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調香師

“皇上恕罪，微臣有些喝高了。”蘇瑾坐在原地，如波清澈的雙眸此刻卻攏上了一層薄霧，迷離且不真實。在這薄霧下，卻有一道暗芒一掃而過。

“來人，給愛卿上醒酒湯。”被拉回心緒，周文帝面色無恙，恍如之前的失神都是幻覺。

很快醒酒湯被宮人送了上來，傅琉月也走上前。

“皇上，臣女自知曲不如木公子，舞比不上秦小姐，歌聲沒有慶國公家的安寧公主，何況又有蘇小侯爺在此，舞文弄墨也不過是班門弄斧......”

“依你的意思是你什麽都不如人家 ，所以就不想表演了不成？”玉珠有些沉不住氣，完全忘記了之前江淑妃的警告，幸災樂禍的開口說道。

“玉珠公主莫急，臣女并沒有這個意思。”傅琉月不緊不慢道，她在衆人面前展示的這個才藝，對她而言可是有莫大的好處，“皇上，不知臣女可否讓宮人取一些東西來？”

周文帝颔首，看了眼身旁的林公公。

“傅小姐，皇上說了，需要什麽東西盡管告訴雜家，雜家讓人送來。”林公公慈祥的笑着，溫和卻不失禮。

“那就謝過公公了。”俯身靠近，說出幾樣東西後，便等在原地。

皇宮雖然大，可辦事效率還是有的，很快那些東西都呈了上來。

“皇上，制作這些東西需要一些時辰，臣女怕誤了各位大人的性子，所以挑最簡單的一樣來做。若是做的不好，還望諸位大人見諒。”

“無妨！”距離午膳還有一點時辰，看他們能說的能樂的都做的差不多了，這點時辰也可以看看她究竟能做出什麽。

素手輕撚，取過桌旁的小稱，稱取真臘沉香八兩，檀香二兩，金額香、丁香各半錢，又陸陸續續的稱了不少藥材。一系列的動作看得衆人茫然，若非她是要表演稱藥材？不少人都好笑的搖搖頭，見傅琉月眼底盡是認真的神色，他們本想起哄的心思也歇了下去，只是心底有些看不起這個左相家的小姐。

将所有的藥材都放入藥臼中，用藥杵搗碎。期間将一旁的小爐點上火，支上一個架子，在上面放上陶瓷做的器皿。最後将搗鼓好的藥材放在瓷碗上，細細研燒，時不時的還用手中的小勺攪拌幾下。

開始衆人還興致缺缺，頗有些漫不經心的看着，但随着那些藥液蒸發，瓷碗中的香氣也開始四溢。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那小爐上的瓷碗中。尤其是那些女子，目光更是火熱。她們還從來都沒有聞到過這樣的香味，清香卻又不刺鼻，若有若無如置身夢幻。就連一直閉着眼事不關己的木佑之也睜開了眼，驚訝的看着傅琉月的動作。

見藥材中的水分蒸發的差不多了，傅琉月熄滅了爐火，只是用瓷碗上的餘溫慢慢使最後一點殘液蒸發。等那些藥渣涼了後，全部傾倒到一個小荷包中，将手中的東西遞給身旁一直候着的林公公手中。

Advertisement

在形色各異的目光中，傅琉月走下臺，“皇上，臣女的東西制好了！”

被遞給皇上的東西自然是要經過太醫檢查一番才可放行，可周文帝卻無視了上前來查看的禦醫，只手接過方公公手中的香囊。

手中的香囊還留有餘溫，香氣便重了許多，可這香氣卻不刺鼻，反而好聞了許多。面露滿意之色，看向傅琉月的視線也更深了幾分。

“不知琉月這做的是什麽？”

“回皇上，這是臣女研制的香囊。”頂着周文帝莫名的視線，傅琉月嘴角微揚，不卑不亢道，“平日裏不管是姑娘家還是公子們腰間戴的都是花枝上新鮮的花瓣。雖然花香四溢，但等花兒落敗卻會散發出腐臭，這等香囊不能久戴。所以臣女才會突發奇想，以藥材和幹花磨成粉，來做香囊。”

曾經她煉毒無數，對味道更是最求完美。只有無色無味的毒才能不被人發覺，讓人防不勝防。所以為了練就靈敏的嗅覺，在那個地方是必須修習的一門功課，而她是裏面最為優秀的毒師，也是最優秀的調香師。

“除了這種腰間佩戴的，還有屋內焚燒的。想必每位大臣家中都喜歡焚香，各位夫人以及小姐也喜歡用香薰衣。但是諸位大人府中的想必都是線香，線香雖然方便，可是等燃盡後卻會留下不少灰，使用的時間也短。方才大人也聞到那妒火上的香味兒了吧，那種熏香只要加熱便可以散發出香氣，沒有煙塵，時間也久，哪怕是拿來薰衣裳，也不用害怕燒壞了華貴的服飾。只是那種香研制起來比較麻煩，所以臣女現在沒有辦法在這個做給諸位大人看。”

傅琉月侃侃而談，也清晰的看見那些夫人小姐們眼底灼熱的光芒，女子愛香，這是天性使然。哪怕是男子，也不喜歡身上有什麽異味，所以她才會用調香來吸引他們的眼球，也可以為未來鋪上一條路。

“這香調的是不錯，看來慧深道長的弟子還是有不少本事。”略微陰沉的聲音在一側響起，傅琉月表現的越出色，對他周天賜就越不利。先不論父皇究竟想不想除了右相府，但是就憑慧深道長的名聲，周天琦就等于有了一大助力。

“回太子的話，師傅為了給臣女治病，常年在谷外，難得見其一次。別說是師傅那一身醫術，就連觀星的本領也沒有學到絲毫。在谷中只有四季常開的花與一些藥材，所以臣女才會閑着無事研究這些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兒。”

“好了，太子不必多言，琉月的香囊深得朕意，賞！”打斷周天賜想要開口說的話，周文帝将手中的香囊遞給方公公讓他收好，“今日在禦花園硯池的事情朕已經知道了，都怪那個不長眼的宮女，好在南宮愛卿直接收拾了她，沒有讓琉月受了委屈。琉月身子骨弱，今日一事怕是受了驚，正巧蘇愛卿也在，不如讓他替你把脈看一下如何？”

周文帝看似是在詢問她意思，但語氣卻不容置喙，容不得人拒絕。傅琉月又怎麽會刻意去讓他不喜？

溫熱的手指觸及手腕，傅琉月忍不住往回縮了縮手，卻感覺手失了力，不得收回分毫。手腕被男子瑩白的抓着，對方的體溫順着她的手腕傳到她的身上。蘇瑾的靠近，帶來陣陣蘭香，但傅琉月卻在他身上沒有看到任何的香囊。

有些忍不住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卻望進了如月光般醉人的雙眸中，星河燦爛撒下點點碎光，就是這雙眸子，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