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番外2
◎小夫妻日常(2)◎
暮春三月, 莺飛草長。
江知頤挑了個吉日,正式搬去新帝賀铖岐賜下的宅邸,宅邸正門高懸的黑漆為底的牌匾上赫然寫着“顧宅”兩個大字。
喬遷之喜,不少朝中同僚紛紛前來祝賀, 柳萋萋亦同孟松洵一道前往, 她自然不單單是去賀他哥哥移徙, 更是回門去的。
對于“江大人”突然變成“顧大人”, 還成了武安侯的大舅子一事, 不少朝臣詫異萬分, 久久都反應不過來。
誰能想到,這位江大人這麽多年隐姓埋名, 實則是當年的冶香官顧淵嗣顧大人的長子顧柏灏,聽聞前首輔胡钊壁貪墨一事洩露,被判以極刑, 亦是他的手筆。
他更是目光深遠,早早便跟随在太子身邊,如今太子登基,封他為吏部侍郎,這般年輕便官居要職, 又是潛邸舊臣,在福王叛亂中立了大功,深為陛下重用,可謂前途無量,更何況他還有一個當侯爺的妹夫。
今日來參加喬遷宴的朝臣們心思各異,但對于攀附這位新上任的吏部侍郎的想法卻是如出一轍。
可惜這位新吏部侍郎卻是剛正不阿, 擺袖卻金之人, 朝臣們想破了頭, 最後将主意打到了“顧夫人”這個位置上,就這樣,各家族女都被推薦到了江知頤面前。
江知頤唇間含笑,一開始還是從容以對,可來的人多了,便多少有些不耐,最後強灌了自己幾杯酒,給小厮打了個眼色将“酒醉”的自己扶了下去。
柳萋萋坐在主桌上,見此一幕,忍不住掩唇而笑,又轉而看向一旁的孟松洵,江知頤被糾纏,他也沒好到哪兒去,被那些賓客一杯杯地敬着酒,但孟松洵不像江知頤這個主家還要借醉酒逃遁,連喝了五六杯後,他将面色一沉,淩厲的眼眸往前一掃,那些原端着杯盞準備上前的賓客身子一抖,頓時埋下腦袋,灰溜溜坐了回去。
大抵半個時辰後,來參宴的賓客們才盡數散去。
柳萋萋同孟松洵去了江知頤為他們安排的宅院,乍一走進去時,兩人都怔忪了一下。
因這裏的建築陳設幾乎與柳萋萋幼時住的宅院一模一樣,尤其是那院子中央立着一棵偌大的桃花樹,此時滿樹芳菲,花瓣随風而舞,暗香浮動。
桃花樹下,江知頤盤腿坐在草席之上,正惬意地煎煮清茶,聽見動靜,轉頭笑道:“可算來了。”
瞧着他這副自在的模樣,柳萋萋忍不住扁了扁,“你這主人家當的,竟在此快活,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設宴的是我和阿洵哥哥呢。”
“那般場合我最是招架不住,幸得有你們二人。”江知頤說罷挑了挑眉,“我準備了芳玉齋的點心,你吃不吃?”
柳萋萋早就聞到了她喜歡的糕食香氣,聞言便拉着孟松洵颠颠過去,在江知頤面前坐下,拿起一塊芙蓉糕塞入口中。
吃了兩塊糕點後,她卻是轉而看向身側的桃花樹,秀眉微蹙,忍不住将手掌覆在樹上,輕輕摩挲着,“這樹……”
“應是當年那一棵。”孟松洵道,“念念,你瞧,那上頭。”
柳萋萋順着孟松洵指的方向看去,便見那樹幹上有一個凹陷的傷痕,顯然是被人刻畫出來的,形狀像極了一輪彎月。
她不由得站起身,在那彎月刻痕上撫了撫,旋即莞爾一笑。
是了,這正是她年幼頑皮,在樹上刻出來的,當年的樹還沒有那麽高,她刻劃的位置也低矮,可過去了十五年,樹長高了,她亦長大了,那個刻劃的痕跡仍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當年顧家被焚後,此處一直荒廢着,直過了七八年,才在上頭重建了宅院,陛下登基後不久,便将此處賜予了我,我來過這兒幾回,當時看到這棵樹也很驚詫,沒想到它在那場大火躲過一劫,尚且堅韌地活着。”江知頤亦擡首看着樹冠,眼眸微顫,“我便命人拆了這裏原本的宅院,憑着記憶,重建成從前的模樣。”
“我記得,這棵樹是念念出生後不久,岳母和岳父一道種下的,我還聽我母親說起過,這底下埋着一壇子女兒紅,也不知道如今還在不在。”孟松洵倏然道。
此事江知頤和柳萋萋還是頭一回聽說,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我母親當時還說,那壇子女兒紅是岳父打算等将來念念出嫁,再挖出來請賓客們喝的。”孟松洵笑了笑,“不過這人已經嫁進來了,至于酒,便不得而知了。”
聽得此言,柳萋萋頓時激動道:“那要不現在就挖?”
