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晉江獨家

今夜無月, 漆黑的天空撒滿星光。喬楚盯着那張蒼白的臉,心跳不禁加快。

她顫巍巍伸出手,探向他鼻間, 指腹仍能感覺到熱氣。

還好, 他還活着。

這個念頭剛浮現, 喬楚又唾棄自己,還好?他活着,遭難的不就又是自己了嗎?但這會兒, 心底又有道弱弱的聲音在抗議,若不是趙春芳, 自己也沒辦法從李晉那裏逃出來。

可要不是趙春芳, 她又怎麽會淪落到被李晉擒住?還要跳河?

但不是他及時趕至山莊,此刻她肯定又被抓了回去。

腦海中像是有兩個小人正在拼命理論, 喬楚的衣服因吸了水, 緊緊貼住身子,難受至極。她為自己找了個正當的借口, 要想辦法弄幹衣服, 索性吃力爬起身,徑自往前走。

他是皇帝,底下有那麽多人為他賣命, 肯定會有人找到這裏的。不趁着現在走,待會她就走不了了。

反正這個男人跟其他男人都一樣, 不就是饞她身子嗎?

一樣, 他們都一樣的!

貝齒咬住已然失去血色的唇 , 喬楚抱上自己雙臂, 腳步蹒跚, 心裏反複念着一句“他們都一樣”, 好像重複久了,就會成為既定的事實。

不知道走多久,她忽然停下腳步。痛苦、掙紮、不舍……各種情緒交織着,在她體內極速膨脹,她極力承受,末了,不得不屈服。

喬楚緊緊閉上眼,再次睜開眼時,卻轉身折回去。

……

冷。

趙春芳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像浸泡在冰水裏的寒冷。身體自己有意識地想向溫暖的地方靠去,旁邊有不斷發熱的物體,他想接近那處。這時,他聽到有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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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死的話,就躺好!”

他吃力擡起眼皮,視野中朦胧出現女人的身影,漸漸的,喬楚的臉變得清晰。腦子先是空白片刻,随後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 。

前面是火堆,再靠過去,火都要燒上來了。

喬楚身上只穿着白色內衣,外面那層衣服正在火邊烤着。趙春芳這才發現自己也是一樣。

“楚兒……”一出聲,他喉嚨沙啞得厲害。

喬楚瞥過他,淡淡道:“你發燒了,有空多躺着吧。”

趙春芳環顧四周,他們身處在一個山洞裏。這洞內邊角落還堆着些許幹草,一看就是平時偶爾會有人來。

頭部襲來一陣疼痛,趙春芳皺緊眉,正想挪動身體,結果右腿也傳來鈍痛感。他勉強低下頭,就見貫穿腿部的箭還在。

難怪,他已許久未曾發燒。

喬楚看似顧着手上烤衣服的活,目光時不時就瞥向男人,見狀,馬上說道:“剛才我們在附近的沙灘上,這兒也不知是哪兒,也沒有遇見其他人。”

意思是說,想找大夫根本不容易。

趙春芳撐起身子,坐起來查看自己的傷。爾後,他朝喬楚招了招手,“過來。”

喬楚猶豫片刻,才緩緩挪過去,靠近趙春芳時,杏眸中透着幾分戒備。

“來,按着這裏。”趙春芳朝她勾起唇,露出放心的笑。

手被男人牽着按上他的大腿,喬楚正要說話,說時遲、那時快,趙春芳雙眼微眯,竟是單手就拔出那支箭。

本來就是貫穿過腿部,他這一拔,帶出血肉,甚至,那血還濺上喬楚的臉。

喬楚怔了怔,後知後覺地大叫一聲,整個人往後跌坐,看向男人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驚愕與惶恐。

“你、你……”

趙春芳從旁邊已烤幹的衣服撕下半截來,一圈又一圈包紮傷口,動作娴熟至極。

“這箭不拔出來,傷口會一直發炎,燒也不會退的。”火光中,趙春芳認真為她講解:“李晉的機關雖然陰險,不過還好,箭上沒塗毒藥,否則,朕恐怕早就死了。”

喬楚怔怔又看向被他扔到旁邊的箭,那箭頭還鈎出血淋淋的丁點碎肉。

那是趙春芳的……

察覺她的異樣,趙春芳包紮好傷口,擡手抹去她半邊臉上的血跡,柔着聲道:“吓壞了?真可憐。放心,朕不會有事的。”

男人的手仿佛要撫去她所有的恐懼,還有,他的目光充滿憐憫。

憑什麽?

