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你個老騙子

倆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齊婆子的住處。媒婆進門給齊婆子遞了個眼色，這筆中介費又賺到手了。

自從新政策實施以來，村裏整天宣揚什麽自願自願，這保媒拉纖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媒婆都快餓死了，齊婆子更不用說了破除封建迷信首當其沖的就是她，那生意更是慘淡地要死，這不兩人一拍即合。

媒婆利用自己的人脈偷摸給齊婆子拉點生意賺個中介費，讓齊婆子也有口飯吃，堪稱一件雙贏的美事。

“齊大娘，這是我們村的人，你可得上點心”媒婆指着郭春花對齊婆子說道。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跟我說說大概什麽個情況？”齊婆子問道。

“就是咳嗽，應該是碰什麽髒東西了”郭春花思忖着說。

“那就是了”齊婆子一聽，立刻做出判斷“你們稍等我一下，我進去拿着東西，咱們去你家看看。”

片刻功夫，齊婆子收拾了一個大包，背在身上，跟着郭春花去了她家。

走到半路碰到了大田媽，大田媽想起上次媒婆傳話的事就生氣，使勁白了她幾眼“吆，又騙人去呢？”大田媽故意挖苦媒婆。

“去，沒工夫給你扯”媒婆邊說邊走，連停都沒停下。

大田媽往後一看，竟然還有郭春花，還跟着一個背着大包的齊婆子，不禁尋思，這三人什麽時候攪和一塊了？一定是組團騙人去了。

看她們行色匆匆，大田媽也沒多問，扛着鋤頭回家了。路過陳秋家的時候，陳秋正在門口掃地，見了她打了聲招呼“嬸子回來了”

“回來了”大田媽應道“我剛才看見你大娘了，還有媒婆跟神婆”大田媽順嘴說道。

“神婆？”陳秋還真不知道這個神婆是何方神聖。

“就是東陽村的一個給人算命驅病驅邪的神婆，聽說最近生意差着呢，人們有病都上醫院了，她飯都快吃不上了”大田媽說道。

“人以群分”陳秋笑道。

“呵呵，我剛才也是這麽想的，她們仨湊一塊準沒好事，不過她們今天好像挺急，我本想多罵媒婆幾句，被她逃了”提起媒婆，大田媽恨恨地說。

“下次還有機會”陳秋笑着安慰大田媽。

大田媽走後，陳秋掃完了地，走到院子裏喂雞，越想越不對，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郭春花，媒婆，神婆，急匆匆，壞了！不會是奶奶生病了吧。

“小勇，你在家看家，我出去一趟”陳秋沖裏屋喊了一聲。

“知道了”屋裏傳來小勇的聲音，他看連環畫入了迷，連門也不愛出了。

郭春花她們到家的時候，劉氏還是沒醒過來，大虎小虎老老實實地守着奶奶，還時不時地叫幾聲“奶”。

“齊大娘，人在這裏”郭春花指着劉氏說道。

齊婆子放下包袱，沿着炕沿走了幾個來回，嘴裏碎碎叨叨地念着什麽，一會兒對郭春花說“是碰了髒東西沒錯”。

“那咋辦？”郭春花問道。

齊婆子停頓了一下，打開了她的大包，拿出一套道袍似的衣服披在身上，再拿出一把短柄木劍握在手裏，轉身對郭春花說“你去擡張桌子來”

郭春花帶着兩個兒子去他們屋搬方桌。“娘，這人能治好奶奶嗎？”大虎問道，老師說生病要讓醫生治，這個人肯定不是醫生。

“肯定能，這人厲害呢，娘托了關系才把她請到咱家來，待會你們兩個不準說話，就在一旁看着，別耽誤了奶，知道嗎？”郭春花說假話說得跟真的一模一樣。

大虎小虎嚴肅地點點頭，一定不說話，也不皮，先把奶治好。

等他們把桌子搬進劉氏房間的時候，齊婆子已經拿出了香爐，蠟燭，香，黃紙符在等着了。

一看桌子來了，齊婆子麻利地把道具擺好，扔一個黃布墊子在地上，點上蠟燭跟粗香，倒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拿起短劍往墊子上一坐，整個人假裝神仙附體，哆哆嗦嗦，口吐白沫，吓得大虎小虎直往後退。

