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言之菀小跑去沙發那邊, 坐下就把袋子裏的保溫盒拿出來擺桌, 一早上連着吃了兩頓都沒吃到心儀的, 最後一頓光聞聞都讓她興奮。“唔, 舅舅, 你還炖了雞湯來呢, 有心了有心了,”言之菀找出湯勺舀了一勺放嘴裏, 表情明顯地愣住, “怎麽跟昨晚廖董事長和鳶姨帶來的味道一樣?”
不信, 她又舀一勺仔細品嘗, 這回萬分肯定就是昨晚的味道,一點沒差。“啊,”廖希野着言之菀身旁而坐,給她把裝飯的盒子打開, 謊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來的時候在樓下遇到你鳶姨, 她着急去找廖董事長, 就拜托我拿上來了。”
哪遇到誰,是他知道昨晚廖鶴年和白鳶背着他跑到醫院裏來看言之菀, 幸好沒把這姑娘吓着, 他今早就回廖宅跟那二位三令五申不能再去醫院, 白鳶也提了要求,讓他每天給言之菀送飯,他便應了。言之菀忽然轉頭看廖希野, 皺着眉頭問他:“你是不是和廖董事長關系很好,否則鳶姨怎麽會知道你來醫院找的是我?”
廖希野順着她的話點了下頭,“嗯,有生意往來,就好一些,跟你堂哥是去年在一次商業晚宴上見過,之後合作過一兩次,所以有點印象。”言之菀哦了哦,并無太多興致要聽這些,而是開心地拿了雙筷子遞給廖希野,示意他一起吃,“舅舅做這麽多菜辛苦了,色香味俱全,我太喜歡了,下午還來嗎?吃完晚飯我帶你去兜風,我買了新車!”
廖希野接過筷子卻淡淡瞥她一眼,毫不留情灌了她一盆冷水:“好好休養,兜風等你出院了再說。”“......行吧。”不解風情的男人,言之菀長聲長氣地嘆息起來。吃完午飯,廖希野就走了,說是要回家給球球喂飯帶它去寵物醫院打針什麽的,腫的腳還未完全痊愈,多嬌貴的警犬吶,言之菀一個人呆在病房裏百無聊賴的時候,不止一次有想把球球炖了吃掉的想法。她才是那個心狠的人。
雖然吃球球這個心願這輩子都實現不了了,但別的她還是可以惦記的。
言之菀把前幾天在言家拍的那些菜式都發給廖希野,加上句話:你懂的。
廖希野不回,說明已經懂了大概。
今日傍晚的醫院風景尤甚,綠樹環繞着住院大樓後面的一個人工湖,湖水帶着沉沉的墨綠色,岸邊幾步作一群,魚兒争相擁擠攪蕩着一湖春水。言之菀在樓下散着步,兩手插進病號服口袋裏很是閑散,可從樹木間蹿出來的一陣風吹得她正身心舒暢着,身後就傳來言佳漫的聲音。“言之菀!”
煞風景,真是煞風景。言之菀無奈地搖搖腦袋,想起廖希野說的那些,便斂斂神色,面無表情地回過頭來瞪住言佳漫,“幹嘛?”果然不出她意料,言佳漫很明顯地被瞪心虛了,不敢直面她,看來那四個花臂大哥真是言佳漫找來的。
言佳漫臉上有慌色,失神半天了才拎着籃水果走上前,遞到言之菀面前,“喏,奶奶叫我買給你的。”言之菀頂了頂腮幫子一笑,沒接,“我剛跟奶奶打過電話報告身體情況了,奶奶只讓我好好養傷,你平常恨不得扒我的皮,讓我不痛快,突然買了籃水果跑來,言佳漫,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虧心事了?”
“我......我沒有!你別胡說!”言佳漫否認的态度很強烈,“現在外面都知道你是言家的女兒,和我是堂姐妹,我是怕那些媒體亂寫新聞報道咱倆不合才來的,要是到時候奶奶又被氣着了怎麽辦,你不在乎家人不代表我不在乎,哼!我跟你說那麽多幹嘛,你愛吃不吃,反正我禮送到了,要不要随便......”
“上樓吧,”言之菀忽然打斷她,“樓上有水果刀,我身體虛削不了,你來正好。”給了臺階,言佳漫心裏稍微松懈了些,咬咬唇,抱着勉強的口氣答應下:“成,看在你是傷員的份上,我給你削水果。”
言之菀歪過頭啧了啧,不由嘆息着往後門的方向去。也不知道今天哪裏吹來的稀奇風,能來看她的人在這個時候全聚齊了。從電梯裏出來往走廊裏側走,即見周兵漾一手提着箱牛奶另只手抱着一捧花站在病房門前和廖希野對峙,中間隔了一張門的寬度。
周兵漾是警察出身,平常對身體素質的要求高,又長着一張還不錯的帥臉,連言佳漫這位見多了娛樂圈帥哥的大小姐都會多看兩眼,氣質雖說不輸廖希野幾分,但要論起氣場來,周兵漾差的就不止一點兒了。廖希野身上有一種在正義與邪惡之間并存的戾氣,能收放自如,可在這一刻全部給放了出來,居臨而下。不過......怎麽有種要幹上一架的感覺?
