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晉江獨家

劉克竟然從未見過喬楚!

就連太後這位幕後策劃者都當場錯愕, 衆人呆若木雞之際,忽而是利劍出鞘之聲,只見寒光閃過, 劍鋒早已架在女人細長的脖頸。

司徒飛虹只覺頸上一涼, 回過神時, 入眼是趙春芳漆黑的眸,如修羅般嗜血陰冷。

她當即軟了腳,死死捉住旁邊的太後, 秀麗的面孔全然失了血色:“皇、皇上……”

“說。”趙春芳的聲音如同從地獄傳來,“喬楚究竟在哪?今夜找不回她, 朕要你命喪于此。”

他是認真的!

司徒飛虹腦中一片空白, 只剩下趙春芳真的要殺了她這個現實。

“皇帝,”太後急了, 她伸手要将司徒飛虹擋在後面, “你不能這樣不講理啊?那禍水自己不見了,你怎麽能将怒氣全部發洩在飛虹身上!”

“哼, 道理讓她留着跟閻羅王講吧。”

趙春芳眸中寒光一閃, 殺意畢現。

這個女人不僅弄丢了他的喬楚,甚至還準備誘她到宮外殺了她。

他豈能留她?

趙春芳本是武将出身,沙場浴血殺敵無人, 這些日子龍袍加身,平添了威嚴而少了殺氣。現今他褪下屬于君王的外殼, 露出內裏噬血的殺欲, 就連太後也畏懼起來。

他握緊劍柄, 正欲揮劍之際, 忽然, 司徒飛虹腦中靈光一現, 急忙喊道:“金牌——她手裏有永壽宮的金牌!”

劍在她耳邊劃過,鬓邊垂落的幾縷長發瞬間被削落。司徒飛虹感覺自己的心仿佛停止跳動,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

原來,她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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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壽宮的金牌……

趙春芳稍加思索,立刻喊着旁邊羽林軍統領:“韓充,立刻封鎖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還有,立刻徹查皇宮所有宮苑。”

“是。”

……

一行人轉至禦書房內。

地上擺着一套灰青色法衣。

“皇上,這是在感恩寺後院樹叢中找到的。”羽林軍統領韓充單膝跪地禀報:“臣已經問過,戌時正主持明秀曾看到寧玉跟寧慧,當時寧玉手裏還拿着包袱。”

察覺到皇帝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旁邊早已被吓破了膽的寧慧顫巍巍說道:“皇上,貧尼當時、當時以為寧玉她要離開皇宮,定是要帶些衣服細軟什麽的,所以、所以幫她騙過主持,說是女人月癸的髒東西,要拿去後院扔的。貧尼是親眼看見寧玉她去了後院的!”

所以,明明喬楚到了後院,為何劉克口口聲聲說他從未見過喬楚。而且,那些水車也空無一人。

按照劉克的說法,因着一直等不到人,亥時已至,運送水車的車隊必然是要離開感恩寺的。宮中處處講規矩,若是誤了時辰,自然有管事的要問責。

劉克又是暗中奉了懿旨,他心中有鬼,也不敢逗留太久,以免驚了其他人。所以時辰已至,人卻未到,他只能按着規矩跟随水車出宮。

沒想到,還未出白虎門就被羽林軍團團圍住。

趙春芳沉吟片刻,食指輕敲扶手。劉克不可能說謊,喬楚拿着永壽宮的金牌,她就算想走,又能如何離開呢?

皇宮守備森嚴,她一個尼姑深夜在宮中行走,就算有金牌,也會引起懷疑,不可能出得了皇城。

難不成,她還藏在感恩寺中?

這時,羽林軍副統領匆匆進來:“皇上,青龍門的守衛說,一個時辰前,有個手持永壽宮金牌的小太監說是奉了太後的旨出宮辦差。侍衛們驗過了,那金牌的确是出自永壽宮,便開門放行。”

“什麽!”趙春芳瞬間站起身。

就連在旁邊的太後與司徒飛虹也面面相觑,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愕。

何公公似有所悟,悄悄上前低聲回禀天子:“皇上,您還記得之前您讓寧玉師傅假扮小太監之事嗎?上回除夕那夜,衣服還在寧玉師傅那兒。”

趙春芳瞳孔微縮。

後院、金牌、水車、太監服……這些一個個疊加在一起,他仿佛能看穿喬楚是怎麽出的宮。

她先跟司徒飛虹要了永壽宮金牌,然後佯裝答應了她們的計劃。數個時辰前,她确實去了後院,可她沒有出現在劉克面前,而是躲在樹叢裏。

等到劉克帶着水車走了之後,她換上事先留在她那裏的太監服。

但是她怎麽出的感恩寺?

