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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臨軒不明白柳萋萋為何問這個, 他搖頭道:“這我便不知了,我只誇了句這芸簽好看,餘祐便将此物贈予了我。”
見柳萋萋的面色似有不對, 孟松洵蹙眉問:“怎麽了, 這東西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柳萋萋捏着穗子,扯唇苦笑了一下,“只突然想起了哥哥,從前哥哥幫我打穗子,便很喜歡将中間的穗子編起來,藏在裏頭。他說, 這樣, 我便能認出哪些是他打的……”
她垂下眼眸,“這也沒什麽特別的, 許是我多心了。”
孟松洵看着她這副低落的模樣,知道她是想哥哥了,他擡手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視線轉而落在那芸簽的穗子上, 凝眸若有所思起來。
翌日, 孟松洵将近幾日關于赈災款貪污案和刑部歷年冤假錯案的調查結果整理上呈給了天弘帝, 其中便夾有甄铎關于先皇後一案的那份供詞。
三日後, 天弘帝才偶然翻到這份證詞, 一時間勃然大怒, 下令命孟松洵重查此案, 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接到旨意的第一時間, 孟松洵便去大理寺獄見了胡钊壁。
昔日風光萬千的首輔大人, 此時正蓬頭垢面地坐在陰暗狹窄的牢房中, 閉目養神。
聽見開鎖的動靜, 胡钊壁緩緩睜開眼,擡首看去。
“武安侯是來看下官笑話的?”
孟松洵提步入內,聞言冷聲道:“胡大人有今日這般結果,不是自己造成的嗎?”
胡钊壁扯唇自嘲地一笑,“是,我确實是自作自受,果然,人若太貪心,總有一天會遭反噬。”
言至此,胡钊壁微斂了笑意,他緊盯着孟松洵,眉宇間卻透出幾分狠厲,“不過,就算我知道自己會有今日的造化,也絕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就算讓我再選一次,我也會選擇毫不留情對顧家下手!”
他話音未落,一只大掌便驟然扼住他的脖頸,将他抵在牆壁之上,他擡首看去,便見那位武安侯眸色陰鸷沉冷,面含殺意。
“顧家之事,果真是你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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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做的又如何。”胡钊壁絲毫不懼,他昂着腦袋,睜大了雙眸,縱然難以呼吸,卻仍嚣張不已,“有人鐵了心想陷害顧家,我不過順勢成全了他們而已。”
有人想陷害顧家?
孟松洵劍眉蹙起,手上的力道松了幾分,“這話是什麽意思?”
滿臉通紅的胡钊壁複得了喘息,他猛咳了幾聲後,嘲諷地看向孟松洵,“難不成武安侯覺得,顧家出事是下官所為?武安侯可太看得起下官了些,下官哪裏有那樣的本事。既有人想要顧家死,下官不過順手推舟,做了些手腳。”
孟松洵雙眸眯了眯。
果真如柳萋萋所想,顧家和先皇後一事,胡钊壁并非主謀,其後恐還有人在。
“你做了什麽?”他沉聲問道。
“也沒什麽,只讓我們如今深受陛下寵愛的顧大人,幫我做了個證,證明那顧淵嗣開給皇後娘娘的香湯裏确實有毒。”
胡钊壁已知自己的下場,根本沒打算隐瞞此事,就算要死,他也不希望顧長奕還能繼續快活。
他不知想起什麽,驀然笑道,“我原還怕顧長奕不答應,準備拿什麽威脅于他,他卻比我想象得更加爽快。果然啊,人都是自私的東西,顧長奕早就不甘心屈于顧淵嗣之下,同樣是顧家,他們顧家只能被稱為小顧家。陷害多年的好兄弟時,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實在可笑。”
對于顧長奕此人,孟松洵從未覺得他在顧家之事中處于無辜的境地,卻沒想到為了取代顧家,他罔顧顧家人的性命,竟連這種做僞證,誣陷毒殺之事都做得出來。
孟松洵壓了壓唇角,旋即又問:“當年你可有查出先皇後究竟因何而亡?”