齊婆子神叨了好一陣，突然一番白眼，大叫一聲，扶地跳起，把黃符往蠟燭上一點，緊接着把整片的紙灰放到盛水的碗裏，端起碗走到劉氏面前，把頭一撇，示意郭春花過來扶住劉氏。

郭春花沒反應過來，媒婆趕緊跑過去扶起劉氏，捏着她的嘴，連水帶紙灰都給劉氏灌了下去。

沒多久劉氏開始嘔吐不止，兩個孩子慌了神“娘，咱還是找醫生吧”，郭春花鎮定地看着劉氏，冷冷地說道“找什麽醫生，你們沒看奶醒了嗎？”

大虎小虎湊近一看，奶果然睜開眼睛了，就是一直吐。

齊婆子神氣地收起了短木劍，正打算跟郭春花算賬，陳秋跑了進來，一看！又是香爐又是神婆，大虎小虎看着奶奶，奶奶一直嘔吐，等等，是血！奶在吐血！

“你個老騙子，你給我奶吃什麽了？”陳秋怒不可遏。

“你管我給她吃什麽了呢，神藥！要不是我，她還昏着呢，廢話別多，趕緊結賬吧”齊婆子瞥了一眼陳秋，哪來的野丫頭。

陳秋顧不得收拾這幫混賬玩意兒，趕緊上前給奶拍打着後背，轉頭對小虎說“小虎，拿跟手巾過來”。

不等小虎反應過來，大虎已經把手巾遞到了陳秋手裏“這個人給奶奶喝了灰水”大虎說道。

“別瞎說，那是藥！要不然你奶怎麽能醒過來”郭春花瞪了一眼大虎，這倆傻兒子，一點也不随她！

“你們等着，我一定告你們，亂搞封建迷信，害人命！”陳秋憤怒地盯着她們每一個人。

“小秋，話可不能這麽說，你奶奶暈倒了，我們把她救過來，怎麽我們還救錯了？”媒婆很是不高興，她還為齊婆子的超高法力自豪呢。

“你們把我奶救的吐血？你們救人呢，還是殺人呢？”估計媒婆再說一句，陳秋就要動手了。

媒婆被陳秋怼地無話可說，一個勁翻白眼。齊婆子把媒婆和郭春花拉到院子裏，伸手要錢。

郭春花臉一黑“哼，還要錢呢？人都差點被你弄死，萬一我婆婆因為喝了你的水有個三長兩短，我還得跟你要錢”既然陳秋這個小賤人這麽說了，那麽她也順着說，還可以賴賬。

“我說虎子媽，可不興這樣，都說好的，再說了，齊大娘明明是把你婆婆救醒了的呀”媒婆把嘴一撇不樂意了，到手的中介費眼看就要飛了。

“是不是救人可難說，大建媽，不是我說你，我要去衛生室，你非讓我找婆子，這下好了，我婆婆生死難料了”郭春花瞟了媒婆一眼，掐着腰，一分錢也不想掏。

“虎子媽，我那不是為你省錢嗎？”媒婆解釋道。

“我看現在這樣，我不僅不省錢，還得多掏錢，要是我婆婆真因為你這水死了，你們倆誰都別想逃，我那侄女可厲害着呢”說着指了指裏屋陳秋。

媒婆見識過陳秋的厲害，忿忿地看了郭春花一眼，拉着齊婆子就往外走。

“等會等會我那東西還沒拿呢，錢呢，我包”齊婆子這時還身披仙袍，手持木劍呢。

“哎呀，走吧，算咱倒黴，那些玩意兒不要了”媒婆沒法跟齊婆子解釋，一個勁往外拽她。

齊婆子連滾帶爬地出了郭春花家的門“你幹什麽你，我那東西，還有錢，錢呢？錢還沒給呢”。好不容易來了一樁生意，合着白忙活，齊婆子欲哭無淚。

“這次就算我的，我賠你東西！”媒婆咬着牙說道，差點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