千頭萬緒中,趙春芳腦中閃過趙繼芳爬牆的畫面。

是了,那女人學着趙繼芳,從後院那堵矮牆爬了出去!

深夜光線昏暗,她穿着太監服,頭上還留有長發,這樣的裝扮在宮中行走并不會惹人注目。等到了白虎門,她亮出永壽宮的金牌,那些侍衛誰又敢攔她?

趙春芳視線掠過在場衆人,太後與司徒飛虹皆面如菜色,還有跪在地上的寧慧更是抖得跟篩子似的。

黑色常服下,他的手握得緊,趙春芳死死盯住寧慧。

喬楚精心謀劃,就連寧慧也是她計劃中的一環。她應該會料到,這個女人騙不了他。

一旦他發現床上的人并非是她,定然會責罰寧慧。所以她将司徒飛虹的計劃告訴寧慧,為的就是借寧慧的口,讓他相信她藏在那輛水車裏。

等到他發現時,喬楚就已偷偷從距離白慮門最遠的青龍門離開。

環環相扣,好一計“偷天換日”。

好個喬楚。

他從不知,她竟有如此心計!

趙春芳跌坐回太師椅中,底下韓充立刻說道:“皇上,寧玉師傅乃一介女流,就算出了青龍門,若無接應,她此刻肯定也走不遠。我們現在以青龍門位置為中心展開搜尋,定能找到她。”

“除此之外,傳朕旨意,明日起神都四道城門全部加強嚴守,凡出城者,一律須得查明身份。如若發現手持永壽宮金牌者,立即生擒進宮。”

“臣遵旨。”

韓充領了命要去辦差,結果臨出門前,又被叫住。

趙春芳沉聲道:“記得吩咐你底下的人,若發現了她,只能活捉,絕對不能傷她分毫。”

聞言,司徒飛虹望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心中酸澀無比。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如此關心那個女人?

喬楚,當真就那麽好,好到就算她擺了所有人一道偷跑出宮,趙春芳也舍不得她受傷?

……

“皇上,夜已深,您還是先歇一歇吧?”

何公公眼見天子負手而立,站在窗外,眉眼間像壓着千山萬水。饒是國事繁雜,他也從未見主子露出這般神色。

窗外的天轟隆一聲,頃刻,便下起瓢潑大雨。

趙春芳深鎖眉頭,手不自覺按在窗臺,用力扣緊。

這樣的雨夜,她逃出宮外是已經躲起來避雨,還是冒雨急走?依她的性子,費了這麽大的周折才逃出宮外,她焉有避雨之理?必定是狂奔着要出城。

可上回高燒太醫說她底子不好,這樣大的雨,要是再淋壞了可就——

發覺自己竟在為他擔心,趙春芳抿緊嘴角,此刻又怨自己心軟。

既是她處心積慮要逃,就算淋了雨吃些若,那也是她自找的!

以她那副柔弱的身子,僥幸出得了皇宮,也絕對逃不出神都。更何況,此刻城中已經滿是搜尋她的将士。

很快,那個女人又會回到他的身邊。

到時,他定要她知道,此生此世,她永遠都不能從他身邊離開。即便,存在這樣的念頭也不行!

* * * *

神都的春鮮有傾盆大雨。偏偏這會兒,驚雷閃現,俄而豆大的雨噼裏啪啦摔打着這座城市。

清脆的銀鈴聲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覆蓋。

趙春芳沒有料錯,此時喬楚确實在暴雨中狂奔。

剛出青龍門,她馬上找了個隐蔽的地兒将身上的太監服脫下,直奔城門。

她自小在神都長大,神都長街巷無一不熟。

雨打在身上,模糊了視野,可喬楚用盡此生最大的力氣拼命跑着,她甚至不敢從經過長街,特地繞過各條巷道。

當她終于趕到南城門時,卻見城門緊閉,守城的侍衛個個嚴守以待。

喬楚躲至旁邊牆角,蛾眉緊蹙。

她忘了神都有宵禁,這門要到明早才打開……

別無他法,喬楚尋了個能遮雨的角落,蜷縮起身,等着天亮。

瓢潑的雨漸漸收成細雨,等到破曉的第一道光穿過雲層時,神都再次迎來新的一個晴天。

“阿秋——”喬楚身上衣服半幹,她稍微動作,四肢骨頭發出吱呀的聲響。

過去大半夜,她一直維持同個姿勢。睡,自然是不敢睡的。幸運的是,她發現不遠處有輛破舊的擔架,像是賣貨郎扔掉的。裏頭還夾着塊褪了色的藍布,于是她将那布取出,披在身上。

