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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煙對柳萋萋的不喜幾乎毫不掩飾地顯露在了面上, 沈韞玉沒想到她居然對柳萋萋厭惡至此,恨不得将她趕出京城,他抿緊雙唇, 卻是垂下眼眸久久沒有答話。
自從知曉自己要娶這位褚三姑娘, 凜陽侯府一事他不是沒有想起過,但他始終覺得這位褚三姑娘當是個大度能容人的,不至于為着這些小事兒斤斤計較,可此時聽她所言,似乎對此很是在意。
自鹿霖書院那事兒後,沈韞玉便打消了讓柳萋萋離開沈府的念頭, 可此時見這位褚三姑娘的态度, 若是讓柳萋萋再留在沈府,恐怕将來勢必會在主母底下吃不少苦頭。
但若就此将她送出京城, 離了他,她如何能活……
見沈韞玉擰眉左右為難的模樣,褚煙不禁有些意外,她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 是想向沈韞玉展現自己是個心胸狹隘難以容人的, 但不曾想沈韞玉竟表現得這般為難。
難不成他是很舍不得那個妾?
褚煙不由得覺得好笑, “一個妾, 沈大人就這般在意?”
聞得此言, 沈韞玉面色微變, 眸色沉了幾分, 似乎很不喜這話, 少頃, 他定定道:“自然不是, 只是柳氏在沈家已五年有餘, 祖母重病時也曾細心侍奉在床榻前,輕易趕出去只怕落人口舌,還是得妥善處置得好。”
“原是如此,那煩請沈大人早做安排。”褚煙由婢子扶着站起來,有禮地福了福,“時候不早了,褚煙不好在外逗留太久,今日便先告辭了。”
沈韞玉忙拱手相送,看着他比起來時明顯黑沉了許多的面色,褚煙不禁暗暗勾了勾唇。
退婚的事急不得,今日說了那麽多無理取鬧的話,做了這些個荒唐事已然足夠,暫且就先這般,做得再過些,只怕教這位沈郎中瞧出她的真實意圖。
來日方長,她有的是耐心同他好好磨。
送走褚煙後,沈韞玉也緊跟着離開明月樓,回了沈府。
楓林院那廂的錢嬷嬷奉趙氏的命給沈韞玉送滋補養身的湯水,在竹韌居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他家二爺略有些心事重重地回來。
用了湯水,沈韞玉還給了她一張單子,讓她轉交給趙氏,說這些東西都是将來用在新婦房裏的,最好想法子都采買來。
錢嬷嬷在沈家伺候多年,哪裏看不出沈韞玉的神情似有些不大對勁,她拿着單子回了楓林院,同趙氏說了,趙氏看着單子上的東西,雖不知具體價值,但也知這些東西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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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玉哥兒素來節儉,并非好奢靡浪費之人,這些東西并不是非用不可,全然可以用更價廉之物來代替。
趙氏覺得古怪,便命錢嬷嬷晚些時候不動聲色地召來沈韞玉身側伺候的小厮吉祥問話。
今日在明月樓,褚煙并未讓沈韞玉屏退左右,故具體發生了何事,吉祥一清二楚,他也并非什麽嘴牢的,又架不住趙氏再三逼問,很快就将沈韞玉煩惱的緣由一五一十全給交代了。
趙氏驚得舌橋不下,再看單子上的那些東西,頓時愁得頭發都要白了。
錢嬷嬷在一旁聽着,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片刻後,到底忍不住道:“夫人,老奴怎覺得那位褚三姑娘就是為了逼咱們二爺主動退婚,才會故意提這些難為人的要求。”
“胡說什麽!”趙氏低斥道,“那褚三姑娘為何要退婚,我家玉哥兒這般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相貌端正姣好,能嫁給我家玉哥兒她怎會不願意呢。”
想起褚煙,趙氏面上複又揚起滿意的笑,“褚三姑娘那就是不懂彎彎繞繞,坦率直言的性子,哪家姑娘敢在婚前這般同未來夫家提要求的,也只有褚三姑娘,不矯揉造作,将沈家當自家來看,才會與我們玉哥兒推心置腹說這些。”
看着趙氏欣然自得的模樣,錢嬷嬷雖仍覺得古怪,但到底不敢再繼續說道,唯恐惹了趙氏不喜。
如今沈家揀了這麽一樁好婚事,她家夫人正是得意的時候,只差逢人就大肆宣揚,他家二爺要娶褚家嫡女了,故就算這位褚三姑娘真有千般不好,萬般不是,縱然是茅坑裏的臭石頭,在她家夫人眼裏都是香的。
“夫人,那這些個東西,還置不置辦了?”錢嬷嬷問道。
“辦,自是要辦的!”趙氏一咬牙,“将京郊的幾處田莊給賣了,還有我妝奁裏的首飾,左右我也不常戴,你挑幾副貴重的當了,盡快讓人将單子上的東西購置齊全,也好讓褚家看到我們的誠心啊。”
“是,夫人。”
錢嬷嬷曉得,趙氏這回是下了血本,就算是讓她砸鍋賣鐵,無論如何沈韞玉與褚煙這婚事都得成。
可眼前,似乎還有一個難題,“夫人,那柳姨娘……”
提起柳萋萋,趙氏的笑意霎時落了下去,雖說褚三姑娘這人還未入門,便開始插手沈家的家事未免有些過了,但對于褚煙欲趕走柳萋萋的要求,趙氏卻是打心底贊成,甚至因此對這位與她想法一致的未來兒媳多了幾分喜歡。
若非沈韞玉不許,她早就想将柳萋萋趕出沈家,一個頻頻觸她眉頭的賤丫頭,能留她到今天,已是她心胸寬廣。
“自然是要照着三姑娘的意思,一個妾而已,待三姑娘入門也是要處置的,不若現在就解決了,莫等将來髒了三姑娘的眼。”
從前留着柳萋萋,是她那狗鼻子還算頂用,但購置香材的事兒也不是非她不可,如今正好趁着這個機會,讓她從沈家消失。
“可夫人,看二爺那樣兒,怕不會輕易送柳姨娘走。”錢嬷嬷低聲提醒,“畢竟因着鹿霖書院那事兒,二爺尚且對柳姨娘有愧……”
趙氏聞言,不由得蹙緊了眉頭,這恰恰也是她心煩之處。
畢竟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她對沈韞玉還算有幾分了解,知道他這人心軟,加上上次那事兒的愧疚,恐怕就算如褚煙所言将柳萋萋送走,最後也不過是換個地方好生安置罷了,并不會真的對柳萋萋怎麽樣。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徹徹底底解決柳萋萋的法子!