“瞧瞧,住個院就招來那麽多桃花,你可真行啊言之菀。”言佳漫趁機說風涼話。言之菀沖她翻了個白眼,忙走過去,側身擋在廖希野面前,“周隊長來了,還帶什麽禮,太客氣了你,快進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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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菀!還以為你沒在,打電話沒人接,”周兵漾高度警惕的臉立馬喜笑顏開,“我聽我堂妹說你受傷了在住院,想着找個時間就來看看你,下午恰好有點空就過來了,一會兒還得趕回局裏去加班。”“那就更得抓緊時間坐下喝茶了,人民的警察辛苦了,快請進!”言之菀推開門,一派歡迎十分的姿态。
周兵漾颔首笑了笑,瞄了廖希野一眼,褲兜裏的手機突然在此刻震個不停,定是局子那邊催的,他有些尴尬:“真的不好意思之菀,茶就不喝了,等下次,下次我再來好好陪你坐坐,東西我給你放房間裏。”言之菀聽見聲響也懂了,便沒多留,“那行,等你有空再一起吃個飯。”“沒問題,東西放哪兒?”周兵漾問。
“跟我來吧。”言之菀笑着走進去,周兵漾跟上。
頓了片刻,廖希野才邁開步子走進去,淡漠掃了眼正擱床尾那兒說笑的兩人,就去桌旁施施然坐下。
一直安靜不語的言佳漫追随在廖希野身後,也捏着長裙裙擺過來,動作輕輕放下果籃,目光在廖希野身上流連,而後端莊優雅地在廖希野對面緩緩落座,颔着頭,一副敢看不敢看羞澀內斂的小女人模樣。
是個男人瞧上一眼就覺得她乖順溫柔,秀外慧中,生得漂亮氣質又好,無論怎麽都會喜歡上,跟言之菀簡直大相徑庭。廖希野單肘支在沙發扶手上,視線往外撩開,有意掃了眼言佳漫。這廂,兩人終于你來我往的客套完,言之菀沒打算介紹大家認識,光想到方才在門口廖希野那股氣勢她就頭疼,跟人家欠他錢一樣,言之菀将周兵漾客客氣氣送出去,人又手插着衣兜回來,又察覺到屋裏氣氛不太對勁,她瞥瞥言佳漫,怎還臉紅上了?
再瞧廖希野,仗着自己眼睛好看就去勾人魂,言佳漫不過就比她大幾個月肯定受不了被廖希野這樣的男人這樣瞅,她有時候都撐不住,言之菀便用腳踢了踢廖希野的鞋頭,“廖舅舅,麻煩裏邊坐些。”廖希野這才斂回些眼色,應話往裏挪,給她讓出位置來。言之菀一坐下就喊言佳漫,“果籃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言佳漫擡起頭詫異地看向言之菀,“......不是要我給你削水果吃麽?”什麽時候言佳漫對她這麽客氣了。
本小姐在救你于水火之中呢!
“我朋友在,他刀法好可以削,你回家吧,”言之菀歪歪臉示意廖希野,挑唇壞壞地沖言佳漫笑了下,“要是在我這兒待出事情來,呵,我也難得向奶奶交代,你知道的,我一向都特立獨行,想做什麽做什麽,也不管後果,要讓我查到打我的那幫人......”言佳漫表情頓顯慌張,手無措地抓住包包趕緊起身,“是是是你讓我走的,可不是我不願意來看你,回去我會如實跟奶奶禀告的!”“拜拜,記得關門。”
“......”言佳漫不舍地望望旁邊懶意散漫的廖希野,踩着小高跟就走了。話中明裏暗裏藏着威脅,言之菀樂得開懷,直到目送言佳漫出了門,她馬上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盯住廖希野,“說好讓我自己解決這件事的,你用那種眼神看言佳漫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吃了她,我再次聲明啊,在言佳漫這件事情上你不能插手,其他的随便你。”
廖希野眼中彌漫着頗多漫不經心的意味,兩人挨得近,他長臂鑽去言之菀的身後,沿着言之菀纖細的腰線貼緊,臂力一使出來,言之菀就被他摟緊了,上半身往他懷裏靠,他突然又壓下來,言之菀身體失去平衡,被放倒在沙發上,他心細,用另外一只手隔在言之菀後腦勺和沙發扶手之間。
廖希野的臉湊近,鼻尖有意無意觸着她的,聲音低沉蠱惑:“我哪種眼神?”“吃人的。”言之菀的手有點無處安放的意思,索性挂他脖子上。
“吃人,你明知道我只對你上心,什麽時候才能放下你心裏的戒備完全相信我,嗯?”廖希野低聲似在誘她,又寵溺地吻了下她的唇側,“無理取鬧,沒發現這兩天你無意中就會對我有火氣嗎?”額。有嗎?她沒有!言之菀反應劇烈,立即矢口否認:“你發現錯了,我一直都是這樣喜怒無常的,沒什麽差別。”
“可我看你對剛才那小警察熱情過頭了,”廖希野說,“我很看不慣。”這話題接得她竟感覺有些道理。“他是我一朋友,我之前在英國就是找他幫忙查錢子恒下落的,”言之菀解釋,“你們聊過了?”