戰戰兢兢過到天亮,原本她以為城門一開,她便可以出去。

然而,她才走近,便發現那些侍衛手裏都拿着張畫像,每個出城的人,都被他們搜身,搜完還要認真對比。

肯定是趙春芳。

喬楚死死咬住下唇,雙腳不禁往後退,重新隐入巷道中。

她知道,昨夜亥時趙春芳進入她房中,必會發現那人不是她。

寧慧……若趙春芳真的看上寧慧,想來二人歡好後,也不會放過她。

最糟糕的境地,莫過于他第一時間發現寧慧,然後寧慧坦白所有,趙春芳會派人來找她。

她只想着拼命逃出城,卻沒料到神都城門有宵禁。

昨夜出不了城,今日就難了。

正當喬楚進退兩難時,巷道外又有動靜。

“喂,過來,看見這女人沒有?”

喬楚心跳微微加速,趕忙貼在牆邊,探出頭張望。

就見一隊士兵正逢人就逮,先是厲聲責問,爾後看見妙齡女子便捏住對方的臉,仔細對照畫像。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發現的。

喬楚拉起身上那塊藍布,半遮住臉,匆匆越過那些侍衛。就在她橫穿長街,正要走進另一條巷道時,身後突然有人喊住她。

“等等!你這家夥鬼鬼祟祟的,給爺轉過身來。”

喬楚攥緊身上的布,心快得要從喉中跳出。

怎麽辦?

要跑嗎?

她能跑得贏那些士兵嗎?

可不跑,要是被捉回去……

喬楚暗暗咬牙,已經決意要拼死博一博。耳邊,那士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時,戲谑的男聲如同不和諧的音調,撞散了劍拔弩張的瞬間。

“喲,這是在做什麽?”

士兵見到來人,立馬陪笑道:“原來是司徒大人,小人給司徒大人請安。”

喬楚後脊發涼。

她認得這個聲音,是司徒禮!

士兵湊到司徒禮身旁邊,低聲說了幾句。後者“卡啦”一下,展開折扇輕搖,搖頭笑嘆:“我告訴你們個辦法,若是要找,便不能在這南城門,須得去那北門。”

“北門?”

“當然,你可知喬氏未入宮前住在哪兒?”

“哪兒?”

“就在朱雀長街往北門方向的街尾,你們不去那喬府附近搜尋,在此處焉能找到人?”

此言頓時驚醒夢中人。

士兵馬上向他道謝,一行人匆匆調頭趕往北門。

得救了。

喬楚心中竊喜,雙腳不着痕跡想要離開此處。哪知,忽然間,身後的人快步上來,竟然拉起她的手就走。

轉眼間,她被拉進暗巷中。對方扯下藍布,微微嘆了口氣:“我果然是看錯,真的是你。”

司徒禮噙着笑:“宸妃娘娘。”

……

炭烤春雞、四喜丸子、鴛鴦八珍脍、碧玉青籮湯,這一桌的菜,都是神都第一食樓“饕餮齋”的名菜。

喬楚喉頭滾了滾,腹中也十分應景地響了一聲。

坐在她對面的男子搖扇輕笑,“吃吧。放心,我沒有通知任何人,你不必擔心。”

杏眸盯着他數秒,仿佛在審視這話的可信度。可終究,她還是敵不過這滿桌的佳肴,伸手拿出筷子。

司徒禮替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品着酒。

對面的女人身上還披着那塊褪色破舊的藍布,裏頭依稀能見是白色寝衣。一頭烏黑秀發只用玉簪盤起,發絲淩亂。

大概,是真的吃了苦。

然而就算這樣,她夾菜吃飯的動作依舊慢條斯理。明明已經餓得慌,卻仍有條不紊,優雅得體。

美人,就算是落魄的美人,還是美得令人心折。

一壺酒見底,喬楚也放下筷子。

解決了飽腹問題,她看司徒禮的眼神透着濃濃戒備:“你想怎麽樣?”

“宸妃娘娘,你覺得,我會将你怎麽樣?”

白扇輕搖,司徒禮俨然從畫中走出的風流公子,眉眼含笑,叫人如沐春風。

但喬楚卻不信他。

“将我帶回皇宮?還是……殺了我?”

聽到後面三個字,司徒禮搖扇的動作霎時頓住,他皺眉:“我為什麽要殺了你?”

喬楚輕哼:“你妹妹跟太後是一夥的,她們明着說要幫我出宮,實際上,不是想着要殺我嗎?”

她從來就沒信過司徒飛虹,也沒信過太後。就算她們肯給永壽宮的金牌又如何?

一旦坐着那輛水車出宮,在宮外等着她的,又不知道是什麽刀光劍影?