因着年歲久遠,當年的證據幾乎已湮滅難尋,案卷上的記載寥寥無幾,或從胡钊壁口中,能尋到些許蛛絲馬跡。
“查出來了。”胡钊壁答得幹脆,并未有隐瞞,“是香,是先皇後燃在殿中的香。”
“那香是誰燃的?”孟松洵追問。
“是那個誣告雲妃殺害先皇後的宮婢,但先皇後死後不久她便也觸柱殉了主,恐怕武安侯是無法審問她了。”
胡钊壁似笑非笑地看着孟松洵,“十五年前案子,留存的證據已然不多,武安侯想要翻案,可謂難于登天,下官好心奉勸侯爺一句,還是盡早放棄得好,陛下命你調查此案,也不過一時興起罷了,日子久了便也忘了,畢竟陛下他從來都是薄情之人,不然當年我也不會那麽輕易将先皇後之死推到了顧家身上。”
孟松洵深深看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只道:“本侯如何,不勞煩胡大人擔憂了,胡大人好自為之。”
他折身正欲離開,便聽胡钊壁的聲兒再次響起。
“侯爺想必也已知雲妃并非自缢之事,那您覺得是誰會有這麽大的本事,悄無聲息地入後宮殺人,此人甚至可能殺了先皇後,說不定還有顧家……”
胡钊壁眉梢微挑,唇角含着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此案遠比您想象的更複雜,侯爺可要千萬小心啊……”
孟松洵薄唇緊抿,并未再說什麽,只蹙眉提步離開了牢房。
此時,京城顧家。
顧家前院堂屋內,顧長奕正負手來回踱步,面上盡顯不安。
顧夫人見此,忍不住道:“老爺,究竟出了何事,讓您急成這般……難不成,那貪污赈災款的事兒,您也有所涉及?”
“胡說什麽!”顧長奕一聲厲斥,“男人的事,你一個婦人莫要插手,回你的屋去!”
顧夫人被顧長奕的氣勢所攝,吓得縮了縮脖頸,也不敢還嘴,乖乖帶着婢子回了後院。
大抵半柱香後,便見一個家仆快步而來,顧長奕急切地上前詢問:“如何?”
那家仆氣喘籲籲道:“小的親眼看見武安侯入了大理寺獄,好半天才出來,也不知審問了誰。”
聞得此言,顧長奕面上的不安愈發濃重了些,那貪污赈災款一事他并未參與,原以為此番朝局波動,自己定會安然無恙,卻沒想到先皇後那樁陳年舊案竟會被重新提及。
若那胡钊壁對孟松洵交代了什麽,該如何是好。
顧長奕複又無措地在原地轉了兩圈,旋即吩咐道:“趕緊備馬,我要進宮面見陛下。”
他決不能給孟松洵向天弘帝告發他的機會,他得先下手為強。
身為冶香官,顧長奕本就是宮中常客,入乾華殿也比旁人更加順暢,孟郝也并未攔他,徑直帶着他入了內殿。
內殿昏暗,只燃着一盞幽幽的燭火,隔着層層帳幔看不真切,顧長奕隐隐嗅到一股陌生的香氣,疑惑地蹙了蹙眉,但并未深思,只拱手施禮。
“陛下。”
內殿傳出一個慵懶的聲兒,“這個時辰,顧愛卿怎突然來了,可是有要事要禀?”
天弘帝話音未落,便聽“撲通”一聲,顧長奕已然跪倒在地,高聲道:“陛下,臣有罪!”
內裏慵懶的聲兒裏多了幾分驚詫,“顧愛卿這是怎麽了?”
顧長奕伏在地上,做出一副無可奈何又悲痛的模樣,“十五年前,臣……臣……臣曾受胡钊壁胡大人脅迫,被逼承認顧淵嗣顧大人欲加害孝貞皇後娘娘,在她的香湯中下了毒。”
“顧大人的意思是……你當年做了僞證!”天弘帝的聲音裏頓時帶了幾分怒意。
顧長奕垂着腦袋,不敢擡頭看,“陛下,臣也是無奈為之,胡大人以微臣家人的性命威脅,臣不得已才……但臣确實犯了錯,才使顧大人無辜蒙冤,還請陛下責罰!”
他敢道出此事,便是有幾分把握,覺得天弘帝并不會重懲于他。
畢竟他以獨門香方吊着天弘帝的命,天弘帝依賴于他,若想活,就不會讓他有所閃失。
這也是為何上一回顧長驟做了那般喪盡天良的事,天弘帝也絲毫未降罪于他的緣由。
正當顧長奕對此想法深信不疑之際,卻聽天弘帝沉聲道:“顧愛卿能主動道出此事,朕很欣慰,念在你服侍多年,也會從輕處置,免除顧愛卿的死罪。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顧愛卿此番只怕是不能繼續留在京城了……”
不能繼續留在京城。
聞得此言,顧長奕腦中哄地一下。
這和他設想的全然不同,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跪地磕了一個響頭,“多謝陛下開恩……其實微臣死不足惜,只擔憂陛下龍體,微臣往後不能時時陪伴在陛下左右,只望能有更合适的人,替臣為陛下調制香方……”
“這個,顧愛卿便不必擔憂了,已有人給朕推舉了更好的人選,說來,此人你還認識呢?”言至此,天弘帝驀然看向身側,“愛卿,還不快和顧大人打個招呼,你們從前不是至交嗎?”
顧長奕萬萬沒想到,屋內居然還有一人。
他驚詫地擡首看去,便見一個身影緩緩自床帳陰影內走出來,站在了燭火籠罩的光亮處。
看清那人的一刻,顧長奕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眸。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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