“啪”一下,喬楚拍掉他的手,心中頓時迸發出不甘:“趙春芳,我可憐?我當然可憐,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在這裏?你以為,看見那麽多人流血我不害怕嗎?”

在山莊內,她親眼看見那些士兵被無數利箭射穿,有些甚至連整個頭都被射成爛泥,連腦髓都飛出來。從小到大,別說殺人,她甚至連殺雞都沒見過!

趙春芳眼底掠過一抹訝色,随後心中了然,“你是在怨朕嗎?”

“是啊。”喬楚坦然承認。

“可,明明是你偏要逃出客棧,若你乖乖跟着朕,又豈會讓李晉有可趁之機?”

聽到這樣的話,喬楚坐不住了。她囫囵爬起身,伸手指着眼前虛弱的男人,在這一刻,她什麽都不想忍了。

“趙春芳,你不覺得你這句話相當可笑嗎?我偏偏要逃出客棧?不然呢,我跟着你去賞什麽茶花,然後就被你帶回神都,沒名沒姓地當你的禁脔?”

“朕說過的,會封你為妃,甚至你要當皇後——”

“我不稀罕!”

這樣的話她已經聽得夠多了,趙春芳不是第一個說的人,當初李平也說過,可從來就沒人問過她,她想不想!要不要!

喬楚積壓已久的怨氣在這此刻徹底爆發,她低聲吼道:“我不想當你的妃子,也不想當你的皇後。我只想做我自己,我姓喬,我爹也給了我名字,我叫喬楚!”

“趙春芳,我從來都沒有做錯過什麽。憑什麽我要成為罪人,跟着你回神都,你還要昭告天下‘喬楚’已經死了。我不能姓喬,不能用我自己的名字,還要去換個身份進宮伺候你!”

“趙春芳,我是個人,不是你沒事拿來玩的一只寵物!高興了,随随便便就換個名字!”

洞壁回蕩縷縷餘音,喬楚氣喘籲籲,嬌豔的面孔在火光襯映下覆上潮紅。顯然,她是拼了命吼着這些話。

趙春芳凝着目光,過了好半晌,他才幽幽開口:“所以,你利用那個叫王潤的,又留下黃紗引朕上山,是希望朕死在他們手裏,好解你的恨意,是嗎?”

“噼啪”,地上的火将幹草與柴燒得極響。

喬楚盯着這張虛弱的面孔,緩緩的,她往後貼着牆,順勢滑坐下來。杏眸中浮現茫然,“我、我不知道。”

她瞥向男人,嗫嗫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趙春芳,我只知道,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不想再回神都了。”

她寧願在鄉裏野間粗茶淡飯過一輩子,也不願再回那個富麗堂皇的宮殿。

心,莫名疼了下。趙春芳不禁悄然握緊拳頭,又松開,才用着平靜的語氣,說道:“你已經是朕的女人,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你要是真不喜歡,朕、朕會想辦法,你不用改名換姓——”

“趙春芳,你聽不懂人話是嗎?”喬楚橫生生打斷他:“就算不用改名換姓,我也不想和你回去。”

那座皇城太可怕了。她在那裏經歷過的,只有被掠奪、被謀害、被壓迫的痛苦,那兒就像怪物龇牙裂開的大嘴,她去了,就會被吞到連骨頭都不剩。

趙春芳瞬間語噎。他想安慰喬楚,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他倆好像又回到當初在長寧海那日,喬楚也是這麽對他說的。後來尋回了她,他以為,經過那次生離死別後,喬楚應該也服軟,認命跟他。

兜兜轉轉,他與她還是陷入那種無解的死循環中。

沉默,在二人之間彌漫開來。

最終,喬楚徑自起身,穿上那已經被烤得溫熱的羅裙。等她轉過來時,卻見男人就這麽躺在地上,像是昏了過去。

她想了想,還是上前去探向他額頭,結果她猛然縮回手。

趙春芳這是給燒昏了!