“你還沒來之前聊了幾句,沒聊得下去。”言之菀費解,“那你好端端的提他幹嘛?”廖希野半垂的眸沉下,猛地咬住言之菀的唇。“想提,不行?”自從一天之內接連來了三波人看望她之後,言之菀的日子就變得沒那麽清靜了,言佳漫不知為何天天來醫院煩她,一待就是三四個小時,跟蹲點似的,她閑着無聊了就逗言佳漫,言佳漫一炸毛,兩人就常常吵嘴,張臨和周小貝在旁邊勸也勸不住。神奇的是只要廖希野出現,言佳漫立馬變成乖乖女,在廖希野面前的言行舉止完全就是大家閨秀的風範,說話也細聲細氣的,溫柔得不行。
言之菀壞心眼故意去招言佳漫,能看得出來言佳漫忍得無比辛苦,最後言之菀覺得逗人沒意思了,也聽不下去兩人的聊天,時常在廖希野來的時候,她提前偷偷一個人跑地下停車場看她的大G,祈禱着趕緊出院,她好開着新車去外面晃一圈,不然張臨老惦記。這天晚上,言之菀吃完晚飯去人工湖那邊散步消食準備回病房,無意中想到落了東西在車裏,是今早張臨送來給她看的一個電影劇本,督促她閑暇時就瞄兩眼,覺得可以的話就去試鏡,說什麽趁着熱度在,一定要大力拓展她的業務能力。
正好回去沒事情做,言之菀便上樓拿了車鑰匙又出門去地下停車場。現在這時候停車場裏沒多少人,從進來到找到大g的停車位,一路上就沒看見幾個人,四周安靜得有點詭異,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還有回音,且這片區的照明燈壞了幾盞,僅剩的燈發出來的光明顯不足以照亮到每一個角落。她記得昨晚這裏的燈還好好的,怎麽才一天的時間就同時壞了那麽多。
言之菀未多想什麽,一看來電人是言佳漫,便一邊接聽一邊朝大g走去,“什麽事,說。”“今天希哥怎麽沒來,你是不是跟他告我的狀了,”言佳漫上來就是責備的口氣,“你現在在哪兒?”又要過來?可別了,她今晚上還想安安靜靜看會兒劇本呢,而且廖希野不來醫院關她什麽事,人家也有照顧寶貝警犬的事情忙啊。
言之菀甩着車鑰匙,“在床上睡覺,你要有事就明天再說,我現在沒工夫跟你瞎扯。”“騙我?你給我等着,最好站在原地別動!”那邊“嘟”地一聲,言之菀拿開手機,顯示已挂斷,言之菀聳聳肩,按下車的解鎖鍵,後視鏡和車尾的燈随之閃了閃。
按理說車鎖解了的下一個步驟就是上車,言之菀卻站在車前沒動,視線掃向大g旁邊那輛車尾部的車輪後邊,剛剛燈閃起來的那一秒,那輪子後有雙皮鞋的鞋頭,而大g後面那一排轎車看不清的陰影裏似乎隐隐約約有幾道人影在動。
搶劫,綁架,尋仇,殺人滅口?
真是太擡舉她了。
這時,幾道高跟鞋用力磕着地面的聲音傳了過來,噠噠地響,空曠的停車場一下熱鬧起來,其中摻着言佳漫氣急敗壞的喊聲:“言之菀你個大騙子,明明在停車場還騙我,你......”“別過來!”
言之菀扭頭突然吼出聲,當即把言佳漫吓住,那幾道人影瞬間沖了出來,團團将言之菀圍住。一輛黑色面包車從言佳漫身後飛馳而過,開門,扣人,迷暈,擡上車,駛離,一系列步驟進行得井井有條且幹淨利落。言佳漫愣愣的看着這一幕,雙腿發軟站不住直接重重坐在地上,她顫抖着趕緊翻出廖希野的號碼打過去,聽到對面接了,言佳漫哭着就喊:“希哥!”
作者有話要說: 奔波在車上碼字的我充滿了艱辛,菀菀別玩了,你從了廖長官,讓他帶你玩,你喜歡的他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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