“怎麽挖呀!”江知頤忍俊不禁,“”這樹底下這麽大的位置,這鏟子也落不下去地方,不等你挖出來,這樹便要被你害死了。”
他這話說得不無道理,柳萋萋嘟了嘟嘴,略有些失望,便聽孟松洵溫柔的聲兒響起,“這女兒紅喝不喝倒也不打緊,左右人已經是我的人了,大不了等日後,我們生了女兒,便替她埋下一壺酒,等她将來出嫁再喝便是。”
聽得“生女兒”,柳萋萋雙頰一燙,赧赧地垂下頭去,低低“嗯”了一聲。
江知頤靜靜看着這兩人,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他端起茶盞,任清風拂面,帶來一瓣桃花飄落杯中,漾起層層漣漪,攪碎了一杯的桃粉。
十五年前,三個孩子在樹下嬉笑着乘涼賞花,十五年後,當這棵與他們一樣逃過了浩劫的桃花樹再見故人,他們已是長大成人,不複當初的模樣。
一切變了,又好像根本沒變。
喬遷宴後的第三日,柳萋萋應召進宮看望朱氏。
太子賀铖岐登基後,朱氏便被封皇太後,移居慈安殿。
朱氏身子不适的消息,還是江知頤告訴柳萋萋的,柳萋萋縱然心下擔憂,但又不能随意進宮,擔憂之際,恰好收到了朱氏的傳召,傳她進宮說話。
宮婢紫蘇早已在外頭等了,見她被內侍領來,忙帶着她入了內殿,朱氏正坐在小榻上提筆書寫,見她進來,欣悅地起身将欲行禮的柳萋萋扶起來,坐在她身側,“你可算來了,我都盼了好一會兒了。”
柳萋萋暗暗打量了朱氏一番,只覺她比先前消瘦了許多,她還在宮中時,用藥替她調理,分明已醫好了朱氏的血氣不足之症,為何她如今的氣色反是不如從前了。
不過,雖是氣色不好,但仍不妨礙朱氏美貌依舊,面容的憔悴,甚至加深了她身上破碎的清冷感,分外惹人疼惜,誰能想到這般花容月貌的年輕女子卻已是一國太後。
“娘娘的面色似是有些蒼白,可是有哪裏不适?”柳萋萋擔憂道。
“倒也沒什麽不适。”朱氏深深嘆了口氣,“就是近來胃口不佳,有些吃咽不下,加上夜裏難眠,便難免虛弱無力。”
吃咽不下,還夜裏難眠?
“娘娘可是有什麽煩憂?”柳萋萋問道。
“能有什麽煩憂啊。”朱氏輕笑了一下,似是自嘲般道,“我每日食山珍海味,穿绫羅綢緞,飲食起居都有人貼身伺候,什麽都有了,怎會煩憂呢,就是沒人說話,總覺得有些悶罷了,這不才召了你來進宮陪陪我。”
朱氏說着,将榻桌上的紙給柳萋萋看,“你瞧,我閑來無事翻看香譜,自己拟了個香方,你最是精通這個,不如幫我瞧瞧,這方子可有不妥的地方。”
柳萋萋伸手去接,然手臂卻無意碰翻了杯盞,杯中茶水一下子潑灑而出,打濕了朱氏大半個衣袂。
“呀。”紫蘇見狀,忙去尋幹淨的巾帕,柳萋萋亦慌亂地起身挽起朱氏的衣袂,幸得那不是才添上的滾燙的熱茶,沒有傷着朱氏。
她不禁長舒了一口氣,然接過紫蘇遞來的巾帕替朱氏擦拭時,她卻倏然愣住了,因那淨白如瓷的皓腕上,那顆顯眼的“紅痣”竟被水暈了開來。
她心下微震,頓時想起先前江知頤說過的話,他說朱氏的血早已不符合《異香錄》上對香材的描述。
早已……
說明一開始是符合的,難道并非是朱氏出生的時辰有錯。
而是,她早已不是處子之身了!
柳萋萋朱唇輕咬,朱氏入宮前,定然是被驗過身的,天弘帝這般病情,應當早已沒了行人道的能力,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毀了自己好容易尋來的,用來保命的“藥材”。
那與朱氏私通的究竟是誰呢?
宮中都是內侍,朝臣和侍衛也很難在內宮走動,柳萋萋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
想起先前她在那人身上嗅到的與朱氏所用的香膏一模一樣的香味,柳萋萋不由得雙眸微張。
完蛋了,她好像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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