她跟司徒飛虹要那塊金牌,不過就是用生命博一次自由的機會。只可惜,眼見成功在際,她卻落在司徒禮手中。

司徒禮盯着她許久,收斂嘴角笑意。這位風流公子不笑時,俊雅的面孔變得深沉。

“宸妃娘娘,實不相瞞。前兩日舍妹特地找我,問了很多關于你的事。當時我已覺得奇怪,今早,我見宮中加強守備,才知道你失蹤的事。”

更加奇怪的事,除了喬楚失蹤,其餘的事所有人都諱忌莫深。特別是永壽宮,他特地去了趟永壽宮,結果卻被羽林軍攔住。

他們說,無诏不得入永壽宮。

司徒禮稍加一想,便知道司徒飛虹出事了。

“你既已逃出了宮,必然是要出城找你爹。從南門出去,是到荒山最近的路。所以我料想,你必定是在南門處徘徊,等着出城的機會。”

他猜得太準了。

喬楚知道,這個人與趙春芳一樣不好對付。

“如今,你想怎樣?”

司徒禮手一動,折扇如同活物般收回他手,動作潇灑利落。

“宸妃娘娘,您不必擔心。這事是舍妹惹下的禍 ,作為兄長,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你要将我送回宮?”

難道,她真的就逃不出那座皇城了嗎?

那雙眸中水光盈盈,像會說話,在哀求着他。

司徒禮感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拂過,連他不自覺也放輕聲音:“你不想回去嗎?”

喬楚搖頭,勾起自嘲的笑:“回去,在感恩寺終老一生嗎?”

而且,她還要當趙春芳的娼/妓。

目眶湧現酸澀,喬楚垂下眸,不想讓對方瞧見自己的脆弱:“別人或許不知,你應該知道,我跟趙春芳之間的關系。”

全天下,約莫也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敢直呼天子名諱。

可偏偏,也只有她有這個資格。

誠如她所言,別人或許不知,可他從頭到尾都清楚,喬楚由一開始,便是皇權路上的一顆棋子。

美人計,沒有她,那出美人計便唱不成了。

“司徒大人。”忽然間,喬楚站起身,然而跪在司徒禮面前,“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吧!”

司徒禮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連忙扶起她。

喬楚緊緊攀住他的手,眼底蓄滿淚,哽咽着聲:“我不想回宮裏,你知道的,我不想伺候皇上,求求你,你當做沒看見我,讓我走吧。此生此世,我都會永遠感激你的!”

“這……”

司徒禮語噎。面對這樣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孔,他實在說不出任何話來。

喬楚的淚,仿佛落在他心底,叫他的心也跟着疼起來。

“趙春芳他根本視我為玩物,他是皇帝,他富有天下,可以擁有數不盡的女人。可為什麽偏偏是我?我只想要找到我爹,你幫幫我吧……”

應該要将她交給皇上的。

司徒飛虹眼下明顯是被扣在永壽宮裏了,若是将她帶回去,那起碼能讓皇上消氣,放司徒飛虹回來。

腦海中有道聲音不斷替他分析透徹,司徒禮恍然間,視線便落在自己手臂上那蔥指,節骨分明。

他猶記得,這纖纖細手持簫吹奏,就連群鳥也聞聲而落,環繞于她周身。

若是将她送回去,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那樣的景色了……

不能答應的,要送她回去。

“好,我答應你。”

若是答應了,他妹妹該如何救?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在這裏。”

若此事被他人知曉,來日他必定萬劫不複。

“我會幫你的,你相信我。”

喬楚滿面淚水,聞言,終于露出笑顏。

“謝謝你。”

此時此刻,司徒禮想終其一生,他都不會忘記喬楚這個笑容。

昔日幽王烽火戲諸侯的心情,大概也如他現在這般。

“好了,宸妃娘娘,你先在此處等我。我出去替你買身衣裳,這城裏自然是住不得的。我會替你尋個安全的地方,讓你先安定下來,日後再作打算。”

喬楚抹幹臉上的淚,點頭:“一切有司徒大人了。”

司徒禮嘴角難以抑制地彎起,本走到門邊的腳又停住,忽而,他轉過頭來,像是斟酌片刻才道:“宸妃娘娘,日後,我是說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聽你吹奏一曲嗎?”

“那首《盼君憐》。”

思君念君無處放,唯有盼得君輕憐。

喬楚凝住目光,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爾後,她移開視線,仿佛不敢直視對方。

如黃莺出谷的聲音隐隐染上幾分羞澀。她道:“若是司徒大人喜歡,這又有何不可?”

司徒禮眼底掠過喜色,朝她行了禮,才關門離開。

他不知道,門關上後,房中的美人當即眉眼一斂,方才所有的羞澀腼腆瞬間煙消雲散。

餘下的,只有滿滿的算計。

作者有話說:

為女鵝點32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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