人！

男子坐在輪椅上，周身裹着厚厚的大髦，骨節分明的手放在兩側，在護衛的推動下向兩人而來。

臨近，傅琉月細細打量，就在她想要收回實現時，一雙眼停留在了他的腰上系着的一物上面。原本平靜的心，宛若經歷了狂風暴雨開始狂跳不止。

見到此人，掌櫃“嗖”的一聲将紙收入懷中，臉上挂着溫和的笑意向那人迎去。

“六公子，您來了。今日是來取藥的嗎？若是六公子需要，直接派人來濟善堂取就是，何必親自跑一趟！”

不自覺的，傅琉月向那人靠近了幾步。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覺到男子身上徹骨的寒意。這股寒意，也讓她冷靜下來。

“蘇伯。”六公子對着掌櫃點點頭，臉上也有了一分柔意，“公子淩說過，讓我盡量出來走走，這樣對身子也有好處。我想今日既然出來了，就順便來濟善堂看看。”

“六公子來濟善堂，可是稀客，我這就叫人備茶。”蘇伯轉身就欲對身後的藥童吩咐。

“無需茶水，我只是來這看看，取了藥便走。”六公子阻止了蘇伯的動作，滿是寒意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分笑容。

他原來會笑，也并非看上去的那般冷。莫非他抗拒的是他并不熟識之人？這人倒是面冷心熱。一直站在一旁的傅琉月默默腹诽。

“既然六公子這樣說了，我便去給公子拿藥，公子請稍等。”

看着蘇伯再次走入內院，傅琉月收回了視線。

藥館內處處是忙碌的身影，倒是她和六公子兩人在其中異常的突兀。

再次看向他腰間之物，傅琉月咬了咬唇，走向前，在看到他寒眸掃過來的那一刻，她的心底也是忐忑、不确定的。

那雙眼看着她，與蘇伯不一樣，沒有絲毫的情緒，如一汪死水沒有波動；又似寒潭，冒着冷光。

“六公子！”傅琉月衡量了許久，終于出聲道。

聽到這溫軟中帶着清冷的聲音，周天宸眼中有了一絲波動，但很快又消逝下去。

見周天宸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傅琉月斟酌片刻後開口，“六公子面容泛青，雙唇發白，身上有寒冰之感，可是得了寒疾？”

話音落地，傅琉月便感覺到那雙眼變得銳利，似要将她例外剖個幹淨。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在涉險，此人看上去就不凡，可是那個人，那件事在她心中已經纏着她九年有餘，想要确認他是否在世，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想。

“大膽！”周天宸尚未開口，身後之人的劍已出鞘。

見氣氛不對，瑤光幾步上前，将傅琉月擋在身後，杏眼緊盯着面前的男子，如臨大敵。

一時間，四周的氣氛變的沉重緊張起來。

比起瑤光的緊張，傅琉月顯然寬心很多，她相信，這個男子并不會選擇在此處和她動手。

事實也如她所料，良久的對視後，男子輕雅的聲音傳出，“遲離，住手！”

聽到命令，遲離“刷”的收劍入鞘，又站回周天宸身後，宛如方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不知姑娘如何得知在下得了寒疾？”男子的聲音和他的氣質完全不符，明明外表冷如寒冬，可聲音卻讓人如沐春風。

傅琉月微微一笑，剎那間如枝頭寒梅朵朵綻放，“曾在家師的教導下學習了醫術，對醫術略懂皮毛。”

“姑娘客氣！”周天宸搖頭一笑，身上的寒意漸漸散去，“姑娘能一眼看出在下身染寒疾，這可不是皮毛就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