見趙氏一副蹙眉煩惱的模樣,早已有了主意的錢嬷嬷這才低身湊近,“夫人,其實老奴有個法子,或能永絕後患……”
她附在趙氏耳邊嘀咕了幾句,便見趙氏雙眸一亮,旋即露出滿意的笑。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她半倚在小榻的引枕上,心下已開始細細盤算起來。
既他家玉哥兒心腸不夠硬,不能将柳萋萋的事解決得幹淨利落,那她這當娘的便在後頭好生幫他一把吧。
翌日酉時,見屋裏的茶水已然涼透,柳萋萋正欲去耳房燒上一壺,便見沈韞玉披上吉祥遞過來的狐裘大氅,準備出門去。
吉祥方才在院中說話,柳萋萋無意聽去了幾句,故而知曉他今日要去京城的明月樓,參加為那位新科狀元郎舉辦的鹿鳴宴。
“二爺。”既是撞見了,柳萋萋只得恭敬地施禮。
乍一在門口看見柳萋萋,沈韞玉的神色略有些微妙,甚至于眼眸飄忽,生出幾分躲閃。
早在昨夜,他就已經想好該怎麽妥善安置柳萋萋。
那位褚三姑娘既不願意讓她繼續留在京城,他便将她送回跡北去,每年予她一些錢銀,繼續讓她住在他曾購置的那座跡北小院裏。
只她從此再也不能回京,再也無法與他相見。
沈韞玉恐柳萋萋得知此事傷心難過,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自筵席回來後再告訴她這個消息。
他盯着柳萋萋看了半晌,末了,只從鼻尖發出一個“嗯”字,便提步離開了竹韌居。
柳萋萋未擡首多看沈韞玉一眼,自然也沒發現他的異常,待人走後,她便自顧自燒了茶水回了屋。
如今這天兒雖說已用不上炭火,但入夜到底還是涼,柳萋萋又天生畏寒,就灌了個湯婆子塞進被褥裏,坐在床榻上翻香譜看。
坐了大半個時辰,卻聽門被敲了敲。
來的是個有些眼生的小婢子,說是夫人有事尋她,讓她跟着走一趟。
夜已然深了,柳萋萋雖是不想去,但壓根沒有推拒的資格,只能回屋多披了件衣裳,随着那婢子一道去。
出了竹韌居,那小婢子提着燈走在前頭,始終默默不言,柳萋萋也不與她搭話,只心下琢磨着趙氏這回又要怎麽折騰她,然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她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條路根本不是去楓林院的方向。
柳萋萋不由得慢下步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走在前頭的小婢子聞言一個激靈,“柳姨娘跟奴婢去便是,是夫人吩咐的地方,就在前頭了……”
許是稚嫩不懂遮掩,她一開口,柳萋萋便輕易發覺她聲音裏的慌亂。
前頭越來越偏僻,黑黝黝的,連個燈光和人影都看不見,趙氏這個時辰讓她出來,定然有問題。
柳萋萋警惕地四下張望,在小婢子不注意的時候,驟然停下腳步,轉身回返。
雖不知趙氏究竟想做什麽,但一股子不安若潮水般洶湧而上,柳萋萋頭也不敢回,甚至在一個轉彎後,朝着竹韌居的方向小跑起來。
她滿心想着,只消回到她的東廂,鎖上房門便會安全。
然不待她跑回光亮處,身後赫然伸出一只手猛然砸在了她的後頸上。
天旋地轉的一陣,她甚至來不及出聲,身子便不受控地軟了下去,徹底昏厥前,柳萋萋感受到身子一輕,被人一下扛了起來。
“還挺警覺,險些就讓她給跑了……”
“別廢話,趕緊的送過去,今晚可讓傻子撿了便宜。”男人說話間發出一聲暧昧的低笑,“就是不知道那傻子人高馬大,懂不懂怎麽睡女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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