怎麽辦?她下意識站起身往洞外走去,可一陣寒風襲來,瞬間讓她打了個冷顫。

這兒是沙灘附近的山,具體是哪兒她自己也不知道。就算出去了,這三更半夜,荒山野嶺的,她還能如何?

喬楚索性又折回來,坐在火堆前,杏眸緊緊盯住他。

她已經将他從水邊撈了回來,仁至義盡了。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了!

喬楚這麽想着,又将他的衣服給他披上。自己重新坐回原位,依舊盯住對方。不知不覺間,旁邊又是柴火不斷燒着,溫暖得很。她很快便覺得困意上來,漸漸合上了眼。

再次醒來時,地上的火已經熄滅。洞口處爬進大片的暖陽,耳邊還能聽到幾聲零碎的鳥叫。喬楚失神片刻,才活動着僵硬的四肢,緩緩爬到趙春芳身邊。

男人依舊閉着眼,腿上的傷昨夜被他自己用布包紮着。他的衣服是黑色的,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滲出來的血已經凝結成塊。

喬楚咽了咽口水,顫巍巍伸手,先是探向他的鼻間,呼吸均勻,沒死。然後才摸上他的額,奇跡般,手心感受到的,已非昨夜滾燙的熱度。

趙春芳的燒居然退了!

這男人是怪物嗎?那樣的高熱,竟然睡一夜就退燒了?還是,真如他所說,那支箭拔出來後,傷口不再發炎就沒事了?

不等喬楚細想,底下的人動了動,她趕忙縮回手,趙春芳已經微微擡起眼皮:“……早。”

喬楚對上他,下一刻卻是提着裙子起身,匆匆往外跑去。

“楚兒!”趙春芳撐着沙啞的聲喊她,剛想起身,右腿傳來的疼痛讓他無法的挪動半分。

喬楚走了。

趙春芳也猜不準,她是不是真的恨極了自己,所以一刻也不願再與他呆下去?若是這樣,昨夜,她為什麽還留下來?抑或單純只是因為夜路難走才勉強過夜。

昔日掌握全天下生殺大權的男人,此刻孤單躺在無人的山洞裏,全然陷在患得患失的情緒中。直到陽光漸漸往回撤,周圍氣溫一點點爬升,約莫一個時辰後,趙春芳才聽到腳步聲。

喬楚又回來了。

她坐在離趙春芳不遠處,将懷裏捧着的東西往地上一扔,好幾顆果子滾落下來,其中一顆更是滾到趙春芳手邊。

“不知道有沒有毒,吃不吃,随你。”喬楚手随意撿起一顆,別過臉不看他。

趙春芳眼底湧現暖意,搶在她前頭說道:“你先別吃,朕來。”

喬楚忍不住看他,就見他将那顆果子直接送進嘴裏,連擦也不擦。她見過這男人吃飯的樣子,那雙節骨分明的手夾菜的動作優雅得體,不像現在這麽狼狽。

遲疑片刻,趙春芳已将囫囵吞下整個果子,對着她說:“放心吧,沒毒,朕試過了。”

喬楚:“……”

她當真沒想過有毒沒毒的事,可趙春芳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解釋道:“在野外,你摘這些平時沒怎麽見過的野果,要當心有些是有毒的。”

喬楚不吱聲,只是低頭默默吃着果子。

有了剛才那顆墊肚,饑餓感消停不少。趙春芳就這麽躺着,靜靜看着喬楚吃東西。就算落魄,喬楚頭發依舊用那根玉簪固定着,發鬓微微淩亂,加上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平添了幾分輕頹美感。

忽然,他說:“朕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喬楚停下動作,又看了他一眼,似是不甘,“等我吃飽後,我就走。”

憑什麽,這男人當真以為她在意他?剛才,不過是她怕她走,趙春芳餓死在此處都沒人知道,才會一時心軟又折回來。

趁着他此時傷重離開,然後她再想辦法去尋回她爹,這次,她要離趙春芳有多遠就多遠!

看得出她并非開玩笑,男人怔了怔,随後趕忙道:“你當真要一個人走?外頭說不定有李晉的追兵,你貿貿然出去,要是又被他抓了怎麽辦?”

喬楚吃完果子,拍了拍手,一臉不以為意:“上次是我大意,這回不會了。你不會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只會在感恩寺敲木魚念經,什麽都不懂的‘宸妃’吧?”

當然不是。趙春芳比任何人都清楚,當日那個被他利用的無知女人已經成長了,她憑着自己的智慧,非但從皇宮裏逃了出來,甚至把太後、司徒飛虹、他這個天子都耍得團團轉。

沒有人比她更聰明了。明明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卻能一路走到現在。

趙春芳莞爾,也帶着幾分心疼:“若是可以,朕希望你還是當初在慎王府的你。”

提及慎王府,喬楚神情閃過片刻的錯愕,然而一股沒由來的怨湧上心頭,她冷笑一聲:“當然,看我被你騙得團團轉的樣子特別好笑,是吧?”

“朕不是這個意思。”趙春芳想的,是當初那個見到自己便含羞帶怯的女子。

喬楚索性站起身,不再搭理他。趙春芳見她當真要走,馬上喊住她:“等等,你不能走。”

暗暗咬牙,喬楚繼續擡腳就走,可身後的男人卻急急說道:“現在許知弦他們不一定知道朕掉進鳳水河裏,但是李晉卻是親眼瞧見。他們肯定會派人沿着河兩岸搜尋,你現在離開,只會與他們撞個正着。”

喬楚驀然停下腳步。

“昨天,朕親自帶兵上山莊救你,按計劃,許知弦應是在苦茶坡設了伏,捉住李晉才對。前面我們查出窩藏李晉的人是鳳凰鎮裏正許彪,他親口坦露山莊所在,卻沒告訴我們山莊內有機關。朕想,許知弦他們就算追到山莊,也不一定進得去。”

趙春芳緩了緩,想到那天兩側石牆突然出現的箭雨,又道:“李晉肯定又藏了起來。所以,現在他在暗,許知弦他們在明,就算大街上有士兵在搜人,現在也指不定是誰的人了。”

“此事怪在怪我們輕信了許彪,沒想到,那個山莊內竟有如此精密的機關。”

聽到許彪這個名字,喬楚頓了頓,又折返回來,看着趙春芳的目光複雜難解,“趙春芳。”

她看向他受傷的右腿,“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要是走了,你肯定活不長。”

“嗯。”趙春芳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喬楚喉頭滾了滾,“倘若,我願意留下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別說一件,縱是百件千件,他都願意。只要喬楚肯留下來。

“有機會,饒過許彪。”

趙春芳皺緊眉:“為什麽?”

喬楚将許琳琅救她的事娓娓道來,“她是個好人,我答應過,要為她爹求情的。”

趙春芳聽完,卻沒有開口。

許彪此人心腸惡毒,單單就他隐瞞山莊內有機關一事便可看出,他是想着讓他與許知弦齊齊折在裏頭,好助李晉成就大業。

可是……

對上喬楚隐隐含着期待的眼,他最終還是點頭:“好,朕答應你,回去之後不殺他。”

喬楚剛放下心,就聽到趙春芳又說道:“不過,你說那個女人腹中懷了李晉的孩子?”

“沒錯。”

“她救過你,朕也可以饒她。但她肚子裏的孩子,朕絕對不會放過。”

喬楚心中一緊,“為什麽?”

趙春芳冷笑,“當日朕說過的,只要朕不死,絕對會屠盡他們李氏一族!”

聞言,喬楚渾身打了個激靈,這瞬間,她忽然真實感受到趙春芳手裏握的,是所有人的生殺大權。他說,要屠盡李氏一族,她相信只要這個男人痊愈,甚至不用回到神都,李晉包括許琳琅肚子裏的孩子也絕對不會有活路。

這就是天子。

喬楚忽而又想到從前他做的一切,俄而尋了個位子坐下,換了個話題:“但是依你所說,我們是要一直躲在這兒嗎?”

“當然不是。”趙春芳相信,只要過個幾日,以許知弦與司徒禮的聰明,不難想到以山莊為中心展開搜尋,理應會找到他們的。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藏好自己,等着援兵找上門。

不過……

趙春芳凝視喬楚,心裏卻也明白,倘若說得太明白,恐怕這女人又會生出小心思,趕在援兵來之前偷溜了。

“現在咱們先留在這兒,朕的腿不能一直這樣。不然要是李晉的人找上來,咱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要去找大夫嗎?”先不說她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大夫,就說現在形勢不明,貿貿然去找大夫,也有洩露行蹤的風險。

趙春芳搖頭,“不用,你過來,朕告訴你,你在附近看看有沒有這些草藥……”

他将草藥的大致形狀告訴喬楚。後者将他說的話記在腦子裏,沿着早上摘果子的路,一路小心翼翼的,勉強尋到一兩味藥回來。

待喬楚歸來時,日頭已經西斜。她按着他說的,找來石頭搗爛兩味藥草,又從岩石間盛了些水和在一起,趙春芳自己拆開布條,将搗爛的藥物捂在傷口上。

看着男人微微皺緊的眉,喬楚知他肯定疼得厲害,忍不住問道:“你……怎麽懂這些?”

包括昨夜他拔箭時極為利落,見到自己的血肉飛出來也面不改色。

趙春芳勉強撐起笑:“以前在外行軍打仗,哪有不受傷的?特別是在山間野外,金創藥用完了,都是就近找的藥草來用。次數多了,自然就懂。”

那得傷了多少次?

喬楚沒辦法想像,這人得傷了多少次,才能練就這樣的本領。可她也不想問,她從來都覺得打仗是件殘忍的事。偏偏全天下的人都把“藩鎮之禍”算在她頭上,可她從來沒叫過裕慶帝為她做任何事,包括,她也沒讓那些士兵互相殘殺。

到頭來,人人都罵她是禍水,罵她是禍國妖姬。

她不過是這些男人打仗奪皇位的一個借口。甚至,贏了的人還不願放過她。

瞧出她似乎有些不高興,趙春芳也不知自己又是哪說錯話。他頓了頓,視線落在喬楚帶來的果子。

這回,她采的不是野果,而是棗子。

趙春芳目光微動,他撿起其中一顆,送到喬楚嘴邊。

“還記得嗎?你當初問過,朕是不是每次都拿最小的。”

喬楚眨了眨眼,瞬間想起那次在慎王府中,她拿着“九霄”去找趙春芳。想到彼時,她竟然還會趙春芳抱不平,簡直可笑。

她別過頭,無視對方的動作。

趙春芳拉過她的手,将脆棗寒至她手中,目光頃刻間變得溫柔,又帶着幾分懷念。

“那夜,你說朕不能次次都拿最小的,這不公平。”蒼白俊美的面孔噙着笑意,他說道:“當時,朕還訓斥了你。”

喬楚當然記得。她忿忿瞪着他:“可惜我不知道原來你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趙春芳笑意更深,“僞君子又如何?不是僞君子,朕又怎能得到你?”

喬楚正想罵他不要臉,可男人拉過她的手,雙目灼灼看着她:“其實,朕當時很高興。”

作者有話說:

嗯,要搞搞戀愛了O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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